二〇〇八年有句流行语:“中国有富翁阶层,无上流社会。”中国的“富豪榜”简直可以看做是司法机关的调查名单,光是有钱,精神品格却不“上流”,是社会的尴尬。在一个最有钱的现代社会,一场钱的风暴竟让世界头号金融帝国塌了半截,是世界的尴尬。这并非全是钱在惹祸,而是人祸。日前美国科学家断言:“二〇一三年北极无冰。”那将是地球的尴尬,看似天灾,实则也是人作孽。古人云:“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天尴尬,地尴尬,生存于天地之间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尴尬?例如大学校园,本是当代骄子聚集的地方,理应春风得意,风光无限。却也出现了许多尴尬事。一位应届毕业生没有应有的喜悦,却发出一声惊人的感叹:“我就像到了更年期!”一位母亲说:“四年前送女儿读大学时,我哭了。四年后才知道,我哭得太早了。”于是在许多高校里都流传着这样一副对联:“博士生研究生本科生生生不息;上一届这一届下一届届届失业。”横批是“愿读服输”。还有一首《学历歌》,也是专为那些会读书的好学生们写的:“学士上面是硕士,硕士之后是博士,博士后面还有博士后。如果你够勇敢,再读两年是勇士,再读五年是壮士,再读七年是烈士。烈士以后还有圣斗士,读满两年是青铜的,五年是白银的,七年是黄金的。毕业后愿意再读下去的女孩儿,就有机会能考成雅典娜!”
学生如此,老师也不容易。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生导师余虹,在当今社会的知识结构上应该算是顶级的人物了。在坠楼身亡之前留下一句话:“自杀不易,活着更难。”正像另一副高校名联所描述的:“金沙江嘉陵江江江可投;教学楼宿舍楼楼楼可跳。”横批是“空前绝后”。近年来大学里频频发生自杀事件,说也怪了,昆明一中高一班的主题班会上,心理辅导老师竟给学生出题“写遗书”。莫非是让他们为进入大学后自杀做准备?有位学生的“遗书”写道:“爸爸、妈妈,我的压岁钱放在小柜里……”青年是民族的未来,学校的尴尬实际是民族的尴尬。
但尴尬的绝不仅仅是我们这个民族,这是一种世界性的通病。法国总统夫人布鲁尼,年初回答媒体的提问时说:“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萨科奇改造成一个文化人。”或许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即便是开玩笑也够厉害的,这不明摆着说萨科奇没文化吗?要在中国,你说谁没文化,谁都会跟你急。今年夏天,英国王储查尔斯,迎来六十岁生日,八十二岁的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为他举行了庆祝活动。英国《每日镜报》公开调侃道:“生日快乐,查尔斯。但还是祝愿女王能统治我们更久一些。”在一个六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八十二岁的女人之间选择,英国人宁愿选择后者,这让男人们尴尬。查尔斯肯定能入选世界历史上最尴尬的王子。
查尔斯以微笑和沉默化解尴尬,这是他的修养。中国名人则喜欢用大实话或幽默化解尴尬。香港电影明星成龙,无论在圈内圈外口碑都不错,前一段关于他有私生女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件尴尬的事。社会上正不知真假的时候,他同样也是电影明星的儿子房祖名,见到了那个被传为是他同父异母妹妹的照片后惊呼:“像我像到死!”等于替他老子认下了,这一句大实话化解了爷俩的尴尬。歌星周杰伦前不久公开放话,将来跟他结婚的人,以后只能听他一个人的歌。立刻有人在网上回应:“现在都没人关心跟你结婚的人,是否就只跟你一个人睡了。”娱乐圈子从来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千万别把话说满,吹牛必尴尬。
再比如,今年山西出事不少,临汾一县长在接受采访时说:“在山西为官已属高危行业,搞不好就要锒铛入狱。我们现在是在鸡蛋上跳舞,当太平官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话说过了,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既是“高危行业”,为什么还争破了头要当官呀?这未免有点发牢骚卖乖的意思。“在鸡蛋上跳舞”,不过是将鸡蛋踩烂,顶多脚下打滑,谈何“高危”?夸张得有些矫情。近日媒体报道,辽宁铁岭市政府副秘书长竟有二十多位,快够编一个排了。可见当官不仅不是“高危”,还是很高兴的事。这是“卖乖”卖出了尴尬。
《中国青年报》载文揭示了官场中的另一种尴尬,在近年四十一名落马的省部级高官中,有三十六名被曝拥有情妇,占近九成。一位高官的妻子对记者说:“自己所在的政府家属大院,如同一个寡妇村,平日几乎没有男人在家。”经典作家说,男女之间是一场永久性的战争,官员们有权有势,成了这种战争的主力。而且勇往直前,常常是有去无回,制造了不少寡妇,或“活寡”。“两性战争”甚至能将庞大的欧洲央行置于一种尴尬境地,他们想不出别的高招,竟在二〇〇八年发行了一套新版的欧元,破天荒地将妓女形象和相关的警示语印到了钱币上,用来劝阻乌克兰妇女不要从事**易。这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尴尬了。
其实,在这样一个尴尬的现实里,只要你留神,随时都会看到各式各样的尴尬。南京一家开发商,在新街口竖起巨幅广告牌,上写:“买一套房子,送一头奶牛!”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房子跟奶牛怎么联系到了一块?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尴尬。
云南急救中心的领导要求下面的员工要微笑服务,让群众有如沐春风之感。时间一长人们就养成了微笑的习惯,有一次,开120救护车的司机满脸堆笑地去拉一个受伤者,伤者的家属一看他竟然还笑,蹿上去就是一顿老拳,边打边骂他是幸灾乐祸、笑里藏刀!你说这顿打挨得冤不冤呀?再看售票员的尴尬,她管不了小偷,只好管管乘客:“车上的乘客请注意,下一站很有可能会上来几个小偷,请大家一定要看管好自己的钱包和随身携带的物品。”弄得公交车上的所有人都感到尴尬。
一个社会转型的特殊时期,生活丰富多彩,无奇不有。做人更要宽和厚道,避免不小心让自己陷于尴尬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