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之都倾斜了接近三十度，就像被什么东西从海下翘了起来，甲板上的灰烬者和海兵站不稳，咕嘟嘟翻滚落海，变相救了海兵一命。

灰烬者离开亡者之都的瞬间崩碎成灰，一下子损失了两百多名灰烬者，剩下的灰烬者急忙躲进船舱才幸免于难。

伊沃急忙双刀插进甲板才稳住身体，耳边突然响起轰鸣，震得他心头猛跳。不远处甲板爆碎，伸出一截黑影，竟然是亡者之都被捅穿了。

海下伸出一个长条形的巨大黑影，捅进亡者之都船底，刺穿甲板伸出，刚好就在伊沃不远处，他凝目望去，那条黑影竟然是一截黑黄色的巨角。

船身发出吱吱呀呀的牙酸响声，还在继续倾斜，仿佛要被掀翻一样。

伊沃也暂时顾不上滑倒的马雷顿，急忙爬到船舷向海面看去，顿时吃了一惊。

暴雨中，只见一个长着独角的鱼形巨兽浮出海面，体型足有几十米，独角刺进亡者之都，不断往上拱，翘起亡者之都。这时一道闪电照亮夜幕，伊沃清晰看到了巨兽的模样，类似一头独角鲸，但长满了狰狞的骨铠，表皮是黑紫色的，长着昆虫般的复眼，圆圆的嘴部像蠕虫般长满螺旋状的利齿，属于丑恶得能让人做噩梦的类型。

“什么鬼东西？”

伊沃迅速搜刮记忆里的知识，确认没有在任何怪物图鉴上看到这种生物。

“我们叫他鬼角鲸，来自次级空间的魔物。具有非凡的力量与防御力，只要毁了你的传奇战舰，你就无法再与我们抗衡。”马雷顿主动开口，想要分散伊沃注意力。

魔物？

在几年前，牧首和教皇重塑屏障时，曾有大量次级空间魔物掉入主世界，对所有种族来说都是威胁，南陆竟然能操控魔物？是通过了什么手段吗？

伊沃对这个问题很上心，看起来马雷顿知道底细，绝对要留给活口。

亡者之都即将被掀翻，此时无暇管其他，伊沃狠狠一咬牙，切换墨托斯，抬手掷矛贯穿马雷顿大腿，将其钉在甲板上，然后马上转身膨胀成蓝金巨人，一手顶着鬼角鲸的头部想将其推开，一手扳住亡者之都船舷。

一番较力，还是巨人力量更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倾斜的亡者之都扶正。

亡者之都的危险解除，巨人反手一拳劈在独角上，却像劈在坚不可摧的金属上，手掌震得发麻。鬼角鲸头部一甩，重捶在伊沃胸口，锋利的骨铠顿时将他的胸膛划得血肉模糊。两头巨大生物搏斗，激起的浪花让亡者之都遭了殃，摇晃不止，灰烬者军团抱住桅杆、船舷瑟瑟发抖，怕被震下船。

“不能在亡者之都旁边战斗。”伊沃念头一闪，沉声怒喝，双手环住鬼角鲸扭动的身躯，上身肌肉膨胀了一大圈，脸色因吃力而涨红，竟然猛地将鬼角鲸举了起来，一把扔出去几十米，砸在南十字星舰队阵型中，顿时破坏了好几艘军舰。

伊沃张口怒吼，燃烧的长发、胡须飘扬翻舞，眨眼间化作黄金巨人，双拳如同重炮，顶着冲击力场不断轰击在鬼角鲸上，余波将南十字星的阵型彻底搅乱，对整个战局起到了搅屎棍的作用。

一连揍了几百拳，鬼角鲸仅仅骨铠出现裂痕，防御力令人动容，独角反而给伊沃造成许多伤口。

除了自己，没人能扛得住巨兽，伊沃别无选择，只能顶着伤势，与鬼角鲸疯狂扭打在一起。

不知道打了多久，两头巨兽遍体鳞伤，鬼角鲸终于怕了眼前这“疯狂”的巨人，身躯一扭，潜入深海，竟然直接逃了。

暴雨和鏖战都在继续，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南十字星舰队出现了溃败的局势。

伊沃变回人身，避免成为靶子，踏上一艘艘军舰甲板，双刀掀起疯狂的杀戮。所有南十字星的军官强者都被拖住，没人能制得住伊沃这一个点。

……

不知什么时候，暴雨逐渐收歇。

伊沃已是一身血红，既有自己的血，也有敌人的血，双刀不知砍翻了多少海兵，杀崩了不下二十艘船，无尽的杀戮让他的神经变得麻木，精疲力竭，从骨子里透出一阵疲惫。

战斗声渐次稀疏，最终趋于死寂。

海水血红，浮尸填满空旷的大海，有海兵，也有海盗，闻腥而来的鲨鱼大快朵颐。

整个南十字星舰队，全军覆没！

除却沉没的船只，至少有五十艘无人军舰随波漂流。

伊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亡者之都，鬼魂水手一举跃升到两万左右，足足有数千人在这场战争里失去生命。

幸存的胜利者一脸木然，还能站起来的搬动敌人的尸体扔下船。不想动的，不顾甲板上浓稠的血浆，仰面躺着，任由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麻木的脸庞。

没有欢呼。

没有庆祝。

疲惫感侵蚀每一寸神经。

撕裂感渗透每一块肌肉。

受到本能支配的血腥与残暴之后。

空虚油然而生，只剩死寂与沉默。

犹如喧嚣的狂欢之后，伴随而来的无人问津。

“我们……赢了？”

“是啊……”

“睡一觉吧，太累了。”

游目四顾，伊沃叹了一口气，“休息一会吧。”

任由亡者之都飘**，伊沃靠在桅杆，闭上眼，沉入浅睡。

……

再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海与天的交界线，一抹鱼肚白展露苍穹。

休息够了的海盗们已经在打扫战场，收拾残局。

里德扛着昏迷的盖伊姆来到伊沃面前，把盖伊姆扔在甲板上，随口道：“这家伙用光了所有法术位，法力透支，晕了过去。”

恢复了一点精力的伊沃睁开眼，嘴角一抽，“打不死的家伙，果然是无敌的。”

里德喷了一口烟，“加文有事找你。”

“估计是战果报告。”伊沃搓了搓满是疲惫的脸，操控亡者之都，靠近了主力船队。

加文走上了船。

“伊沃，我们损失了三千多人，二十四艘战船。剿灭敌人全部势力，大部分落水者都成了鲨鱼的口粮，我们活捉了一千名海军，包括马雷顿、莫利顿、盖伊姆在内的十七位海军军官，缴获五十二艘南陆最新式军舰，各有不同程度损伤……”

一开始伊沃有些注意力难以集中，下一句话却让他心里一震。

“高级干部中，巴洛、安德、斯汀、奥顿重伤，塞索斯……战死。”

伊沃张了张嘴，“在哪？”

“副指挥舰。”加文语气沉重。

伊沃立即动身，来到副指挥舰，浑身打着绷带的巴洛坐在船头，塞索斯的尸体横在他面前。见到伊沃到来，巴洛抬了抬眼皮，沙哑道：“他战死了。”

塞索斯的胸腹，有一个巨大的创口，这是致死原因，他的脸上带着一抹了无遗憾的笑意。

“谁干的？！”伊沃语气沉凝，已经带上了一抹压抑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