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内部才是真正的祭祀之处，头顶平台的开关是一条垂索，伊沃面前是一个小型祭台，四周墙壁上刻着繁复连绵的白色符文，都是先民文字，十分神秘。

奥古斯塔开口道：“在神话中，第一纪是野兽统治的蛮荒年代，在那时数十个智慧种族还走在漫漫的进化路上，处于食物链最底端，在野兽的捕猎下四处逃窜，沦为猎物。慈悲的远古诸神指引智慧种族学会文明，他们用伟力帮助先民建造了城市，抵抗野兽的入侵，后世学者为这段文明起源的历史编写了一部远古史诗——《二十六古城》，桑德希缇就是二十六个先民古城之一。”

“你可以看到，桑德希缇的建筑物全都是沙屋，那是远古沙漠之神赛特的伟力，帮助先民凝沙建城。”

“但在第一纪古神历与第二纪原始历之间，有一段无法解释的三百年历史断层，没有任何文字记载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在之后的原始历元年，二十六古城、远古诸神仿佛一夜之间蒸发。”

“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娜菲惊呼一声，“原来书上写的是真的，我还以为只是学城一些无聊学者哗众取宠的观点。”

奥古斯塔指了指自己，“而我很可能是第二批发现桑德希缇遗迹的人，这里也许有着那段空白历史的线索，所以我留了下来。第一批就是用帕拉塞尔斯秘锁封存了那些宝物财富的那些人，我不清楚他们是谁，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财富封存在遗迹而不是带走，更不明白他们为何要隐瞒着能让他们扬名的重大历史发现。”

伊沃疑惑地皱眉，“的确很奇怪。”

“桑德希缇位于亚伯拉罕大陆，这在《二十六古城》《远古神话》等远古史书中都有记载，但为何出现在弗利嘉大陆，这是个谜团，我也不知道真相。”

“在这遗迹中，我几乎什么都没发现，”奥古斯塔顿了一顿，说出一个让两人神色震惊的消息，“但我沟通到了远古诸神。”

“你不是说他们失踪了吗？”伊沃满怀疑惑。

“古神祭坛是唯一能与远古诸神沟通的渠道，在五片大陆，已经没有任何古神祭坛存在了，”奥古斯塔指了指脚下，神色兴奋：“但在这里，还存在着可能是世界上最后的一个古神祭坛，我虔诚地祷告了八年，献祭了足够分量的东西，终于听到了远古诸神的声音，那就是我所说的的重要讯息——重要到关乎到世界存亡。”

“等等……”伊沃打断他，一脸不解：“既然沟通了远古诸神，你没问空白历史吗？”

奥古斯塔摇摇头：“所谓的沟通并不是对话，而是像沉入梦境，在迷迷蒙蒙中，远古诸神窥视你内心最大的疑惑，并给出模糊的指引。”

伊沃挠挠头，原来是这种情况，他又疑惑问道：“既然这样，那就再献祭一次好了，既然最大的疑惑有了指引，下一次就轮到其他疑惑了吧。”

“不可能，你以为远古诸神的指引是廉价的占卜吗？听到神灵的声音，那是生而为信徒的幸运，怎么能再去奢求更多？”奥古斯塔一脸平淡，“而且，我献祭了我的生命，这才是足够分量的祭品，我做不到第二次了。”

伊沃吓了一跳，怪不得红衣大主教级的强者会陨落，这他妈不是自杀吗。

“你疯了？”

“在真理与生命之间，后者不及前者价值的万分之一。”奥古斯塔一脸理所当然：“王权和信仰是支撑世界的两大支柱。”

“我倒是觉得权欲和愚昧才是支撑世界的支柱。”伊沃嘟哝道。

奥古斯塔不以为意，“乐观者与悲观者看待世界的方法不同，孩子，心怀信仰才能懂得更多，不要让偏见蒙蔽了你的双眼。”

敢情这还是个狂信者，他妈的还想给我洗脑和传教，伊沃嘴角抽搐，往后挪了挪，离奥古斯塔远一点，狂热的家伙最可怕。

这老家伙三观有点吊，咱不和他争。

过去终究是过去，那些秘辛和历史谜团没办法帮助现在的他，伊沃问了个眼下最关心的问题，“你知道离开桑德希缇的方法？”

奥古斯塔点头：“我能让你们离开，但作为回报，你们要传递这个讯息给……”

他突然顿住了，轻轻一皱眉：“但在告诉你们讯息之前，我要对你们进行一次灵魂拷问，质问你内心最深处的品格，如果你们不可靠，这个交易就作废。”

伊沃双眼怒瞪，死老头变卦得够快啊，你忽悠我们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灵魂拷问，是精神系的高级巫术，只有白袍巫师才能施放，奥古斯塔是教庭的红衣大主教，主职业是一名大巫师，虽然肉体死亡，八环白袍巫师的法力虽然因此损耗了不少，但还有大部分存在于灵魂中，不妨碍他施法。

奥古斯塔看向娜菲，瞳孔深邃，仿佛蕴含了一片星空，目光交汇的刹那间，娜菲的双眼失去了焦距，一脸发呆的模样，已经被拉入了奥古斯塔的精神巫术。

伊沃暗自着急，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查看脑海，突然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简短说道：“信件。”

伊沃灵光一闪，急忙把伯曼大叔的信件递给了即将看向他的奥古斯塔。

见到了信，奥古斯塔的表情瞬间变化，眼中的法术光芒消散，“你是伯曼的什么人？”

伊沃想了想，“亲戚。”

奥古斯塔收起了法术，拆开信件仔细阅读，嘴角勾起仿佛与老朋友重逢的温暖笑意，道：“年轻的时候，我和伯曼是很要好的朋友，可惜八十年没见，他现在还好吧？”

八十年……伊沃暗自咋舌，果然拟形者的寿命简直和开了挂一样，“老爷子，不是我打击你，伯曼现在看起来才四十岁。”

“瞎扯。”奥古斯塔明显不信，自己一个寿命即将破两百的八环大巫师都变得这么苍老，蒙谁呢。

奥古斯塔看完了信，打量着伊沃，突然笑道：“既然是伯曼推荐的人，我相信你靠得住。”

伊沃呼出了一口气，在心里道：“老德，多谢你提醒我。”

老德却是愣住了，“谢我？我刚才什么都没干。”

伊沃一呆，那刚才在我脑海里讲话的是谁，难道是灵光一闪时的幻觉？

他自己也记不清，随即不再考虑这个问题。

而在脑域深处，那对沧桑的眼睛再度闭合，淡淡叹息了一声，仿佛在感慨伊沃忘东忘西的毛病。

娜菲眼神重新清明，有些愤怒地看着奥古斯塔，谁也不愿意被人窥视记忆。

奥古斯塔看了她一眼，想到刚才看到的记忆，他微微一叹，“真是个天赋异禀的少女，如果我肉身还活着，说不定能收你为学生，既然交易达成了，先送你离开。”

娜菲还没反应过来，奥古斯塔拿起伊沃手里的黄铜圆盘，往娜菲脚下猛地一摔，黄铜圆盘绽放出蓝光包裹了她，娜菲刹那间消失无踪。

伊沃猛地站了起来，一脸冷色，“你做了什么？”

“这个遗迹是一个重叠次级空间，出口在另外一个依附在桑德希缇的残缺次级空间，只有黄铜圆盘能打开通道，我把她送到了出口。”

伊沃内心万马奔腾，这打开出口的方式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啊？！硬摔啊！

等等……只有拥有钥匙才能离开桑德希缇，那岂不是说其他人都要被困在这里吗？

伊沃流下冷汗，暗暗庆幸自己把黄铜圆盘带了进来。

（晚点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