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海岛上一片安静，过了两分钟，等伊莱文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的时候，马尔博罗大公的手指又用了一下，这次换成了一个“疑问”的手势。

好吧，伊莱文知道他的意思了，所以他飞快的将自己和沙朗的交易说了一通，然后又把自己对于沙朗目前身份的怀疑告诉了马尔博罗大公，只所以这么坦诚，是因为黑鬃告诉过他，除了罗德纳尔之外，马尔博罗大公是绝对的中立派，是在关键时刻，可以信任的人。

他相信黑鬃的人品，所以选择了赌一把，而从大公霍然转身的动作看来，他似乎赌对了，但他显然预计错了一件事，那就是马尔博罗大公的实力，仅仅是一个分化的投影，其威势已经和伊莱文见过的克劳德不相上下了。

“你…你是超阶？怎么可能！”

伊莱文惊恐的退后了一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在这个世界法则被压制的现世，怎么还能有行走于大地之上的超阶存在？

大公转过身，那一张形似骷髅的面具之下，似乎有两道锐利的目光直视伊莱文，十几秒钟之后，苍老的声音响起，

“可以！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

伊莱文这才意识到，这位大公答应了自己提出的，让海峡巫师协会弃权，这种看上去很过分的条件，但还没等他的心思放下，大公接下来的那句话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摇晃了一下脖子，试探性的问道，

“那代价呢？”

“代价…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最好准备吧，和平的时间，不多了！”

眼看着根本不愿意透露更多信息的马尔博罗大公的投影就要消失，伊莱文抓了抓头发，大声质问道，

“你好歹告诉我，罗德纳尔去哪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大公的虚影如同流散的风沙一般，缓缓的在海风中飘散了，不过在最后一刻，他的头颅转过来看了一眼伊莱文，声音也趋于柔和，

“罗德纳尔看到了一切，他让我替他感谢你…同时告诉你他一直没有说出的话。”

“什么？”

“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犹如海风的呢喃一般，已经微不可闻，但伊莱文还是听到了，坦白的说，罗德纳尔给了他很多东西，也给了他很多束缚，但伊莱文始终不曾觉得，那个倔强而可悲的老头欠自己东西，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如果没有罗德纳尔，很可能就不会有现在的伊莱文。

而这三个字，也带给了伊莱文很不好的感觉，虽然之前就有预感，但这一刻，糟糕的预感成为了现实，老头估计是抱着死志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这一刻，在重新进入了冥海永恒平静的另一面，伊莱文站在纳兹法尔号的甲板上，遥望着远方黑白相间的光芒，陷入了强烈的既视感当中。

从他莽撞的闯入海湾城开始，和蒂娜的死斗，莫名其妙的梦境，初会罗德纳尔，欧曼墓地的翻脸，老头最后一次出现时的神秘，这一切都在伊莱文的内心里来回闪现着，直到最后，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那个毁誉参半，甚至连仅存的族人都不愿意再面对他的倔强老头。

“X!既然都要去死了，你好歹把实情告诉我啊！”

伊莱文郁闷的一脚踹在了桅杆上，然后大步朝着船舱走了下去，这个点，温蒂正带着那只最近活跃了很多的小白猫在船长室里睡美容觉，无处可去的他，也只能找个发泄郁闷的途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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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吃，不要急。”

乔安娜细心的端着一碗自己做的肉汤，一点点的喂给只有头部能稍微动一动的艾玛吃，而生性豪放，喜好流连花街酒巷的女龙裔如今却是一脸死灰的表情，实际上，在好不容易挣脱了泰达的枷锁之后，又一次被当成了俘虏的感觉绝对说不上好，但艾玛更介意的是，正是因为她的昏迷，才给了敌人要挟乔安娜大姐的机会。

“好了，别想那么多。”

黑发美人露出了一抹笑容，一边为艾玛擦去嘴边的残留，一边安慰道，“就算你还在坚持，当时的情况阿芙拉肯定也告诉你了，那么多姐妹被困住，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龙枪骑士的阻拦，就算是我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是我们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们当初一意孤行的要去找你的话，你现在可能还在那个绿洲里操持小酒馆呢，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个小酒馆，你很喜欢那种平淡的日子，对不起，乔安娜大姐，我们错了。”

艾玛一边哽咽着，一边将一直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而听到这真情流露，就算是一脸淡定的乔安娜，也不得不停下了手里忙碌的活计，摇着头对艾玛说，

“你说的没错，艾玛，从海湾城逃出去的这几十年，我已经习惯了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绿洲里的人也都很淳朴，那是我在海湾城感受不到的另一种生活，说实话，我确实爱上了那种日子。”

说到这里，乔安娜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似乎是又想起了自己在绿洲中隐居的日子，而艾玛的脸色，则更暗淡了一些，然后她就听到乔安娜继续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放弃你们，艾玛，我知道你一直在非常努力的锻炼自己，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我的累赘，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在黑爪洞窟的那段日子，我几乎都要撑不下去了，每天在泰达的命令下，和同伴厮杀，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厮杀，甚至去杀死无辜的路人，只为了保护洞窟的秘密，我甚至一度放弃过自己的思想，只要把自己当成泰达的武器，没有了自己的思想之后，那种心灵的痛苦就会不药而愈，直到我遇到了你们！”

“是啊，你们这些小不点，刚刚被送入洞窟的时候，就连泰达自己，都不认为你们能活下去，而我只是奉他的命令来照顾你们，但从刚开始的毫无波动，到最后的嬉笑打闹，是你们救了我，艾玛，是你们从那个黑暗的深渊里将我，将乔安娜的灵魂拉了回来。”

黑发龙裔温柔的用手拂过了艾玛惊讶的脸庞，她笑着说，

“真的，我接到的最后一个命令是将已经开启了血脉的你们，送去死斗场，泰达知道，我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我，所以他要借我的手杀掉你们，这样，我又会变回他手中最锋利的长剑。”

“所以，你为了我们，你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