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所以君子必慎其所处者焉。
《孔子家语》的这段话,告诉人们周围环境对人的品行具有重大影响。环境要好,就像芝兰之室,把自己也熏陶香了;环境不好,就像卖鲍鱼的店铺,把自己也熏陶腥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颜之推在《颜氏家训·慕贤》中了曾阐述过同样的道理,他说:“人在少年,精神未定,所与款狎,薰渍陶染,言笑举动,无心于学,潜移暗化,自然倾之;何况操履艺能,较明易习者也。是以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也;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市,久而自臭也。墨子悲于染丝,是之谓也。君子必慎交游。”这里也阐明了环境对人的重大影响,指出朋友之间的言谈举止,用不着有意去互相学习,往往是潜移默化,自然而然地相似起来。所以颜之推告诫家人一定要与品学兼优的人在一起,虚心向他们学习,以加强自己的品德修养,提高自己的学问和技艺。
人们在谈到环境对人的影响的问题时,常常会想起“孟母三迁”的故事。据汉朝刘向的《烈女传·母仪》记载:孟母带着年幼的孟子,起初住在一所公墓附近。孟子看见人家哭哭啼啼埋葬死人,他也学着玩。孟母发现后说:“我的孩子住在这里不合适!”于是立刻搬家,搬到了靠近集市的地方。孟子看见商人自吹自夸卖东西赚钱,孟子又学着玩。孟母发现后说:“我的孩子住在这里也不合适。”于是又搬家,搬到了学堂附近。这时,孟子就开始学习礼节并要求上学读书。孟母说:“这里才是我的孩子居住的地方。”于是就在那里住了下来。汉代人赵歧在《孟母题辞》中也记述过这件事,他说:“此里仁所以为美,孟母所以徙也。”称赞孟母的做法。孟子就是在母亲的教育下,成为战国时期儒家学派的著名代表人物的。
据清代人褚人护所著《坚瓠集》记载:“吕文穆微时极贫,比贵盛,喜食鸡舌汤,每朝必用。一夕游花园,遥见墙角一高阜,以为山也,问左右曰:‘谁之为?’对曰:‘此相公所杀鸡毛耳。’吕讶曰:‘吾食鸡几何?乃有此?’对曰:‘鸡一舌耳,相公一汤用几许舌?食汤凡几时?’吕默然省悟,遂不复用。”另据《翰府名谈》记载:“寇莱公有妾曰倩桃,公因宴会赠歌姬以束绫,倩桃作二诗云:‘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不知织女寒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风动衣单手屡呵,幽穿轧轧度寒梭,腊天日短不盈尺,何以妖姬一曲歌。’公和云:‘将相公名终若何,不堪急景似奔梭,人间万事何须问,且向楼前听艳歌。’”以上两件事说的是吕端喜欢喝鸡舌汤,寇准好饮宴、好声乐。吕端见了堆积如山的鸡毛尚能反省,自责改过,而寇准的回答则是“且向楼前听艳歌”,竞毫无愧悔之意。说明这两位宋代的名相在生活上都是不检点的,那么,像吕端、寇准这样的贤相名臣,为什么在生活上会有失检点呢?这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直接关系。宋代实行重文轻武政策,使得文官的政治地位相对提高,文官们身处高位,又有重禄,就使他们有条件追求享乐。不仅昏聩的官员利用职权挥霍无度,就是一些比较有作为,甚至很有成就的官员也常常如此。吕端与寇准在政治上都有盛誉,为人称道,但由于环境的影响,在生活上却不能自律,不能慎其所处,因而有失检点。
环境对人的影响又不是绝对的。西晋武帝时期的司徒山涛就是一位不为世风所动的人物。当时,社会上贿赂成风,钱可通神,行贿受赂之害日甚一日,请托交行之弊,弃斥于朝,连晋武帝司马炎也公开卖官鬻爵,“钱入私门”。公元269年,山涛被任命为冀州刺史,不久入为侍中,升尚书,领吏部。也就是这个时候,鬲县的县令袁毅为了求官升职,在公卿中间广行贿赂。山涛作为吏部尚书,握选拔官员的权力,自然被袁毅看中。于是,袁毅私下选了一百斤上等好丝送给了山涛,不久,袁毅行迹败露。那些曾经接受过袁毅礼物的官僚,一一受到追查。轮到山涛时,经过一番调查,不但没有判罪,反而受到正直朝臣们的称赞,说他为官清廉,世之楷模。山涛拿了袁毅的礼物,为什么还会得到这样高的评价呢?山涛鉴于当时贿赂成俗,自己只好“不欲异于时,受而藏于阁上”。换句话说,就是他将袁毅送来的礼物束之高阁,不动分毫。这样,当朝廷派人来他家检查时,只见礼物上面竟然是“积年尘埃,印封如初”。山涛在这种送礼成风的环境中,清廉自律,这说明尽管环境对人具有重要影响,但是作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来说,不论环境如何,若能慎其所处,总不会为流俗所动。
今天与古时候相比,虽然已经大不相同,但是一个人要想养成好的品德,学到有用的技艺知识,仍需要谨慎地选择环境,要慎其所处,要多与品行高尚的人在一起,不与品行恶劣的人在一起。
不需要血缘的根基,也不需要彼此的承诺。“朋友”两个字看起来仿佛淡淡的,却会在你一生中如涓涓细流般永不停息,如亘古恒星般不可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