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1 / 1)

——[美] M.R.詹姆斯

有一个男人住在教堂墓地里。他住的房子有两层,第一层是石头砌成的,第二层是木材建筑。房子的前窗面向大街,后窗冲着教堂的墓地。以前这所房子是教区牧师的住所,但是(此时正是伊丽莎白一世时期)牧师结婚后需要更大点儿的房子居住。况且他的妻子也不喜欢晚上从卧室的**远远看到墓地(据她所说,她能看到),起初牧师不理会她所说的话。但她一直喋喋不休地让丈夫永无宁日,直到牧师答应搬到村上的大房子里。这所老房子就给了鳏夫约翰·普尔。约翰·普尔已经上了年纪,村里人说他有点神经质。

这是很有可能的:他有些时候还真有些病态。当时,人们都是在夜里举着火把为死者举行葬礼的。人们注意到不管葬礼在什么时候举行,约翰·普尔总会站在他房子的窗前观看葬礼,要么是在楼上,要么是在楼下,这要视在哪个方位能看得更清楚些而定。

这天晚上有一位老妪将要被下葬。她人还不错,却不被这里的人所喜欢。村民说她不是基督徒,像万圣节这样的夜晚,她从来不在自己的家里。她的眼睛是红色的,没有人敢看她一眼,就连乞丐都不会上她家去行乞。然而,她死后却给教堂留下了一袋钱。

这个老妪下葬的那晚天气很好,没有风暴。但是要找抬棺和持火把的人却大费周章,尽管死者生前留下了一笔比别人还多的钱来安置自己的葬礼。她只被织品简单地殓葬,连棺材都没有。除了必须到场的人之外,还有在自家窗前观看的约翰·普尔,再也没’有别人来参加葬礼了。就在人们填上坟墓之前,牧师弯下腰在死者的身上撒了些东西——这些东西叮当作响——边撒边低声说: “让你的钱随你去吧。”仪式结束后,牧师就迅速地和其他在场的人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持火把的人为教堂司事照亮填坟。这些填坟的人也都草草了事。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到教堂做礼拜的人对教堂司事很不满,说那座坟是墓地中最凌乱的一个。的确如此,他亲自去看了一下,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是填的最差的坟墓了。

从这天之后,约翰·普尔就带着古怪的样子,有一点儿兴奋也有一点儿紧张地四处转悠。他不止一次地在小酒馆消磨时间,这跟他往常的习惯大不一样,而且他还时不时地跟聊天的人透露说自己继承了一点小钱,想在别处找一所更好的房子。

“哦,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有一天晚上铁匠说道, “我不应该那么关心别人的住所,我可能是整晚都在想些奇特的事情。”

酒店老板问铁匠到底是什么奇特的事情。

“哎,好像有人在爬约翰·普尔住的那所房子,”铁匠说, “我不确定——老太太威尔金斯上个星期的今天刚被下葬,是吧?”

“好了,我觉得你或许应该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吧,”酒馆老板说, “对约翰,普尔来说,这可不大妙呀,难道不是吗?”

“约翰·普尔不介意的。”铁匠说, “他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想说我不会选择住在那里的。举行葬礼时人们会点起火把,并敲起丧钟,可是人们走了以后就只有那些坟墓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了。他们说在墓地里看见过灯光——普尔,你以前看见过灯光吗?”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什么灯光。”约翰·普尔闷闷不乐地说完,又要了一杯酒,喝到很晚才回家。

那晚,约翰·普尔躺在楼上的**,屋外狂风呼啸,让他不能入睡。约翰起来,穿过房间来到一个嵌在墙里的小碗柜跟前:他从里面掏出一些叮当作响的东西,塞进自己的睡衣,贴在胸前。接着,他走到窗前,往外看着教堂的墓地。

你以前有没有在教堂里见过用裹尸布裹着的人形黄铜像?铜像的头部被捆得很奇怪。类似于这个样子的东西正从教堂墓地的土中慢慢爬出来,这块墓地是约翰·普尔最熟悉的。他急忙爬到**,静静地躺着。

此时,他屋里窗扉上发出微弱的吱吱嘎嘎声。约翰·普尔受到极度惊吓,怯生生地将目光转向那边!天呀!月光中有一个奇怪的被捆着脑袋的黑色轮廓……接着,一个人形出现在房间里,地板咔嗒咔嗒作响。一个嘶哑的声音低声说着: “它们在哪里”,边说还边四处游**——楼梯被压得吱嘎响,好像它走起来十分卖力。它不时地张望着墙角,弯下身子检查椅子下面,最后开始摸索碗橱的门,用力把它们打开,长指甲在碗橱里的空隔板上划出尖利的声音。这个影子突然移到床边,伸出双臂,嘶鸣着叫道:“你拿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