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将军就带着八个王族子弟往北军而去。这些原本养尊处优的皇室子弟们个个都是轻装简从,甚至一个随从都没有,全都是一个人一个包袱一把剑。在郊外分别的路口,他们与各自的父母简单的说几句话,而后便立刻牵马回到大将军身旁。
大将军一个个人看过去,边看边点头,从身材上看来,这些子弟都是平日里经常练武的,从气质上看,也并没有一个人是那种颐指气使的气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大将军很满意,不过这是陛下答应的人,想必陛下觉得能进北军的人自来不会太差。
“上马,出发。”这些昨天还在家中享受着婢女上百仆从上千的生活的王族子弟,在大将军的一声令下,纷纷以最快的速度上马,调转马头,策马而向北方。
大将军带着自己的几个亲兵和这八个尚未通过考核的王族子弟一路往北,有意考考这些王族子弟于是一下就奔出两百里不停歇。
直到看见一处野店才下令休息。
看看这些养尊处优的年轻人们,一个个气喘如牛,汗流浃背,双手拿茶杯都在颤抖,很显然从来没有如此长距离长时间的骑过马,这回肯定是第一次。
“两炷香的时间休整,该撒尿的撒尿该喝水的喝水,时间一到继续出发。”大将军舀了瓢水喂自己的马。
八个王族子弟互相望望,各自用眼神给彼此鼓劲,这一定是考核的其中一环了,可一定要表现好,否则被黜落回家就丢脸了。
皇宫里有一处最高的地方,有九十九丈高,呈下粗上细的圆形塔状。这处是观景台,站在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整座汴京城。
帝王在侍卫和太监的陪同下,登上了这座塔。
每次登塔对帝王来说,都是一次锻炼。
但是爬上塔顶之后,在塔顶沐浴着春风,深呼吸几口气,那种感觉是绝妙的。
李戎生很早
之前就跟帝王进谏,希望陛下多多锻炼,这座塔半个月登两次是至少的,对身体有很多好处。
他从善如流的照做了,也深刻感受到这种好处。
此刻帝王站在塔顶,看着繁华的汴京城,看着天河大道上行人如织,东南西北四市上人头攒动,站在这里望去,人就变成了蚂蚁般大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仿佛下面的所有都成了一副没有声音但却可以动的画卷。
再往远处看去,能看到武当山诸峰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最高峰玉珠峰独树一帜,就连武当镇上的百姓也能看到些许。
再往远处,就看不到了,只剩下云天相接的一片茫茫,不辨土地还是白云。
放眼望去,天下很大,大宋也不小,但跟整座天下比,也就不算大了,甚至据说在西洋那边还有很大的地方不曾到达过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古人诚不欺我也。
帝王常登楼遥望四方,而后心有感慨,而后心念苍生,而后心怀天下。只有眼界足够大,所做的一切事情才能从出发点上就比井底之蛙要更加的高瞻远瞩。
这座观景台被先帝取名为太平台,意为登此楼,要时刻记得太平二字,要不忘百姓疾苦,竭尽所能的为太平二字去做努力。
在太平台上待了一个时辰,帝王忽然头有点疼,皱了皱眉道:“林太医的药带了吗?”
“启禀陛下,带了。”心腹太监赶忙拿出药来递上。
帝王服下药,头疼顿时好了许多,道:“朕还是锻炼的少了,以后五天来爬一次太平台,自从半个月两次,头疼就少很多了,以后半个月三次头疼之疾肯定会更好。真是多亏了林太医,最近林太医在做什么,朕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心腹太监道:“回陛下,林太医这几日都在太医院,前日我去太医院拿药的时候,看见林太医,林太医说他正在研制一种新的
药,说是对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好像是西洋人那学的。”
帝王笑道:“林太医很看重西洋人,他常跟朕说,西洋人有些东西还是挺厉害的,虽然跟咱们大宋不能比,但也有他的小用处。其实朕知道,林太医能这么说,说明西洋人在有些地方已经比我们大宋做的更好了,但林太医怕朕听了不舒服才这么说。其实朕不会因此不高兴,只要林太医能让咱们大宋百姓得到实惠,到底是学的西洋还是南洋人,那都无所谓。朕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再说了,只有认识到差距,才能知道自己哪里不足,才能去努力。”
“皇上圣明。”心腹太监发自内心的说道。
下楼的时候,帝王又觉得头一阵疼痛,不过很快这阵疼痛就过去了,帝王觉得还是林太医的药管用。这打娘胎里便带来的头痛之疾,随着林太医的调理和自己的多加锻炼,如今已是越来越好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疼起来非常要命而且时间长,现在多数都是疼一会甚至一下就不疼了,已经好很多了。
刚到御书房,就有太监来报,御史中丞求见。
“宣。”
片刻后御史大夫郑直言走进来,拱手行礼,帝王抬手示意免礼:“大人何事?”
御史大夫从怀中掏出几页纸双手递上:“陛下请看,这是近期有人递交给御史的信,写信的是蜀地巴中城一个小狱卒。”
帝王皱眉接过信展开来看:“是密折吗?”
“不算是,密奏之事,定要是机要,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臣等怎敢不放在心上。这是封明信,是狱卒自己找到路过巴蜀道的御史,递上去的。御史看过信之后,明确告诉那个狱卒,一旦事情确定是谣言,他就将受到严厉处罚,但那个狱卒说,哪怕是谣言,我也愿意接受处罚绝无怨言。”御史大夫顿了顿而后接着道:“如此,那位御史才把这信送来给我,臣看了后也是思索良久,决定还是让陛下过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