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清辉照在藏匿于群山中的山寨。
这里,像个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不受尘俗影响,独成一方天地。这里种菜的种菜,打猎的打猎,赌钱的赌钱喝酒的喝酒。
而山下时常有探查的人,一旦发现可以下手的肥羊,通过鸽子或者特别的传送工具,立刻就能把消息传上山。没反抗力量的肥羊,直接巡逻人员就动手抢掠掉,遇到人多的肥羊,山上立刻就能下来人。
这里如同一个独立王国,享受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但是,在陈乐天看来,在大宋这种天下太平的境况下,做山匪根本就自由不起来。世外桃源?我看倒像是坐牢。
陈乐天看了会二当家的无趣游戏,直摇头,又往前,来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屋前,陈乐天跃上了屋顶,在青瓦的缝隙中,他看见中年男子在伏案读书。极目力看去,那人居然看的是孟子。
会去读孟子的山匪,肯定不是大当家就是军师。根据漕帮大公子弄来的资料,大当家是年轻人,军师是中年人。如此看来,这位读孟子的十有八九是军师了。
陈乐天继续跳到更前方的屋顶,透过瓦缝,看到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正一边把玩着手中一块很普通的石头,一边思索着什么。
陈乐天想,看来此人便是大当家庄礼了。统领几千山匪的大当家,很年轻啊。
陈乐天看了会,忽然有种跳下去的冲动。因为他感知到这个大当家似乎有点像个修行者,但又不确定。
如果大当家是个修行者,那么恐怕就是整个铁头帮最厉害的人物了。
陈乐天在屋顶坐了一会儿,脑中灵光一现,蹦出个想法来。自己一个人把铁头帮灭了?
他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一个人干几千人?
不不不,那当然是不行的。
但是下面的三个人,大当家二当家军师,他花上一个时辰,估计能全部杀掉。
最麻烦的也就是大当家,如果大当家也是春境,估计他杀起来得费点事。但其他两人只不过是呼吸间就能解决的事了。
干掉这三个人,恐怕铁头帮得乱上一阵。而且这种乱估计平息不了了,唯一最厉害的大当家和军师都死了,只不过区区几千人的队伍里,能再冒出几个如此厉害的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用不了半年,县尊大人就能派都指挥使的兵马按图索骥,把铁头帮彻底消灭了。
这个法子倒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但。
真实情况是这样吗?
陈乐天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当然不是。
陈乐天是可以杀掉他们,但官府呢?跟土匪私相往来的巴中官吏呢?如果这样干的话,他们就彻底跟铁头帮撇清了关系。
他们跟铁头帮这么多年的肮脏交易,就此要被掩埋在尘埃中了。
他们甚至完全可以再立一个傀儡山匪,然后继续做交易,接着搜刮百姓。
所以这么做,虽然简单,虽然在百姓看来,铁头帮一覆灭,他们就能高枕无忧了。但事实上远非如此。美丽
因而陈乐天也不可能这么做。
后半夜时,除了二当家还在跟掳掠来的女子们玩,或者说是折磨她们。大当家和军师屋子里的灯都熄灭了。
黎明来临前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候,二当家玩的疲倦了,让人带走几个女子后,也熄灯而睡了。
陈乐天跳下屋顶,推开二当家并没有关严的房门,信步走了进去。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二当家刚躺下,还以为是下属。
但很快,二当家酒意识到不对劲了,还没等他开口喊人,他的嘴就被陈乐天随手从桌上拿的一块抹布给塞上了。
他立刻摸出床头一把刀,砍向陈乐天。陈乐天两指轻巧的把刀夺过来,就好像是二当家把刀递给他的一样。
“好好坐着,我问你几个问题,乱动容易死。”陈乐天低声道。
二当家明白了,黑暗中眼前这位是高手,具体有多高不知道,但起码自己在他面前,就像老鼠在猫面前,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二当家虽然喜欢女色,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但他的机敏是人人都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被县尊大人委派进铁头帮来监督。
可以说,他在这,光明下的县衙中的县尊才能高枕无忧的和铁头帮合作。
但是今天,二当家中招了,他心想,要不是自己的贴身护卫今早正好被他派出去办事,眼前这个不知来路的家伙根本就进不来。
但是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被抓住就是被抓住了,没得说。
二当家说道:“你是什么人?”这个问题非常稳妥,非常正常。
“你不必知道。”来者如此说道。
黑暗中,二当家能看到,面前的人没有戴面罩。听声音,他也能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过了片刻,那来犯者居然点燃了蜡烛。原本乌漆嘛黑的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二当家下意识的闭上眼低头,他怕看到那人的模样后会被灭口。
却听那人道:“哈,不必如此,睁开你的眼,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杀你。”
二当家还是不敢睁眼。
那人又道:“睁开眼,看着我。”声音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于是二当家睁开眼看向那人。
年轻,但眼神有些可怕,身上有股子可以称作气势如虹的风采,尽管屋里的光不够强烈,但隐约的夜色并无法遮掩此人身上的气息。
二当家不禁移开目光,道:“不知好汉是哪个道上的,我与你从未见过。”二当家有个整个寨子的人都知道的本事,那就是看人能过目不忘,只要看过一眼,他就记住了,此后不管隔多久,再见到,他都能一眼分辨出来,此人曾在何时何地见过。
所以,二当家可以确定,眼前的人是第一次见面。
陈乐天笑笑,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作答,否则我还得杀了你。”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说一件极其普通极其理所应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