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拎着八个人头,领着几十帮众往周庄而去。
距离周族长家被屠仅仅过了一天,所以村民基本上都还没走,但各家都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在村头给族长一家烧纸钱的几个年轻汉子,远远见到白虎帮又来了,都吓的腿软,想要逃,却迈不动腿。
“几位小兄弟不要怕,我是白虎帮二当家,是来跟大家说明情况的,劳烦你们去召集一下大家,在这里集合。”吴方提提手上的人头。
年轻汉子们呆呆的愣在原地,还是不敢动。“还不快去!”旁边的一个帮众喝了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撒丫子往村里喊人去。
很快,几百村民都来到村头,自发的排好队规规矩矩的站着,听候训教。
“大家不要怕,我是白虎帮二当家,我叫吴方。”吴方原本就有书卷气,这一拱手,颇有点名士风流。“我们今天来,是为了表达歉意的。”将人头往百姓面前一丢。
百姓们起初不敢仔细瞧,但总有些胆大的,片刻后,大家终于看清,这些人头正是昨日凶神恶煞的头领们。特别是黑张三的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相信什么的样子,尤其渗人。
吴方停了片刻,又道:“昨日的事情我们帮主都知道了,乡亲们,这并非是我们的本意。我们白虎帮确实想要你们周庄这块地,但我们吩咐下去的,是要跟你们谈,谈好价格,在你们都愿意谈的情况下,买卖自由你情我愿的前提下,我们才会要这块地。”说到这,吴方长叹一声,朝着周族长家的方向拱拱手,继续道:“如今周族长一家已经不在了,我知道,我们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法弥补张三这群丧心病狂之人所犯的错,但,乡亲们放心,我们白虎帮一定会给你们个交待!”
说罢,吴方便领着帮众去周族长家,收拾燃烧了一整晚的废墟。
众人在吴方的率领下,把周族长家的废墟聚拢到一起,并且就地挖了个大坑,把这些废墟埋了。
随在后面的百姓们纷纷落泪哀叹。
“周族长一家都是好人啊,如今却烧的尸骨无存,唉”
“那张三等人也太残暴了,连妇女孩子都不放过”
“恶有恶报,那些恶人现在都死了,真是报应不爽!”
“周族长啊,你们安心的去吧,你们的仇已经报了,一切都是误会,都怪那张三等人实在是坏到骨子里了。”
众人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搞完,在吴方的建议下,村民们为周族长一家树了碑。
吴方擦擦额头的汗,对众村民道:“在下有个补偿之法,说与大家听听。”
“二当家的为我们做主就行了,我们不要补偿。”
“是啊,二当家说怎样就怎样,我们没意见。”
“一切都是误会,现在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我们都很感激二当家您,请受我等一拜。”
说罢,许多村民流着泪自发的跪了下来,口中喊着“谢谢二当家”“二当家是大好人”。
吴方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群百姓不会是被吓傻了吧?”面上却满是愧疚懊悔之色,躬身拱手道:“大家快起来,错在我们白虎帮,今日我来就是给大家表达歉意的,只要你们能谅解我们,我们就满足了,心里才能过得去。”
“谅解,必须谅解。”
“事情已经过去,这不怪你们,你们已经道歉了。”
“二当家的,你们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吴方点点头,道:“是这样的,我们决定,给每一户发一百两的补偿,以赔偿你们所受的惊吓。另外,收地的事,你们若都愿意迁走,我们会再给每户发一百两的搬迁费,但你们要商量好,若有一家不愿意,我们就取消这次的收地计划,我郑重的再次强调一遍,全凭自愿,要每户都自愿搬迁,我们才会要这块地,否则免谈!”
周庄的村民们互相望了望,然后再次纷纷跪倒,口中大呼我们愿意、我们愿意
吴方的眼睛在每个百姓的脸上扫过,然后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道:“如果大家都愿意,那现在就可以办手续了,大家回去把地契拿来,签字画押,然后领银子,每户领二百两。”
“好,我们这就回去拿地契来”村民们哄的一下散去,都回去拿地契了。
吴方领着众喽啰站在周族长家的废墟前,呵呵笑道:“愚昧无知的百姓啊”
“二当家此话怎讲?”吴方的心腹疑惑不解。
“多读点书你就懂了。”吴方拍拍心腹的肩膀,不做解答。
大将军府。
陈乐天和李通刚刚得到消息:白虎帮带着大量银子去周庄安抚百姓,并且已经谈好收地的事宜。
“二百两,买得了周族长一家的命吗?”陈乐天冷笑。
“绰绰有余!”李通李二爷无奈地摇摇头。
“百姓啊,虽说兴亡都苦,却也是自作自受。”陈乐天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那几百个百姓的心,区区几万两就买下了。”顿了顿,又接着道:“百姓的心好买,你知道我也知道。百姓知道什么?他们只知道两件事,怕死、趋利。周族长一家的死,已经让他们怕到骨子里了;而两百两的金钱**,又太大了。所以他们选择屈服。李兄,我想求你一件事。”
“别说什么求,你回京城,这将军府就你说了算,这话是大将军信里跟我说的,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李通有些烦躁,不知是烦躁陈乐天,还是烦躁那几百个连去官府喊冤都不敢的百姓。
“我想把吏部侍郎郭永春拉下来。”陈乐天抬头望向院子里的蓝天,回京后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
“我也正有此意。”李通一拍桌子。
两人对望片刻,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吏部侍郎府。
郭永春在吏部侍郎的位子上已经待了二十年,都说吏部油水足,对,这话没错。但再肥的衙门,也要有个会做人的正官,才能肥起来。可惜的是,这吏部尚书是个装模作样的官,整天标榜自己两袖清风家徒四壁,他这副官侍郎,还肥的起来吗?
“唉”想到这些,郭永春就唯有长叹,无可奈何。
“老爷,何故长叹?”最爱的小妾婷儿给郭永春捏着肩,娇滴滴的道。
“说了你也不懂,我看你与你那兄长赵虎都是一样,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就别操那个心了,伺候好老爷我就够了。”郭永春摸摸肩膀上小妾柔软细腻的手,呵呵道。
两人安静了会儿,郭永春又道:“你那兄长最近怎么也没来看我?忙什么呢?”
婷儿道:“前几日我与哥哥见了一面,听他说,他最近想做几个生意,在找地方呢。我也说他了,让他多来看看您,他让我给您捎个话,说是周庄那块地保证能拿下来送给您。”
郭永春道:“哦?他怎么知道我想要周庄那块地?是你告诉他的吧?”
婷儿掩嘴笑道:“我也只是随便跟他提了下,谁知他上心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兄长替您办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若不是老爷您的提携,就他那脑袋,十辈子也挣不到现在的家业。”
“你知道就好。”郭永春一把将婷儿拉到怀里,肆意把玩起来
“老爷”正准备就在院子里办起事来,管家却忽然急急赶到。
“狗奴才!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我打断你的狗腿!”郭永春气急败坏。
“回老爷的话,大将军府李二爷来拜访您。”管家躬身道,心说您老人家办事的时候谁敢无事打扰,若不是大将军府的李二爷,我才懒得来扰您好事。
“李通?”郭永春愣了愣,皱眉道:“大将军府向来与我们无事,突然造访,可否说是为何事而来?”
“李二爷没有说,小人也不敢问,不过看李二爷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急事。”管家答道。
“好,你先去招待他,我换件衣裳就来。”郭永春摆摆手。
李通在客厅里优哉游哉的喝茶,看到郭永春来,只是点点头,连站都没站。陈乐天穿着护卫的衣服,站立在一旁,微微颔首。
郭永春心中有点不快,但没敢表露出来,拱手道:“李二爷久等了,在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李通道:“郭侍郎客气了,我今日来是想向您询问一件事。”
郭永春道:“李二爷请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通道:“白虎帮与您是什么关系?”
郭永春心中一紧,口中道:“白虎帮帮主赵虎的妹妹是我的小妾,除此之外,我与白虎帮并没有任何交情。”小妾家与夫家并不是姻亲关系,所以郭永春说没有交情,也算过得去。李通这一问让郭永春有点紧张,心中暗想,这赵虎不会惹到大将军府头上去了吧?
“哦。那我就放心了。”李通笑笑:“郭侍郎不必多想,既然白虎帮并不是您的人,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郭永春有些尴尬的笑笑,道:“不知这白虎帮是否做了不该做的事?”
李通摇头道:“黑帮,做点伤天害理的事实属正常,这就不归郭侍郎管了,告辞!”
“二爷何必来去匆匆,今日怎么讲也要给在下个机会,在下早就听闻二爷海量,今天一定要陪您喝几杯。”郭永春热情的很。
李通摆手道:“郭侍郎不必多礼,酒就不喝了,侍郎有话直说吧。”
郭永春挠挠头,尴尬至极,他混迹官场几十年,大家说起话来都是弯弯曲曲绕来绕去,这猛然碰上李通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还真是不习惯,愣了片刻,才道:“二爷直爽,那我就直说了,若白虎帮与二爷您有什么不谐之处,您尽管做,在下只有一个要求,只求能放帮主赵虎一条命,伤了残了都行,只要留条命。”
“哈哈”李通大笑,与陈乐天一起,边往外走边道:“生死有命,郭侍郎太执着于生死了啊”
待李通与身边的陈乐天一起消失在大门前,郭永春气的一拳击在门上,击的手指大痛,“太无礼了!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边说边揉着疼痛的手指。
忽然,李通想到了什么,惊道:“这白虎帮不会有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