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支正打算群体跃迁的舰队而言,超过三分之一突然成了碰碰车,无疑是灭顶级的灾难。
尤其是这些碰碰车看似凌乱随机、实则相互配合默契,使得整个舰队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分队能置身事外。
这也怨湮灭虫自己,总是乱糟糟的一团,没有那么多说法和讲究。
这不是因为其吃的亏少,而是其混乱天性决定的。
虫妃卡露西娜这时意识到大祸临头,以一种不管不顾的决然之势下达了撤离命令。
不得不说,卡露西娜的超级直觉确实还行。赶在窗口期关闭前,伙同一小撮虫群舰队,闯出了诡异的死亡口袋。
当它们看着身后的漆黑星域中,爆炸的闪光越来越频发,宛如一片闪耀的星,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并悄悄为自己之前的当机立断、绝尘逃命悄悄点了几个赞。
但这种庆幸情绪并没能享受多久,就被新的恐慌代替了。
纳米虫军团从最一开始,就留下了后手。那些在枪矛投掷行动中彻底走空,没有命中任何虫舰的纳米虫战队,飞入深空后,便集结、合一、微调、准备。
现在,它们扮演了送终之刃。
虫群的舰船发现这些黑刃时,为时已晚,虫舰纷纷中刀,无一幸免。然后又是一场场大同小异的关门打狗。
专属的、金碧辉煌的豪华大厅突然灯灭,应急避灯亮起、幽光晦暗。
之前还都在的侍从,转眼就没了踪影,任卡露西娜呼唤也不见回应。
孤独和恐惧缓缓爬上心头,卡露西娜有些慌张的从榻上起身,向前惊走几步才意识到它连个目标地没有。
去哪里呢?这里就是它的移动巢穴。
它后悔了,后悔心血**发起这次行动。
当然主要是因为失败了。
过往一次次平A,看异族在烈焰和爆炸中惨叫嘶嚎、灰飞烟灭时,她从没有对自己的心血**后悔过。
感觉似乎身后有异,猛的回身,竟然到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跟它一模一样的存在。
来不及发出什么感慨,对方就突然探指,长长的脑针插入卡露西娜脑中,令其动作顿时一僵。
卡露西娜没有死,相反,它的死亡过程,怕得是它的舰队的覆灭过程的几倍时间。因为榨取信息需要时间……
赵文睿这还是第一次见证纳米虫军团实战。
他继承这支军团虽然时间已经很长,但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甚至那么多年,都没有遭遇够格称得上敌人的生物。
假把式今次终于开张了,毕竟只要他想,他可以在任何时候获取纳米虫所能生成的任何视角。
说实话,前任留给他的战争风格,理论上好像没什么,可代入到细节当中,则感觉有些残酷和阴诡。
他知道杀戮本身就是残酷的。
他还知道,尽可能稳妥的保护自己的同时迅速有效的一击必杀,这样的战术指导思路没有错。
但当残酷和阴诡具象在细节中,还是让他感到不适,让他觉得哪怕做出一些不够理性的让步,也是可以容忍的。
赵文睿有些自嘲的想到:“对一次性灭杀数以亿计的智慧生命没有半点不适,反倒纠结于抹杀的方式是否阴诡,这算是一种心理扭曲吧?”
不管怎么说,赵文睿最终还是特意要求纳米虫军团将卡露西娜以标本的方式交给地球联邦,算是份交易凭证。
一场足以毁灭地球联邦的危机就这样被扼杀了,但他的余波却影响深远。
其中,自然包括对赵文睿的和他的纳米虫军团的重新认识。
说实话,很多人的第一感觉是惊悚。
对纳米虫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对于这种小东西来说,挪动1厘米都是比瘸子跑赢奥运更神奇的奇迹。
另外,既然叫纳米虫,那么它们真的是小到一定的级别,几千万个单位的聚合都未必会比一滴水的体积大。
好了,就简单的结合这两点,然后去理解下双锤号,再理解下单锤号的那一系列表现,任何人恐怕都会说,我了个大草,这是多少奥运奇迹纳米虫在工作?
然后再把智慧这一条加入。
很多有想象力的联邦人就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赵文睿根本不是孤身一人乘着一艘大船跑来联邦的,而是特么的带着一个人口亿兆兆亿的文明过来的!
只不过人家的人口表现形式和地球联邦这边的不太一样,而且权且当时超级好牲口,忠诚、风险、忍耐、超低要求……
为什么说那是人口,因为智慧啊!每一个微小的子单元,都是有着足够的智慧进行独立思考的,并且有独立执行任务的能力,这能力在某些方面远超人类,这还不够么?
面对这样的一群智慧体,试问,谁不慌?
尤其是国家这类组织结构的角度,绝对是要哪怕虎无伤人意,人也要有防虎心的。所以,不好意思,赵文睿虽然可以说是拯救了联邦政府,拯救了联邦人民,但却并没有换来友情和亲近,而是更深的戒备。
当然,还又觊觎。
于是赵文睿开始品味心累的感觉。
对他来说这些概念还算新鲜,还可以被玩弄一段时间而没有什么负面沉淀。
实际上对他来说,在洪门殖民卫星城的三年,是人格稳固的三年。
原本的那个赵文睿的关于故乡的种种记忆,就足以支撑其完整的人格三观。毕竟C凯恩给出的人设,就是一名来自地球华夏,有不少故事的非在役军官。
重新苏醒的赵文睿的主要问题在于、记忆的缺失总是让他陷入不能自洽的状态,而这些靠臆测脑洞补起来的部分,很多都是不太能说服自己的,人是有本能的真相替换意愿的。
因而在洪门号殖民地生活的过程中,遇到类似的问题,真实经历的记忆,就一点点的替换了这些脑洞记忆。
所以赵文睿是真的没打算急着走。
“嗨!”
“嗨!”
一如往常,赵文睿早晨出门散步,路上路下偶尔跟相熟的打个招呼。
这里的清晨跟他记忆中美剧里演绎的那种全民爱健身景象已经差不多了,早晨出门运动的人很多,快走的、慢跑的、做操的,大多数人们的形体都保养的不错。
有时候也可以看到些另类风景,比如说,赵文睿顺着人工河的河堤行走,离着还远,就看见几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和女孩推搡一个女孩。
霸凌。
这个赵文睿能找到相关记忆,只是没有特别出彩的,比如手段格外凶残,没完没了等等。
赵文睿觉得,这或许是因为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大家都是穷孩子,都多少担着份心,怕太过分,给家里招灾惹祸,而且家庭教育普遍还算成功,社会整体氛围也还好的缘故吧。
反正校园内是没有太过分的烂事发生。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记忆中后来看到的那种特别残忍且充满狡猾算计的无下限霸凌操作会感觉出离的愤怒,以及觉得缺乏真实感。
他还保有一个在职军官身份看待这类问题的记忆:这个时代的孩子怎么了?怎么比在边塞跟恐怖分子交手的自己还要冷酷残忍?我们牺牲了那么多所保卫的,就是这么些玩意,和滋生其的人文土壤?
赵文睿现在没有太多这方面的愤慨。毕竟他都没付出多少,更谈不上牺牲了什么,关键是他对这个世界,这里的人并不是很走心。
他只是代入后,看待问题,从而有一些触动,主要还是临时的、感性的,理性的其实已经是波澜不兴。
这不是赵文睿第一次路遇霸凌,不过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
五个男女将那女孩的头摁进水里,反复几次后,导致其直接窒息昏迷,形成类似飘尸的效果。
赵文睿皱眉,几步走了过去。
这时那5个男女有些慌,准备溜掉,赵文睿想了想,一人一巴掌直接都将其抽飞进水里。
俯身将昏迷的被霸凌者扔到堤岸上,他面无表情的对5个‘落汤鸡’道:“给你们出道考题,被强制淹死是什么感觉?下面我来讲,请认真学。”
说着便拎住其中两个,将之脑袋摁在水中,任其怎么挣扎,都仿佛蜻蜓摇石柱,毫无动摇。
其他三个惊叫呼救、哭诉求饶,却跑不掉,赵文睿刚才的巴掌抽的可是非常有讲究的,他们现在浑身酸软,一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负面效果。
“放开我的孩子!”一名妇人半疯态的冲了过来。
赵文睿也赏她一巴掌。
很快都是两个‘飘尸’,然后再制造俩,以及最后一个。
当然不会死人,杀了反而无趣了。
附近的警察接到报警赶来时,见到的是六个面色难看,在河堤上喘息的少年人。问题最大的,其实是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妇女。
赵文睿确实对她造成的伤害才是最严重的。
每一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背后,都站着至少一个肆无忌惮的家长。
今天,赵文睿让那个熊孩子亲眼看着,因为他,他的母亲的味觉被彻底夺走。
这种教育方式是基本不被公众认可的,太暴力,太粗鲁。
不过赵文睿不觉得有错。
他甚至觉得,这些操作,目的准确点说,都不能算教育,而是警告。
教育、受教育,是自己、父母、专门机构的事。
其他人或组织机构,并不负责帮助某人成才。
不学好只是自己的事,危害到他人就不同了。
后果,赵文睿就是用一种激烈的现世报,来表达这个概念的存在性。
毕竟一般情况下,后果的表达方式、过程,以及最终体现,总是不那么太如人意。
比如说年少无重型这一条律法带来的影响。
赵文睿这次的行为,从联邦律法的角度讲,属于犯罪,赵文睿自己也知道,所以他没有走,乖乖的被带了镯子,抓去警局。
其他的涉案人员则都是去医院,主要是心理阴影面积有些大。
在审讯室,赵文睿对自己的伤害行为供认不讳,但他并不认罪。
他说:“我只承认我触犯了联邦相关法律,也愿意接受制裁。但我不会说我做的是错的,更不会给受害人道歉。”
双方还没有就这些问题进行更激烈的争论,警局就收到了绝对命令,赵文睿必须被立刻无条件释放,谁有执行困难问题,谁就脱警服下岗。
然后赵文睿就自由了。
赵文睿没有多说什么,笑了笑离开了。
法律本来就是约束普罗大众的,对统治层无效。当然统治层为了方便普罗大众在这个认知方面当鸵鸟,一般会很给面子的不将按照法律衡量需要坐牢或砍头的烂事曝光于公众。
至于现代信息发达、纸保不住火什么的。其实完全在于看想不想。
像赵文睿这次。
他充当义警一通操作猛如虎,其实是不乏旁观者的,也有的是人开手机拍摄。
可最终,网络上没有,手机里也没有。除了当事人和几个现场见证者,没有任何民众知道早晨在河堤上发生的这一桩事。
赵文睿是个细心的人,他知晓类似他的那通操作,对于受害者而言,事件的影响会是个问题。
比如说,那帮为恶的,死不悔改,又找不到他,也不敢找他发泄,于是将更多的邪火倾斜在受害人身上。
事情也确实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了。
于是赵文睿再次及时出现。
不过这次他是出现在受害人一个人面前,在其被狠虐了一通之后。
“你觉得苦忍能认出头,结果他们明显变本加厉了。怎么样,接受我的帮忙么?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受虐的女生像只惊慌的兔子,瑟缩的看着赵文睿,不吭声。
赵文睿伸出手,手心中有颗蓝色的半透明胶囊,看起来像是一颗水果硬糖。
“没有你们彼此之外的第三方介入。我在河堤时的身手你也见了。”
“我,我不会打架!”小兔子嗫喏的说。
“不用你打,模拟智慧会借助你的身体打。当然,打架不是重点,只是为了更高的讲道理而存在一种手段。至于模拟智慧,说白了就是一组可编程的类人体脑电波。”
小兔子犹犹豫豫的答应了。
结果,确实如赵文睿说的,打架只是手段,只不过赵文睿没说他所准备的讲道理的唯一手段就是打架。
见一次打一次,各种疼痛难忍却又见不到表面伤,无论一战五,还是单对单都没有用,最后硬是打的那三男两女自己转学了。
受害者自己,也从被迫到适应,到接受,到乐在其中,尽管也歪了,却走出了自卑,不再像过去那般躲闪畏缩的让人觉得可怜又可笑。
联邦主席后来还聊起过这事:“看来我们的客人是个有着较强正义感的人,我个人很欣赏他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