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对绿色梦境的淡然态度,和坦率直言的风格,进一步加强了伊特诺斯对其的良好认知。
他觉得凯恩给人的直观感觉虽然凶悍、甚至残暴。但那很极有可能是在多元宇宙旅行所需要的武力保障使然。
人品什么的,现在谈论还为时过早,但起码不是互动的可行性。
他本是打算从绿色梦境的历史入手,引发凯恩对这里的兴趣。
但现在凯恩如此直接的表态,他也就不好再喋喋不休的安利这里过往轶事了。正组织着语言,思忖着如何讲述,才能将事情说明白,又不至于将凯恩吓跑,奇特的能量波动自龙巢山的最高峰扩散开来。
这能量波动是一种术法现象,叫做‘灵觉号角’。顾名思义,对于感知力较强的生灵而言,被这波动影响,就会有类似耳畔传来号角声的感受。
“又有陌生的闯入者抵达。”伊特诺斯道:“很可能是那些女巫,请您稍息片刻,我去看看。”
凯恩嘴角翘起。
他前脚到,女巫后脚就来了,如果现在还明白他是被女巫当了探路是,那反应也位面太迟钝了。
“我正在找他们,这下反倒省事了。”凯恩说着跃空而起,言辞口吻很有几分冷冽之意。
于是伊特诺斯又招呼了一干龙灵,赶往定界山。
这时候换了观察角度,就看出这些据其自称是绿色梦境的守护者的龙族的窘境了。
他们的数量其实十分有限,并且成长极为缓慢,又有一处重要的地域需要看守,因此实际上没有多少战力。
若非环境的特殊性,女巫们只需要来来回回的进出定界山,就能让这些龙疲于奔命,进而将之拖垮。
伊特诺斯在路上,仍旧唠唠叨叨,主要是讲述他们跟女巫们的过节。
之前凯恩也听过他们对女巫们的称呼——自然祭祀。
显然,在这些龙的认知中,女巫们跟德鲁伊、萨满一样,都是亲近自然的原始施法者。
这样的认知,一度让他们对女巫的到来感到高兴。
他们以为可以跟女巫们联手,彻底将绿色梦境建设完毕。
“然而,我们看错了那些人,她们根本就是自然的毒瘤,污秽的凝结和具现,她们背叛了我们的信任,盗走了灵魂石板,破坏了秩序之强,还污染了梦境之池!”
伊特诺斯说着,就想解释这三样事物的特性和由来。
凯恩直接打断:“依次是契约,法则,能源。了解了。这三样出了问题,这里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伊特诺斯顿时神色黯然,凯恩可以说是直指问题的根本,就是这么回事,绿色梦境在不断萎缩,稳定性也越来越差,这么下去,最多也就是百年,就会彻底崩溃。
这也是伊特诺斯急于寻找贵人抱大腿的一个原因。
另外,种种原因,导致他们无法离开绿色梦境,以前还能在定界殿堂行走来着,现在就只能是坐等能人上门,这无疑是极为被动的。
这些土著龙们殷勤的盼望一位强者能驾临,拯救他们的世界。
而凯恩本人却是另有想法。他是不肯平白无故伸手的。
圣贤长者,淳朴良民,他也见了很是不少。很是清楚用不着你时,冷漠恶意,用的着你时,曲意奉承的那种嘴脸。
他知道,若非他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若非伊特诺斯他们面对的情势十分严峻,他贸然闯入绿色梦境,这些土著很可能是另外一副嘴脸。一副看待外乡人的鄙夷+警惕的嘴脸。
所以,他对这类事的态度是,不是不能救。
但,得付出代价。
出现了需要挽天倾的状况,这本身就说明苦主也是有错的。
现实的残酷在于,做对了未必能获得补益,做错了却几乎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有些代价,是间接的或隐形的,又或人们不是特别在意的,比如说天天熬夜,减寿的代价,这个大多数人知道,却未必会在意。
但如果是身边有同样作的人猝死了,这就知道怕了,从而变得警惕。
凯恩的意思是,需要挽天倾,本身就意味着有大错,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我能救,但不会让惨剧变成喜剧,送个大团圆结局给你们,而是让代价减轻。比如原本可能丢命,现在则是破财。选吧。
这就衍生出一个概念——你们期望我能拯救,那你们愿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凯恩还没跟伊特诺斯将这个态度表达,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他能不能救都不知道,起码也得看过了才好敲定项目。
况且他现在是真的不想横生枝节,只想将阿曼达救出来。
他的任务主线是牧人会与其幕后老板尼德霍格,如果女巫们行事没这么下作,他甚至愿意跟女巫们做交易,将之渐渐引上对抗牧人会的道路。
当然,凯恩知道这很难,估计现如今除了他,没人相信牧人会早已是最具实力的超凡势力。
哪怕是已经从缓慢放学开始转为小刀零碎割肉的圣教,对于牧人会的重视也仍旧不够。
圣教托渡鸦回的口信,倒是清晰的表明了态度,月主议会称,牧人会是其生死大敌。
可他得知的圣教运作的细节,给他的感觉,这番说辞官腔的成分很浓。可能是对他的主动示警的一种回馈吧。
反正在他看来,圣教是需要有鱼死网破的觉悟的,以战损八成以上的代价,换取牧人会的主体尽没,这都算是令人满意的结果,得是在他不遗余力的帮衬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做到。
而实际上圣教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他们还沉浸在老子天下第一的状态中,重视牧人会,更多的是因为其强大的实力,以及阴沉而稳健的扩张策略,威胁到了圣教的权势宝座。
权位之争和生存之战,两者可差着不止一个‘勇于牺牲’。
圣教不给力,那么就得靠自己。
时间有限,没有那么多空闲让他浪,以及到处树敌。
因此,就算从罗伦斯·高恩的口中得知红枫堡的情况,推断女巫们有死亡圣器,他原本打算姑息迁就,不因对方有重宝就出手抢夺。
结果是对方不肯放过他。
不肯放过凯恩的艾尔莎,这次亲临一线。
她的确是女巫会的一员,但她的身份有点特殊。
直到现在,她都不是女巫,而只是凡人。
她是那种有关系渠道、有能力,有野心,加入女巫会,攀爬到外围管事位置的人物。
女巫会的高层也很清楚自己神憎鬼厌,在普通人的心目中印象不佳。
但女巫会却是根植于人类文明主体上的。
不说别的,光是体系传承,就离不开魔女血脉的觉醒者。
女巫们自己生养,完全不能保证自己后代的超凡属性。
这一点,她们还不如HP世界的巫师们。
纯血巫师结合,后裔觉醒魔力,概率还是比较大的。混血的也能三七开。
而女巫们连一九都达不到。
究其原因,她们的术法体系太过诡异阴邪,损害了自身,好些女巫连受孕都做不到。
所以她们离不开凡人群体。
作为一个势力,她们的所有行动的核心目的,都是通过强力的手段,达成统御凡人的目的。哪怕是一个独立领,都是好的。
另外,她们对人工造物的需求,也是很高的。她们自身的技术体系,并没有炼造术,若是脱离人类文明,她们只能过茹毛饮血的日子,别说是水晶瓶、玻璃瓶,陶罐能不能用的起都成问题,甚至只能皮麻袋片子般的粗纺衣服或干脆裹兽皮。
这也是凯恩看不起这些邪教,且自觉高大上的重要原因。一个个都是离了凡人这一拐杖就活不了的货色,却站在与凡人为敌,反社会,反人类的立场。
这就好比并不能彻底杀死对方,却又跟对方接下死仇,这是多么不智的操作?凯恩很难想象组织的建立者是怎么想的。
如果让艾尔莎回答这个问题,首先,人生苦短,不用想太远的事。其次,她有欲望和野性。
她渴求的是女巫会对优秀员工的高端奖赏——魔女药水。
她的母亲是女巫,她的两个姨妈是女巫,她的妹妹是女巫,偏偏她不是女巫。
在一个女巫掌权,且个个是女巫的家族中,她属于异类。
不合群的异类,总是会从小就承受更多的伤痛。
伤痛可以让人颓废,也能让人早熟,且变得奋进。
从小耳濡目染见识了超凡力量的艾尔莎,对获得超凡力量羡慕的心志都扭曲了。以她的家世,肯嫁给比她大15岁罗伦斯·高恩做续弦,绝对算是曲意下嫁。而这背后,是野心勃勃的大计划。
红枫堡的事件,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姐妹会也是她组织的。
她虽然仍旧是凡人,却可以指挥女巫们做事。因为‘很多姐妹,过于贪婪,而将自己扭曲成古怪的疯婆子。’
这是女巫会的会长当众说过的一句话。这话是为了勉励那些为女巫会尽心效力的凡人会众,同时也承认了女巫会的一个重要短板,文武双全的非常少。
在这个时代,一个普通的家庭,是很难培养出具备开阔的眼界和心胸的领导型人才的,尤其还得是女人。
这也是为什么女巫会有了改变性别的技术才发展壮大的原因。
出身中产或贵族家庭的、觉醒了超凡能力的男人,往往是女巫会最中意的接班人。
可这样的人,多半会选择接受圣教的招揽。
这些年虽然女巫们已经有意识的从小培养博学者,但这个项目进行的十分艰难。
艾尔莎的姐妹会模式让这个项目有了显著的起色。
优秀的代理人,可以及时的搜罗到超凡觉醒者,也可以借特权之便,培养人才。
岁数一大就不太好了,三观建立,性情养成,往往有着重大缺陷,成为女巫后更是欲望膨胀,醉心巫术。
对于一个组织而言,这种性格怪诞的学者型成员,可算不上优秀人才。
正是因为缺乏合格的政客,艾尔莎这样的,在做出功绩后,才能以凡人之身,指挥女巫们工作。
艾尔莎如今不但谋划着最高档次的魔女药剂,还准备建立自己的山头,所依托的,包括了高恩堡的遗迹和从绿色梦境带出来的圣物。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古老而强大的意志,是她的靠山,她已经尝到不少甜头,这些甜头都成了她敢于刚凯恩的底气。
她的想法大胆的有些疯狂。她想利用她手中的力量,令凯恩臣服,让阿曼达成为她的部下。
没错,这一切都是从欣赏阿曼达的能力开始的。高傲的艾尔莎,将男人视作愚蠢的、只能给真正聪明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打手。
阿曼达在她的恭维下,有意无意的炫耀了自己先后拴住两个优秀男人的过往背后的智慧,以及青春永驻的事实。
而这自然强化了艾尔莎对付凯恩的决心。
她心说:“就算是圣域,只要运作得当,我也有成功机会。我背后可是站着一位神!”
然而现在,当艾尔莎看到静谧的绿色梦境,隐隐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在她想来,凯恩这时应该是跟伊特诺斯大打出手的。
她认为凯恩那样的强者,绝对受不了伊特诺斯那种将人视作蝼蚁而颐指气使的态度。
没错,那的确是伊特诺斯真实的一面,问题是凯恩是一头上古龙的身份跟伊特诺斯互动的。
尽管意识到现实很可能跟预测有了不小的偏差,艾尔莎还是打算强行完成主要任务,她紧了紧装着灵魂石板的金属盒子,对麾下吩咐道:“这次,我们必须抹杀圣主指定的神秘目标,为此,我将亲自负责仇恨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