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四章 余泪(1 / 1)

忽的,渔夫轻轻挥手,一团灵光跃上画来。

画上的青年陡然活了,自画上走了下来,不多时,那女郎也活了,跳跃着跃下画来。

青年自楼台上跃下,行到江边,摘了一朵江花,立在一座青石桥边上的绿柳树下。

“卖花喽,卖花喽,相公买一朵吧,可新鲜了,才摘的。”

令许易等人惊爆眼球的一幕发生了,一个半人高的花童竟向从画上走下来的青年兜售起了鲜花。

谁都以为那青年是泡影,不可为外人察知的,一个毫无修为的花童竟能和他说话。

青年摇了摇手中的鲜花,回了个微笑,花童离开了。

那青衣女郎迁跃着到了近前,玉手才搭上青年的肩头,整个江面陡然暴起狂风,江面如沸腾了一般,冒着大量的气泡。

青年艰难地转身,瞒湖的青石桥开始现出大量的裂纹,江边的垂柳开始风化。

终于,青年还是没转过头来,便化作泡影烟消,女郎眼中现出一丝迷惘,抬头望天。

忽的,渔夫招了招手,女郎化作一团光影,复又投入画中。

江上的狂风陡然止歇,青石桥上的裂纹依然,分明昭示着先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幻,而是现实。

接二连三的剧变,便是修为强大的修士也支撑不住,冷月江上川流不息的人流,已退散一空。

对渔夫狂引灵力,震动四方,德高望重的郑中执和曹中执宛若未见,静静立着,好似雕像。

风波平息,众人的视线落在那副画卷上,青年男子已消失不见,女郎的姿势亦如先前,伸出手来搭青年的肩膀,只是青年消失了,女郎伸出的手,便像斜斜地伸在空中。

相比从前,女郎的神态也多了变化,原本是雀跃的,眼睛是明亮的,如今眼睛里堆满了迷惘,和一缕抹不去的惆怅。

如此诡异的变化,让人弄不清画中人,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着的。

渔夫长叹一声,指着画卷,“做来。”

许易在厅中挪着步,脑筋飞转,忽的,行到黑眉帝子身边,猛地一拍黑眉帝子肩膀,后者大喝一声,“作死啊!”

许易脖子一缩,怒道,“还我诗魂!”

忽的,字。

却见他写到:当年乞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乞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当年人,泪满春衫袖。

渔夫如遭雷击,轻轻吹出一口气,卷住空中光影聚成的文字,投入画中,光影一闪,文字竟真地映入了画图中。

渔夫情绪犹自不能自已,不住反复吟诵,“不见当年人,泪满春衫袖。”

忽的,眼角滚出三颗泪滴来。

三滴眼泪砸在地上,忽的,木地板陡然返青,大片的木灵地开始涌动,满室竟生出无数绿色藤植来。

渔夫将三滴泪珠收了,盯着泪珠,忽然笑了,“哈哈,哈哈,不料老夫还有眼泪,多少年了,哈哈,阿阮,你说的不对,我可没修成非人非妖的死物,你看,我还有眼泪,还能流出眼泪。”

渔夫如疯癫了一般,时而呓语,时而大笑,整个塔楼都在他并不激烈的笑声中震颤,江面的波涛更是一浪接着一浪。

足足十余息,渔夫才恢复了平静。

他扯了根头发,将三滴眼泪串成一串珠子,挂在了脖子里,移步便朝楼梯口行去。

眼见身影都要没入楼道了,忽又折回来,盯着许易道,“你帮了我的忙,还没与你好处呢。”

渔夫此话一出,苏行春的心肝都抽紧了,满场后背生汗的不在少数。

许易道,“前辈已帮我太多了,况且只是一首诗作,难得的是前辈喜欢,无须好处。”

口上如此说,许大官人心头千百个小人已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快快给我好处,你能给我的好处,全部都给我,都给我……”

渔夫道,“口是心非,也是俗辈,没意思。”

说着,渔夫拔下一根头发,大手一挥,那根头发如标枪一般射来,顿生滔天杀意,许易竟无法挪动脚步,眼见那标枪便要刺入眉心,忽的,百炼钢陡化绕指柔。

那根头发陡然又柔顺无比地缠绕在许易的左手食指上。

渔夫再不多话,一手提起鱼篓,一手提了鱼竿,快步下楼去了。

许易行到苏行春身边,猛地挥掌,啪啪啪,三连击,抽得苏行春面肿如猪,“记住了,你一定是死在你这张臭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