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本秘籍,准确来说,并非功法秘籍,至少在许易看来,这不应该归结为功法秘籍,而是一本笔记,一个证明,一个具有高深算学知识的武者,对另一位智者提出的某种设想,做出的推翻和证明,并录述下的一本随笔。
而整本随笔的论述,竟是围绕多边形和圆展开。
当他翻开这本秘笈时,初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以为又穿回了地球,要不怎么会在这个世界看到有人论述几何。
然而,念头稍转,他便醒悟过来。圆形,几何,并非多高深的知识,另一个时空,千年前的古人同样在研究。
若仅仅是论述几何,许易当然没兴趣,虽在另一个时空接受过所谓的高等教育,可他对书本上的知识,早就兴趣缺缺。
之所以,这本书让许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是在最后,智者提出了容学问于武功的可能。
书中提到,一位姓隋的大算师,提出了一个有趣的理论。
正三边形,正四边形,正五边形,正十五边形,以及边数是上述边数两倍的多边形,是可以用尺、规直接做出来的。
言外之意,除此以外的正多边形,是无法用尺、规做出。
智者便是应对这个猜想,提出了正十七边形的尺规作图猜想,并用了长达十余页的内容,证实这个猜想。
如此高深的算学学问,又有哪位武者会去精研?
以算学入武学,许易习武两载有余,从未听闻。
便是他听周夫子纵谈天下武学,也从未听周夫子言说有算学一脉。
如此一本秘籍,出现在世面上,自然看不懂者滔滔,识货者寥寥,便是许易若非有前世的见识,也绝对会将这本秘籍,作了鬼画符。
即便拥有前世的算学知识,许易要完全理解这篇论述,也需耗费极大的心力。
得亏他灵魂强度增强,智力远比前世要高。
否则,便是智者给出了详细证明,他也理解不了。
这漫长的时间,许易除了理解书中的论述,便是在按照书中的解说,切切实实地用一规一矩,来照猫画虎,锻造这正十七边形。
这一画下去,便是数十张笺纸,饶是他如今修为已深,也熬得双眼通红。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许易依旧伏案作图,墙角明珠射出的淡淡光晕,将他身影拉得极长。
最后一张笺纸画完,他又蹲在地上画,直画得半边房间,都被墨线占满,咔嚓一声,墨笔被他重重戳在地上,断作两截。
许易一跃而起,头颅重重撞在墙顶,他丝毫不觉疼痛,仰着脖子死命大笑,震得鼎炉内的清水**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他画出来了!
一个最标准的正十七边形!
只用尺规!
这一刻,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这一瞬,于他而言,等若永恒!
长笑许久,许易身形一晃,站在了室中央,身形展开,只见一道道光影,在室内游走,满室生风。
这一刻,他在西墙角,下一瞬,身影出现了南边。
如果说,以前许易的身法是轻捷的话,那现在的许易就是飘掠。
起不知何起,止不知何止。
身形落定刹那,满室的地面,已经被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密密麻麻的圆形填满。
此本秘笈,就此练成!
说来迅捷,实则艰辛无比,此功法非比寻常,旁的功法,要么讲究药物催持,要么是讲求招式变化,繁简转化。
故而,练习起来,多需水磨功法,靠时间打磨。
而这套身法,严格来说,就是算学的衍生,就像一加一得二,你了解其中的道理了,也便会了。
正如此篇秘笈,总共十五页,前面十四页,都在论述尺、规得形,直到十五页的末尾,智者才阐述了以圆入武的想法。
许易弄懂了前十四页,第十五页便不通自通了。
也许智者的注意力,始终不再武学之上,以至于在最后,连这套身法的名字也未录下。
这也是当初在随意坊,无数买家根本不将这本书当作功法秘籍的最大缘由。
许易缓步在室内绕圈,心中盘算道,“此身法要旨,乃穷求圆之妙,一圆之内,闪念即到,化一圆之地,为方寸之间,实得归元之妙,莫不如叫归元步吧。”
定下名字,许易再无在此间久待的道理,仔细检查了一遍腰囊,诸物无缺,便将腰囊重缠上身,带上斗笠,拾阶而上,未多时,便出得练功房。
推开门刹那,清风拂面,夹杂着扑鼻的花香,极目天际,夕阳西下,倦鸟群归,竟又是一天傍晚。
许易莫名悚然,赶忙拿出玉晶号牌,往大门中央的黑色圆盘印去,光芒闪过,上边现出一个六字。
许易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光是画圆,就足足画了两天两夜。
更后怕的是,算上在家装病的一日,明天就是约战之时,倘使再耽搁一天,岂非错过了决战。
许易不敢耽搁,拔腿便行,哪知道未行出两步,铛的一声锣响,便听一声狂喝,“斗笠人出来啦!”
霎时,四面八方,上百号人如土拨鼠一般,不知从何处蹿了过来,迅速将许易围拢。
领头的正是那日在食堂,被许易一把甩飞,狠狠砸落在地的青衣汉子雷爷。
原来,那日雷爷领着英雄会的一帮人在食堂耀武扬威,结果一脚踢在许易这块铁板上,简直踢断了脚趾。
众目睽睽之下,自诩了不得的英雄会吃了这么大的亏,栽了这么大的面儿,如何能罢休。
于是,英雄会一众人等议罢之后,便决意找回场子。
哪里知晓,许易调头钻进练功房,闭关了,这一闭关,便是足足的两天两夜。
没奈何英雄会只好用笨办法,好在侦知了许易的练功房号,便派了人在此间守株待兔。
这才有了眼下一幕。
眼见被众人包围,许易眼皮也不跳一下,大步而行。
他这一动,包围圈顿时为之一松,那日-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