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失而复言(1 / 1)

猎魔之刃 年兽 1478 字 4个月前

次日早晨,夏尔在花园里试射,他先确定精灵不在附近,然后尝试神射手护符的威力。

夏尔将护符别在腰间,再端起弩,果然如加尼尔描述的那样神奇,突兀地,他感受到强大的魔力灌入自己手腕当中,使他自动瞄准天空一只盘旋飞鸟,鸟雀叽喳鸣叫,还不知道危险将至,夏尔的手一直持弩锁定飞鸟的方位,无需他自己动作。

他扣动扳机,箭矢飞出,贯穿鸟腹,将其射落。

“喳……”小鸟哀嚎一声,羽毛在地上凌乱。

很难责怪加尼尔,有这么方便的法术道具,任何人都会养成依赖,松懈警惕,只想用这种护符大杀四方,破坏狩猎竞技的公平性,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然而一旦事实暴露,加尼尔一定名声扫地。

好吧,他的把柄现在在我手里了。夏尔将护符解下,他走进圣堂中的魔药工坊,黛利希在对面开店,魔药则是在这里调配的,哑巫师布里安正在工作,精妙地将魔药原料倒进一个瓮里,随后点火煮沸,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尸体的味道,是错觉吧。

“我和希忒利斯之印的人交过手了。”夏尔说。

布里安戴着遮住半边脸的面罩,仍旧沉默不语,失去说话能力简直是个悲剧,夏尔感到同情。

“我们战斗的非常激烈,他们召唤恶魔奔走,给贵族军队造成的压力很大。”夏尔叹气,“虽然我赢了,但感觉类似事件还会重复。”

“好。”布里安沙哑地开口。

“你什么时候会说话了。”这是夏尔没想到的。

“昨天。”

他稍微解开面罩,夏尔看到他口部被砍出的伤疤淡化许多,新肉增生,神庙酷刑也有褪色的一天。

“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夏尔点头。

“静默的两年让我想了很多。”布里安态度平静,“我曾经粗鲁又凶恶,对所有人发脾气,看不惯任何事情。但这三十个月里,无论我多么愤怒,我都说不出话,开口带来无尽疼痛。”

“现在你看起来严肃而冷静。”

“错了,愤怒在心中积攒,一股火焰在我心灵深处积淀。”

“对什么?神庙吗?”

“对一片虚无。”布里安微握他的手,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夏尔大人,如果命运注定令你颠沛流离,一事无成,你会怎样做?”

“我会尽力而为。”

“你有目标,但我失去了目标。”

“人总有欲望,你最渴望的是什么?财富?权力?女人?”

“越想这些就越迷失。”

“为什么?我越想越来劲。”夏尔轻松地说。

“你还年轻,而我最好的时光在苦痛和一言不发中度过,我已经32岁,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布里安语气深沉,模样更显沧桑。

30多岁什么都没有,这样的人生还有希望吗?夏尔想了想,生命是如此短暂,普通人能活50年,意即是说,30岁已经过了生命的一半,多数人在这个年龄段已有所小成,农夫有了用于明年播种的口粮,工匠在行会中往上爬,但布里安……

见夏尔沉默,布里安摇头:“我是生活的输家。”

“好好想想,你多才多艺,你通晓巫术学识,圣堂需要你。”

“有个声音告诉我,我的未来止步于此,我将踟蹰萧条,生命缓慢终结,腐烂溃败。夏尔,你活力无限,你受人崇拜,你不理解我,我也不明白……难道我活该如此?”

“你是长期待在这地方,被那些魔药原料熏得脑子不太清醒了,和我一起去乡下逛逛,你会好受些。”夏尔耸耸肩。

“去哪?”

“一个叫拉奎的小村庄,那里有磨坊,野狗还有蝴蝶,你应该在那里体验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解放,到时候关于人生的疑惑也会揭开,你会在旅行中找到生命的意义,待在一个地方太久,人会烂掉的。”

“也许是个机会。”布里安将面罩戴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夏尔习惯了不告而别,径直去马厩取马,他骑在震怒身上,取西侧城门离开城市。

沿途情势紧张,人们在荫棚下三三两两谈话,压低声音,唯恐旁人听到,熟人则道路以目,不愿在大街上交谈。

消息灵通的市民们已经知道了惨剧,但他们知道多少细节?夏尔不确定,但愿加尼尔足够聪明,一口咬死不是他杀死了雷内,那样的话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否则愤怒的封臣与市民们会将加尼尔摧毁。

我不是不信任吉娜,但如果加尼尔失势,由吉娜继位,她的情况会加倍危险,人们会想方设法娶她,获得灰树厅这座丰厚嫁妆,她将被甜言蜜语和诡计环绕,而其中任何一点意外都有可能杀掉她。

相较之下,加尼尔更适合端坐在伯爵宝座上……至少加尼尔是一名成年男性,人们更倾向于追随他,等雷内死亡的消息在人们心中淡化,加尼尔的位置只会越来越稳。

当务之急便是找到神射手护符的来源,那些游**艺人,他们把这么邪恶的道具交给加尼尔,必然有他们的图谋,这帮人与雷内大人想必有深深间隙,以至于用这种方法来谋杀他,颠覆阿尔伯塔家族的统治。

那会是谁?希忒利斯之印的成员?堕落崇拜者绝对希望灰树厅陷入混乱,方便他们施行那些邪恶计划。但也可能是欠了雷内钱的人,说不定他们团结一致,特地雇佣人手来谋害伯爵。

根据洛曼法律规定,一旦放贷人死亡,欠债便随之一笔勾销,这法律极度偏袒借贷人,让放贷人不敢随意借贷,从而减少民间贷款。

雷内除了敛财之外没有其他树敌,到底谁会用这么残忍恶毒的手段对付他……夏尔不太理解。

“希忒利斯之印里有一个巫师,”夏尔问在旁边步行跟随的布里安,“他能不断复生,我杀了他一次又一次,射掉他的脑袋,砍断他的脊椎骨,都没有,他仍然不断爬起来。”

“那是克鲁兹·燧火。”布里安认识他,“高阶祭司。”

“意思是他从希忒利斯那里获得了许多恩宠?”夏尔猜测。

“他很强,手段多样,性情恶毒,作风保守。”布里安简短地梗概,“他掌握的巫文字很多,结合他所获得的邪恶力量,不断铸造他的不死身,时至今日,恐怕已经完成了……坦白地说,我们很难和这样的人对付。”

“原理是什么?”

“他将自己的真身隐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迄今为止你看到的应该都是虚假傀儡,一个又一个,以邪术维持存在,即便被打倒了也能重生。他用反衰老之术维持本体长寿,又用不死身在外活动,许多隐秘行动都由他亲自完成……”

“像他这样的高阶术士,在希忒利斯之印里还有几位?”夏尔问。

“足数有六位。”布里安说了一个让夏尔感到紧张的数字。

克鲁兹已经给我带来很大影响了,他的魔杖顶端闪烁着令人瞬间衰老的能量,又能轻易地驾驭恶魔,而且无论怎么打都杀不死,像这么强的,在他们之中居然有六位。

“你对他们熟悉吗?你之前在那组织里做什么?”

“我为他们捕捉活人,我搜索乡间的牺牲品。除了‘不死者’克鲁兹之外,我还听说过‘棘皮’塞巴斯蒂安,他在身体表面长满恶魔质,因而刀枪不入。‘狂怒’沃米尔也极可怕,他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忤逆者,用巫术抽干目标的生命……我为这样的人服务。”布里安毫不掩饰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孽。

夏尔留意一旁伊莱贾的目光,伊莱贾沿途一言不发,只是专心致志地行走,但显然注意力全在他们的对话上,不自觉地将眼神挪到这。

“投靠恶魔的渣滓们却有相当可观的战斗力,真希望我们的敌人和希忒利斯之印无关。”夏尔喃喃道。

那样的话,绝对是一场恶战。

想到一场又一场冲突,夏尔几乎能清晰感到汗毛竖立,杀戮念头若隐若现,把他们全都干掉,杀出一条血路。

“你在影响我。”夏尔自觉地质问格拉迪乌,却发现刀锋恶魔隐匿沉睡,毫无活跃预兆。

是我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