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刃光砍中触手团,刃芒向四面八方激射扩散,瞬间将触手砍得支离破碎,切割成数团更小的触手,它们不断甩动,在地上迟缓爬行,分泌出色泽多彩的恶心黏液。
其中握住灰刀的触手也被砍断,溅落一旁,夏尔快步冲过去,想要将它捡起,但那些触手一齐朝夏尔涌来,几乎要将他吞没,态势汹汹,令夏尔心脏狂跳,快步后退。
“幻影神力!”夏尔释放魔咒,狂风在空中逐渐成型,向周围呼啸吹散,触手们被风压推斥,一时只能在地上挣扎,拼命抓住土壤,以免被强风吹飞。夏尔趁机向前疾驰,从地上抓起灰刀。
刀柄上还有两根触手游**,而今触碰到夏尔肌肤,立刻开始咬他。
好痛——夏尔发觉自己的皮肤刺破了,他低头看这些触手,它们立刻裂开自己的表皮,从中涌出数根微型利齿,疯狂啃咬夏尔的手掌,它们想钻进去!这个念头让夏尔感到浑身发冷。
他一边移动,一边用力抓住触手,想将它们从自己手上甩下去,但它们非常执着,分泌出黏液,如凝胶那样粘在夏尔手上,使劲固定自己,始终无法撕下。
“我如果用我的力量,你不会又叽叽歪歪吧。”格拉迪乌说。
“快点。”夏尔催促。
刹那间,一道刀锋立场覆盖周围,格拉迪乌释放出刀锋魔神的恐怖力量,在场所有触手瞬间一分为二,割裂在地。
断裂的触手又变成两个独立的个体,而裂开的两半却又在瞬间遭到二次切割,顷刻间变为四份,四份成八份,八份再遭到摧残……如此反复切割。
短暂几秒间,夏尔只听见不断切割声、刀刃劈砍声和触手胶质破碎声,所有触手团都被切割超过千次,变成微不足道的散落粉尘,落入土中,几乎肉眼不可见。
格拉迪乌恢复力量之后……非常强。夏尔不禁暗想。它吃了太多灵魂,越来越膨胀强大。但他们很少一致同意使用切割权能,要么夏尔禁止,要么格拉迪乌不情愿。
“不会再继续蔓延了吧,这种可怕的溃烂……”夏尔低语。
“是的,是的,无法再继续活动了。只有我!只有我能彻底终结它们的繁殖,这就是强大的魔神,任何其他手段都无法彻底终结这些反复再生的小暴君……”
“它们到底是什么?”
“它们是一种理想,想要吃掉一切东西。”
“噢?”
“它们来源于巡礼求道者。”
“那是个啥?”
“我问你,你觉得世界有边界还是无边界?世界有尽头还是无尽头?世界可穷尽还是无可穷尽?”格拉迪乌发出似乎很深邃的问题。
“……我觉得世界有边界,而且可以穷尽。”夏尔想了想,然后回答。
“错了,世界无尽头、无可穷尽,你和它是一路人,你和这些触手是同样的东西。”
“……我可不觉得。”
“这些触手来自于一个母体,它相信自己能够接触世界的尽头,穷尽一切知识与真实。所以它不断蔓延、增殖自己,走到哪就吃到哪,希望吃掉、分析掉、同化掉遇到的所有东西。”
“它如果在这里蔓延开来,岂不是比疾病还要恐怖?”
“比疾病恐怖万倍,好好想想,如果你在这里发现了一种这样的触须,意味着母体已经发现了你们的世界,开始大量投送它的微型分身,在你们的世界里,可能已经有成千上万类似受感染的个体了,而它们会朝拜它们的母体,吸引它靠近……”
“……那太可怕了。”
“别担心,在它大驾光临之前,我们就已经把你们世界吃干抹净了,它只能品尝山川大海。”格拉迪乌愉快地说,“我们经常和它竞速,基本都是我们赢,它旅行的速度很慢,征服世界的技术远不如地狱。”
未知的威胁,夏尔觉得不太舒服。之前所对付的怪物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神秘恐怖的,他再也不想接触类似的生物了,当它纠缠在夏尔手上、迟迟不肯甩落时,那份黏滞和恐怖感……夏尔绝不想体验第二次。
如果这些触手袭击下一个人,钻进他们的身体,侵入他们的大脑,迫使他们为自己的繁衍服务,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幸好我只见过眼前这家伙,如果行尸目击的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就太恐怖了。夏尔心想。
脚步靠近,夏尔看到卢安娜。
她打量地上可怖萎缩的暗精灵尸体:“它……它死了吧。”
“很难再爬起来。”夏尔不想碰它,“如果你说它身上带着大块黑水晶,现在就赶紧找吧。”
“好恶心。”她嘴上这样说,却大胆地用手去触碰它,伸手摘下它的骷髅头,放进包里收藏。
“别,”夏尔赶紧劝阻,如果上面还有触手残余,那岂不是把一个巨形威胁随时带在身边了,“洗干净再说。”
“好吧。”她搜索黑暗精灵的盔甲和皮袋,从中找到一块圆形宝石,“就是这个。”
“它看起来很漂亮。”但也同样可能残留着那些触手,“……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洗一下。”
“你就这么在意死人身上的东西?”卢安娜觉得好笑。
“你也看到那些长出来的恶心触手了,如果它们长到你身上,那就太可怕了。”夏尔吓唬她。
“这不是都被你消灭了嘛,我都一点看不到那些讨厌东西的存在。”她不以为然。
“我花了大力气才干掉它。”夏尔说,“你得理解。”
“好啦,你好厉害。”卢安娜半真半假地夸赞。
“不是,我是说那些……”
“走。”卢安娜轻笑。
夏尔捡起暗精灵用的剑,可以拿去送给伊莱贾。
随后,他和卢安娜一起去寻找有水的地方。他们寻水声,逐渐靠近林中小溪,溪水很浅,随溪石激**奔涌,水花洁白,在阳光下显得澄澈。
那些可怕怪物被消灭后,周围的环境似乎都变得明朗了些,夏日烈阳重新高悬空中,似乎那些阴郁寒冷的林地幻景也是它带来的精神干扰。
监督卢安娜把东西全都清理干净后,夏尔才稍微放下心来,他用流水擦拭手里的暗精灵剑,整把剑似乎是用特殊工艺锻造的,锋利而轻盈,剑柄上刻有神秘花纹与徽记,形状像是不着片缕的男女,互相拥吻。传言黑暗精灵道德败坏,在地下营造血腥暴力的巨大都会。
“现在感觉如何?”卢安娜问。
“好像有那么回事。”夏尔向后仰,躺在草地上,在野外放松的感觉很好,空气清新,环境幽深,远离尘嚣。只要努力忘掉刚才那些反复增生,切掉了还会长出来的触手……
“这里有兔子和野鸡呢。”卢安娜望着溪流对岸,年幼的动物懵懂地在溪边散步,只要夏尔他们一动不动,动物就觉得他们没有威胁。
“有了那水晶之后,你就可以自己制造你的护符了?”
“我有办法,和你无关。”她神秘地说。
“你还喜欢黑暗吗?如果它再来招揽你……”
“我自有主张。”
她就是不肯告诉我她的想法,她刻意与我保持距离。
“恢复施法能力之后,你想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作恶吗?我需要的只是回到牌桌上的机会。”
“……资格。”
“当然,我需要入场券,我需要在整个舞台上立足,你不知道国王在想什么,你也不知道贵公子利奥波德的想法,还有我们的黑暗主人,它的目标……”她险恶地说。
“我不了解。”夏尔伸出手,像稚童那样想要抓取天际云彩,“但如果你恢复了力量,我也会感到高兴的。”
“你是个愚钝痴笨的家伙,只有我的吻,我的股间幽邃能让你高兴。”卢安娜骑在夏尔身上,拔出自己随身尖刀,“毫无防备的猎人,你的性命在我手中。”
“欢迎取走。”夏尔看着卢安娜。
“在成为国王特使之前,我是个偷盗尸体的罪犯。”她说,“我为帝国人开的外科诊所收集尸体,帝国法律禁止用尸体做研究,他们就来洛曼,购买农夫们暴毙的尸体,而当本地领主也开始严禁类似行为的时候,他雇佣了我。他写书,他揭露人类身体构造的秘密,他了解得越来越多,他也离不开我,他需要我不断给他带来新的尸体,让他的论文越来越好,他的专着越来越流行,他逐渐成为医学界的新星,名声卓著的医学家。但我暴露了,我被守卫抓住了,在领主法庭上,他被传召指证。”
卢安娜掐住夏尔的脖子,刀刃抵住他的咽喉,目光扭曲残忍:“他说他和我毫无关系,他说我是一个天生合死的贱货,他的研究和那些失窃尸体毫无关系。于是他们判我有罪,他们要剥我的皮。每个人都会相互出卖。我是你泄欲的工具,是你的原罪,你自己说的。你有一天也会杀了我!你有一天也会送我去死!”
“过去和未来的事情,都不妨碍我们享受当下。”夏尔说。
于是刀刃移开,卢安娜付之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