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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卫含真并没有多大的杀机,她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晏恨情,不再言语。

晏恨情先是一僵,继而面上又绽放出了一抹妖媚的笑容,她往前迈了一步,似是要凑近卫含真。然而,倏忽一道冷光飞掠而出,前方悬着一枚剑意森森的剑丸,威胁之意,无需多说。晏恨情脚步顿住,她捋了捋发丝,转向了素微软声笑道:“这位道友,奴家并无恶意,何必打打杀杀?”

“素微道友,此人与我佛门有旧,放她一马吧。”沐灵心此刻也缓过来了,强行驾驭真宝,直接抽干了她体内的灵机。要不是根基足够扎实,可能被这一下坏了道基。果然师尊说得不错,境界不错,就算身怀真宝也无济于事。单打独斗或许可斩了敌人,要是有帮手就完蛋了,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魔宗子弟和佛门?”云池月挑了挑眉,视线在晏恨情和沐灵心的身上盘桓,实在是难以想象两者会有什么关系。

沐灵心也不怕被人知道,笑着应道:“也不是她,是她的师尊乐昌真人,为我须弥圣境地佛尊师叔的俗家妹妹。虽然说修士远离凡尘,可到底还有血脉牵连,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能放就放。”

“原来如此。”云池月恍然大悟。难怪这晏恨情会直接踏入玄门弟子所在,原来是有沐灵心这个倚仗啊。

卫含真轻笑了一声道:“既然沐道友这么说了,自然要给一个面子。”她往前打出了一道灵光,阵图继续缩小,最后化为一条墨鱼回到了她的手中。而素微也在此刻将剑意一撤,只不过仍旧与晏恨情保持了一段距离。若她有什么不妥当的行为,立即发难。

被做贼一样盯着的晏恨情心中有些不痛快,可又不能真的与这群玄门修士打起来,这其中有个长观宗弟子,还是与自己一样同为三重境的,再加上有个剑修掠阵,结果根本就没有悬念。眼珠子转了转,她抿唇一笑,又道:“那真魔从何处而来的?道友是不是可以说一说了?这可是九州的大事,非玄门一家之事啊。”

“晏道友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魔宗传承的么?此处有太古魔门遗迹,道友会不知道?”卫含真笑吟吟地望着晏恨情,然而眼瞳中却不见丝毫的笑意。

晏恨情闻言笑容一敛,她的确是为了寻找机遇来的,但不知道此处会有真魔的存在。再说了,遗迹在小微山,她根本没找到入口,要不然怎么会跟她们混在一起?暗自腹诽了几句后,晏恨情软声道:“奴家确实不知。”

“巧了。”卫含真展颜一笑,应道,“我们也不知。”虽然知道了谢红蕖和云息的那段过往,可顶多了解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罢了。为何谢红蕖的元神会挣脱封镇?为何真魔之念会彻底醒来?为何她的身体被释放出来?这一个个疑问都找不到答案。

“我们还去寻找遗迹么?”云池月在此时开口道。谢红蕖的事情说解决,却又不算是解决。所谓的真魔会牵扯出什么东西,她也不甚清楚,但是冥冥之中,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按理说她是要快些离开这不祥之地的,可是卫含真她们尚在,她做不出径直离去的行为。

卫含真眸光微闪,她淡声道:“去,还是要去的。”

素微转向了卫含真,眼中略有几分担忧。太微山就近在眼前,师尊是为了采摄外药而来的,不如先采了那太微摄心雷?“师尊,不如弟子前去?”

卫含真闻言摇了摇头道:“太危险了。”书中说是玄魔之争,她一开始认定了是与魔宗,可现在“真魔”的概念出现,她的心思又浮动了起来。谢红蕖留下的“道骨天成”四个字还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用那道书推算未来,结果一片溟漠与混沌,怕天机反噬,她也不敢再继续深入下去。自己的过去,会跟那些真魔有关吗?等到游历结束,得回去问问师兄,真魔到底是什么,为何过去都未曾听说过了。

此时的小微山中,无数桃花在刹那间枯萎,化作粉尘消散。

立于期间的修士面色微微一变,纷纷持剑警惕四周。良久之后,一个黑衣白发的女修开口道:“周道友,这桃林中的石碑都被打碎了,你们说的遗迹入口,也没有出现啊。”

被称为“周道友”的青年修士温和地望了女修一眼,应道:“水道友不要忧心,不多时之后,便会出现。”这修士乃玉霄宗四明峰峰主的亲传弟子周一宵,迈入金丹三重境不久。先前的登瀛秘境是他师兄魏星应带队的,可惜不幸在其中陨落。这回上古遗迹的事情,则是落到了四明峰峰主二弟子周一宵身上。

至于那位“水道友”,则是其他宗派的弟子,名曰水盈。说起来她在的宗门正清剑宗也是传奇,原先在九州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大宗派,然而三千年前,此派的弟子内斗,长老以及门中英才死伤无数,致使正清分裂成了正清、玉清以及化清三脉。这三脉在三千年间都没有出过洞天修士,再加上为统一正清,延续道统,更是不停地打斗。到了现在,正清剑宗的名字已然成为过去式。三百年前,正清掌门找到了一个天赋极为出众的女童,奈何另外两脉也想抢人,经过一番争斗,这女童竟然成为三脉共同的传人,未来要在她的手中恢复正清道统。这女童自然便是出现在小微山上的水盈了。

“周道友,总要给个时间限制吧?”水盈眨了眨眼,再度询问道。

周一宵拧着眉,也有些不耐了,他望了水盈一眼,沉声道:“水道友何必心急?”

“我不急啊,我就是问问。”水盈茫然地对上周一宵的视线,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将周一宵气得不轻。说了不急的是她,不停询问的还是她,要不是需要借助剑修的利剑斩落禁制,他怎么都不会跟水盈走到一块儿去。

一炷香之后,桃林里发出轰隆一声炸响,原本在小微山四围寻找入口的修士被这巨响惊动,纷纷往桃花林中飞掠去。卫含真几人也不例外。

周一宵所练的乃是周元祭星法,这是玉霄宗的上法之一,一旦势成威力宏大,如陨星下落。但此神通需要蓄势,而且用起来未必有剑修的剑意犀利。见那一道石门凭空出现,周一宵面上一喜,顿时朝着水盈喝道:“水道友,祭起化清一脉的‘化禁剑’!”此剑含一个“化”字,便是将那绵绵的剑势铺入禁制之中,以剑光将之化解,是当初正清剑宗的神通剑术之一,也唯有这一宗门的人会使。周一宵原本打算请个化清一脉的弟子,哪里想到这宗门已经沦落到只剩下一个……难以沟通的水盈。

好在水盈没在这个时候询问“为什么”,剑光往前一铺,只见其粼粼如波光,藏入了禁制宝光中,片刻后,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那道石门轰然大开。一股古朴的气息并着阴森寒气而来,仿佛误入了幽冥之地,众人心中顿时一寒。

……

“石门。”

“桃花林。”

卫含真她们赶到此处的时候,修士们已经争先恐后地进入了遗迹中,只有那一扇厚重的石门还在向外散发着阴气。晏恨情见到了石门后,闪身进入,卫含真她们也没有管,到底是玄魔有别,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这桃林都谢了,像是封禁谢红蕖的地方?”云池月缓声开口道,她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块玄色的石块残片,上面勾勒着一道道残破的金光,俨然是封镇之用的法符。“你们看!”

素微眼皮子一跳,倏忽道:“这上面残余的灵力,是玉霄的周元祭星法。”

又是玉霄!卫含真眸光幽寒,心中浮现了一道杀念。

“兴许是误打误撞坏了?”云池月小声道。玉霄是玄门大宗,不至于做出与魔合流的事情吧?

卫含真不置可否,开口道:“想来都进了遗迹中。”

“那遗迹中会有真魔么?”云池月询问道。

卫含真摇了摇头,她也不知。所谓的“穿书”根本没带来多少先机,好像只做了一件防备小徒弟玉言的事情?卫含真想了一会儿,将这些事情抛到了脑后去。至于有没有真魔,进去一瞧就能知晓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需要发到飞书,说清谢红蕖与真魔的事情。到长观宗恐怕得有段时间,自然还是直接联系玉音门诸长老来得快。

浊气阴沉,魔云聚拢,沉沉地压在了小微山上。要说之前还不明白遗迹为何,眼下几乎可以笃定是魔宫现世。这对魔修而言是大机缘,但是玄门修士同样不让,毕竟魔功落在魔修的手中,便是无形中对玄门的一种削弱。

此处道统早断,且无闻于人世千载乃至于万载,然而宫殿楼宇林立,仍旧是完好无损,像是一条玉带,缠绕了整座小微山。卫含真四人入得遗迹中,飞近了一座牌楼,匾额尚在,“太古魔门”四个字散发着一股冷峻森寒之气。

云池月“咦”了一声道:“这太古魔门是什么宗派?怎么从没听说过?”

沐灵心笑道:“毕竟万载无名,隐没于人世也是正常的。兴许魔宗的修士会知道。”

云池月眉头一蹙,略有些苦恼道:“看来不该放那晏道友走啊。”她思索了一会儿,转向卫含真道,“卫道友,你知道么?”年岁较长、长观宗一峰之主,又是飞升仙人的女儿,应该知道些秘闻吧?

卫含真没有说话,心中暗自推演太古魔门的过去,只是显示的仍旧是天机被遮蔽,俨然不是她这个境界能够触及的。面上的血色刷的退尽,她脑袋一阵晕眩,良久之后才回神,望着云池月道:“云道友,你方才说什么?”

云池月眨眼道:“这太古魔门到底是什么势力?是被封镇在此处的吗?就像谢红蕖一样?”

素微垂眸望了云池月一眼,应道:“此处殿宇都未销毁,可能藏有道典,或许从那道典中可以知道此宗的过去与未来。”

太古魔门之中,有些小殿宇可随意进出,可里面除了狰狞的六尊魔王像什么都没有。而几个大殿宇却是藏有禁制,外间之人无法随意进出。

“不会是镇压着大魔头吧?”云池月在沐灵心的背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询问。越是深入,感知到的魔气更为浓郁。这对玄门修士而言,显然是个折磨。

“应该不是。”卫含真摇了摇头,缓声道,“如果是封禁之地,会有禁魔碑,就像先前被玉霄弟子打碎的那块,这个遗迹更像是单纯封镇这座魔宫的。”至于魔宫原先的主人……极有可能被大能消灭了。

“前方有人。”素微清冷的声音倏然响起。卫含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数道遁光落在了前方的那座大殿前,似乎打算破禁入大殿。这群人里,有部分修士虽然认不出名姓,但是从衣饰上则可看出来处。

“长观宗的弟子!”身后的嘀咕声响起,周一宵眸色一寒。登瀛秘境中,魏师兄的死肯定跟长观宗脱不了干系!可师尊那边却不打算报仇,上长观宗讨公道。周一宵心中的怒意翻滚,只是他还记得自己的要事,冷哼了一声,转向了水盈道:“水道友,这禁制如何?能打破吗?”

水盈双眸注视着禁制,良久之后,应道:“能啊。”

周一宵面上掠过了一抹喜色,他屏息等待了一阵子,还不见水盈出手,忍不住开口问道:“水道友为何还不出手?”

水盈却是奇怪地望了周一宵一眼,问道:“我为什么要出手?”

他们的对话声不小,落在了不少修士的耳中,有的人憋着笑,却也有人不客气地笑出声。周一宵面色一青,心中骂了水盈千百遍,他扯出了一抹笑,又道:“水道友,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带你找到遗迹入口,你帮我破开禁制。”

水盈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帮你破开入口的禁制了。”

周一宵:“……”

被戏耍的尴尬和怒意交织,化作了一片赤红色印在了周一宵的面庞,他阴沉地望了水盈一眼,最后自己盘腿坐下,开始推演此处的禁制。只是这推演之道并非他所长,就算得到结果,耗费的时间也是数倍。

玉霄宗的弟子执意要入得那殿中,让卫含真觉得有几分古怪。她对玉霄的警惕和厌恶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眼下便想着破坏此事。她朝着素微招了招手,等到素微到了跟前,才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替我护法。”

温热的吐息骚动着耳廓,素微打了个激灵,她的面颊微红,往后跌退了一步,传声道:“师尊为何不传音?”

卫含真掩着唇轻咳了一声,她的眸光闪烁着,刚才想着玉霄的事情,一时间忘记了这一茬。将那点儿情绪压了下去,卫含真面容端肃,沉声回复道:“不传音又如何?”

素微垂眸,抿了抿唇。在卫含真视线别开口,她快速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又闪电般地缩回了手,像是怕被人发现这个动作。

“卫道友——”

云池月才开口,狗头帽又被沐灵心拍了拍,她的话语戛然而止,抬眸怒瞪着沐灵心,眸中尽是不满。

“卫道友在推演。”沐灵心开口道,她伸手将兜帽中泻出的一缕发丝藏到了耳后,朝着素微望了一眼,播着念珠笑道,“卫道友方才大概是想演示一下何为亲密吧。”

素微:“……”

作者有话要说:卫含真:你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