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番外十(1 / 1)

大昭八年,学堂应届毕业生再次的呈现三年之前的哀嚎一片的“盛景”。

无他,只因为学堂又一次的改革,进行了新的教改。

而偏偏这一次的改革时间又是恰好的卡在夏季将至,也即为——如今学堂之中最大的那一届的学子们的毕业季。

所以毫无意外的,这一届的将要毕业的学子们,心中发出了曾经多年以前同样也经历过这样“惊天大噩耗”的第一届的师兄师姐们一样的哀嚎,

——陛下您好狠的心啊呜呜呜!

——为什么实行新的教改不能够等到他们毕业,明明结束只有两个月了啊呜呜!

其实有关于大昭的学堂教改一事,真的要是说起来的话,应当是每年都在多多少少地进行着一些变动变动。

自大昭建朝以后,打从最初那一批最早入学北地郡学堂的学子们倒霉的在将毕业之际遇上重大教改以后,在大昭的学堂学子们之间别一直流行着一个“攀比”的事件,那就是,

——学堂年年都在进行教改,或是增添课程或是减免课程,所以诸多入学的学子们在入学以前心中都在祈祷着希望自己这一届可以摊上“好一点的情况”,课业不要太过于卷升卷死才好。

而在内心“祈求”、“作法成功”的学子们到了倒霉蛋的师兄师姐们面前则是可以昂首挺胸的炫耀着自己的幸运。

……自然,这样的行径最后大多逃不了被师兄师姐们给拿大家嬴月的天敌——伟大的、身为学堂必修毫无选择余地的数学进行“毒打”。但是对于这些炫耀的师弟师妹们来说,至少他们在一瞬间时候到了快乐的呀!

可话又重新说回来,虽然说学堂年年都在进行着教改,大家都在看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的摊上哪样的一届,但是之前的那些变故对于今年的这一次改革来说,那些充其量也都是只能够说上一句“微调”而已。

这年的学堂改革方针是宣布了以后学堂的学子在学完最为基础的四书五经以及一些学堂的其他起初必修课以后,要自主选择接下来的在学堂研究学习的方向。

方向一共分为三种,

——文科、理科、军工科。

以及还有着最为特别的一科,是倘若学子们对其有兴趣那么在入学之初就要提前进行相关知识修习的,

——医科。

所以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来,对于学堂这一届即将就要毕业的学子们,简直就是重大的不能够在重大的极为可怕的噩耗。

——凡是在学堂上学的,谁没有听过第一届毕业的北地郡师兄师姐们当初所发生的惨况啊?

而也恰恰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心中才对于此事有着如此的恐慌无措。

——要知道,当初北地郡第一批毕业的师兄师姐们那可是学堂高质量生源,如今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是在自己的领域上极为有名的人。

而他们呢?是大体上来看无功无过,没有什么特别拉垮的、但同样也是没有什么特别出众优秀的一届。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让他们的心中如何不慌张啊?

原本就很担心自己是否可以通过先生那关,顺利毕业的这届学子不由得在心中将自己给哭成了一个二百斤的狗子。

而就在今年即将毕业的学子们,焦虑于自己是否可以顺利毕业——还是要被打回去和下面的师弟师妹们一起进行重修,这样的事例在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时候,豫州王畿最繁华堂皇的一家酒楼之中,两个面色俊秀的少年人也同样在谈论着此事。

一身锦袍,瞧着富贵无比的少爷手中执着折扇走到二楼窗边坐着一位衣服看似清淡实则同样带我富贵暗纹的公子的桌前,合上手中扇,有些狐疑地对他问道:“胖啊,这次传出来的新教改,不是在这届毕业生这里开始实施吧?”

“不要叫我小胖,我现在已经不胖了。”被问及问题的公子先是板着脸,严肃的如是回了句。

而后才回答着好友的问题,“如此重大之改变,自然是从这一届入学的新生开始实施。不过嘛……”

下一刻,他方才那严肃的表面瞬间破功,有些不怀好意的哼哼了一声,“我故意让人暂且先放出模糊一些的消息,就是想要让这届的师弟师妹们体会一下我们当初究竟是何感受,那个中滋味总不能够只有我们独自享受吧?”

听到这句回答,锦袍的公子“唔”了一声,有些赞同的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而后他想了想,特意端着一副正经之色,问道:“说起来,今年奉孝先生和志才先生可以顺利毕业吗?”

只不过话语间的幸灾乐祸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因为当年北地郡第一批入学,同时也是在大昭立国以后第一次经历学堂教改,并且因此延缓毕业——期间无数个夜晚点灯熬油的挑灯夜读的学子之一,他对于郭嘉和戏志才这两位女帝陛下身边最早期的谋士心中的怨念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这是使得他们硬生生地从本身只要简单的学一学“六礼”,差不离就足矣的“文弱文士”,最终却在毕业前夕变成了要能够做到负重跑上个数千米而脸不红心不跳、绝无大喘气境况的“罪魁祸首”啊!

当年大家在痛苦的负重跑的时候,彼此间便在心中分别立誓——待到日后去了豫州,定然要追杀这两位注册时身体不大好的大人,以让他们“血债血偿”。

——跑过今日的负重前行,来日必当冲进王畿追杀郭戏二谋报仇雪恨!兄弟姐妹们冲鸭!

……嗯,这正是当初被负重跑折磨的要死要活,却又不得不跑时心中所喊的口号。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当初支撑着第一届学子们修完磨人的锻体课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郭嘉和戏志才这俩病殃子。

而后来他们也是真的全部都一齐“杀入”了王畿,一朝面见在他们小时候其实经常见到的总是会对他们笑的很温柔的“大姐姐”的时候,全凭心中一腔执念对女帝提出了请求将郭嘉戏志才两位谋士送回学堂专程“进修”体能课。

当时北地郡第一届的这些学子们各个说的声泪泣下,让人为之感到动容,

——他们拜两位谋士所赐,得到如此大的长进,心中实在是深觉感恩,难以忘怀,所以也希望能够让郭戏两位大人得到锻炼,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现在回想起来的话,其实他们心中都有些难免觉得自己当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事儿做的实在是莽得不能再莽了。毕竟,

——他们是什么身份,而郭嘉戏志才两人又是什么身份啊?

不过这件事情万幸的是,女帝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悦,反而是在听过他们的这一“头铁都无所畏惧”的提议之后,认真思索了一下,之后还当真就将两位症所周知身体比较差的谋士给送去了当时已经在豫州有模有样的学堂“进修”去了。

而后来在得知这件事以后,第一届毕业生中胆子最为大的——同时也是也是因为他小时候是个彻彻底底的“问题儿童”,而家中的姐姐又在当时的女学教书,所以见过嬴月次数最多的小胖忽然间就恶胆向边生,决心他要去考与学堂政策改革相关的部门——以通过成为暂时间的“看管”郭嘉和戏志才两人的学堂的头顶上司来成为郭嘉和戏志才两人的“头顶上司”,完美实现近距离观察当初害了他那么久的俩谋士的“惨状”。

然后,在多年以后再次回想起来此事的时候,小胖的心中仍然还会觉得自己这件事当初做的真的是……

——太机智了!

因为郭嘉和戏志才这两个女帝身边的大红人,同时也是两个大号病秧当真不让人失望——他俩因为身体太虚,自己被扔去“进修”的时间里又时时抓住机会就摸鱼,所以一连着就是“留级”了多年,身边的学子们换了一届又一届,唯独他俩在王畿学堂买房,巍然如山,一动不动。

其实事情本来也不该会发生到如此地步,郭嘉和戏志才两人虽然是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不那么顾忌脸面,向来不介意将节操给扔在地上——这一点从当年的他俩可以心安理得的吃嬴月这位将他们从卡池之中唤醒的主公的“软饭”,而良心丝毫都不会痛一下就早早有所体现。

但是也不至于到一点面子都不要的份上——虽然说他俩是真的并不介意这种东西。

只不过在一干对于此事非常乐见其成的武将们的“劝解”,又及原本对此不情不愿但是后来发现这好像是光明正大的工作摸鱼时间——学堂上课的时间,自然不会是他们下班以后的情况之下,这件事情竟然还真的就这么微妙的存在到了现在。

直到今年女帝要颁布学堂新的重大改革,郭嘉和吸食台这两个学堂钉子户终于决心“搬家”,放弃了他们在学堂买的大房子。

原因无他,因为身为天子近臣的他们两个自然是会知晓着小胖这样专门负责学堂相关部门官员所听到的消息,所以才听说今年的变革之后,两人光速的加强自己训练的强度,鱼也不摸了力图赶紧从学堂这边“毕业”。

——因为他们两个在学堂这边是专门只上体能课的。其他的东西那些先生也教不了他们。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当今年的分科修习一事出现以后,只上体能课的他们两个自然是毫无疑问的会被划分到“军科”。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可就没有办法像现在这般每天舒服的过自己摸鱼的小日子了。

——自从在嬴月那边看了一眼初步计划的军科生们以后的课表后,郭嘉和戏志才就觉得,如果要是让他们按照这样的节奏来跟着“上课”,那么这世上就再也不需要他们两个了。

……他俩可以直接给自家主公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但是他俩想逃离这“可怕的命运”,又不能够直接和嬴月说上一声,他们两个不跟着去上学了,

——因为当年为了摸鱼,所以两人特意立下豪情壮志,对自家主公说他们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毕业离开学堂。

所以在如斯情景之下,两个病秧子也只能够努力的教搬起来砸了自己的脚的石头给艰难搬开。付出自我牺牲大一点以求迅速逃离学堂这个再也不是他们快乐之所的地方。

想起不久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小胖不禁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语气可惜道:“毕业了。”

听到他这一句,而后锦袍的公子又问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你是不是要调职了?我记得陛下很看重你。”

之前小胖一直都在这样的岗位之上,除开他自己疯狂想做、故而努力考取之外,嬴月会让这样一个自己看重的好苗子到这个位置一呆就是数年,也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年轻。

从年龄上来看,小胖在当初第一届学子之中也算是年龄偏小的,如今七年过去,他也不过是才二十出头,弱冠不久,所以之前在各式各样不同的岗位之上,也算是给他积累工作经验,可以当做“历练”。

“应该吧?”听到好友这句,小胖有些不确定的回着。

随后一句话音落下之后,他倏地眯了眯眼睛,斜睨过去,“可要说起这个问题的话,那你什么时候来考官?你可是咱们当初第一届里面最优秀的九个人之一,不会打算一直在这经商吧?”

听他这句,锦袍的公子先是吐槽了一句,“当年总成绩第二的你来和第九的我说这个……我怎么总感觉这么嘲讽呢?”

随后他又道:“而且经商怎么了?阿胖你现在吃的就是经商人的大米啊我警告你,信不信我让人把东西否撤下去,饿死你。”

他的语气状似恶狠狠,但是实际上却透露着一种亲近,虽然不介意好友“嫌弃”自己的经商一事。

随后他又大声道了句:“而且我为陛下缴纳赋税我骄傲!我的梦想就是给陛下纳许许多多的税填充国库!成为大昭第一商!”

听着他这语气昂扬,热血上头的一句话,小胖则是登即翻了个不雅的白眼,然后纠正他语句中的错误,给他加了一个限定词,“是大昭第一酒商。有端木先生和糜先生再,第一商你轮不到的,死心吧。”

“不过如果说到这件事儿的话,”随后早已经抽条不再胖乎乎的小胖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什么,眸光一转,抬手指向他们这个位置刚好能够看到的楼下一角方向,问道:“所以说你的梦想怎么回事?你当年不是说要成为大昭最大的酒商,然后狠狠的拉黑某人吗?现在你倒是的确成了,可问题也就于此来了,”

说到这里,他重新将目光探回到自己的友人身上,不可置信询问道:“为什么往年在这个时候应当被追着逃的太白先生会在你的店里啊?”

多年以来,由于他那写诗酒后随便写,清醒了之后一个字不记得,然而就算如此作品也优秀到不断被收录至学生们的课本之中的特质实在是吸引学堂学子们的仇恨值能力过强。

以至于每一年都要引起本届将要毕业的学生对他展开“大追杀”,以平自己心中多年之愤恨,李白这些年以来在江湖有了一个不可谓不特别的称号,

——“在逃小王子”。

不过这些都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了。在这一刻,对于小胖来说真正比较可怕的是,

——李白他现在喝完了酒,已经开始吟诗了啊!

看到自己学生时代的噩梦又开始“吟唱他自己完全都不会记得的魔法”,小胖顿时间就带上了痛苦面具。觉得仿佛已经刻在骨子里的诗词理解又要开始发作了。

听到小胖的这一句,锦袍的少年人顿时理直气壮道:“我当年的梦想的确是要狠狠的拉黑太白先生让他再也见不到酒。但是这件事情我后来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嗯?”小胖侧了下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然后便听到好友继续道:“假使太白先生以后都不再写诗了,那么这件事对于我们可爱的师弟师妹们,将是多么——大的损失啊?”

他说到多么大的那里时,似乎生怕小胖感受不到他的情绪一样,除开特别拖了下尝生,还专门的还抬手比划了一下,试图以动作来让小胖更好的对此进行理解。

而后他擦擦自己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鳄鱼眼泪,以一种感动了自己的语气说着,“所以我决定,以后无论太白先生在哪里,天涯海角,我都要将酒楼开到那里,让太白先生时时刻刻都有佳酿可喝,有诗赋可作。我这么做——都是出自我深深的对于学堂新生的师弟师妹们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啊!”

“……”听到他这么说,小胖脑子先是懵了一瞬间。

半响之后,他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你。”

所谓商业逻辑鬼才,当不外如是。

照顾后届的师弟师妹们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当年他们既然过的卷生卷死,那么如今的新生代师弟师妹们自然也不要想跑得了,还是去当他们的卷中卷种卷吧。

所以说这么一想的话,好像算来算去还是他们第一届比较好,各方面的东西都不完善,所以抛开上学期间突如其来的让人恨不得以头抢地的数学,以及在毕业之前忽然之间发生的大教改之外,他们的学生生涯的日子过得还当真是……挺舒适的?

大昭十二年。

在当年学堂最重大的那一次变革以后,学堂方面的事情便再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比较大的变化,而是一如以往的逐年微微调整,演变成更好的方案,培养出更多的专业性对口的人才。

在这一整个的过程之中,无论是嬴月又或者还是各省各部官员对此都是感到非常满意的。

——这大大的提升了他们的工作效率啊!

而若是非要说有什么人在这些变动之中是感到比较痛苦的话,那么应当当属是这些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又出现什么新变故,以至于自己又需要卷生卷死的学堂在读的学子们。

只不过学校在读的这些学生们全都是一群弟弟,他们的意见暂且还不在其他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尤其是他们的那些同样出身自学堂,自己那一届分外卷生卷死的师兄师姐们,何止是不想考虑可怜的小师弟师妹们的意见,甚至还想在不妨碍真正的正事之下,再额外夹带私货的让他们变得更为“凄惨落魄”一些。

而除了年年岁岁都要进行或多或少的改动的学堂以外,另一件比较值得一提的事情便是自七八年前起嬴月开始推行的诸多利于天下间女子政策。

时隔七八年以后,继当年在嬴月的诏令才刚刚下达之际便哗然一片,紧接着不日以后一大群天底下的读书人汇聚在皇宫门口,跪拜着恳请女帝收回成命。

但是嬴月非但不给一个眼神的完全不理睬他们在那里说的什么鬼话,而且还直接让兵马俑们强硬的将他们各自送回自己家中。

——而之后若是有再来触她的霉头的,这就不是这么温和的送回家中,而是送至大狱。

嬴月以一种绝对毋庸置疑的态度再告诉天下间所有人一件事情,

——君无戏言。

想要她收回这一条命,除非在那把龙椅上坐着的人不再是她,而是换成了另外一个男人。

如若不然的话,她偏就是要“一意孤行”到底之后。

如今当年那波大闹着“此事绝对行不通”,“此般万不可以”的人声音终于逐渐的消散下去,再闹腾不出一点什么水花,彻底的沉寂。

同时也是逐渐的接受了“女帝的在位期间,他们这些男人当真是没有出头之日”的事实。

毕竟,反抗又反抗不起来,你寻死闹活的女帝根本就不给你眼神——当初不是不曾有人试图撞皇宫的城墙以来使女帝“惊醒”,不要再如此“倒行逆施”、“违背纲常伦理”下去,可是结果却是女帝根本就和历朝历代的皇帝完全不一样,她根本就不怕天下皆有文人对他以此相谏言,反而是她没有人愿意对他以死相谏。

没错。为了给天下这些男人展示自己在这件事上心究竟有多硬,嬴月心中其实一直在等着真的有那么两个足够硬气的人物在皇宫门外血溅三尺。

而若是这般的情况发生以后,她会让兵马俑直接将尸体抬走火葬焚烧处理,

——在面对非战争之际敌方兵士之际,人死之后,却不让人入土为安实属是一种很“严厉”的惩治了。

所以在之前有文人试着闹这样的写作以死相谏,实则行为以死相逼的道德绑架以后,在周围同他一起演着这场“寻死大戏”的文人们眼看着当时戍守皇宫城门的兵马俑就那么冷眼的看着他们闹寻死,而连眼角余光都不分过来一眼,就更别说是什么劝拦他们不要死的情况之下,这些读书人终于认识到——之前在初初登基就废黜了一大堆“祖宗宗法”的女帝是真的是个硬茬子。

——她全然不受他们的以死胁迫。

甚至如果在这件事情之中真的有人死掉,反而是在替她裁做嫁衣。

意识到这有些让他们头皮发麻的一点以后,终于,嬴月的世界清静了。

他们不清净也实在是不行啊!

一般来讲,如果一个皇帝做了什么实在是过分容易引起民怒的事情,那么势必会埋下农民起义的种子,在那百姓们身上最后的一根稻草落下以后,终将在民间发展出无数自立的“新朝”。

可女帝的这件事情又不太一样,虽然她此举做的有违常理,但是这件事情对于民间的百姓们来说是真的没有什么影响。

——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一没有多余的闲钱去纳妾,二又没有文化学识去考取功名。

这件事情跟他们整个就是一个大写的没关系。

何况女帝在登基以后随着高产良种的推广,棉花和羊毛的用途宣传,又有工部进行水泥修路,百姓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的越发过得更好。

他们的心中对于女帝是拥戴无比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跟他们完全没关系的事情去放着自己舒舒服服的踏实日子不过,搞什么农民起义?

所以他们这些读书人除了肚子里那些水平普普通通的墨水之外,要什么没什么——没人、没粮、没兵、没地盘。

拿什么去反抗重兵在握,麾下猛将无数的女帝?

……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回家睡觉吧。

而要说有关于此事天下间无数读书人都跑出来劝阻,朝堂之上为什么就没有什么动静?

其实不是朝臣们不想劝。

也不是因为女帝一向任性,所以他们习以为常,

——这样的事情真的没有办法习以为常!因为这一次和以往相比又是完全不一样,过分的他们完全不知道该要如何说什么是好。

要不是女帝百分百给予信任的心腹之中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男人,他们实在是会忍不住觉得女帝是仇男。

……虽然说她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在他们眼中也和仇男没有什么两样了。

——这到底是和男人有多大仇恨啊?才能够在这件事情伤施行如此狠辣的手段。

所以在嬴月这地图炮,祸害天下所有男人的权益的几道旨意之下,那些个门阀世家出身的朝臣自然也是要极力的劝勉。

然而嬴月说不听就是不听,非但不听,她还要对朝臣们进行一道灵魂拷问。

——“男性的皇帝为帝时,可不曾听说过有允许女子入朝为官。看来,朕如今对天下间的男人仍是太仁慈了,是吗?”

一句话直接将所有朝臣全部都给堵了回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别的东西他们未必能够看得出来,但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在这件事情上,女帝真的要杀疯了。

他们丝毫都不怀疑,如果有谁再敢多往下劝一句,第二天就能够听到新的圣旨宣布出去,而内容则就是,

——往后大昭不允许男人为官。彻彻底底的是一个女主其政的王朝。

凭着女帝这几年办事的疯劲儿,加上十来年来培养出来的女官底子,她再突然间发上一把疯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若是这种诏令下达的话,定然会引起天下间许多男人的反扑,可,还是那个问题,

——能够被她这一诏令所影响到的本身都是中上层的人,而底下的只要她能够给他们带来好日子谁在乎这种事?

……这些年来,在弄出这些能够让普天之下男人恨得牙痒痒的各式各样的诏令政策的同时,女帝可是从来都没有忽视过民生问题。

而兵士们,则也正是这底下的人员。所以,

——嬴月是真的可以,也是真的有资格凭借着手中兵权为所欲为。

而还有一点比较令他们心生恐慌的便是,能够站在这朝堂之上的,没有一个真正的蠢人。女帝这些年来的行事风格和态度,摆明了是在说明一件事,

——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不计后果。

所以这些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怂了。

嬴月无所畏惧,除了她想要往下颁布施行的政策以外,什么都不在意。

但是他们所需要考虑在意的东西那可就太多了,于是他们便可耻的选择了……直接服软。

向女帝光速滑轨。

以免哪天她真的疯到彻底什么都不管不顾。

若是真正的到了那个时候,届时所呈现出来的局面和代价,是他们这些门阀世家所承受不起的。

大昭十四年。

在经过嬴政和刘秀这两个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中分别都进行过泰山封禅的人的多年鼓动之下,嬴月终于被“劝说成功”的决定要在自己登基十五年的时候二度赴至泰山进行一场封禅,将这一存在于卡池中的大家的世界的典故也留存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于是嬴月便让随侍女官将她要于明年去泰山“封禅”的事情给吩咐了下去,让底下官员提前进行准备。

而且在嬴月才将此事抛出去的不久以后,豫州王畿之地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位方士。近日以来在王畿之中颇有盛名,与他所有过接触的百姓人道他一声“大仙”。

嬴月在宫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皮便是登即间不住的跳了跳。

——托当初那根本就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血脉的周朝末代太子和他弑君弑父、篡位得以荣华一生的老皇帝爹之间的“勾心斗角”所赐,嬴月对于方士这个职业的印象,那可当真不是一般的……差。

但是这世道老百姓多多少少都信点这个东西,便是她……最初不也是在走着宣扬“君权神授”、“受命于天”的路子吗?

所以这种身上带着那么一点玄妙色彩味道,又有没有真正的做什么违法乱纪事情的方士……她还真的不能够随随便便这么的处理了。

不过事实证明,在这世上,当“方士”,宣扬自己是搞“修仙”这一套的,是当时没有一个好东西。

当年被太子安插到老皇帝的那个国师如此,如今这个出现在她的豫州王畿的方士亦是如此。

之前嬴月在听说这个方士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之后便没再继续进行关注——一是她政务繁忙,没有太多的精力分给这样一个外面的不入流方士。二是换一个角度想的话其实方士也就是一个职业,说点好听的话哄人开心得到一点钱财,本质都是在为了生活。

只不过嬴月懒得去计较这方士的问题,但是对方却是非要想方设法的凑到她眼前,逼着她来计较自己。

事情大概是发生在这方士名声流传了月余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他是凭着什么手段,说什么甜言蜜语哄到了一位她的朝臣,

在朝堂之上将这方士举荐给她。声称此人是拥有真正大能耐者。

嬴月当时听着这朝臣说话,心中就有一种莫名不太好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答应召见了这据说很有本事的方士。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她心中感觉,这大概就是一个处理这江湖骗子的大好时机——骗百姓骗朝臣还嫌不够,心大到想哄骗帝王,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方士在见到嬴月第一眼,在对高坐在上方的君王行了一个大礼以后,今天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陛下可愿追求长生之道否?”

这方士开口端的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语气悠然自得,眉眼间透露着一种女帝绝不会拒绝于他的傲然自信。

然后……一副傲然姿态的他就被嬴月面无表情的给让给拉下去,打进了大狱,去里面进行劳改。

“我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是会有人觉得我好骗。”说及起有方士试图用长生不老的仙丹来蒙骗她的事情,嬴月那双漂亮丹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我到底是长得有多像个傻子,那人才会觉得我会相信世上存在长生不老这种东西?”

“……”

看着玄衣的青年诡异的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于是之前被“明黄配死人”给伤透了一颗心的李世民不禁有些憋不住的笑出了声。

而由于时代先后关系,所以同样能够完美意会到李世民笑点的刘秀也是不由得忍不住发笑。

——这可是始皇陛下的黑历史呢。

看到两人这个反应,嬴月先是看了看忍不住笑的刘秀和李世民,又看了看面色微沉的嬴政,再联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以后,隐隐有些意会到他俩缘何如此表情的嬴月眨了眨眼,有些迟疑不确定道:“政哥……你……?”

而玄衣的青年则是默默的抬起手把某两个取笑他黑历史的两颗脑袋按在桌子上,而后瑞凤眼一扫似是半懵却又好似半懂的嬴月,淡然开口道:“没事。不用理他俩。”

随后嬴政又问了句,“你泰山封禅的事宜准备如何了?”

“啊,这个……”听到这句,嬴月顿时将刚刚之事给放到脑后,开始说起行程的进度,“此前下面来报……”

大昭十五年,女帝嬴月于春日出行青州,于泰山进行封禅。

同年八月,女帝下旨册封嬴生为太女,是为大昭下一任的王储。

大昭二十二年,二月新年才初初一过,就在年假结束,自大臣回朝的第一天起

女帝倏忽间以雷霆手腕清整朝纲,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尤其是那些门阀世家所出身的朝臣们,更是担心女帝要对自己的家族动手。

不过这样的担忧才升起不久,便很快的打消了。

因为他们震惊的发现,此一次清理,嬴月便是连她的雍州牧……不,北地郡守时期便在的心腹旧臣都一并的拿了下去。

……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安全的信号。

可是再转念一想,心中却又不由得有些觉得细思恐极,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使得女帝如此雷厉风行的要这般大动干戈。

清整完毕以后,整个朝堂之上不留一位老人,在清理完毕过后余下的皆为新生代。

在这一令人错愕不已,不住震惊的消息出来以后,就在被剔除中央的那些朝臣们心中忽然间意识起可能是要变天了的时候,紧接着他们便发现女帝下达了引得天下众人皆惊的两道旨意。

——同时那也是她在位期间的最后两道旨意。

嬴月的倒数第二道旨意为,

——大昭的江山天下,往后历代君王只许传给女子。而不得重新出现男性帝王。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样的一道旨意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紧跟而来的是嬴月最后一道旨意的下达。

——禅位于太女嬴生。王储于八月秋收季之前举办登基大典。

这一消息既出,天下赫然间便起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嬴月此举的用意——她明明根本就没有到达需要禅位给女儿的年纪。

何况她的状态保持非常之好,任是谁见到她都不会将她与其真正年龄所想在一起。

就目前而看,她再在位三十年起码不成问题。

而对待天下人的疑问,嬴月则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根本不与任何解释。

——在四海升平的一片盛景之下,她身为帝王,本身就没有任何向其他人解释自己行事准则的义务。

皇宫。

“娘亲,你真的不等牙牙登基之后再离开吗?”看着嬴月亲自给她送过来的十二纹章冕服与唯独只有天子有资格佩戴的十二旒,眼角下方有一块小小月牙胎记的少女忍不住问道。

听到女儿的这个问题,嬴月则是笑了一下,道:“新帝登基,我这个旧帝去现场算是什么样子?”

那岂不是太过喧宾夺主了吗?

何况她早就与白起约定好,待到牙牙继位以后,她就和他一起去云游四海。无论中原九州,亦或者是航船驶向海外,他们可以一同去许多地方。

“但是您还年轻,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早退居的……”牙牙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的手臂,明明是要比嬴月高挑一些的个子,但是却如同幼鸟一般依偎在她的身上,小声说着,“我也舍不得娘亲。”

“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撒娇。”嬴月先是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而后针对着少女刚刚到话开口道:“我如今退位一点都不晚啊,我早就……”

她自身对于权力这样的东西并不热衷,哪怕是如今为帝二十余年也仍不曾改变当初的想法。

若非是心中有着那样的一个前行的方向,她当初也根本就不会……

所以从这个位置上走下来,对她而言应当算是“解脱”才对。

而后她又道:“如今朝堂我已肃清完毕,留给我的牙牙的,是干干净净的一方‘净土’,朝中不会有人可以对你‘倚老卖老’,以后你想做什么,便尽管放手去做。”

“嗯。”靠在她身上的少女轻轻应了一声。

她会……继承母亲的志向。

“但是,”随后嬴月话音倏地一转,严肃认真了些许,唤了一声女儿的名字,“嬴生你唯一该当谨记的一点是,你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尽做之事,可与此同时,往后这个王朝的兴盛又或者还是衰败,都将由你独自孤身背负。因为,”

“——从即日起,你便是大昭的第二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