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虽然是步入冬日,但是那些胡人们该干的活还是要继续干,打铁修路,这两项在北地郡又或是及陇西郡最基础的工作是不容他们停下的。
只要他们在两个郡一天,就要吃两个郡的粮食一天,所以自然没有白白养着他们的道理。
还是那句话——食人胡虏,不值得怜惜。活着就在两个郡为基础建设发光发热,死了便转化成抽卡机会。
便是没有食人过往的,不也同样是迫害者的身份吗?
而最近两日以来他们又被安排了一个新的活计来做——在及陇西郡那边修葺学堂。
明年三月的时候学堂要招收一批新生,从前只有北地郡也就罢了,但是如今还有一个吉陇西郡,所以自然是不能够太过于的厚此薄彼,北地郡有的,吉陇西郡也要安排上,是以自然也要在那边建学堂。
之前在定好从第二年开始变给学生们分年级的事情之后,孔子和蔡妍那边就着手的去寻了一批可以教书的书生与有此意向的富家夫人小姐。
在翻遍两个郡之后,也算是将“先生”的人数给凑的足够齐全。
而学生们先期会用到的书籍的印刷一事也都大抵准备的差不多,抛开系统赠送的四书五经拓板外,其他会被用到的书籍已经被写字漂亮的文人们全部书写好了,现在正在印刷坊被工人们雕刻着。
加之自从下雪之后的不久,十月以来便课程逐渐减少的学堂已经全面停课,因为按照之前定下来的章程,从明年开始入学的学子们是每年固定的两次开学,两次假期,而今年这第一届的孩子们却未休过假,于是也便在这个日益寒冷的时候给他们做了一场学业检测小考,随后便放了假。
所以近几天学堂那边的几人倒算是清闲了下来,每日看看书,做做文章,再略微准备一下之后要教给学生们的东西。
同时因为现在手中无事了,所以之前说过得空就去看望兄长的苏辙在整理了一下东西后,就直接去了及陇西郡找苏轼,过上了被“苏大厨”投喂的生活。
而等到今年过完年后,苏辙也会彻底的搬到及陇西郡,负责全权接手那边学堂的一切事宜。
这件事情本来是要交给苏洵这位三苏之中的老父亲的,毕竟就是从外表年龄上来看也是他更加有信服力,只不过苏洵想留在北地郡以便于时常和孔丘这个“老祖宗”探讨学问,且苏辙又想去找自家的兄长,所以这个“担子”也就交到了他身上。
在这件事情才刚敲定下来的时候,苏轼还特意搞怪的写了封信给苏轼表示他以后再也不能赶着休假的时候去看望兄长了,把苏轼给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差点就直接冲回北地郡的时候才知道自家弟弟是快要来长住了,最后把明明年龄也不小、但还是会不时犯熊的弟弟骂了一顿。
而此事给北地郡的大家给增加了一个饭后小笑料,毕竟——这不就是浪脱了之后的结果吗?
有故被兄长骂了一顿、而且在被骂之后还牺牲自己娱乐大家的苏辙觉得委屈,然后,在看了一圈被自己娱乐的人之后,果断的对笑得最欢同时也是唯二两个他可以与其互相伤害的郭嘉戏志才展开了重拳出击。
——将他俩在下雪之后就立刻变得不支楞,一个两个一副“我好柔弱啊”的逃避锻炼的事情重新拎出来反复鞭尸。
之所以是要说反复鞭尸,是因为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这两个瞬间就放弃、丝毫不想支楞一下的病秧子。
同时因为自从入了冬之后,大家都是惯常性的指指点点郭嘉和戏志才,所以近日以来两个虚的一批的孱弱青年时常到自家主公这里来告状。
坐没坐相的坐在自己搬过来的小凳子上,郭嘉和戏志才光明正大的说着“同僚们”的“坏话”——
郭嘉率先开口道:“仗着我俩打不过,他们都欺负我们。”
戏志才深沉点头,附和道:“而且还特别坏,主公你一定想不到去病说了什么,他竟然试图让我们两个去军营报道几天!”
郭嘉默契继续接话,吐槽道:“我们两个看起来难道是能在军营里活下来的样子吗?我俩要是有那份资质,早就去抢他们饭碗了好不好?”但凡他们有那个水平,直接就去走武将们的路,让武将们无路可走了,但这问题不是他们没有吗?
随后又听到他俩嘟囔了一句,“还是主公好,只有在主公这里,我们俩才能最后感受到一点人性的温暖了。”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原本眨着眼睛听两人抱怨其他人怎么欺负他俩的小姑娘抚着桌下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老虎的手倏地一顿,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是否该不该对他们说出实话来。
不过在两双大眼睛的注视之下,实诚的小姑娘最后还是小小声的说出了对于他俩来说可能有点残酷的实情,“因为我……没资格笑你们嘛。”
虽然说大家最近都在是指指点点郭嘉戏志才不支楞,但实际上,在第一场雪落下、北地郡环境骤然降温之后,嬴月的状态其实也很萎靡。
具体体现在若非是每天还要上班,早上的时候小姑娘是真的不想起床,更不想出去说句话都会产生哈气的外面。
虽然说毛衣穿在身上已经是抵御了很多寒冷,像是武将组他们根本就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但是嬴月天生体质比较差,即便她近半年来都有坚持锻炼,但是也仍然难免有些畏寒。
而现在,小姑娘每天到官府的时候已经是选择了以权谋私,天天带着小老虎一起上班了——毕竟团团抱起来是真的很暖和。
而在嬴月这句话之后,郭嘉和戏志才忽然就沉默了一下,
——主公你这大实话就很扎心了。
随后嬴月看着因为自己的大实话而说不出话只好低头看工作的两人,忽然间想起来什么,问了句,“说起来,我发现奉孝和志才这几天都喜欢把工作带到我这边来做?”
没错,郭嘉和戏志才两人来了嬴月的办公间,不单单是自带了凳子,同时还是一并的把工作也给带来了。因为——
郭嘉答道:“主公这边小火炉烧得更旺,比较暖和嘛。”
其实倒也不是嬴月这边的炉火更旺,只不过他们那边毕竟因为人多,房间比较大,所以同样的炉火在那边就没有这边这么温暖。
他俩也是和嬴月同款的体质差,一样畏寒,所以在不会干扰到嬴月的情况之下,总是想来这边蹭一会儿更暖和的环境的。
而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嬴月先是思索了一下,而后试探问道:“那……之后我让人跟你们那两屋都再加一个小火炉?”
一听到小姑娘这么说,本来就是想蹭个小火炉的两个孱弱的青年顿时美滋滋道:“那我们就替其他诸位大人多谢主公了。”
第二次外出的端木赐和赵括是在约莫十月中旬的时候回来的,因为他们两个回来的也比较晚,所以嬴月也让他们先行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休息好了再说。
而在两人回来的第二天,北地郡便下了第二场大雪。
在大雪初初下完后,在满地的飘白之中,才一下班,嬴月和荀彧就在门口看到了总是活力满满的荀灌小姑娘,兴致冲冲的对他们问道:“姐姐!天祖父!堆雪人吗!”
而小女孩的这一句话音才一落下,便立刻听到一声,“噗——”的克制不住的笑声。
是跟着一起回来的郭嘉,把自己给捂得严严实实的孱弱青年道:“不管听多少次,果然我还是都不适应文若的这个称呼。”
虽然对外说的时候也是说了荀灌是荀彧的小辈,荀彧的辈分比较大,但是那最多也就只能够说荀灌是荀彧的孙女辈,断不可能在往上——那就真的离大谱了,而在平时他们私下里的时候,荀灌也依然还是该怎么喊就怎么喊。
所以荀彧的好友们每逢听到一次必然要笑场——只要这个称呼和荀彧那张年轻好看的脸实在是非常不匹配呢?对比,当事人也是每每都听的非常无奈。
……嗯,双重意义上,对二者皆有的无奈。
随后又听戏志才有些调笑道:“不过说起来,文若的辈分总是很大呢,以前的时候也是这样。”
听此,隽雅的君子不由得微微斜睨好友一眼,随后也不搭理他和郭嘉,转身的和未来的“来孙女”与自家主公走入府中。
随后,在来到小女孩的院子的时候,嬴月才发现荀灌不仅是喊了她和荀彧,而且还叫上了蔡琰。
或者更准确一点应该说是蔡琰是先被喊过来的,在这之前她们两个已经在院中堆了雪人的下半身出来了。
嬴月将怀中的团团放下,才一落地小老虎顿时就在雪地里撒欢的跑了起来,之后又在雪中打了几个滚,若非是它的身上还有着黑色条纹,几乎一整只都要和雪地融为一体。
之后嬴月就想朝着蔡琰的身边走去,只不过就在她过去之前,慢了他们几步的两个病秧子终于慢吞吞跟上“大部队”的步伐,朝着身上披着毛绒绒的薄披风,头上也戴着毛茸茸的兔绒帽子,整个人都显得毛茸茸的小姑娘眨眨眼睛,语气特别乖觉道:“主公,嘉也想告几天假。”
戏志才紧接其后,同样眨眼,而后道:“忠也是。”
只不过就在他们这句话才刚一落下之后,嬴月还没说什么的时候,荀彧忽然问了一句,“奉孝和志才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嬴月同样抬眸,目光中带着关切,很明显是询问和荀彧一样的问题。
听到这一询问,郭嘉顿时扭捏道:“这不是,今天官府中有好几个人都告假,嘉你想跟上一个风潮吗?”
郭嘉已经把该说的话说了,所以戏志才就直接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穿的毛茸茸的美貌少女。
然后就在这句话一落下之后,两人忽然之间发现小姑娘看他们的目光有些微妙,半晌,嬴月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迟疑道:“可是,同我告假的几位女性官员,不是家中有着适龄的女子要出嫁,就是自己要出嫁呀,奉孝志才你们……”
“……”
最怕气氛突然陷入沉默。
随后刚刚被自家主公一句话说的差点绷不住的郭嘉忽然之间发现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于是不由得开口问道:“不对啊,她们怎么全部都在这个时候筹谋婚事?这未免有些太赶巧了。”
听到郭嘉这一句,全身包裹在毛茸茸之中的美貌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垂了垂眼睑,鸦羽般的睫毛微颤了下,之后轻声回道:“大抵是因为……周朝女子年逾十七者不嫁,算赋逐年加重吧。”
而随着嬴月这句话音的落下,现场的气氛则是再次沉默了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