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保时捷在切尔西红砖公寓前停下。
钱宁和蒋舒宜先后从后座钻出,两人嘴上跟车里讲着拜拜就要走向公寓楼。
车里只有司机亨利,杰瑞和查尔斯早在之前下了车。
这时,亨利也从驾驶座探身出来,叫住她们,“寻呼机号码。”
舒宜笑着看了钱宁一眼,跟亨利打趣道:“你四姐没有,我的要不要?”
亨利倚着车门,面上挂着一点邪气笑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知道,我还知她平日也不带手提电话出门。我就是在问你,舒宜姐。”
蒋舒宜明眸一瞪,故作生气状,“噢,你小子够机灵,通过我随时找你四姐。”虽是这样讲,她还是报了一串号码过去,见亨利全程只是听着,又道:“你不记下来,小心call错人。”
亨利只是冲舒宜笑着眨了个眼。他犹豫了下,看向钱宁问:“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钱宁也看着亨利,二人相视,她没太迟疑,点了点头,但提醒道:“你自己泡!还有,不许随便打扰舒宜。”
“没事啦。”舒宜大度地讲。
亨利咧嘴一笑,连忙关上车门,锁了车,跟了上去。
进了公寓楼,见舒宜准备往楼上走,钱宁叫住她,“你不过来?”
舒宜看着姐弟俩,摇摇头,“我回去练琴,晚点还要去上瑜伽课。”
这一方面是真的,另一方面,舒宜考虑姐弟俩也许想单独聊聊。她知二人虽是同父异母,但88年的事以后,两人关系尤为特殊。钱宁平日不提亨利,可每次见到都会同她讲。舒宜这回亲眼见到钱宁和亨利相处,更加明晰姐弟二人哪怕多年聚少离多,实际感情相当深厚。
钱宁知道舒宜还在打选美出道的主意,朝她挥了挥手,“行啦,回头记得教我新动作。”
舒宜笑着答应,转身上了楼,钱宁这边也开了公寓的门。
亨利走进公寓,一点不客气,从门廊到客厅,一番巡视。
“看够了没?”钱宁脱了大衣挂到门廊的红木架上,好笑地问。
亨利站在客厅与饭厅的交接处,回过头,一脸认真地点评,“不错。但一楼是不是不太安全?”
钱宁微微一愣,马上道,“不会。这里用的安保公司是英国最好的。”
安全问题早在她来英国之前,就被韩耀耀千叮咛万嘱咐过。
亨利不是很确信地点着头,脱了外套,随手搭在饭厅的椅背上。
“咖啡机在厨房?”亨利问。
“不是讲喝茶?随便吧。我也要一杯,两勺糖,不加奶,多谢。”
“我记得。”亨利笑着讲,进了厨房。
他很快端了两杯咖啡出来,看到钱宁正坐在沙发上想着什么。
亨利把一杯咖啡放到钱宁身前的茶几上,她冲他一笑,讲谢谢。他也笑,端着另一杯坐到了她对面。“介意我抽烟?”他问。
“你抽吧。”钱宁讲着,看到亨利摸出烟盒,娴熟地拿出一根香烟含到嘴里,歪着点头点上。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亨利?”钱宁问,倾身从茶几抽屉里给他拿了个纸杯。
亨利接过纸杯,垂着眼随意道,“有两年了。”
钱宁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甜度刚好。她再抬眼,看到亨利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根烟,正经看着她,一副大人的模样。
他问她:“昨晚睡的好吗?”
“挺好的。”钱宁面上轻松,跟着埋怨了一句,“舒宜讲是你不让她叫醒我。”
亨利弹着烟灰,轻轻笑了笑,“怪我让你错过英式橄榄比赛了?”不待钱宁回答,他接着道,“谁知道狄兰家里突然出了事。”
狄兰走后,杰瑞俨然半个庄园主人姿态,招呼钱宁吃早午餐,确定众人今日行程。后来在亨利车里,大家还是像昨晚那般随便闲聊,比如查尔斯的爸爸是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唐斯先生,比如杰瑞的妈妈那边有什么贵族头衔。但都默契的没谈论狄兰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时见亨利提起,钱宁便问:“你跟狄兰他们家也很熟?”
“还好吧。我跟狄兰毕竟认识七年。”亨利讲着,喝了口咖啡。“应该不至于那么糟糕,既然他让我们继续住。”
钱宁听了点点头,她也这样想。
亨利放下咖啡,忽地看着她问,“你睡觉开着灯?”
“嗯。”钱宁短暂转开眼,随后神情严肃地看向亨利,“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怀疑大哥的理由?”
亨利在缭绕的烟雾后,皱了皱眉。“我去年夏天回G城,去见了一次钟警官。”
钟警官是姐弟俩当年的救命恩人,现已升任高级督察。他是88绑架案专案组的成员之一,正是他接的匿名电话。他接到电话后,以最快速度通知到上级和同事,又以尽可能短的时间赶到烟嘴码头,救出了命在旦夕的钱宁和亨利。
钱宁知道亨利每年夏天都回G城,时间长短不定。但她和他除了爸爸生日,不会碰面。去年夏天,亨利则根本没有陪钱卓铭过生日就离开G城了。他妈妈陈琪那天很是活跃,不断在韩耀耀面前炫耀儿子的学业成就,韩耀耀又是嫉妒又是不屑。钱宁心里倒是很为亨利开心。
“然后呢?我知道没有新线索。”钱宁凝眉问道。这一点她比亨利更清楚。
时隔近七年的案子,如果讲警局还在派人跟进,那肯定是假话,公共资源有限。但如果发现重要的线索,警局肯定也不可能放过。很可惜,这个案子从姐弟俩被救出以后,线索就慢慢断了。
“是没有。”亨利深色的瞳仁看向姐姐,“我又问了一遍细节,想起来一些事……”
“要不你先别讲,”钱宁连忙打断,“我过年回G城去找钟警官。”
“怕我影响你的判断?”
“嗯。”
亨利抽了口烟,莫名道:“钟警官的儿子,是叫Justin钟加廷,我没记错吧?熙雅讲他现在在G城很红。”钱熙雅是亨利的妹妹,在整个家里排行老六。
“我才不跟你聊八卦。”钱宁笑着瞪一眼亨利,转换话题,“琪姨也告诉你,爸爸打算做酒店了?”
“不聊就不聊咯。”亨利咕哝着,看着手中香烟慢慢道,“对,所以我以为你去新白马面试是因为这个。而且,金环中心第二期改方案了。”
金环中心是卓铭集团正在兴建的G城第一高楼。第一期预计明年2月完成,这一部分涵盖1-49层,主要用作商业与办公;第二期预计明年8月完成,这一部分包含50-76层,原定豪华公寓。
“改方案了?”钱宁兀自问着,随即眼睛一亮,“改高空酒店?”
“50到66层。”亨利肯定了钱宁的猜测。因着他学建筑,同爸爸打电话时,爸爸会随口跟他谈谈方案。不过,他才读大一,金环中心的设计方是业内最顶尖的建筑事务所,钱卓铭自然不是寻求建议。
钱宁默默一笑,“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这个消息还没正式公布。”
正式公布以后,肯定会引起不少世界著名酒店集团的兴趣。届时,此豪华酒店将会是G城最高的酒店。钱卓铭肯定不介意拿某个著名酒店集团的高端品牌特许经营,但他应该也在考虑收购某家的大部分股份,做自己的奢华酒店品牌。
钱宁有点兴奋地继续道:“爸爸想要金字招牌。就看这个招牌是自己家的,还是别人家的,我们只是借用。”
亨利看钱宁一副精明商人的模样,有点想笑,又有些欲言又止。他短促抽了最后一口烟,掐灭在纸杯里。而后,他喝完半杯咖啡,问道:“如果面试通过,你真的会去新白马工作?”
“当然。”钱宁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
亨利哦了一声。他稍稍起身,把茶几上的纸笔拿了过去。
钱宁有点好奇地昂脖望着,心里还在想酒店的事。
亨利在便贴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两串号码,分别是电话和寻呼机。他把杰瑞和查尔斯的也写了上去,又加上了狄兰的。接着写了两串地址,分别在剑桥和伦敦。最后,他在自己的名字旁边用英文写上“任何时间”,扔了笔。
“反正你不留宿,”亨利站起来讲道,“那我走了。”
钱宁也站了起来,她看着弟弟,她这是宽敞的三居室,亨利在这住几天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话到嘴边,变成了别的,“你过年回不回G城?”
亨利没有掩饰眼里的一点失望,但这在他意料之中。他玩着车钥匙,懒懒笑着,后退着往外走,“不回。有功课,还有赛艇训练,我很忙的……”
“赛艇?”钱宁有点诧异,她上下打量起亨利。
“嗯,我和狄兰都是赛艇俱乐部的。”亨利很骄傲的样子,“复活节有跟牛津的比赛,你听讲过?很有名的。如果我参赛,你到时去看。”
“好。”钱宁一口答应,她仍是惊奇,笑着嘀咕道,“噢,难怪你和狄兰看上去都蛮强壮。”
亨利抄起椅背上的外套,神气地挑了挑眉,他已退到门廊,转身之前讲,“别送了,姐姐。不然我不想走了。”
钱宁便留在原地,很快,她听到了关门声。
然后,她回到茶几前,拾起装着烟头的纸杯,怔怔看了一秒,扔进了垃圾桶。
一周后,学校重新开学,钱宁回到学校上课。
英国多数的硕士课程都是一年制,分三学期。这次圣诞新年假期回来是第二学期开学。从第二学期伊始,学生们就需要找导师,定毕业论文选题。钱宁脑中已有两个方向的选题,她打算第一次约导师见面的时候,都提一提。
阴天的傍晚,钱宁上完课回家,发现客厅桌上多了一封信。是王阿姨放在这里的,她正在厨房做饭。
舒宜坐在一旁,翘首期盼她拆信。
钱宁盯着新白马酒店的专属信封,信封上还印有酒店象征,站立白马。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面试结果。她不急不慢拆开,读的过程,眉心多了褶皱。
舒宜见状,有点担忧地探头过去,只看了两行,她就笑了出来,“是好消息啊。不过没讲明你的部门、薪资、工作时间……”她也已知晓本廷克家族是新白马酒店的实际持有者,略略一想,就偷笑道:“也许狄兰需要一个专属管家、女仆……只是看你这样子,他不仅雇不起你,还踩你尾巴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开始复更啦,以后还是晚上七点,一起过夏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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