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然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位活了将近七八个世纪的“老人家”也会有难为情的时候,所以她还是开心地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对着大人。
穆斐看着眼前这个早已褪去孩童那般稚气的人,准确来讲,应该只是表面褪去了稚气,只要这个小东西一旦对着自己开心地笑时。
穆斐就会想到了曾经养过的那只厄尔斯金毛猎犬,她总有种错觉,尤然是面对她总是笑得跟幸福的小猎犬一样的傻瓜。
“你精神恍惚,是因为房间的香薰问题。”穆斐早已看出了端倪,她看着尤然异常红一润的脸,又瞥了一眼那肆意散发的灯火香薰。
那些人造香薰美其名曰客房的凋情服务,但,里面的成分却是使人类陷入致一幻的迷雾。
尤然点点头,但她自身就带有免疫,只是稍微让她恍惚一下就会即刻清醒。
“大人,我想他们的目标是我。”尤然坐在了穆斐对面,分析了这座酒店的诡异。
很显然,穆斐也注意到这一点。
墙上的壁画几乎都是稍显纯真的少男少女,就连这间稍显清趣的情侣套房里,那个裸一女也被画师画出了不符合年龄的稚嫩。
这大概已经表明了这座旅馆或者是这个吃人的魔窟的癖好。
“既然他们是想要香薰迷住我们,那我们就顺着他们演下去,我假装昏睡过去,大人觉得怎么样。”尤然晶亮的眸子里根本看不出有一丝慌乱,反而适当地提出了让自己做诱饵的建议。
穆斐当即否定了尤然的提议,她不能让这小家伙去冒险。
“大人,你看”尤然说着将自己手腕的红绳扣住的定位通讯状装饰手环展现在穆斐面前,“这是汉圣先生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红绳上面是一个红色宝石样做成的串珠,在暗夜里有着淡淡的流光,但这个装置虽然表面上只起到一个手腕的装饰作用,里面的隐藏装置是不容小觑的。
十八岁生日礼物。
穆斐望着尤然手腕处那条手环,心里隐隐地有点其他情绪。
因为她不知道,她的女孩喜爱什么。
所有托人从外区带了巧克力,以及全球最著名的甜品师制作的生日蛋糕,两天后会空运到府邸,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她出差的旅途都会看着顺便带一些。
只不过,像汉圣送给尤然这样像样的礼物,她还真是没有准备。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她似乎没有送过别人生日礼物,自己也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
穆斐心里回想着那些零碎的记忆,金褐色的眼眸仍是平静地不见一丝波纹,隐藏了各种情绪。
“很漂亮,但这还是不能成为你去当诱饵的条件。”
尤然心底泛起了一丝甜,她知道穆斐大人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才这样拒绝的。
大人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她比谁都要对她温柔。
“大人,我对这些毒物有抗体,如果他们真把我带到某个地方,您就能知晓那个孩子甚至更多这样受害者被关在那里,当然,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我,那就当我没说吧。”
尤然慢慢解释着,她可不希望大人先行涉险,虽然她深知大人的能力可以杀死这旅馆的所有人,但那样做就脏了大人的手了,“到时候您再去把我一并救了也不迟。”
穆斐听着尤然的絮絮叨叨,深知,如果她不答应尤然的“自我牺牲”的请求,那尤然肯定可以讲到天亮。
她严重怀疑小尤然是不是小时候结巴讲话不痛快导致现在变成这么能絮叨的机关一枪……
就这样,穆斐在尤然软磨硬泡的情况下,答应了这场惊心冒险。
很快,在她们交谈完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的客房门扣响了。
咚咚咚——
“您好,这里是客房服务,您点的午夜甜品送至来了~”
在房间内无人应答之后,过了几秒,房门被另一张房卡打开了。
衣着齐整的服务生拖拉着长而宽敞的被黑帘子遮蔽的送餐车推至了房间内。
他望着房间四周的光景,然后定睛看了看这房间的两位尊贵的客人。
一位稍显病态面容的女人躺在了榻上,休憩着,估计真的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比正常人还要惨白的脸,着实吓人。
而另外一位一看就还有点纯真气质的清丽女子此刻正趴在了桌子上。
她的脸颊绯红,一看就是吸入了大量的香薰导致的。
这两个人都毫无防备地被旅馆的主人特质的致一幻毒药弄倒了。
需要最新鲜的少男少女的腌体作为客人最满意的主菜。
所以,躺在榻上那个看起来就有点病态到脸色苍白的女人并不是他们首选的目标,而是趴在桌上酣睡的女子才是。
服务生关怀地推了推黑发女子,“这位客人,这位客人您的甜品到了。”
很显然,黑发女子并没有任何反应,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那种特质的香薰已经开始催眠她的梦境深处。
“又是一个被欲望吞噬的可怜人,精神损耗已然无法回头。”男子虽然嘴上说着了怜悯的话,但手上的动作倒是非常娴熟,他瘦削的手臂一下子将沉睡中的尤然抱立起来,然后掀开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布匹的餐车,将尤然的放置在了餐车上,接着再次用黑帘子盖起。
像是对待牲畜一般,非常娴熟。
他弄好了“食材”之后,回过头,倒三角的犯罪眼神移向了那个正休憩的病美人身上。
对方看起来憔悴又柔软,那起伏的胸,脯吸引着他很想下手一探究竟。
只不过他的耳朵里传来了电流声音。
紧接着是这个旅馆最有威望的那位主人的声音。
“你也想被送到餐桌吗?我的孩子。”
男子一惊,只好收回了自己的歹念,他对着耳里的传播器询问指令,“主人,请问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我只要健康的躯体作为作料,其他的不要管。”
“遵命。”
男子在得到指令之后,立马将黑发女子全权包裹于这黑匣子般的黑暗之中,然后缓缓地关起了901的房门,将食物推向了一望无际的黑暗走廊尽头。
“做个美梦。”
不知道是对黑匣子里“食物”说,还是对躺在榻间的病态女人说,总之,是做个死前最后一个美梦。
尤然,尤然……
不知道是谁在呼唤她的名字,她的脸上似乎被轻柔的羽毛拂过,温柔地、细腻地轻轻撩动着。
她倏地睁开了眼。
一下子掉进了那潭金褐色的深海里,大人正低垂着脸,正上方凝望着她。
大人那微微卷起的长发随着空气里的阵阵凉风拂过她的鼻尖,惹得她鼻子很痒,痒到了心里。
她的发丝还是湿的,像是刚浸泡在水里,带着清新淡淡的玫瑰气息,很好闻。
“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尤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这有点恍惚的绚烂场景,穆斐正对着自己露出少有的温和笑意,甚至显露出了极为少见的尖齿。
最为锋利的尖齿。
穆斐没有回应她,而是起身光着脚踩在了地毯上,拿过冰箱里的一杯冰冻过的牛奶,在手里晃了晃,然后转头用着一贯的冷淡的声音问她。
“要喝冰牛奶吗?”
尤然有点愣住了,她僵硬地坐起身,这才发现她是躺在了洁白的沙发上,而她的穆斐大人穿着的衣服并不像往日那般非常禁欲,而是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完美的身型被薄衫勾勒地线条分明。
应该是刚洗澡的缘故,大人的头发还滴落着水珠。
她刚坐起来,就感觉头晕目眩,是被窗外一道强烈的太阳光照射的,好热。
原来她此刻的屋外温度竟然有三十九摄氏度,她与大人一向是住在低寒地带的,所以她们根本不适应这样高温,幸好室内开了冷气,不然她感到自己都要热化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
“喝吧。”大人递给她的冰牛奶。
她非常听话地接过,以前她都是喝着热牛奶带着野生的腥味,而这个带着一丝甜。
尤然望着穆斐大人湿漉漉的头发,如果可以,她很想帮大人擦干。
所以她也付之于行动。
“大人,尤然帮您擦头发吧。”
尤然拿起一旁柔软的毛巾将穆斐的头发全数往后,然后轻柔地用毛巾吸干,擦拭着,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安摩着穆斐的发间。
“这样舒服吗?大人。”
她微微侧过头,靠近白到发光的穆斐的脸庞,丝绒花瓣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是大人的香气。
穆斐睁开双眼,凝视着站在身后的尤然,她咬着下唇思考着身后那个人这个问题,唇部因为这不自觉地噬咬而变得更加鲜淋润泽。
这种红,是樱桃的深红,像是一个矛盾的漩涡完全吸引了尤然的注意力。
所有注意力。
屋内即便是开着冷气,也吹散不出这充满爱昧的热流。
“要做吗?”
依然是冷质感的腔调,却杀伤力十足。
金褐色的眼眸直直地抬眼望着自己,尤然被穆斐大人那张从未见到过的情动眼神深深勾住了,她咽了一下突然发干的嗓子。
要做吗。
这三个字,大人真的是在对她说吗?
如果她们彼此这样的靠近,便会得到更多的真心吗?
她的思考时间只有秒,但她的身体早已做出了最强硬的回应。
那是最热切隐忍了好多年最想做的事情,埋藏在骨髓里最深沉的感情。
她低下头,吻住了穆斐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