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我原谅你了(1 / 1)

HP你听月亮会说谎 姜眠 6690 字 1个月前

Chapter28.我原谅你了

卢平在躲她。

安塔尔丝没用多少功夫,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平安夜的那个夜晚,女孩吧嗒吧嗒跑回宿舍,心情很好的甩掉鞋子洗了澡,哼着歌将所有的圣诞礼物打包好,让布莱德送了出去。

其中有一个巨大的盒子被包裹的漂漂亮亮,在一堆斯莱特林式的礼物里显得非常与众不同。那是属于卢平的礼物——一件银灰色的针织毛衣。

女孩对着那个礼物傻兮兮的乐了半天。

她整个人都在飘飘然,像是吸了冰糕球,在空气里浮着似的。她也不管自己膝盖上被磕出来的淤青了,一个翻身美滋滋的钻进被窝里,咬着糖很久违的睡了个美觉。

圣诞节早上刚刚黎明的那一刻,她就醒了过来。

宿舍里跌宕着黑湖暗淡的波纹,女孩头发蓬松,揉着眼睛爬起来。

床脚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子躺在那里,丝带散乱在深绿的地毯上。

安塔尔丝撅着屁股埋头翻找,很多人都给她送了礼物,其中包括雷尔和西里斯、沃尔布佳和奥赖恩、西格纳斯和阿尔法德舅舅…哦,还有许久未见的纳西莎和马尔福…

她潦草的查阅过那些包装华贵的礼物,将他们推到一边,在一堆绿油油的包装里仔细的翻找。

可是没有。

直到拆光了最后的一个礼物盒子,都没有。

女孩有些意外的坐在床脚,愣神的咬了咬手指。

圣诞舞会之后就是足足两个礼拜的圣诞假期了。

今年的圣诞假期无疑格外热闹,大部分参加了圣诞舞会的学生们都留了下来,在休息室里一边打闹一边写着假期作业。

霍格沃茨里的装饰慢慢减少,没有了在空中飞驰的小圣诞老人,也没有了亮晶晶的小精灵,不过门廊上的彩带和角落里的圣诞树还气氛很浓的保持着。

安塔尔丝也留了下来。

圣诞节的那天早上,她穿上了厚实的绒毛外套,一瘸一拐的去餐厅吃早餐。走廊里的人不少,三五成群的向餐厅走去,有一小堆人聚集在餐厅门口,正在试验佐科笑话店的圣诞新品。

安塔尔丝在那堆人里看到了西里斯。

西里斯也看到了她。他在女孩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从人群中挤出来,懒洋洋的和她招招手:“嗨,安尔。”

说完他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好多了。”

“嗯,可能是因为睡饱了。”

安塔尔丝含糊过去,踮起脚尖朝他身后看,波特和佩迪鲁还在人群里哈哈大笑着,被一个会打人的圣诞甘草魔杖一人打了一下鼻子。

安塔尔丝看了半天,忍不住问:“卢平没和你们在一起?”

“哦,他说今天不想吃早餐。”西里斯说着低下头:“对了,昨天你把他怎么了?我回去的时候他的脸色很奇怪。”

女孩一个激灵:“怎么奇怪了?”

“我说不上来。”西里斯偏偏脑袋:“就是挺奇怪的,也不怎么说话,就躲在床幔里捂着脸。”

他说着义正言辞:“安尔,不是我说,你脾气也太坏了。莱姆斯那样的老好人,你对他发什么脾气?”

安塔尔丝有口难言。

她瞪了西里斯一眼,从他身边挤出去,走向斯莱特林长桌。

圣诞假期间霍格沃茨的伙食很丰盛,就连早餐都比平时多出了好几个品种。安塔尔丝昨天一天没有吃东西,本来已经饥肠辘辘,但是现在看到那些冒着热气的烤面包和培根卷,实在食之无味。

她在吵吵嚷嚷的餐厅里忧虑的撑住下巴。

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没有见过卢平。

城堡里热热闹闹,西里斯和波特继续着他们的恶作剧,每天都能成为各个学院的谈资,佩迪鲁乐的跟在他们身后,也经常被人看见。

只有卢平,像是消失了一样。

安塔尔丝在看着西里斯他们胡闹了好几天之后,终于忍不住的跑了一趟图书馆,胡乱想了个问题折进书里。

之后的她每天蹲在图书馆的角落,看着各个学院的学生们进进出出,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一个人走向那个熟悉的拐角。

女孩终于坐卧不宁起来。

她开始认真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她是不是吓到他了?还是他真的摔伤了?

…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

这个想法让安塔尔丝难受极了。

女孩忧虑重重的走出图书馆,连餐厅都不想去,就这么饿着肚子回到地下室。

地下走廊里黯然无色,淡绿的烛火在火炬里跳跃。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门半开着,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刚刚好和安塔尔丝碰到。

是罗齐尔。

“哦——布莱克。”少年一脚踏出休息室,看到女孩,微愣的打了招呼。

安塔尔丝有气无力:“罗齐尔。”说完闷着头继续走,差点撞上快要闭合的画像。

“嘿,小心点。”罗齐尔帮她撑开画像,歪着头瞧她:“出什么事了?你看起来魂不守舍。”

“没什么,就是想找个人但没找到而已。”安塔尔丝怏怏不乐的敷衍道。

罗齐尔看起来很茫然:“找人?你想找谁?斯内普吗?他就在休息室里呢。”说着还友好的给她指了指。

“斯内普?”女孩终于抬起了头,莫名其妙:“我找他干嘛?”

“唔?”罗齐尔揉揉后颈:“你们不是?…我是说,你们一起去了舞会,我还以为你们…”

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让安塔尔丝愣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梅林!你在想些什么!我和斯内普没有半点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简直是在尖叫了。

罗齐尔傻了眼:“可是你拒绝了我,还说你不会去参加舞会的,那天你和斯内普一起出现让我们非常吃惊…现在整个斯莱特林都以为你们…”

安塔尔丝如遭雷击。

她这几天心思全在卢平身上,根本没想过其他的事情,全然没注意到她已经成为了新一轮八卦的中心。

女孩艰难的撑住旁边的门柱,欲哭无泪:“不!完全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和斯内普只是互帮互助了一下——现在也已经反目成仇了!请你们停止你们的想象!”

“哦…我知道了…”罗齐尔尴尬极了:“抱歉,我先入为主了。你放心,我会和其他人说明白的。”

“谢谢…”安塔尔丝奄奄一息。

罗齐尔尴尬的朝她笑笑,灰色的头发被捋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黑色的眼睛,他咧着嘴,笑着笑着露出一边的虎牙。

“不过…还好。”他轻松地说。

“还好这不是事实,不然,我可真没面子。”

女孩抬头看他。

罗齐尔朝她做了个鬼脸:“输给一个混血,太丢人了不是吗?”

安塔尔丝心虚的呵呵一声,一头扎进公共休息室里。

如果被罗齐尔知道他不仅输给了一个混血——还是一个格兰芬多的混血。

他也许会恼羞成怒也说不定。

安塔尔丝默默的打了个抖。

在圣诞假期快要结束的最后几天,苏格兰终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碎雪从撕裂的云端一股脑的洒落,鹅毛一样铺盖住天地。天空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灰白,远处的山峦也在大雪里埋没了身躯,蜿蜒成模糊不清的灰色线条。学校里的紫杉和赤松上挂满了雪渣,枯枝烂叶都变的晶莹剔透,像是裹了一层糖霜。

安塔尔丝从霍格沃茨的门廊里走出,她穿的很厚,皮毛长袍紧紧遮住她脖子以下的身体,脚上踩着羊皮靴,黑发被毛线帽和围巾固定在脸侧,一张小脸白生生的。

门廊里的槲寄生都冻成了冰块,蜡烛在墙壁上安静的燃烧,栏杆上一层绒毛式的积雪。

出了门廊,庭院里白茫茫一片,大雪厚到了脚踝处,盖住了灌木和窗扉,在轻飘飘的日光下粼粼闪着光。

有不少学生聚在门廊里玩雪,以格兰芬多居多,其中就包括西里斯他们。

西里斯穿的像只黑色的大狗,黑色的长风衣在他的膝盖处摇摆,他和波特在大雪里奔跑着,撺着一个又一个的雪团,砸到对方的身上,雪团在衣服上碎成了花,散成颗粒纷纷扬扬的坠落。

佩迪鲁兴冲冲的在旁边拍着手,圆嘟嘟的脸上扬着大笑。

老实说,这个画面有点刺眼。

安塔尔丝慢吞吞的眨了下眼睛,弯下腰捧过一手的雪揉啊揉,雪花在她的指尖融化,她白皙的手指被冻的通红。

好不容易团成一个椭圆的形状,安塔尔丝眯着眼睛将雪团扔出去,正正好砸到西里斯的头顶,雪花散开,沾湿了西里斯的黑发。

西里斯回过头,少年英俊的眉眼在大雪里更显的轮廓分明。

“安尔?”他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深灰的瞳仁里热烈的像是在燃着火:“要来加入我们吗?”

波特也从他的身后窜出来,他跳起来将一捧雪塞进西里斯的衣领,然后躲避着西里斯的拳头,头发乱七八糟的朝安塔尔丝笑道:“嗨布莱克!一起来玩吧?”

“不了谢谢。”

安塔尔丝敬而远之,她收回冰凉的手,缩进自己的口袋里。眼眸从两个少年的身上滑过,语气尽量的不经意:

“看来你们掠夺者的小团队还是没齐?”

“哦,你说卢平。”西里斯放弃了追赶波特,他站在雪地里揉了揉鼻子:“他家里有点事,回去了一趟。”

“是吗…”

安塔尔丝眉眼沉沉,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大雪松软的降落在地面,西里斯扭头又和波特打在了一起,他们的靴子踩在雪面上吱吱作响,旁边的灌木丛被推搡的抖落一身的雪片。

女孩靠在门廊边,轻轻闭了闭眼。

卢平在躲她。

这是一个多么显而易见的事实。

自从圣诞舞会之后,她再没见过他,没跟他说上一句话。他不和西里斯他们一起出现,甚至不去餐厅吃饭。他一直没有回复她在图书馆里留下的那张纸,现在更是躲回了家里。

安塔尔丝在那天很晚的时候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窗外的黑湖也变成了望不到尽头的黑暗。随着寒冬的降临,整个湖面都陷入了沉睡,安塔尔丝现在连点人鱼的尾巴都看不到。

她疲惫的抱着腿坐在床边,膝盖上的那片淤青还微微刺痛。

卢平不喜欢她。

这也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新年伊始,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整个英国似乎都变成了银白色。霍格沃茨里堆银砌玉,尖顶的塔楼被冷风精雕细琢,就像是圣诞舞会上那些装饰的冰雕一样。

学校渐渐冷清下来,大家都在疯狂的补着假期作业,公共休息室里的壁炉彻夜不息的燃烧。

雷古勒斯他们是在开学前一天回到霍格沃茨的。

这天的雪终于停了片刻,惨淡的太阳从破絮一般的云层里露出,阳光清冷的就像是鹅绒一样又轻又散。

安塔尔丝依旧裹成了一个球,站在车站边等自己的哥哥。

雷古勒斯没让她等太久,霍格沃茨特快漆红的身影刚刚停靠在站台边,他就从人群里冒了出来。

两个礼拜没见,雷古勒斯好像又长高了些。他穿了件深灰色的长袍,显得和阳光一样的清冷,黑发顺滑的梳在脑后,瞳仁里是很沉静的光彩。

他在车上时就看到了安塔尔丝,因此下车后目标很明确的朝她走过来。

“嗨,安尔。”他走到女孩面前,脱了手套,眉梢轻挑,开口便是:“听说你和斯内普——”

“打住!”

安塔尔丝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

“哦——那就好。”雷古勒斯微笑起来:“听到消息的时候可吓到我了,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不得不佩服你,连我都瞒得很好。”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女孩嘀嘀咕咕的,和他并肩朝马车走去。

那些看不见马的马车停靠在被雪覆盖的泥泞的道路上,一行又一行归来的学生们走过去坐好,镀银的车轴在空气里闪闪发光。

“那么,你的圣诞节过得怎么样?”安塔尔丝扭头看他。

雷古勒斯没什么情绪:“还是老样子。你呢?学校里应该很吵闹?我猜你不是很喜欢?”

“哦,雷尔,你真是全世界最了解我的人。”安塔尔丝扁扁嘴:“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在学校里过圣诞了。”

雷古勒斯被她逗笑,英俊的脸部线条微微柔和。

“哦对了,雷尔…”女孩转转眼睛:“家里有没有我的…唔…遗漏的圣诞礼物?”

“礼物?”少年有些惊讶:“我没有见到,你的礼物应该都在学校里,怎么了?有猫头鹰寄错地址了吗?”

“哦…不是,我就问问,没有就算了。”

安塔尔丝说不上心头沉淀下来的那是不是失落,她点点头,跟着雷古勒斯掩埋在人流中朝前走,不时交谈一些家里的情况。

沃尔布佳和奥赖恩在秋天的时候就从几内亚回来了,他们的圣诞假期是和西格纳斯舅舅家一起度过的,据说一直在商讨纳西莎和马尔福的婚礼。

安塔尔丝听到婚礼就头疼,她就知道,这几年要参加的婚礼真的没完没了。

她满脸愁容的和雷古勒斯谈论了几句,羊皮靴踩在冻雪的地表。眼前人来人往,各色厚实的长袍和行李交错着他们的视线,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架马车旁,一抹浅棕色的头发擦过了女孩的眼睛。

浅棕色。

安塔尔丝呼吸一窒。

她猛的反应过来,扭过头朝人影里看去,人潮拥挤,安塔尔丝踮起脚尖,看到那抹暖色遮掩在林林总总的人群里,正朝一架马车上跨去——

她想都没想:“等一下!”

女孩喊了出来,抛下雷古勒斯,朝那人跑了两步!

人群迷乱了她的眼睛,她慌乱的拨开他们,脚下的地面被冻的又湿又滑,羊皮靴底摩擦着地面,一个打滑,她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

“安尔!”

雷古勒斯的声音响在了身后。

安塔尔丝从雪地里支撑起身子,膝盖再次磕在地面上,疼的她嘶了一声。掌心里火辣辣的一片,她拍掉掌心的雪,看到手心内侧细嫩的皮肤,被雪地下的石子蹭破了皮。

雷古勒斯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拽起来:“安尔,你怎么样?”他说着气急败坏:“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忘了你的倒霉体质吗?”

安塔尔丝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厚实的外套上蹭满了雪,周围的人好奇的朝她看过来,她无暇自顾,仰头朝马车那边看过去——

日光冷淡,马车轱辘在小路上画出痕迹,银色的车轴缓慢拉长拉短,暖的像太阳的少年背对着她的方向,头发在薄雾里抖出一段弧线。

安塔尔丝眼睁睁的看着他渐行渐远。

雷古勒斯弯腰拍掉了她身上的雪渣,嘴里还在数落她。周围路过的人群看着她的样子好笑的说几句话,也不甚在意的离开了。

身上疼的厉害,安塔尔丝咬了唇,突然委屈的厉害。

雷古勒斯好不容易把她折腾干净,直起身看到她的表情,一愣:“安尔?你…没事吗?”

女孩摇了摇头。

她下唇一片齿痕,用蹭破了的掌心捂住眼睛,声音轻的像是融化的雪。

“我没事。”她说着,轻轻咧开嘴角,呵笑道:

——“就是觉得,自己怎么像个笑话。”

圣诞假期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半个学校的学生们归来,冲淡了这几天大家疯狂赶作业的哀怨情绪。有很多学生聚集在休息室里,雷古勒斯被罗齐尔叫去参加他们搞出的所谓欢迎仪式。有很多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在兴致勃勃的观看。

安塔尔丝神色阴郁的坐在沙发角落,看着他们喝着黄油啤酒说着些什么笑话。

和雷古勒斯一起受欢迎的还有二年级的格林格拉斯和小克劳奇。格林格拉斯和四年级的诺特关系很好,诺特因为身体原因也没有参加圣诞舞会,两个人坐在一起听着埃弗里声色并茂的讲着舞会上的趣事。

小克劳奇一点也不像一年级时候受人欺负的模样了,他紧挨着拉巴斯坦和穆尔塞伯,喝着手里的蜂蜜水,不时舔舔嘴角。

这都是些纯血家族的孩子,聚在一起谈论着舞会上谁的衣服很廉价,谁没有找到舞伴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

这样的场景另安塔尔丝感到厌烦,她放下手里的牛奶杯,打算和雷古勒斯打声招呼先行离去,结果没想到刚一站起身,那边一个少年被穆尔塞伯拉进了他们的交际圈。

“嘿,斯内普,你回来了?快和我们一起来聊聊天。”

穆尔塞伯兴致很高的将一脸不情愿的斯内普拽进来,黑发少年表情很冷淡,油腻腻的头发撇在耳后,眼睛下方一片青紫,大概又钻到角落没日没夜的研究魔药去了。

他刚一进来,安塔尔丝就感到有好几个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罗齐尔向她保证会和其他人解释清楚,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这几天的八卦还是甚嚣尘上,大家对这种茶余饭后的小谈资总是不愿放过。

安塔尔丝顿在原地,脸色不是很好看。

现在离去倒像她心中有鬼似的。她暗恼一声,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斯内普这几天应该也饱受流言困扰,他看到了安塔尔丝,冷哼一声,拿过一杯南瓜汁坐到了离安塔尔丝最远的角落。

罗齐尔很有眼色的组织大家继续聊了下去,几个男生凑在一起聊着下半学年就快开始的魁地奇比赛,女孩们就聚在一起聊着圣诞节收到的礼物。

场面很和谐,不过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拉巴斯坦长腿交叠,刚刚好在坐在长沙发的中央。他端着一杯黄油啤酒,左看看斯内普,又看看安塔尔丝,笑的不怀好意:

“怎么?小情侣吵架了?”

和罗齐尔站在一起的雷古勒斯不动声色的皱了眉,几个还在假装聊天的男孩女孩们都偷偷竖起了耳朵。

安塔尔丝一口奶憋在嘴里,恨不得喷到拉巴斯坦脸上。

斯内普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拉巴斯坦,冷冰冰的开口:“别说笑了,莱斯特兰奇学长。我怎么敢玷污高贵的布莱克小姐。”

他嘴上这么说,眼角余光却全是轻蔑,声音嘶嘶的像是在喷洒毒药:

“就是我愿意,我的脚也不愿意。你们也许不知道,布莱克小姐脚力惊人,鬼知道和她跳过一支舞后我有多久不能正常走路。”

“!!!”

拉巴斯坦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肩膀都在颤,围观的小蛇们也忍不住一个个噗嗤噗嗤,就连雷古勒斯都挑起眉梢,好奇的朝安塔尔丝看过来。

安塔尔丝气得咬牙切齿。

他居然还倒打一耙!

她猛地起身,黑发在肩膀上打滑,小脸居高临下:“鉴于我有一个能把华尔兹跳成莫利斯舞的舞伴,我只能说,我为了保证自己的舞步正确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牺牲舞伴的脚!”

她抬着下巴说完,穿的圆鼓鼓的身子挤过长沙发,姿态迷人的就像是还穿着那条礼服裙一样。

她顶着斯内普黝黑的脸色,露出一个假笑:“不过有一点斯内普学长说的很在理——”

“我确实脚力惊人。”

她说着,狠狠的踩在一旁偷笑的拉巴斯坦的脚面走了出去!

安塔尔丝回到宿舍的时候,克拉格已经回来了。

“哦,布莱克!”女孩兴冲冲的叫了一声,冲过来送了她一个拥抱,然后指着挂在穿衣镜旁边那条银白色的裙子尖叫:

“是这件吗?你舞会上穿的裙子?天啊这也太好看了,你定了有多久?…”

安塔尔丝正在气头上,此时看到那条裙子更是怒上心头,她捏了捏手心,掌心的伤口蜇疼起来,然后她一甩魔杖,那条裙子被甩进了胡桃木的衣柜里。

克拉格被她吓了一跳,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安塔尔丝气鼓鼓的脱下身上的外套和裙子,坐在床边掀开羊毛袜,她脆弱的膝盖一连遭受重创,此时青红相接,惨不忍睹。

克拉格回过神来,她捂住嘴:“哦!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说着她在自己的行李箱中翻箱倒柜,找出一瓶魔药药膏,用手指沾着魔药抹在安塔尔丝的膝盖上。

魔药辣的像是抹上了辣椒,烫的女孩眼睛都红了。

克拉格小心翼翼的打量她:“怎么了?布莱克?你看起来糟糕透了。”

安塔尔丝鼻尖也红了,她吸吸鼻子,忍不住道:“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克拉格:

霍格沃茨重新开学之后,大家又恢复了忙碌的生活。

天气还是很冷,大雪有一天没一天的下着,天空是沉甸甸的灰色,城堡里尽日飘荡着落霜和冰雾,耸立的塔楼上盖着皑皑白雪。墙壁被冻成了反光的晶体,和黑湖一样,弥漫着细碎的冰纹。

因为太冷,现在大家最喜欢的课程是草药学,因为温室里被施了高级保温咒,里面温暖如春。最讨厌的课程无疑是天文课和飞行课,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冻上一节课,再手脚冰凉的回到宿舍里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安塔尔丝每天都穿的厚厚的穿梭在学校里。最近学习的知识越来越难了,其他的课程她都驾轻就熟,不过魔药课总是差点火候,她为了自己的期末成绩,不得不用很多的课余时间找空教室练习魔药。

她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节奏,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看书,加上越写越多的论文,她忙碌的几乎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雷古勒斯非常满意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她又变成了仅有的几个能在魔法史上保持清醒的学生。

她很少见到西里斯他们了,大概是学期开始后他们的课程内容也变难了。她几乎没再听说过他们的消息,自然也就不会听到卢平的消息。

其实就这么大的校园,说到底也不会一直见不到。偶尔的时候,她也会在用餐的间隙中忍不住朝格兰芬多长桌看去,如果幸运的话,她会在余光里瞥到那抹浅棕色的头发…

不过他从来没有抬起过头,她也没有继续看他。她只是瞥一眼,然后就转移视线,在心里独自大雨滂沱。

她的失望随着时间的逝去而一天天的积攒,就和漫天的大雪一样。她开始害怕起来,就像她再也不敢去图书馆看那张纸条一样。

她开始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更大的失望。

这见鬼的,可一点都不像一个布莱克了。

她懊恼的想。

就这样忙忙碌碌到一月底,霍格沃茨几乎变成了一座冰封的城堡。庭院和魁地奇球场变成一片荒芜,密林里也始终罩着冰冷的白纱。空气变得非常透明,只有雪花剔透的降落下来。

在一个天色灰暗的下午,安塔尔丝从北塔楼里走出来,她刚刚在里面偷偷练习了魔药,此时正背着缩身药水的配方,深一步浅一步的踏进雪地里。

头顶酝酿着铅灰色的云,又开始下雪了。碎雪稀疏的从头顶洒落,片片冰凉的沾湿大地,也沾湿了女孩的黑发和围巾。

安塔尔丝缩了缩脖子,手指冰凉的陷进口袋,嘟嘟囔囔的走过灰枝枯叶的几株山毛榉。几段硬邦邦的冰棱闪过她的眼瞳,她慢条斯理的朝主楼走去,余光被融雪和冰面浸染。

然后她看到了卢平。

安塔尔丝瞳仁放大,靴子陷进脚下的积雪。

天地间一片白茫。

女孩僵在原地,眼底倒映着整个白惨惨的世界。

真的是卢平,久违的出现在视野里,出乎意料,势如破竹。

他似乎又瘦了些,即使穿着厚重的巫师袍,身影也看着单薄的可怕。浅棕色的头发在雪天里暗淡无光,披落下来盖住了额头。他依旧微微弓着身子,手里夹着几本旧书,平稳且安静的走在雪地里,影子路过被冻成冰面的路牙。

安塔尔丝睁着眼睛,眼瞳被雪吹的冰凉。

卢平似乎是刚刚从温室出来,从离她不远处的斜侧面,朝主楼走去。他的侧影一点点从她的眼睛这边走到眼睛那边,在走到她垂直的方向时,似乎有所感应,微微侧头看了过来——

安塔尔丝安静的看着他。

大雪覆盖在两人之间,拨乱了透明的视线,安塔尔丝迟钝的眨了下眼睛,眼前恍恍惚惚。她模糊看到少年的身影似乎僵硬了一瞬,然后他抬脚继续朝主楼走去——是转了身,背对着她的方向。

女孩的眼里也下了雪。

雪花从她毛茸茸的衣领里滑过,粘在她的脖子上,冻的她一个哆嗦,雪融化在皮肤上,是一种冰凉的刺痛。

安塔尔丝的心也刺痛起来,就像是从最底端,一点点被冰封了心脏。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女孩站在原地,默默地想。

以前的卢平,在见到她的时候,总是会停下脚步,朝她走过来,然后带着他那脸讨厌的温柔的笑容,唇齿圆滑的吐出她的名字。

是她做了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女孩非常不争气的鼻尖发酸,呼吸散在冰凉的空气里,变成了优柔寡断的白雾,潮湿的蔓延上眼睛。

该死的,她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安塔尔丝暗骂一声,伸手抹掉眼角的水汽,皮靴还深陷在松软的雪底,似乎连拔出脚都要费尽力气。

她咬紧牙关,指尖紧紧攥在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

再抬眼的时候,少年却停了下来。

“!!”

女孩呼吸轻碎。

混沌的大雪沉淀在霍格沃茨冰雕玉琢的校园里,被冻的干硬的城堡表面,一扇扇玻璃窗像是冰块一样凛凛反光。

卢平站在离她几十码远的地方,背对着她,身影模糊在沙沙的雪中。

他缓缓地握紧了拳。

好像只是一个呼吸间,天地旋转,他已经转了过来!

啊?

安塔尔丝被吓的甚至后退了一步!

目之所及,万物萧条。

整个世界一片惨白,霍格沃茨灰棕色的壁垒和亮晶晶冰束一样的草木融化在湿漉漉的大雪里,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轮廓。

只有卢平的浅棕色的头发,在视线里逐渐清晰。

他正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像以前那么多次一样。

安塔尔丝一点点睁大眼睛。

少年微垂着头,踩着糖霜一样的积雪,走到她的面前,停住。巫师袍上落满了雪,头发里也是,脸色和雪一样苍白。

他没有看她,垂着眼眸,许久不见的轮廓里充斥着疲惫和愁虑。

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却谁都开不了口。

过了许久,卢平才伸手探进口袋,摸索了很久,拿出一个缩小了的包装盒,魔杖一挥,那个盒子出现在他白皙的掌心,是一个礼物盒。

他依旧没有看她,只是将盒子递给她——

“圣诞礼物。”

他轻声说着,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沙哑。

安塔尔丝一张脸埋在白色衣领的绒毛间。她喉咙滚动,伸出手,手指滑过绑在一起的银白色丝带,眼角和鼻尖染上了冰凉的红。

她咽了咽嗓子,开口:“这是什么?”

少年抿紧唇角,眼睫轻晃。

“…手套。”他安静的说。

安塔尔丝觉得自己的心脏终于泡在了热水里,沸腾的发慌。

她再次伸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又细又软,支吾着:“谢谢。”

“…不用。”

卢平抬手抵住下巴,眼里的绿褐色被头发和睫毛盖住。他顿了顿,终于忍不住:

“…你的膝盖还好吗?”

安塔尔丝动了动腿,想起在克拉格友情提供了魔药之后第二天就愈合如初的膝盖,眼瞳微闪,摇摇头,一本正经:

“不好。”她委屈的说:“淤青了很久,后来又摔了一次,更严重了,膝盖都肿了,现在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她说着身子在大雪里摇摇晃晃,可怜巴巴的。

卢平愧疚极了。

他慌乱的抬起眼,无意间撞进女孩灰色的瞳底,整个人一僵,匆匆忙忙又低下头,有雪融化在他的眼睛里,像是泡沫落进了湖泊。

“我很抱歉…”他无比艰难的说出口,尾音发着抖:“我真的很抱歉,为所有的一切…布莱克。”

他唤出她的名字,白玉一样的指节都在颤。

安塔尔丝沉默的看着他,视线从他被雪染白的发丝,挪到他扇子一样的睫毛,路过他眉目温和的轮廓,落到他白的没有血色的嘴唇上。

她更深的埋进了绒毛和大雪里。

然后她轻轻点头:“我知道。”

她少有的,温柔的说着,突然眉眼一弯,眼底的灰照亮了惨淡的世界,雪花落在她的皮肤上,变成了细小的微光:“所以…”

——“我原谅你了。”

她满眼的雪,第一次笑的这样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