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他们的1974
卢平妈妈做的黄油饼干很好吃,好吃到安塔尔丝有点后悔让他答应自己的那个请求…
不过事已至此,再给她一百张脸,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找卢平。于是她只能紧巴巴的一天吃一点,但即使这样,饼干袋还是很快空了。
吃完的那一刻,安塔尔丝惆怅极了,坐在宿舍里抱着膝盖和窗户外眼巴巴瞅她的馋嘴人鱼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人生总是充满了很多失望。
那一天,她和人鱼都学会了这个道理。
三月份的时候,霍格沃茨里万物复苏,密林里的杉树和橡树抽展着身子,绿油油的枝叶茂密而浓稠的搅动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深绿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映衬着干净的一望无际的天空。
城堡里开始飘荡起春天独有的气息,带着湿润的草木香气,鼻息间清爽宜人。在这样美妙的春天里,霍格沃茨又举办了一场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VS赫夫帕夫。最后斯莱特林以180:60的比分获胜,而就在一周前,格兰芬多刚刚战胜拉文克劳,这意味着今年的魁地奇胜者将会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里这两个宿敌一样的学院中产生。
整个学校都兴奋了起来,要知道这还是去年那场魔咒乱战之后,这两个学院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整个三月里,大家都在谈论着这场比赛,偷偷下注的学生格外的多,连另外两个学院的人也都津津有味,纷纷期待着会有什么新的场面诞生。
安塔尔丝觉得他们一定是忘记了长毛咒有多难受。
魁地奇最后的一场比赛就定在复活节之后的那一个周末,这次的裁判是麦格教授,她一向最是公正严厉,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都很怕她,安塔尔丝认为这一定是为了防止再有上次的事故发生,看来这次的比赛能稍微平静一些。
安塔尔丝撑着下巴坐在变形课教室里,对这个决定暗自满意。
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春天,阳光金灿灿的透过棉絮一样的云层,远处的山体斑驳成浓郁的葱绿色轮廓,霍格沃茨的窗户玻璃在黑湖水面反着光,城堡遍地的灌木丛里,绣球花一团团的簇拥着。
麦格教授正在教他们如何将一只兔子变成一个烛台。
这是最基础的一种变形——将活物变成静物。这种变形非常容易掌握,他们已经学习了很久,只不过之前的对象是老鼠和酒杯。
虽然使用的是不同的魔咒,但总归是万变不离其宗。
安塔尔丝一早就完成了自己的练习,她的烛台造型完美,雪白干净,没有一点毛发的痕迹,也没有多长出两只耳朵,事实上烛台上还雕刻着小兔子的花纹。
这证明了她对自己魔力的掌控有多精细,麦格教授为此奖励了斯莱特林五分。
教室里的其他人还在练习,雷古勒斯在尝试把自己的烛台更完美一点,克拉格在尝试去掉烛台后面肉兮兮的尾巴,更多人的还在锲而不舍的对着兔子挥动魔杖。
安塔尔丝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天。
山茶花的淡香味窜入鼻尖,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灰色的瞳仁惬意的眯起来。
然后她的视线里就突然多了个什么。
安塔尔丝微眯的眼睛放大,看到城堡空旷的间隙间,一个绿色的身影正坐在一把扫帚上,划破寂静的空气,凌乱的横冲直撞着!
他看上去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扫帚,头发乱飞,脸色苍白,身影摇摇欲坠。
那是一个斯莱特林。
安塔尔丝猛地站起身,伸出魔杖对着窗外——
麦格教授皱着眉头看过来,严厉地说:“布莱克小姐,请你坐下!你不能因为自己小有成绩就无视课堂纪律!”
“抱歉教授!”安塔尔丝无暇其他,推开窗户,魔杖在空中画了个圈:“飞来飞去!”
半空中的斯莱特林受到她飞来咒的召唤,连人带扫帚朝窗户里冲来,快速而猛烈的闯进了教室,一连撞到了好几张桌子。
教室里哗然一片。
安塔尔丝立刻解释道:“教授,我刚刚看到他的扫帚不受控制,害怕他掉下去才施咒的,请你原谅。”
说着她站的离那个躺在地上□□的小人远了点,尽可能的撇清关系。
麦格教授已经很快的扶起了那个可怜的男孩,那是个斯莱特林的一年级,有着很浅的灰金色短发,脸色瘦弱苍白。他看上去摔得不轻,也被吓得不轻,被麦格教授拉起来的时候,唇瓣疼痛的颤抖着,右手还握着他断裂的流行号扫帚。
安塔尔丝觉得他有点眼熟。
可是她没有多想,她现在满心紧张着麦格教授的教训。好在麦格教授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她扶起那个斯莱特林,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势,表示要带他去校医院看看。
临走前她回过头:“你不用道歉,布莱克小姐。你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救了你同袍的性命,斯莱特林加十分。”
安塔尔丝简直太喜欢这种刚正不阿的教授了。(即使她是个格兰芬多)
那堂变形课最后不了了之,由于教授的离席,课堂最后变成了大家的自习,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彼此矜持的聊了聊天,熬到下课后就出了门。
安塔尔丝跟着雷古勒斯往餐厅的方向走,两人走下霍格沃茨那段豪华的大理石阶梯后,一个人影冒出来,拦住了他们。
正是刚刚那个斯莱特林。
他大概是喝了魔药,看起来好多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巫师袍外灰尘满满,应该还没来得及回宿舍休息。
“布莱克学姐,布莱克学长。”他拘谨的打了招呼。
安塔尔丝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礼节性的点点头,想了想,又礼节性的询问一声:“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斯莱特林受宠若惊的猛摇着头,然后双手紧巴巴的攥着自己的袖口,低下头乖巧的开口:
“我是来致谢的,谢谢学姐救了我。”
“呃…”安塔尔丝摸了摸鼻子,她不擅长这种事:“没有关系,下次飞行课时小心一点。”
“我会的,谢谢学姐。”斯莱特林眸光里尽是感激,他向安塔尔丝行了一个礼之后,一瘸一拐的走向地下室。
安塔尔丝看着他可怜的背影,唔了一声,扭头看向雷古勒斯:“你觉不觉得他有些眼熟?”
雷古勒斯颔首:“那是小巴蒂·克劳奇。”
他这一说,安塔尔丝顿时想起来了,是今年斯莱特林一年级那两个纯血孩子中的一个,她在入学礼时看过一眼。
安塔尔丝哦了一声:“想不到那孩子的飞行水平那样差,还不如我。”
“不是他飞行水平的问题。”雷古勒斯拉着安塔尔丝走进餐厅,低声对她说着:“我看过他飞行,不算特别好,但是中规中矩。纯血家族的孩子,有几个不是从小玩扫帚长大的?”
安塔尔丝瞪大眼睛:“那他是?”
雷古勒斯点点头,其实在教室里的时候他也看到克劳奇了,只是他动作没安塔尔丝快,被自家妹妹抢了风头。
他对扫帚要精通的多,只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扫帚是被人下咒了。”
安塔尔丝皱起眉头:“真是这样?谁会对一个一年级的男孩下这样的手?总不至于是格兰芬多吧。”
雷古勒斯看她一眼,缓缓摇头:“不是格兰芬多,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知道——”
他迎着安塔尔丝惊讶的目光:“克劳奇的父亲,巴蒂·克劳奇最近任职了魔法执行部的部长,他发表了公开言论,反对那位大人的主张。”
安塔尔丝:“!!”
女孩吃了一惊,怪不得,要知道现在很多纯血家族都很支持那位大人,并因此获利不少,克劳奇作为部长的反对行为,一定会损害一些纯血家族的利益。而这些家族的孩子又大多都在斯莱特林…
安塔尔丝叹了一口气:“那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这样吧,再怎么说,那都是大人们的恩怨。”
“或许吧,但是人们总是习惯于迁怒。”雷古勒斯优雅的拿起餐具:“总之那孩子现在过得挺不如意,除了三年级的诺特,没什么人愿意和他说话,纯血更是对他阴阳怪气。”
“诺特?”
“嗯,就是那个身体一直不好的学长,我们以前见过几次的,他倒是个挺有主见的人,愿意帮助一下那个男孩,虽然这阻拦不住其他人对克劳奇的恶意。”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毕竟只是些孩子们的恶作剧,在霍格沃茨里,他们做不出什么大事。”雷古勒斯吃了一口奶油意面,安慰她道。
“…哦。”安塔尔丝听了这么一场八卦,眉头轻皱,有点不是滋味的戳了戳盘子的炸鸡块。
斯莱特林要刻薄起来,真是不分敌我。
复活节的那天,苏格兰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大雨。
春季的雨水不会特别凉薄,反而带有一种温柔的味道。雨水像是绵软的针线,稀稀落落的织就着世界,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连霍格沃茨塔楼冷硬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学校放了一天假,高年级的大部分学生都跑去了霍格莫德,低年级的小豆丁们就窝在休息室里交换着彩蛋,写一些冗长的论文。
雷古勒斯照例被拉去训练魁地奇,这几天他非常拼命,安塔尔丝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他非常期望自己能够击败詹姆·波特——特别是在西里斯面前。
安塔尔丝无法在这件事上劝说他,只能准备好提神剂,打算在他撑不住的时候随时给他灌上一瓶。
因为下着雨,安塔尔丝没有陪同雷古勒斯去球场,她找了一本变形相关的书籍,去了离魁地奇球场最近的北塔楼等他。
北塔楼坐落在学校最北边,历经风霜的墙体在雨里更显得苍凉,石灰墙壁上布满了湿润的苔藓。这栋塔楼顶端是占卜学教室,也是占卜学教授的办公室。安塔尔丝无意打扰那位自己从未谋面的教授,只在塔楼螺旋攀升的阶梯上找了个靠窗的位子,清理一新之后,悠闲的坐下看书。
雨水绵密的覆盖在旁边的窗户上,不甚清晰的光线里波荡着歪歪扭扭的水痕。
安塔尔丝拿的那本书上正在讲述着阿尼玛格斯,她听着渐渐的雨声,饶有兴趣的一页页翻看。
天空在阴云密布中斑斓着色彩,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塔尔丝安静的小天地里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响。
女孩歪歪头,那些声音响在塔楼下,断断续续,像是什么人在争吵。
那些声音有些熟悉,因此她探出了一个脑袋,顺着盘旋的楼梯间向下望去,看到塔楼底端的空地上,正针锋相对的分列站着几个人。
还真的是熟人——是西里斯他们和斯内普。
又是他们…安塔尔丝懊恼一声,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打算下去看看情况,她可不希望西里斯又惹出什么祸端。
塔楼下,雨水凄凄沥沥,浸湿了楼外的世界,连带着楼梯边缘灰褐色的地面上也被踩满了湿淋淋的脚印。
西里斯正依靠在塔楼空荡的门洞边,高大的身影阻隔着朦胧的光线,巫师袍在他的膝盖下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波特站在他的不远处,手里把玩着魔杖,头发乱蓬蓬的,正不耐烦的看着对面的人。佩迪鲁在他的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望着比自己高很多的波特,眼底隐隐含着期待。
在他们对面,站着阴沉的斯内普,他恶狠狠的注视着波特,黑发垂直披散,蜡黄的脸在阴霾的天色里显得更加孤僻冷漠,就像是一株生长在黑夜里的植物。不过他并不只有一个人,他的身前站着一个女孩,有着深红色的长发和一双绿莹莹的杏眼。
安塔尔丝难得的记得她,因为在一年级她想法设法还给斯内普笔记的时候,这个女孩是她计划里最麻烦的阻碍。安塔尔丝记得她是一个格兰芬多,是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是一个麻瓜种…并且她是斯内普的朋友。
说实话,这个并且前后的条件,曾让安塔尔丝一度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现在的她倒是没有什么立场去质疑“斯莱特林怎么能和格兰芬多做朋友”这种命题…
安塔尔丝心虚的转移视线,一边往楼下走,一边下意识的在塔楼里寻找着卢平的身影。
果不其然,就在波特身后不远处,一个瘦长的人影站在那里,几乎要融入进黑暗中去,因为角度的问题,安塔尔丝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他垂下去的平整的斗篷和露出来的边缘磨损的皮鞋。
是他。
安塔尔丝看到那人握着魔杖的白玉一样的手,暗暗笃定。
雨声破碎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塔楼里灌进了剧烈的风声。一片呼啸声里,波特伸手举起魔杖,声音难得的正经,带了怒气:
“让开!不要逼我对你使用魔咒,伊万斯!”
“你可以试试。”红发女孩轻蔑的说道,她护着身后的少年,也抬高了魔杖,杏仁一样的眼睛熠熠生辉。
波特气坏了:“见鬼的!你到底为什么要维护一个斯莱特林?一个油腻腻的鼻涕精!”
“请你放尊重点!”伊万斯怒斥一声:“西弗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刚刚对我们施了恶咒。”西里斯靠在门边懒洋洋的出声,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伊万斯:“恕我直言,我以为你的正义感不应该用在这种时候。”
“那是因为你们先把他的作业消隐无踪了!”伊万斯生气极了,白净的脸庞上涌着红潮:“我们只是在这里安安分分的写作业!是你们先来挑衅的!”
波特抬起下巴:“那又如何!”
“你!…”
伊万斯气的浑身颤抖,斯内普在她身后拉拉她的袖子:“算了莉莉,和这些人费什么口舌,脏了我们的嘴巴。”
他邪恶的说,眼睛黑洞洞的,厌恶又鄙夷的扫过那些少年,躲在袖子里的手快速的一抖:“昏昏倒地!”
他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没有人反应上来,波特身旁的佩迪鲁已经向后倒了下去!被上前几步的卢平扶住!
波特瞪大眼睛:“他偷袭!”
伊万斯也惊讶的叫了一声:“西弗!”
“对付这些人不用讲道德,莉莉。”斯内普一把将伊万斯拉到自己身后,对着波特又甩出了一道咒语!
这道咒语被西里斯挡了回来,他直起身体,冷笑一声:“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鼻涕精!”
他说着,手腕翻飞:“统统石——”
“除你武器!”
一个声音插入进来,西里斯的咒语还没有发出,手里的魔杖顷刻间被弹开,撞到一旁的石壁上掉落下来。
那道魔咒不是安塔尔丝发出的,事实上女孩刚刚把魔杖拿到手里,还来不及阻止这场闹剧,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波特立刻转身对着塔楼外模糊的天地:“是谁?!”卢平也站了出来,捡起西里斯的魔杖递给他,自己站在了西里斯他们身前。
一行人影从蒙蒙雨影中走近,他们浑身湿漉,头发黏在脸上,身上满是水渍,一人手里握了一只扫帚,正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
走在最前面的埃弗里慢吞吞的收起自己的魔杖,刚刚的缴械咒正是他发出的,在他身后,拉巴斯坦抱着胸,冷淡地笑着。
西里斯他们瞬间警惕起来。
对付一个斯内普容易,但是要同时对付好几个斯莱特林高年级的学生,对他们还真是个挑战。
那群少年神色高傲的踏进这方天地,身上向下滴着水,脸色不屑的扫过塔楼里的格兰芬多。上次在餐厅里和拉巴斯坦咬耳朵的黝黑少年上前一步:“你没事吧?斯内普?”
斯内普收了魔杖:“没事,穆尔塞伯。”
这段对话让塔楼里的其他人微微惊讶,连听墙角的安塔尔丝都睁大眼睛,看来斯内普在斯莱特林也不是没有朋友。
波特沉着脸看着这群人,手里的魔杖微紧:“你们想做什么?”
“哦别紧张,格兰芬多。”拉巴斯坦慢悠悠的踱步上前,大方的摊开手:“我们可没有你们这么鲁莽,我们不想惊动楼上的占卜学教授,所以只要你们乖乖的,我们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一旁的西里斯冷哼一声:“那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别告诉我是见义勇为,你们斯莱特林什么时候有这种优良传统了?”
不愧是西里斯,即使身处弱势,还能倨傲的嚣张跋扈。
拉巴斯坦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布莱克。喂,雷尔,你要不要向你哥哥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几个少年分开,露出一个偏瘦弱的身影。
雷古勒斯从罗齐尔身后走出,握着湿润的光轮1001,黑发湿淋淋的,深灰的眼睛里情绪很淡。
他看都没看西里斯一眼,只上前两步,对着塔楼楼梯上方,安静开口:“安尔,回去了。”
“!!!”
西里斯他们愕然回头。
安塔尔丝尴尬的揉了揉额头,她本来看形势越来越复杂打算等他们都走了后再出现的,没想到雷古勒斯就是来接她的。
她只好抿着唇走下楼梯,直面所有朝她看过来的视线。众人瞩目下,她表情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
西里斯眼睛瞪圆了:“安尔?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书…”安塔尔丝晃了晃手里的书籍,干巴巴的回答。
“你怎么净找些奇怪的地方看书?!”
“…要你管!”
安塔尔丝憋红了脸,瞪他一眼,挪动脚步朝雷古勒斯走去。
路过卢平的时候,她能感受到少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温和的,柔软的,像是水流一样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流动到界限分明的另一边。
莫名的,安塔尔丝觉得自己的心情跟塔外的天气一样,大雨滂沱起来。
风声涌动,空气里潮湿的厉害。罗齐尔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拍拍雷古勒斯的肩膀:“好了,走吧。”
雷古勒斯点点头,几个少年握着扫帚又踏进了雨里。
穆尔塞伯回头:“斯内普,走吗?”
斯内普犹豫了一下,扭头去看伊万斯:“莉莉,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了。”那个女孩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可不算好,看来她也并不喜欢除了斯内普以外的其他斯莱特林。
“你先回去吧,我等会自己走。”她抱着胸,冷淡的说道。
波特赶紧煽风点火:“你居然想让一个格兰芬多和你们一起走?鼻涕精你太可笑了!快点和你的斯莱特林滚蛋吧!伊万斯我会送她回去的!”
那女孩厌恶的撇过头:“你这个自大狂!我也不会跟你走!”
“嘿你…”波特气得跳脚。
穆尔塞伯冷眼看着他们,开口:“行了斯内普,你不走我们就先走了。”说着视线落在上蹿下跳的波特身上:“还有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
“不然怎么样?”
站在旁边的西里斯哂笑一声,挑衅的抬起下巴。
穆尔塞伯看着他眯起眼睛。
拉巴斯坦拉了他一把:“算了,穆尔塞伯,我们没必要在这里冒风险。要做什么,留到一周后的比赛就行了。”
他阴仄仄的,故意说道。然后在西里斯他们瞬间戒备的目光里,舔了舔嘴唇:“詹姆·波特,我们后会有期。”
安塔尔丝心跳了一下,他们已经走到了雨幕里,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雷古勒斯却在这时一把握住她的手!
“安尔。”少年面无表情,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别掺和了。”
“……”
女孩默默咬唇。
拉巴斯坦在复活节说的那句话吓到了安塔尔丝,让她接下来的一周都惴惴不安。
这一周里,她一直在向雷古勒斯疯狂输出和平竞技的观念,生怕他们真的为波特安排了什么头破血流、断手断脚的局面,那样的话西里斯可能会和他拼命也说不定…
雷古勒斯被她说的不胜其烦,最后甩了她两个白眼:“我们又不是莽撞的格兰芬多,怎么可能在麦格教授的眼皮底下作出那种举动!针对是肯定会针对的,但是安尔,我们真的没有想要杀死他!”
他恼羞成怒的说完,丢下她飞出去训练了。
安塔尔丝托着下巴窝在休息室里思索了一番,觉得雷古勒斯说的有些道理,他们毕竟都是孩子,总不会真的那么恶毒。
或许是她多虑了。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中,这个学年最后的一场魁地奇比赛终于要开始了。
比赛的那个周末,天气阴沉的发灰。
安塔尔丝醒来的时候,看到黑湖里沉寂无声,连巨大章鱼都倦懒的藏在了湖底深处。
毕竟还是四月,初春的温度还是有些凉。安塔尔丝套上软绵绵的毛衣,裹上羊绒披肩,带上自己的小雨衣,磨磨蹭蹭出了门。
天空阴霾的厉害,没有下雨,却起了雾。沉重的雾气弥漫在城堡的角角落落,周围的一切都恍惚了轮廓,山林隐藏在飘渺的远处,魁地奇球场的门柱也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球场里早都聚集了许多的人,在浓雾里拉拉扯扯,热热闹闹。安塔尔丝跟着雷古勒斯从球员更衣室进去,避开了门口漫长的队伍。
罗齐尔今年记得她了,他在安顿好自己的球员后,就把她带到了升起的观看台的最高层,让她与纳西莎和伯斯德坐在一起。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球场内被施了除雾咒语,但因为范围太大,效果并不算好,巨大的深绿草坪被白雾分割成不规则的小块,冷不丁落在视野里。
安塔尔丝沿着座位朝里走,身子歪歪扭扭,纳西莎在里面拉了她一把,然后就惊呼道:“安尔!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噢,我穿的有些少了。”
安塔尔丝吸吸鼻子,她其实已经裹的很严实了,只是她的身体过于娇气,天生畏冷,手脚经常冰冰凉凉。
纳西莎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伸手给她打了好几个保暖咒。
罗齐尔还没来得及下去,听到纳西莎的话,他回头看了一眼,灰色的头发在雾气里飞舞着,他伸手解下了自己的围巾,递了过来:“喏。”
安塔尔丝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她抬眸看了看那条银绿色的围巾,摇了摇头:“不用了。”
“不必客气,反正我比赛也用不到。”
罗齐尔勾起一边唇角,大方的将那条围巾扔到了安塔尔丝腿上,然后就和他们摆了摆手,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看台下。
高处的风冷飕飕的穿过每个人的身体,安塔尔丝身子缩起来,将自己的斗篷更紧的拽了拽。
纳西莎瞥一眼:“你不戴围巾吗?”
女孩的脸藏在斗篷里,闷声道:“我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也是。”纳西莎非常理解的点头:“这些男生,永远不知道女生有多少顾忌。”
她们闲聊了几句,纳西莎就和伯斯德说起了毕业后的就职问题,这是一个安塔尔丝插不了口的话题,于是她乐得清闲,偷偷打了个哈欠,眉眼懈怠的望向朦胧的山林。
雾太重了,这样的天气条件下打魁地奇,很容易出危险。
不过听说今天的比赛邓布利多也会来观看,所以安塔尔丝倒也不是很担心。虽然这个白胡子老头每天笑呵呵的不明所以,但是有他在所有人就有了一种安心感。
安塔尔丝无聊的左看看右看看,越来越多的学生进入赛场了,下面的座位上坐满了人,大家拿着望远镜和零食,嬉笑打闹着坐在一起。斯莱特林的银绿色晕染在灰白的水雾里,不断延伸到看台的另一边。
那里一番天壤地别,沉重的色调里带上了浓烈的金红。
安塔尔丝懒懒的看着,伸手摸出一颗蜂蜜糖。
球场里嘈嘈杂杂,人声鼎沸。在安塔尔丝面无表情的被冻了一刻钟之后,场地里终于出现了人。
两边队员从两个休息室里走出,整齐分列站在浓雾里。
麦格教授绿色的丝绒斗篷也出现了,她端正的坐在扫帚上,看上去几乎和块状的草地融为一体。
安塔尔丝拿起望远镜,加了除湿除雾魔咒的镜筒里显示出斯莱特林球员们高大的身影。她顺着队列向后划去,看到了雷古勒斯,他穿着紧绷绷的深绿色球衣,低着头摩挲着自己的扫帚,白皙的侧脸上无波无澜。
安塔尔丝偷偷在袖子里替他握拳加油。
看了雷古勒斯半天后,安塔尔丝歪歪脑袋,望远镜朝格兰芬多的方向挪动,几个鲜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尽头,其中一个站在队伍最中央的,正是詹姆·波特。
他一头永远也梳不整齐的黑发,戴着眼镜,高高扬着下巴,一脸非常骄傲的表情,真是一点不怕斯莱特林的蠢蠢欲动。
果然是肌肉发达的格兰芬多。
安塔尔丝嫌弃的撇开视线。
场地内的声音渐小,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球场中央。
解释规则的声音高声回荡在场内,一切准备就绪。在双方队员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之后,麦格教授一声哨响,比赛终于开始了。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起码这种激烈程度,是安塔尔丝在霍格沃茨看过的所有比赛中,最让人提心吊胆的一次。
解说的那个赫夫帕夫语速快的就像是要断气了,因为赛场内真的瞬息万变。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进攻都很快,游走球被打得虎虎生风,不同颜色的小人穿梭在一起,扫帚在空中撞击起了火星,在一片灰白里格外清晰。
波特依旧是格兰芬多的主力队员,他抱着鬼飞球上蹿下跳,左冲右撞,但是他被看得太紧了,拉巴斯坦和埃弗里几乎只盯着他一个人,游走球简直是擦着他的脸颊打过去,看的安塔尔丝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但是波特确实很有天赋,在这样的围攻下都能找到空隙将球传出去,另一个格兰芬多带着球快速飞到斯莱特林球门边,可是不等他扔球,身体已经被罗齐尔截断撞了出去。
全场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吸气声。
球又回到了斯莱特林手里,罗齐尔抱着球直奔格兰芬多的球门,他身材高大,是属于少年人的轮廓分明,几乎以一人之力撞飞了所有上来围追堵截的格兰芬多,当真是拳拳到肉,在犯规的边缘来回试探。
看台上的观众们都忍不住了,全部站起来呐喊着,斯莱特林眼冒红光,格兰芬多则是大声咒骂。
整个场面好不热闹。
双方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拼搏着,速度快到安塔尔丝的望远镜里是一片杂七杂八的残影,交织在雾气弥漫的半空里。
她由衷的佩服起解说来,希望他回去以后不会留下后遗症。
一片愁云惨淡中,比分在顷刻间改变着,十分,二十分,三十分…双方咬的很紧,各种球和身体的碰撞在雾气里呼啸而过。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连纳西莎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呼。前台的观众激动的跳跃着,挡住了安塔尔丝的视线。
她干脆放下望远镜,呼出一口气郁闷的坐在座位上。
这种心跳加速的比赛果然不适合她,她总是担心拉巴斯坦或者埃弗里会一个忍不住直接将球扣进波特的脑袋,然后那边西里斯就会蹦起来给他们来一百个阿瓦达索命。
这种画面太恐怖,安塔尔丝赶紧摇了摇脑袋。
在原地深呼吸了几下,安塔尔丝重新拿起望远镜,不去管血肉横飞的比赛现场,她站起身在水雾里搜寻着雷古勒斯的身影。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花白,能见度极低的高空里,雷古勒斯深绿色的球服飞行在那些被分割成碎片的天地间,他的黑发摇曳在白雾中,脸上带着除雾的眼镜,那是给双方找球手专门配置的,为了不让这场比赛被拉得太长。
雷古勒斯置身事外的在高空搜寻着金色飞贼,他没有去管底下愈演愈烈的战局,对他而言,越早拿到那一百五十分就越有利。
可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比赛中,波特似乎已经找到了办法突出重围,他开始了自己猛烈的进攻。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比分逐渐加大…
安塔尔丝呼吸微窒,紧张的攥了攥手心。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计分牌在不断的变动,看台上的观众喊得声音嘶哑,球场上的队员们开始体力不支,罗齐尔浑身都湿透了,其他队员也具是满头大汗。
双方的速度都稍微慢了下来。
只有波特,他似乎永远也感受不到疲惫一样,像是一只蜂鸟,带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速度,频频拦下鬼飞球冲进斯莱特林的球门!
180:110
他们已经拉开了七十分的差距!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开始咒骂起来,他们诅咒着波特摔下扫帚,要不是邓布利多还坐在下面,安塔尔丝想他们估计会一人甩给波特一个恶咒。
他太优秀了,他确实是魁地奇的天才。
安塔尔丝抿紧唇角。
金色飞贼还看不见踪迹,而波特已经开始为格兰芬多赢下太多分数,她甚至听见了罗齐尔暴怒的吼声,几个气喘吁吁的斯莱特林看着波特,眼睛里已经带了恶毒。
天地茫茫间,波特就像是一束金色的光,无可抵挡。
计分器啪嗒一声,再次变换——220:130。
啪嗒,250:140。
啪嗒,290:160。
……
快要来不及了。
斯莱特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雾气像是棉花一样纠缠住人的呼吸,在肺腑里撕扯,波特胸腔起起伏伏,抱着鬼飞球硬生生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甩掉埃弗里,然后他快速从扫帚下绕了一圈,躲过拉巴斯坦的游走球。
他目光凛凛,透过模糊的一切,罗齐尔飞身上前撞在他的扫帚上,他手一滑几乎摔下去,但是再次冲出雾气时,一只手还勾在扫帚上!
他半悬在空中,快的像是一道闪电。
一百三十分的差距,只要再一点…波特咬紧牙关,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斯莱特林的球门已经近在咫尺,守门员凶神恶煞的看着他,被他施了一个假动作躲过,然后他用力一扔!手里的球准确无误的朝着球门砸过去!——
“砰!”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猛地踢走了那只就要得分的球!
波特眼眸放大,一个翻身翻回到扫帚上,然后他暴跳如雷,对着那个只手握着球门边框吊在半空,连扫帚都掉了下去的少年怒吼:“你在做什么?!”
这无疑是一个犯规的动作。
雷古勒斯缓缓地抬头看他,他在所有人的惊呼里,左手紧紧撑着自己的身体,额角青筋爆出,脸上是疲倦的毫无血色。
但是他却慢悠悠的,扯出了一个,今天唯一的笑容。
“抱歉。”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弯着嘴角,攥的紧紧的右手摊开,一个疲软的金色的小球躺在他的手心,在氤氲的雾蒙蒙里光芒四射。
那是金色飞贼。
比赛结束了。
世界安静了一秒,然后看台上爆发出剧烈的尖叫声。
波特坐在自己的扫帚上,看着那颗金色小球,脸色白了下去。
——290:310
雷古勒斯还挂在球门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英俊的脸上荡开巨大的笑意,深灰色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波特,眼里和外界是相同的大雾弥漫。
他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然后他轻声开口,声音化在浓稠的搅不开似的白雾里,被时光拖去了岁月的洪流,永远刻印在了1974年,刻印在了他熠熠生辉的年少时光——
“我赢了。”
年轻的他,也曾这样说道。
比赛结束时,已经过了午时。
汹涌的人群从看台上挤出,一点点朝餐厅流去,像是一节奔腾的河流,带来铺天盖地的声响。
安塔尔丝走在最后,她一点也不着急,她要等雷古勒斯,而后者应该会和他的队友们先在更衣室里兴奋许久。
她安静的走下看台,走到休息室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看着人流从她的面前流淌而过。
所有人都在谈论着刚才的比赛。格兰芬多的垂头丧气,不甘不愿,赫夫帕夫和拉文克劳的就事不关己,喜闻乐见,斯莱特林则是兴高采烈,骄傲自满,恨不得在每一个格兰芬多面前露出鼻孔来看人。
他们大声赞扬着雷古勒斯,抨击着波特。
“那个波特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被我们赢了,就这种成天扣分的捣乱分子,格兰芬多还一天天吹着捧着,要是放到我们这里,我赌他活不过三天!”
“其实波特还是挺有水平的,一个人追了九十分。这场比赛也怪不到他,只能说他们那个找球手和布莱克比起来差太远了。一百五十分的差距,果然还是金色飞贼最重要了。”
“嘿你说什么呢!你居然说波特厉害!你还是不是斯莱特林了!”
“我……”
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划过安塔尔丝的耳畔。
女孩坐在长椅上,轻轻跺了跺快没知觉的小脚。
等到球场里的学生们基本走完的时候,大雾都散去不少。中午的阳光终于艰难的穿破条条絮絮的云层,落在潮湿的地表,水雾逐渐铺陈开来,消散在城堡深色的石壁缝隙。
安塔尔丝只身一人坐在休息室外,手指被冻得通红,罗齐尔的围巾被她装在口袋里,她揉搓着手指,凑到嘴边哈着气。
一声巨响从长椅那边传来,安塔尔丝被吓了一跳,扭头去看,看到一个火红的人影猛地推开格兰芬多休息室的门,气急败坏的朝球场外走去。
是詹姆·波特。
安塔尔丝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他沉着脸大步朝外走,乱七八糟的头发看起来都火冒三丈。
在他几步远的地方,西里斯追了出来。
安塔尔丝看到他,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可是西里斯没有看过来,他的眼里只有波特气呼呼的背影,他身高腿长的,抬脚几步就和波特走在了一起,还伸手搭在了波特肩膀上。
佩迪鲁也很快圆滚滚的跟了上去,他同样没有看到安塔尔丝,只喃喃着西里斯的名字,生怕他们落下了他。
安塔尔丝站在原地。
长椅分割开了两个休息室,女孩站在这一端,看着他们踏进阳光熹微的门廊里,背影金红金红的。
又一个身影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他瘦长瘦长,脚步比其他人要轻缓的多,他的肩膀上搭着波特落下的球服,胳膊夹着波特的扫帚,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朝外面走去。
是莱姆斯·卢平。
安塔尔丝眼睛放大,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沉默。
可是卢平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在走出去的瞬间,脚步微顿,侧头朝这里看过来,浅棕色的发丝顺着额头垂落。
女孩下意识地往斗篷里一缩。
卢平已经看到了她,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踱步朝她走来,脸上笑容温润,和她打招呼:“布莱克。”
安塔尔丝小半张脸埋在斗篷里,顿了顿,朝他小声哼唧:“…卢平。”
少年弯了弯眼睛,他今天穿了一件毛呢大衣,围着格兰芬多的围巾,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脸色看上去也没那么苍白了。
他温柔的弯下腰:“你在等你的哥哥?”
“嗯。”安塔尔丝垂下眼眸,无意识的揪着自己斗篷上的缎带,声音软塌塌的:“他还在休息室里。”
卢平的眉梢轻微一皱。
安塔尔丝无知无觉,她低头蹭了蹭自己僵硬的脚尖:“你不去追波特吗?他看起来心情很坏。”
“嗯…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魁地奇上输了。”
卢平耐心的回答她,将手里的扫帚放到一边:“不过我觉得这种时候,他一个人呆一会儿会比较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手套,他今天戴着一副毛绒手套,米白色的,洗的很干净。
他脱下手套,露出的手指根根分明,指节白皙修长,指尖透着很浅的红。安塔尔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她就发现,那双手握着手套,递到了自己面前。
安塔尔丝:“?”
她疑惑的抬头,看到卢平绿褐色的眼睛落在她红彤彤的小手上,眉梢还皱着:“你被冻坏了吧,如果不嫌弃的话…”
这个意思昭然若揭。
安塔尔丝耳尖飞快的一烫,她将脸更深的埋进衣襟里。
她眨着眼睛,无声了好几秒,然后状似自然的哦了一声,伸手接过。
手套很软,毛茸茸的。
女孩心尖痒痒的,慢吞吞的拉开手套,将手伸进去,男生的手很大,手指也长,她伸进去,指头只到他指间的三分之二。
里面暖呼呼的,是少年温热的体温。
安塔尔丝偷偷蹭了蹭里面的绒毛,藏在斗篷里的嘴角傻兮兮的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