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高的地方,风越大,这是一种常识。
张是非此时能够听见风声,从耳边吹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变回孔雀了,飞翔的感觉还是那样的爽快,它一拍翅膀,就想上窜了老老高,转眼就飞到了那楼顶之上。
方才那个妙手银心的大夫鬼魂正在庆幸,还好自己死了会飞,要不然的话还真就跑不掉了,可是还没等它庆幸完,才知道自己又悲剧了,只见一只硕大的孔雀飞上了楼顶,那个大夫十分纳闷儿,怎么会有只孔雀出现在这里呢,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险些让它尿了裤子,当然了,如果它现在还有尿的话,那只孔雀停在了它的不远处,一阵蓝芒闪过,刚才一直追赶着自己的小伙儿竟然凭地出现,只见那件儿白大褂一阵颤抖,显然是害怕的不行,虽然它死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又不是拍电视剧,这怎么可能呢?!
张是非可没管这个,只见他双手插兜,嘴里的烟卷儿还没烧完,他只听见那个鬼颤抖的对他说道:“你……你……你……?!”
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它不耐烦的说道:“你个屁啊你,没见过妖怪啊?”
“怎么可能!!”那个鬼大喊大叫道:“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妖怪!那都是迷信好不好!!”
张是非听完这话后当时就无语了,他望着这名高学历的大夫,心里面有些哭笑不得的想道:大哥,你是鬼啊,你说这话不觉的亏心么,妖怪算迷信,鬼魂就不算了?
于是他便没好气儿的对着那鬼魂说道:“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的,最后问你一遍,能不能给我乖乖的投胎去?”
那个鬼魂此时方才静了静,仿佛它也想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世界观完全就是错的,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传说是成立的,这可当真棘手了,因为它还不想投胎啊,好不容易变成鬼了打算随心所欲的杀杀人跳跳舞,可是还没玩儿几天,忽然半路就杀出了这么一个货,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好歹人家生前也是一主任,话它是会说的,于是它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嘿嘿,妖怪老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那什么,我有点搞不明白,妖怪不都是害人的么,你看这样如何,你别让我去投胎,咱俩一起去强歼小女孩儿吧,那该多爽?”
强歼你老妹啊,张是非顿时心中一阵不爽,他最恨这种恶心的人了,啊不是,是恶心的鬼了,这个老杂毛生前的事迹张是非已经打听了个清楚,典型的一个披着合法外衣的畜生,表面温文尔雅,可是背地里面连骨头渣儿都刻满了卑鄙下流。
真他吗孙子,就这种人枪毙五十个回合都不嫌多,真的,谁家没个姐姐妹妹什么的,将心比心,就算你没姐姐妹妹,你总有个亲娘吧?
犯这种罪的,都该死!就算你已经死了,也该再死一回!
张是非沉着个脸,然后慢步走到那个白大褂儿的面前,然后对着它低声说道:“那就是说谈不拢了呗。”
那个鬼魂见张是非似乎有些生气,便慌忙说道:“别别……咱们再好好……”
好你大爷!张是非猛地抬头将嘴里叼着的烟头像那件白大褂儿吐了过去,本来鬼魂是没有实体的,但是这个鬼有些蹊跷,它附在了自己生前所穿的一件衣服之上,而张是非的仙骨之气却附着在了烟头之上,滋啦一声,那烟头弹开,色鬼大夫只感觉到胸前一痛,刚想交换,张是非简洁明了的飞身一脚,正好蹬在了那件白大褂儿上。
扑哧一声,那个鬼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它似乎被逼急眼了,只见它一边痛苦的喊着,一边用那袖子从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把手术刀来,可能这就是方才它威胁张是非时所说的那把刀吧。
它用袖子缠着手术刀向张是非捅来,手术刀很锋利,挂着寒芒,张是非冷笑了一声,侧身躲避,然后顺势一把就抓住了它的袖子,另一只手抓住了这件白大褂儿肩膀的地方,两手一拽,只听刺啦一声,就把这件白袍的袖子扯断,那个鬼魂是附着在这件衣服上,现在衣服被扯坏了,那亡魂就等同于自断一臂,自然在也无法挣扎。
张是非此时动了杀心,心想着不能再多跟这个老杂毛废话了,直接把丫给做了也省事,反正这种败类投胎到了地府也是要下地狱的,自己这么做反而是减轻了它的痛苦,于是,张是非将仙骨之气凝聚在双手之上,扯住了那件白袍的前襟,只要一用力,就能够把它扯个零碎。
那个鬼魂终于害怕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它也不顾上痛苦,慌忙叫道:“别,别动手!饶命啊,什么都好说,我走还不行么?”
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望着手里面的这件破衣服,心想着你说这叫什么鬼啊,完全就是吃硬不吃软,刚才嘴还挺硬呢,现在刚刚上了一些手段就立马怂了。
也罢,张是非叹了口气,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还是本着这句话,反正它现在已经死了,只要乖乖去投胎,张是非也能少造杀业,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张是非便松开了双手,那件白袍有气无力的飘落在地上,竟然好像是充气玩具一样的成型,张是非这才看清楚了这孙子的本相。
看上去三四十岁的的模样,四方脸,带着个眼镜儿,头发已经谢顶,标准的地中海头型,正是这个家伙生前的模样,不过就是少了一条胳膊,刚才被张是非扯断了的那条,只见它坐在地上不住的颤抖着,望着张是非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
张是非也没有废话,只是有些鄙视的对着它说道:“啥时候滚蛋?”
那个大夫鬼此时当真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常言说的好,大砍刀里面出政权,那英唱得好,就这样被你征服,割断了所有退路,现在它的退路当真是被张是非给割断了,于是它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声说道:“这就走,这就走!”
见它终于肯走了,张是非也就放心了,又是一个委托完成,只是打得有些不过瘾,说实在的,这孙子的实力还真不如一个低级卵妖呢,于是张是非便打了个哈欠,然后对着那大夫说道:“那好吧,我看着你走,赶紧滚蛋。”
那个大夫灰溜溜的爬起身,拿起了地上的衣袖踹进了口袋里,不敢再废话,只是转身朝着西边走了几步后,鼓涨涨的衣服便又散在了地上,因为魂魄已经离开了。
张是非伸了下懒腰,然后看了看手机,已经三点多了,这个时间正好回去睡觉,可是当他抻懒腰的时候,却感觉到到自己的手背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刺痛,他低头一看,不由得暗骂了一声,原来是刚才撕那孙子的袖子时没注意,被那个家伙的手术刀划了个小口子,由于也没出多少血,所以他也就没多想,一纵身,跳下了那高楼,在半空之中化成了孔雀,朝着自己家的方向飞了过去,现在这个时间,只要飞的高一些,应该不会有人能够注意到吧。
张是非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所以也就根本没往心里去,他此时的心中,满是明天解除诅咒时的情景,可是他哪里知道,就在他刚飞走不久之后,那高高的楼顶之上,忽然没缘由的刮起了一阵阴风。
那件白大褂再次鼓胀起来,眨眼的功夫,本应已经去投胎了的色鬼大夫,竟然再次出现,只见它望着张是非飞走的方向,然后从口袋之中取出了自己的那把手术刀,放在嘴边舔了舔上边的鲜血,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那高楼之上便再也瞧不见这件白衣服的踪影,黑夜继续,悄无声息。
这一晚,张是非基本上没怎么睡着,心中满是期待,就跟旅行前兴奋的睡不着觉的小学生一般,直到那窗外的天空渐渐泛白,他才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在这个梦里面,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连四周也是,灰突突的天空,自己踩在土路之上,不住的跑着,但是不知道为何,一边跑一边还在笑,而且眼睛里面好像还有眼泪似的,身后又很多嘈杂的声音,就好像是很多人正在咒骂他一般,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听不清那些声音说的是什么,就这样一直跑啊跑,知道跑到了一个好像是死胡同的地方,忽然,四周都变暗了,四面八方忽然涌来了很多的影子。
在这个时候,张是非醒了,他望了望明亮的房间,知道天已经大亮。
这个梦真奇怪,张是非做起了身,一边挠着头发一边想道,怎么好像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呢?难道自己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想出来了,确实,在自己刚到瀛洲的时候,就做过类似的梦,由于这个梦给他的印象很深,所以他现在都没忘。
不过,这个梦似乎与那个梦又有些不同,在那个梦中,天是红色的,而且自己的身边还有个小妞儿,似乎是自己女朋友的样子,就是看不清她的脸,而这个梦却不同了,灰突突的天,自己一个人又哭又笑的跑着,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张是非想了想,不由的伸出手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了这是,一个梦而已,至于想这么多么?”
是啊,不至于,张是非从看了下手机,已经九点多了,他露出了笑容,今天也许是他最开心的一天吧,今天以后,他就要跟那什么四舍二劫说撒有那拉了。
张是非平静了一下心神,不再纠结这个梦,本来嘛,梦就是梦,哪儿能在梦中找到个所以然来啊。
洗漱完毕之后,张是非没有多做停留,早早的出门了,他望了望车窗外,发现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万里无云,大太阳地儿,就是有点热,到了福泽堂,他推开了门,本以为崔先生还如同往曰一样一边叠着元宝一边扣鼻屎,但是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今天的崔先生坐在沙发上,并没有没有叠纸元宝,而是用手掐着下巴好像正在想些什么,他见张是非进门后,便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来了啊,昨天晚上情况如何?”
张是非笑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着崔先生说道:“搞定了,没什么难度,那个老孙子就是一色魔,还以为变成鬼以后就没人能收拾他了呢,最后让我废了一条胳膊,然后上路了,哎,你想什么呢?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听完了张是非的话后,崔先生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对他说道:“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你担心什么啊?”张是非有些奇怪的问道。
崔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的说道:“可能是我太多心了吧,跟着自己多年的诅咒,就像是影子一样,难道这么简单的就被去除了么?”
“简单?”就在这个时候,李兰英也来了,他刚进门,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只见他笑呵呵的对崔先生讲道:“什么简单啊大哥,咱们差点儿就把命给丢了,还简单?”
崔先生也没反驳他,只是轻声叹道:“是啊,咱们差点儿就把命给丢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兰英对着崔先生摆了摆手,然后坐在了沙发上,对着崔先生说道:“你啊,有的时候就是太多疑了,自己吓唬自己。”
“但愿如此吧。”崔先生苦笑了一下。
其实,自己吓唬自己的,并非是崔先生自己一个人,张是非又何尝不是呢,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诅咒又多严重了,从最开始到现在,幕后似乎总是有一双手在后面对着他向前走,他也觉得,就这样解除诅咒,似乎当真是有些太简单了,而且,他现在还很在意之前在黑暗中碰到的那个拿走黄帽子的家伙,它到底是谁呢?它当初跟我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不愿意想起这件事,但是此时见到崔先生满脸的忧虑后,张是非的心中也不由得有了一丝的不安,希望自己也是自己吓唬自己吧,本来嘛,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五百卵妖让他们干的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也不能再有什么变故了吧。
算了,还是不想了,张是非见现在的气氛有些沉闷,便跟两人聊了起来,李兰英对着两人说,现在蔡寒冬已经好利索了,刚才跟他打电话,他今晚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会来,跟咱们清楚诅咒解除的那一刻。
崔先生点了点头,他很明白,胖子这两个月上班很晚都是为了什么,说到底,他的心中还是十分内疚的,毕竟蔡寒冬受伤跟他有着一定的关系,所以他最开始的时候,每天都起的很早,去医院陪蔡寒冬,之后蔡寒冬出院,李兰英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所以利用这段时间在家收拾家务。
这件事真的是很难以想象啊,张是非看了看李兰英,这要放在以前,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胖子竟然变成了这样,可能这也同他入魔的经历有关吧,毕竟人不是皮影戏,是有感情,是会变的,张是非不也是如此么,可能李兰英就是在经历了这次的事件后,感觉到了亲情的宝贵,从而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了。
今天是个特别的曰子,福泽堂和幼儿园都暂停营业,崔先生又将那些佛像请到了里屋,然后拿出了之前写的纸早早的贴在了墙上,刘雨迪易欣星也来了,他们一起动手收拾,易欣星还是老样子,乐呵呵的,尽管今天的仪式跟他没关系,因为他的诅咒早就已经应验了,听崔先生说,他是命犯残缺之人,不管怎样,少了的胳膊都不会复原了,但是他依旧很高兴,似乎自己兄弟能够脱离脱离诅咒他也跟着高兴一般。
但张是非发现,刘雨迪却有些魂不守舍,这阵子她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大大的眼睛下挂着十分明显的黑眼圈,明显是没有睡好觉的样子,今天也是,虽然她强挤出一副笑脸,但是张是非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好像是又心事,收拾屋子的时候也好像心不在焉似的,竟然还失手碰掉了一座地藏王菩萨的佛像。
崔先生关切的上前询问她怎么了,刘雨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说自己有些不舒服,崔先生若有所思的样子,张是非又看的是一头雾水。
等到下午的时候,崔先生给大家都放了假,因为晚上就要请那几位大爷来了,所以大家也都准备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另外采购一些酒菜,等到破除了诅咒之后,大家尽情狂欢一整夜。
李胖子没有地方去,就留了下来,而张是非则想在诅咒破除之前再见见梁韵儿,背负这不全之命格久了,说实在的,张是非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这感觉让他很是不爽,所以他就出了福泽堂打了个车前往梁韵儿的学校,他知道,只有见到梁韵儿的时候,自己的心才会安静下来,安静的等待着命运接下来会给他什么样的答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