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千钧一发(1 / 1)

还没走近那全村最大的院子,梁韵儿已经听到了那喧闹的酒宴声,猜拳拼酒声不绝于耳,似乎今天这个曰子对那些村民来说,只不过是用些微薄礼金换来的一顿饭而已,梁韵儿停下了脚步,站在院门处,望着院子中那一张张夸张笑容的脸,忽然觉得自己这里和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个仪式而已,她反复的开导着自己,但是想着想着,眼睛又红了。

她叹了口气,还是轻轻的走进了院子,可笑的是那些食客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今天这酒席的主角之一,就这样被无视了。

不过这样也好,当梁韵儿走进院子的时候,心中就变的空荡荡的,似乎这一切真的跟她没有了关系,她就这样轻轻的向那屋子走去。

屋子门口的何谦父子自然是看见了这姗姗来迟的梁韵儿,何谦双手交叉于胸前,满脸怒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看‘儿媳妇’,那何事成迎了上去,有些抱怨的对那梁韵儿说道:“怎么来这么晚呢?”

说罢,牵起了她的手,梁韵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很恶心,她僵硬了一下,没有挣扎,木讷的随着他走去,来到了那何谦身前,那何谦也不顾影响,直接对那梁韵儿吼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这一嗓子过后,整个院子在那一刹那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实在不明白这老丈人为啥要骂儿媳妇,那何事成也愣了,但是见父亲发怒,他也没敢言语,只能睁大了眼睛等着何谦这个老葫芦卖药。

梁韵儿一愣,但是并没有顶撞,她转过头,冷漠的望着那何谦,然后淡淡的说:“您这又是哪一出。”

“哪一出儿?你来晚了不知道?进了我何家门就不要装大小姐,明白不?”那何谦十分嚣张的说道,何事成在一旁小声的对他父亲说道:“爸,这么多人呢…………”

“这么多人咋地?”那何谦听完自己儿子的劝阻,竟然又加大了一个调,猖狂的对着院子里那些目瞪口呆的人大声说道:“今天我请老少爷们儿来喝酒,可是她却来的这么晚,这不摆明了不给大家面子么?我这老公公不管谁管?对不对?”

何家确实是村中一霸,早年他爹老何头攒的家底,在他这代更是发挥了用处,与城中粮商勾结,据说控制了村中不少户的粮食,低买高卖的二道贩子,村子里不少人家一年到头种点粮食,要是不经他手,到粮店都没人敢要,这其中自然有很深的门道儿,正所谓穷乡僻壤出刁民,越穷的地方,水往往是越深的。

听到这何谦发话了,虽然那些人心里可能对这小姑娘有些同情,但是嘴上哪儿还敢有异议?于是便都点起了头来,那何谦见他们点头,便又换上了冷笑,然后一挥手:“大家继续,吃好喝好~!”

不得不说,何谦的这一手法跟当年有位太监指鹿为马有些相似,他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哈哈大笑也没理那梁韵儿,自顾自的走到一张桌子前喝酒去了,何事成慌忙跟上,一脸献媚的笑容。

梁韵儿被搁在了一边,似乎被当做了空气,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心中却不那么疼痛,伤的太深太久,似乎就不在乎这一下了。

说到底,何谦这么做,确实有些过分,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也许只是为了报那当年被周胜男拒绝又被梁显山揍的仇吧,仇恨确实可以使人姓格扭曲,他本来就是心胸狭隘之人,一口恶气堵了几十年,整个人都跟着变态了。

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按照当地的习俗,该是保媒的出来说话,男女双方听完祝福后再喝下一杯山楂酒,这婚就算订下来了,然后隔段曰子双方再过下彩礼,之后一领证儿,这事儿就算成了。

现在大家吃的正是五分饱,到时候了,于是那何事成便拉过了那发呆的梁韵儿,来到众人前,那正在吃喝人群中马上站起了一个满嘴油腻的中年妇女,看来这就是保媒的了,果真是一脸的媒婆相,一笑嘴边的黑痣都跟着直颤,她擦了擦嘴,然后来到了两人身前,笑呵呵的摆着手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停一停,喜事儿来了。”

众人心知肚明,除了一些小孩子外,都停了筷子向这边看来,只见那喜婆儿笑嘻嘻的说道:“今天是个好曰子,就跟那歌儿唱的一样,为啥这么说呢,因为今天咱村的老和大哥儿子订婚,来,大家先给点掌声!”

稀稀拉拉的掌声,映衬了这有些尴尬的话语,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不废话么,要不然他们放着地不种干啥来了?但是却没人敢言语,任凭那三流喜婆继续絮叨者一些这两位青年是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造地设的一对之类的废话。

可是那梁韵儿跟何事成站在一起,鬼才会觉得般配呢,一个像朵花儿,一个像摊烂泥,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得出来,这里面一定有门道。

那喜婆又絮叨了一会儿,见众人有些不买账,便打住了,咳嗽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上拿过了两个酒杯,倒满了红彤彤的酒后递给了两人,满脸喜庆的说道:“这真是交心的酒喜庆的茶,双方家长都同意,早曰抱上大胖娃,钉是钉铆是铆,今天曰子就挺好,喝完这杯交心酒,这事儿就算定了啊,来,大口整了。”

梁韵儿接过那杯酒,手竟然有些颤抖,他望着那些面无表情强挤出笑容的众人,忽然觉得他们才有些可笑,同时心想着,罢了,也许这就是命吧。

那何事成笑呵呵的还想来个交杯,梁韵儿眼神空洞的举起了酒杯,刚要喝,忽然那坐在前排的何谦开口了,刚才他喝了不少,只见他摆了摆满是老褶子的手,醉醺醺的说道:“等会儿!”

众人这个纳闷儿,他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只见那何谦站起身,然后来到了梁韵儿的身前,对着那梁韵儿说道:“喝完这杯酒,你基本上就是我何家人了,但是这之前有件事儿咱们要说清楚。”

梁韵儿望着这老家伙,没说话,那何谦冷笑了一下,便指着自己儿子然后问道:“是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

梁韵儿一愣,心中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刚想开口,谁料想那何谦忽然大吼了一声:“到底是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

被他这一吼,院子里的人又安静下来,这一嗓子比刚才那喜婆要好使多了,院子中,连同小孩子那些食客们都停了嘴,心想着今天到底是玩哪一出儿啊?!

梁韵儿淡淡的说:“我不认识那人,就是一个喝多的酒鬼。”

她这话一语双关,那何谦自然是没有听懂,但是他听梁韵儿这么一说,反而更生气了,只见他大骂道:“不认识?你少跟我在这儿装!我跟你说,别以为嫁到我家就没事儿了!我儿子鼻子都塌了,这笔账怎么算??”

这老家伙确实心里有些扭曲,按常理来说,再怎么说这些事儿也不能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啊?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什么,这谁都不知道,那喜婆怕这事儿弄砸了她拿不到钱,于是便慌忙上前陪笑着说道:“何大哥,息怒,息怒,今天喜庆的曰子,咱们就别…………”

“别个屁!!”那何谦就好像个疯子一样,那喜婆顿时不敢吱声,要知道得罪这土地主可是一点好果子都没有。

梁韵儿却一点都不害怕,本来自己都已经这样了,没理由怕了,虽然她跟张是非认识不久,但是张是非确是唯一带给过她温暖的人,她是不会说的,于是她便冷冷的说:“信不信由你,我不认识那人。”

“不认识?嘿嘿,说的好听,你是那小子的姘头吧?”何谦满脸酒气的说道,他这话确实过分了,简直有些要砸自己场子的意思。

“你…………”梁韵儿顿时气坏了,她也没想到这老头子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样的话。

“你还装什么?别以为我们大家都是瞎子,我跟你说,你跟你妈都一样,都是婊子,懂么?婊子!”

那何谦猛然大吼道,众人都愣了,不知所措。

原来,这何谦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甚至这梁韵儿嫁不嫁他家都无所谓,他要的,就是报复,要让周胜男他们家永远都不消停,梁显山死了以后,他就将怒火转移到了他女儿的身上,以至于自己丢不丢人都不管了。

那何事成大气都不敢喘,但是梁韵儿心中却无比愤怒,原来他就是想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要知道,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但是她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说她的母亲,一时之间,极度的气愤和羞辱,使她的脸变得通红,她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你胡说!你胡说!!”

“哼哼,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各位在这儿呢,我就把话说明白,今天定亲,就是为了我儿子,要不是我儿子喜欢你,你说你是个啥?再说了,要不是我,你现在能上学?欠我多少你不知道啊?赶紧的说!那个男人是谁!说出来这一页可以翻过去!”

这真是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何谦充分的继承了自己父亲那颠倒黑白的本领,一番话说的相当体面,言下之意是虽然你这样,但是只要你能改,我们还是会好心的接纳你。

可怜梁韵儿都被气的失去了理智,哪儿还有什么言语解释真相?她见这何谦再三为难,便再也忍不住,对着何谦大声喊道:“你骗人!!当初我们都说好的……”

“你敢跟我这么说话?!”那何谦似乎也失去了理智,他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那梁韵儿的衣领,然后举起了右手大喊道:“你说还是不说!”

梁韵儿万念俱焚,如同堕入了深谷一般,不幸的命运再次捉弄,确实让她无话可说,她咬紧了嘴唇,始终没有开口。

那院子里虽然人很多,但是见一个弱女子要被打,却没有一个上前阻拦,更有甚者似乎把这件事当成笑话看,围观嘛,这实在是国人的优良传统。

那何谦见梁韵儿始终不肯开口,怒火顿时烧到了顶点,只见他大喊道:“不说是吧?好,我今天就替你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抡起右手就向梁韵儿的脸上砸去。

“啊!!”

一声惨叫,但却不是梁韵儿,而是那何谦所发出的!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的手刚要落下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忽然飞过来一只皮包,从飞行速度来看,似乎很沉的样子,正好砸在了何谦的那只右手之上,啪的一声,砸的那何谦顿时一声惨叫,皮包落在了地上,这老家伙右手吃痛,站稳了脚步,放声大骂道:“他吗的是谁!?活腻了怎么的!!??”

众人顺着那皮包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院门之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青年男子,两瘦一胖,那站在三人中间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皮肤苍白,满脸怒容,正是我们的孔雀张是非!

他冷笑了一下,然后伸出右手指了指梁韵儿,然后瞪着何谦,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他吗问我是谁?我是来接她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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