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的早餐,冉夏欲哭无泪。
傅老爷子走了,佣人也走了,留下床上的这个病号,难道是真的要让她全程照顾吗……
你们快回来!
傅朗严看出她的为难:“不方便的话,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的声音打断了冉夏的思绪。
她回过神,但当然不好意思真的放手不管,就先继续用力把人扶起来,再在他腰后塞了个枕头:“这样可以吗?”
傅朗严微微颔首:“谢谢。”
他缓了缓,才抬手想掀开被子。
冉夏问:“你要去哪儿?”
傅朗严顿了顿,才道:“洗手间。”
冉夏目测一下从床边到洗手间的距离:“我帮你。”
就是,她小看了距离的长度,更大大低估了傅朗严的身量。
来回一趟下来,她比傅朗严看起来还像个病人。
坐回床上,傅朗严看向她:“抱歉。”
冉夏摆了摆手:“这算什么。”
算起来,她和冉清和吃住都在傅家,现在不过是稍微卖了一小把子力气,实在不足挂齿。
她站在原地歇了歇,就把床尾的床上桌推到他面前,然后把白水放上去。
傅朗严看着她转身去取早餐,掩在被子底下的手松紧几次,才抬起肌肉酸胀的手臂,搭在桌面。
接连两场昏睡让他身体愈发无力,加上药物作用,他端起水杯的动作还有些勉强,小幅度颤抖的水面左右撞在杯壁,所幸没有发出什么响动。
冉夏直到端起托盘转过身,才注意到他独自喝水竟然都显得艰难,就加快脚步往前:“还是我来帮你吧。”
傅朗严知道她现在对这样的相处还有些抵触:“没关系。你如果有事想离开,不需要顾忌我。”
这是他第二次说出类似的话了。
冉夏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
傅朗严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看出了什么才会这么说。
可他越是这么体贴,越是考虑得这么周到,她心底的愧疚越深,也越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而且傅朗严的态度一直坦坦荡荡,反而是她一直畏缩不前,说不准本来没什么的事情,也会被她这样的态度搞得尴尬起来。
何况现在只是喂他吃个饭而已,根本算不上大事!
冉夏深吸口气,没再回避这个问题:“我今天没事要做。爷爷和傅爷爷去外面下棋了,正好也不用我陪着。”
话落,她接过傅朗严手里的水杯,递了过来。
傅朗严只觉得手里一空,紧接着玻璃杯口就抵在唇边。
他看了冉夏一眼。
“怎么了,”冉夏和他对视:“你不想喝吗?”
傅朗严没有说话,但顺着她的动作稍仰起脸。
冉夏一只手拿着纸巾虚拖着他的下巴,动作放得很小心,深怕一不小心滴到床上或衣服上。
她还是第一次像这样照顾病人。
毕竟之前一直忙着拍戏录节目赶通告,回家的时候冉清和早已经不需要长时间卧床了,也没给她练手的机会。
还好她学得很快,半杯水喝完,连纸巾都没湿。
放下水杯,冉夏暗自松了口气,然后背过身悄悄抻了个懒腰。
原身的身体素质实在差到离谱,她这大半年时间都忙得连轴转,竟然还是这么容易腰酸背痛,连坚持这么一小会儿都感觉肩膀沉重。
傅朗严看着她动作,唇边轻勾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片刻后,他才收回视线,仿佛不经意道:“你可以坐在床边。”见冉夏看过来,他追加一句,“这样我也方便一些。”
冉夏看向他掌下的位置。
不知怎么,她的想法有一瞬间的飘远。
坐在傅朗严的床上,喂他吃饭。
这种照片要是被传到网上,他的粉丝估计活吞了她的心都有吧……
“可以吗?”
冉夏被傅朗严的声音惊醒,下意识道:“啊,可以!”
喂都喂了,坐在哪里还重要吗?
再者,这是傅朗严提出的建议,当事人都不介意,她怕什么!
但真正在床边坐下的时候——
冉夏错觉自己的臀部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离床单只剩那么往下一压的距离了,它却怎么都坐不下去。
可她答应傅朗严,真的不是为了在这里练习蹲马步啊……
“昨天的事,”这时她听到傅朗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想,有必要跟你——”
冉夏的马步计划立刻宣告失败。
她心底随着坐姿一沉,下一刻转身的动作直接打断了傅朗严的话。
“那个,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她避开了傅朗严的视线,抬手把垂在脸侧的碎发拢到耳后,生硬地转移话题,“你饿了吧,先吃早饭吧。”
傅朗严薄唇轻抿。
既然冉夏不想提起昨天的事,他不会勉强。
“好。”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几秒。
冉夏用手背试了试桌上粥碗的温度。
还有些烫,所以她拿汤匙在里面搅了搅。
室内就只有汤匙和瓷碗磕碰时发出的清脆细响。
即便坐姿是和傅朗严面对着面,但冉夏的目光仍然只落在托盘内。
只过去短短一天,她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
不论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躲了那么久,再相处那么久,突然有这样的情况摆在面前,她脑子里除了一团乱麻,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念头。
躲。
可傅老爷子直接掐断了她的这条后路,把她留在傅园,也让她根本没有地方可躲。
那至少让她能够当做这件事不存在吧……
冉夏重新收拾好心情,才单手端起粥碗:“应该不太烫了,试试吗?”
“好。”
冉夏先装了半汤匙,小心递到傅朗严唇边:“你先试试温度,如果烫的话我再凉一下。”
傅朗严依言照做。
“怎么样?”
“刚好。”
冉夏才放下心来,她盛满汤匙,下意识想吹一吹散热,只是为了避嫌,她决定还是让傅朗严自食其力:“你先吹一下再吃。”
这样的步骤傅朗严从没做过。
不过抬眸看到冉夏掺着认真的眼睛,他同样依言照做。
冉夏十分满意,继续往前递了递,还下意识跟着傅朗严一起微微张开嘴——
看着傅朗严吃完这一口,她继续重复以上动作。
“吹一下。”
傅朗严略有些无奈。
但冉夏却从反复投喂中找到了一丝乐趣。
看着傅朗严一口一口吃掉她喂的饭……
别说。
还挺有成就感的。
不过吃到一半,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冉夏正要把一汤匙的粥送到傅朗严唇边,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她先是一惊,条件反射似的就想离傅朗严越远越好。
幸好及时和傅朗严对视一眼,她才止住了从床上蹦起来的丢人动作。
她干咳一声,就当做是清了清嗓子:“请进。”
然后继续投喂。
敲门的人无非是傅老爷子或佣人,反正刚才已经被误会了一遭,傅老爷子也根本不听她解释,还不如继续喂饭来的轻松。而且比起揽傅朗严入怀,现在这动作都显得小意思了。
然而和背对着门口的冉夏不同,傅朗严已经看到了自门外匆匆进来的人。
他神色不动,按冉夏要求吹了吹汤匙,然后才吃下这一勺粥。
来人却被他这极其自然的行为惊在原地。
在她身后,又传来几道嘈杂的脚步声。
“朗严,你好点儿了吗?我和你爸知道你病倒了,早饭都没吃就赶回来——”
话说到一半,也卡住了。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冉夏捏着汤匙的手忽然一抖。
心中顿时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的脊背在一点一滴僵直,然后她回过脸。
两大一小,三脸震惊。
在这三张脸之后,露出了洪慕诗那三言两语诉说不清的复杂表情。
冉夏赶紧从床上站起身,把空了一大半的粥碗放回桌上,结果收拾到一半,她才想起汤匙还在傅朗严嘴里。
这……
让傅朗严叼着汤匙……
她还能活着离开傅园吗……
不过,或许是吃过早餐的缘故,傅朗严已经有了些力气。
他径自拿下汤匙放回碗里。
瓷器相撞的轻响让站在床尾还震惊着的四人回过神来。
他先启唇道:“母亲。”再转眸看向站在孟亦云身旁的傅怀,对他颔首示意,“父亲。”
孟亦云脸上还带着没有彻底褪尽的惊愕,她看了看傅朗严,又看了看冉夏,再仔细看过冉夏,才堪堪克制住自己放光的眼神,委婉地问:“朗严,这个女孩子……是谁?”
傅怀问得则更直接一些:“朗严,你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标志的女朋友?”
冉夏一听,被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她挣扎着解释:“伯父,您千万别误——”
洪慕诗这时却上前一步,她含笑揽住孟亦云的手臂:“伯母,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冉夏,是朗严哥的朋友。”
闻言,孟亦云脸上的笑容收敛小半。
她再去看冉夏时,眼睛里已经没了方才的欣赏:“你就是冉夏?”
冉夏点头说:“我是冉夏,伯母您好。”
孟亦云和身旁的傅怀对视了一眼。
只是,不等两人再说话,他们身后的小男孩突然挤了过来:“姐姐,是你!”
冉夏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
男孩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伶俐,可能是因为过年,他穿着一套小西装,一看就是定制款。
看起来的确有些眼熟。
孟亦云已经开口问:“小珹,你认识这个姐姐?”
傅珹大力点头:“没错!之前大伯父去医院做检查,我和朗严哥哥一起去,就遇到过这个姐姐。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就是这个姐姐救了我。”
他这么一提,冉夏倏然想起。
没错,这是那个在医院走廊的拐角里把她撞倒的那个小男孩。
原来他是傅朗严的堂弟。
紧接着,她听到这小堂弟继续说:
“如果没有这个姐姐,大伯母,我差点就在医院里摔死了!”
这是哪一出?
冉夏正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力,就见傅珹突然转脸冲她眨了眨眼,然后龇牙一笑,浑然没有刚才说话时的后怕。
冉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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