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将它继续妥善保管，直到下一次需要动用圣锤的力量之时。”梅拉·高岭郑重地说道。

“那再好不过。”艾萨克斯对此表示肯定。

不过他认为应该不会再有动用卡兹格罗斯之锤的时候，至少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经此一役萨格拉斯之墓会成为优先级高于黑暗之门的重点监察目标，燃烧军团想要再度破除封印难如登天，即便再从其他时间线找一个古尔丹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转而看向萨尔，“我想我们应该单独谈一谈，你认为呢，酋长大人？”

萨尔内心一沉，他预感对方又要向几年前一样，对部落提出严苛的要求，而更糟糕的是，他依然无法拒绝。

“两位到雷霆图腾的最顶端吧，在那里是不会有任何人干扰的。”梅拉·高岭提议道。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联盟和部落，高岭部族并不一定非要从两者中选择一方加入，他们完全可以继续维持万年以来与世无争的状态，因而梅拉·高岭的态度是中立的。

艾萨克斯不置可否，萨尔也表示同意，两人在梅拉·高岭的带领下登上一旁的升降梯，遵循自然的牛头人竟然有这样的复杂的机械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不过升降机有着相当明显的地精工程风格，显然这些绿皮小个子确实也几经成功地将生意做遍整个世界。

雷霆图腾的顶端很快就到了，天气晴朗，周围的雪峰反射着阳光。

梅拉·高岭很识趣地留在升降机上回到底端，将这座高台留给了两个大人物。

艾萨克斯也不急着开口，像是在欣赏美景，而萨尔注视着他的后背，目光有些闪烁。

从他小时候起，这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就有着如山的压迫力，随着成年、逃出洛丹伦，成为部落大酋长，这种压迫没有丝毫的干改变，被压迫的对象也从他本人扩展到整个部落。

“特瑞莎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助理牧师，她很满意自己的生活。”艾萨克斯突然说道。

萨尔眯起了眼睛，就和几年前那场会谈一样，他提及了特瑞莎，那个对萨尔来说宛如亲姐姐一般的女孩，这似乎又是在提醒萨尔不要忘记过去，被对方收养并教导的过去。

这会使得他直接在气势上弱上几分，在这场谈话中完全失去主动。

“她理应拥有美好的生活。”萨尔沉声道。

虽然特瑞莎对他本人而言很重要，但涉及到种族层面一个普通人类女孩就算不得什么了。

艾萨克斯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当年为了复制萨尔的成长历程，他强行让特瑞莎做了自己的侍女，不过等小姑娘变成大姑娘的时候，她就不太适合这么私人的职务。

事实上当萨尔逃出洛丹伦王城的那一刻开始，特瑞莎就失去了她最大的价值。

她本质上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而已，不是特别漂亮，不是很聪明，也没有特别的天赋，艾萨克斯对她产生不了什么特别的兴趣，因而直接把她安排进了圣光教会，那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她会作为一个普通的的女牧师生活下去，用她的善良去抚慰更多的人，过几年寻找一个合适的伴侣或是将一生都献给圣光。考虑到只要艾萨克斯在洛丹伦救几乎不可能再遭遇巨大的灾难，她这一生都将安稳而平静。

对普通人而言，这已经可以说是幸福。

“关于这场对抗恶魔的战争你怎么看？”艾萨克斯转过身，直视着萨尔蓝灰色的眼睛。

“燃烧军团超乎预料的强大，”萨尔思索了一下，“仅仅只是在至高岭对付零星的入侵恶魔我们都有些不小的伤亡，从这方面说我甚至要感谢你让部落不参加正面战争。”

“这场战争中燃烧军团展现的差不多就是能够投放到这颗星球的最强实力。”艾萨克斯道：“所以你能很明显地体现出差距。”

萨尔沉重地点了点头，恶魔确实很强大，但是联盟军队却能够独自对抗他们近一个月……这确实是巨大的差距，只不过是对部落而言。

“我曾经说过，艾泽拉斯是一体的，部落若想在这里生存下来就必须承担相应的义务。”艾萨克斯又缓缓道，他的话萨尔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图，“我要求你们出兵，你们也按照当初的约定派出足够的军队，这很好，我决定给予你们奖励。”

“奖励？”萨尔并没有露出什么欢喜的神色。

“你现在也应该明白真正的战争模式是什么样子，也知道部落欠缺的是什么。”艾萨克斯缓缓道：“这份奖励包含两部分，从此刻开始洛丹伦将会解除部分对部落的武器贸易禁令，包括各类枪械、火炮，甚至是惩罚者和不朽者这样的战争机械。另外，洛丹伦会出资并指导你们建立一所学院，类似于现在的洛丹伦皇家军事学院，你也可以选拔一些优秀的部落年轻人来洛丹伦学习，他们会受到正常学生的待遇。”

萨尔终于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份“奖励”……竟然真的是奖励。

毫无疑问，同样的武器装备给兽人发挥出来的威力必然大于人类，解除那些高端武器禁令必然会使部落更加强大，那么有问题的似乎就是第二条，对方想插手对部落新一代的培养。

“你说的那座学院会建在哪儿？”萨尔谨慎地问道。

“就在奥格瑞玛。”

这就奇怪了，萨尔内心升起一丝疑惑，既然就是建在奥格瑞玛，那就是全盘在部落的掌控之下，人类几乎不可能做什么手脚。

但是人类会真心帮部落培养人才吗？

联盟和部落之间还远远达不到盟友的程度，这几年的贸易基本也都是由麦克唐纳财团和锈水财团这两个中间商达成的，十几年的仇恨不可能就这么淡化，萨尔必须给艾萨克斯的提议找一个理由，不然他无法相信对方会乐于让部落获益。

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些好处都是真实的，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对方不在乎。

与其说是奖励，倒不如说是施舍。

就算部落获得了那些武器又怎么样？哪怕是也具备了生产那些武器的能力，就能够击毁那艘巨型浮空战舰休伯利安号吗？

答案是否定的。

萨尔通过萨满独有的视界术观察过阿苏纳的战斗，因而他知道真正发挥巨大作用的是那些大型的水晶塔以及休伯利安号，而关于这些方面的技术对方显然不会分享。

更何况还有眼前这个男人，萨尔感到他的气息越发的深不可测。联军原本处于绝对劣势，却突然大获全胜，显然都是因为他。

萨尔尝试沟通元素，问询它们艾萨克斯实力的判断，然后他就发现任何一个元素之灵都对这个男人抱有极度畏惧和恭顺的态度，就好像是面对一个能够随手决定他们生死的神灵一般。

萨尔陡然升起一丝无力感，对这个男人而言毁灭部落只需要他一个人够了。

艾萨克斯颇有兴趣地看着萨尔的反应，成为实质上的艾泽拉斯守护者之后，他的眼光自然就不可能只局限于国家、种族和阵营，这也是他放弃洛丹伦王位的原因，他有更大的图谋，他要规划世界的秩序。

在艾泽拉斯，部落是为数不多能够组织起大规模军队的势力之一，如果没有部落，那么在对抗威胁这个世界的存在时就会缺少数以十万计的士兵，这是实打实的损失。

就算是计划将部落当做炮灰，那至少也应该武装一下他们，这样就可以成为更高级的炮灰。

联盟与部落的本质矛盾在于利益与生存，但艾萨克斯现在掌握着另一条时间线的艾泽拉斯，对于洛丹伦而言各种物资都有着极大的富余，于是这种基本矛盾就不存在了，也就没有彻底消灭部落的必要。

以现有的情况来看，合并多种族、跨越大陆建立一个大一统势力简直是痴人说梦，光是人类内部都难以整合，政治和个人实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因而部落的存在有独特意义，它也能发挥一定的功效。

当然，艾萨克斯给出的条件并不是没有算计，征服一个种族并不是消灭其肉体，而是从精神层面潜移默化地进行影响。萨尔自己也接受的是人类的教育，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出这其中的问题。

兽人学习人类的知识，那就是承认人类的先进性与优越性，萨尔自己学习了人类的知识却依然心向自己的种族，但并不意味着其他兽人也是如此。

在德拉诺时期兽人还处于游牧时代，现在的部落也依然保留奴隶制，一旦他们开始对自我的否定那必然会产生致命性的后果。

甚至可能有兽人对圣光产生兴趣，艾萨克斯不介意给他们点圣光权限，如果再灌输一些教会内部的传道思想再让他们回到卡利姆多，那一定会很有趣。

萨尔深吸了一口气，即便这本质上是一种施舍，他也不得不接受，他没有拒绝的权利，而部落缺少的东西也实在太多了。

虽然他个人感觉屈辱，但事关种族不能根据情感做出判断。

“我同意你的提议。”他说。

“别急，这种帮助并不是无偿的，作为交换，我需要部落为我做些事情。”

“做什么？”萨尔不动声色地问道。

对方有条件，这是件好事。

艾萨克斯转过身，看着脸面的雪峰，目光仿佛能穿越时间，“卡利姆多南方有远古的邪恶正在萌动，如果我所料没错，来自南部沙漠的虫巢正在不断地扩张，我要你们找出并摧毁那些虫巢，并且时刻密切关注那片名为希利苏斯的沙漠。”

“只是这样？”萨尔有些奇怪。

“没错。”艾萨克斯点了点头。

萨格拉斯之墓的隐患已经消除，这个世界的威胁似乎就只剩下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上古之神。

克苏恩、尤格萨隆、恩佐斯，该轮到你们了。

“部落会完成这个任务的。”萨尔郑重说道，从艾萨克斯的神情他意识到重要性。

这个世界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年轻的大酋长在内心感叹了一句。

又一项关于联盟和部落的契约被签订，虽然是以口头形式，但显然具备相应的效力。

艾萨克斯深深看了眼萨尔，身体开始悬浮，几秒钟之后就消失在了萨尔的感知中，只留下他独自伫立在雪山的寒风之中。

上空，金色的巨龙扇动翅膀，继续向南飞行。

下一站是瓦尔莎拉，将艾露恩之泪归还给塞纳留斯。露娜拉此时应该正在从阿苏纳回归的路上，艾萨克斯便等了一段时间，等树妖回归后愉快地聊了会儿天，顺带和泰兰德打了声招呼。

这场战争中暗夜精灵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除了最先到达跟着珊蒂斯和露娜拉那一批之外，大部分达纳苏斯远征军都只是走了个过场。

该回洛丹伦了，艾萨克斯刚一产生这个想法，数息之后他就回到了他的卧室之中。

整个皇宫都显得静悄悄的，阿尔萨斯此时还在阿苏纳忙着组织撤军，艾萨克斯先去王座厅问候了下老国王泰瑞纳斯，然后得知他的“未婚妻”、奥特兰克女王奥妮克希亚此时正在某公爵夫人那里参加沙龙聚会。

这头母龙倒是很喜欢这种角色扮演游戏，艾萨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离开王座厅，从密道进入地下城，艾萨克斯站在一个晦暗的传送门之前，这扇传送门通向一个混乱而破碎的世界，旁边守卫着几个淡淡的虚影，黑暗圣堂武士当然可以做到完美潜行，但主动显露身形是一种尊敬的表示。

艾萨克斯挠了挠头，在这传送门的另一端有一个和他关系极为密切的女孩，不过已经几个月没有见面了。这也没办法，毕竟这是对抗恶魔的战争，已经半恶魔化的卡莉亚实在不适合出现。

想必她此时已经有很大意见了，艾萨克斯意识到自己必须安抚她，那么最简单的方式就是……

“你总算想起我来了！”一声娇喝突然在艾萨克斯耳边响起。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无形之力从传送门中出现，将他拉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