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长缨缚苍龙（上）

如何应对左臂上的古神幼体似乎已经有了答案，这会是一场相当漫长的争斗。但事物总有两面性，与虎谋皮也并非没有操作空间，只要有足够的控制，这些虚空能量至少在与古神和虚空大君刚正面前都可以成为利用的强大力量，在某些特定情况可能还会发挥奇效。

毕竟艾泽拉斯的敌人不要太多, 虚空大君反倒不是最直接的威胁。

寄生在左臂古神幼体的闹腾似乎停息了一点，艾萨克斯总算缓了一口气，看到白虎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交谈的意思，于是抓紧时机再次发问，“那么关于我自身的力量呢？天神，正与你所见，我的瓶颈制约了我提升自我的可能。”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自己的修行之道。”雪怒平静地说道。

艾萨克斯叹了口气, “圣骑士晋升英雄级需要领悟复仇之怒, 对此我可以理解，毕竟圣光可以说是一种唯心的力量。”他回想自己经历过的战斗，“但我依然对此不太理解，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我也不可不避免的几次陷入狂怒的状态，但从没感觉有升级的迹象。”

“那就控制它，控制你的愤怒。”雪怒答道。

又是所谓的控制力？艾萨克斯不由皱起了眉头，“事实上我自认为我对情绪的克制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他有些不解地说道：“在战斗中我大多时候都能避免情绪化，从而保持绝对的理性……”

“这不是控制。”雪怒打断了他，“这只是单纯地抑制情绪。”

艾萨克斯有点懵逼，这是在玩文字游戏吗？

“任何的智慧生物都免不了受到情绪的影响，而愤怒与仇恨是最容易让人爆发的负面情绪，而这些负面情绪本身就是你所掌握的力量之一，所以你要控制它，征服它，让它为你所用。”

“等一下。”艾萨克斯下意识地说道：“愤怒与仇恨虽然很容易让人爆发潜能，但这些激烈的情绪会直接影响理智，并且持续时间有很大的不稳定……”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所以要控制它？让我的身体处于狂暴愤怒的状态, 但是我的思维依然保持致命的平静？”

简单来说，就是将激怒作为一个可以主动激活和关闭的buff技能。

他突然明白了，年轻的王子闭上眼睛，意识迅速沉浸到自己的灵魂最深处，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我为何而怒？

他想到了战争时期那些宛如疯狂野兽一般的兽人，想到了以杀戮为乐的巨魔，想到了自己那些在黑龙阴谋中任由摆布的家人、孤独终老的法奥大主教以及葬身黑龙火海的英勇士兵。这个世界面临着巨大的内忧外患，似乎连保证洛丹伦的生存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这还只是当下所面临的威胁，在未来还有无数狡诈而强大的敌人，此时在诺森德缓慢成型的天灾军团就是对洛丹伦最大的考验，而燃烧军团也从未放弃过对艾泽拉斯的入侵，至于上古之神，这些阴暗的生物无时无刻不想重现于世，他们背后的虚空大君毫不掩饰对艾泽拉斯的贪婪。

一股最深沉的愤怒从艾萨克斯内心涌起，为什么艾泽拉斯要背负这样的命运？为什么这些邪恶会如此的不依不挠。即便是最低的生存要求，他们也不答应，他们冷酷地践踏一切温情，将毫无掩饰的杀戮与毁灭带到艾萨克斯这个深爱的世界。

面对这样的侵蚀，没有妥协、没有屈服，只会有坚韧而顽强的抗争，艾泽拉斯未来会很难有片刻的安宁，一位又一位的英雄会为这个世界献出自己的生命。但邪恶始终不肯真正的退却。‘

念及于此，愤怒与仇恨之火就在艾萨克斯心中熊熊燃烧起来，’但他并没有试图压制这种火焰，而是开始继续的思索，面对这种情况，我需要的是什么？

力量，绝对的力量！唯有力量，才是守护他人、展现智慧、保持希望的根本。而获取力量的第一步，就是此时完成进阶。

拥有这个坚定理念的艾萨克斯维持了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他开始用一种旁观者的眼光看待自己的状况。愤怒的情绪让他呼吸急促、心率加快，而圣能的流转也变得愈发快速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坚定的心跳。

年轻的王子的身体开始出现微微的亮光，一直在旁关注他的雪怒默默地点了点头，淡蓝的晶莹光芒从他的躯体中流出，没入艾萨克斯的躯体，与此同时雪怒本身愈发的虚化起来。

两片近乎透明的冰蓝色的羽翼逐渐在艾萨克斯的身后展开，薄如蝉翼且宛如冰晶般晶莹剔透，构成了一个奇妙的图案。天际突然一股通透的光芒划过，穿透了禅院的屋顶，将艾萨克斯笼罩。他背后的羽翼末端开始变为金黄色，接着金色就开始迅速蔓延开来，与此同时羽翼本身也开始迅速延展，直至最终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纯金色的芒翼。

艾萨克斯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外部那个人类圣光信仰体系的力量的灌注，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圣能似乎一下就开始沸腾起来，往日平静流转的水流突然变成了咆哮的江河，并且还在不断地壮大，它依然按照艾萨克斯体内的圣能回路流动，但沿途无情地摧毁艾萨克斯的肉体并不断地使其新生。

于此同时艾萨克斯的精神力也在震荡不息，这是一个能量到肉体再到灵魂的全面蜕变，。圣骑士通过外界不断补充自己的圣能，限制他们修为的因素有三点，权限、对圣光的领悟以及肉体强度，当前两者达标之后，后者的改变自然是水到渠成。

这种骤然的近乎脱胎换骨般的新陈代谢所带来的痛苦是巨大的，艾萨克斯的全身都在隐隐地抽搐，但他依然咬牙坚持。年轻的王子知道这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因为新生的肉体要比原本的强上数个级别。

等级提升的感觉是美妙的，但艾萨克斯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个至关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圣能的陡然壮大必然会打乱他体内的平衡，精英级的真气怕是很难再起到阻断作用。

左臂本来已经有些安分的古神幼体也感受到了宿敌能量的气息，突然变得极其躁动起来。艾萨克斯有苦难言，如果让两者再次接触，自己恐怕会再次身受重伤，届时尚喜师父能不能再一次就会自己还是两说。

然而他突然感到限制灵魂的那个阀门突然松开了，大量的真气开始源源不断地产生。是白虎！这位天神在最关键的时候伸以援手，将艾萨克斯的真气水平提升至领主级，陡然暴涨的真气迅速汇集在左臂，将古神幼体的异动压了下去。

艾萨克斯送了一口气，对白虎雪怒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显然这位大度的天神并不在意他之前的小小冒犯。笼罩圣骑士的光滑愈发明亮，最终到达了顶点，而艾萨克斯也烦受到自己如同新生般的洗礼已经完成，他仰天大吼了一声，随着能量的爆鸣声，围绕他的神圣之光陡然化为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这道坎，阻拦凡人与英雄之间的屏障，终于被破除了。

一股充沛的力量充斥在艾萨克斯体内，年轻的王子觉得自己宛如新生，他不断舒展着又紧握自己的拳头，难以掩盖内心的兴奋之情。跟所有突然获得巨大力量的年轻人一样，他迫不及待地想找一个不知死活依然冒头的反派，来展现一下自己突然获得的强大能力。

此时哪怕再遇上全盛时期奥妮克希亚，艾萨克斯也有信心跟她斗上一斗，就算不像萨鲁法尔大王那样能将她直接从天上打下来，至少击败人形态的黑龙公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现实世界并不存在游戏中那样有数据可参考，这只是艾萨克斯膨胀下的自我感觉，具体情况如何那得打了才知道。

艾萨克斯好不容易才收回了这种跃跃欲试想打一架的少年心性，他刚想向白虎雪怒道谢，却发现哪里还有这位天神的踪影，禅院里只有依然还保持入定的季，以及中央白虎的雕像，雕像上的光芒非常暗淡，几乎快看不见了。

显然，替艾萨克斯承受了那些虚空之力，同时还为他强行提升真气修为这些举动消耗了雪怒在此处的分身的绝大部分力量。艾萨克斯发自内心地向雕像鞠躬，他知道自己这次人情欠大了。

光芒闪过，银手之辉突然有了自主意识般地悬浮在艾萨克斯眼前，它的旁边是一块同等大小的赤红色宝石，闪烁着完全不输于银手之辉的光芒。

是愤怒之心，艾萨克斯猛然看向腰间的起源圣典，果然发现其上原本镶嵌宝石地凹槽消失了，封面一如最初般光滑如镜。

晋升英雄级并不只意味着战力的提升，同样使艾萨克斯具备了使用这两个神器级别的圣光水晶的能力，银手之辉因为灌注了白银之手的意志而一直对艾萨克斯开放了所有的权限，因而此次提升其效果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基础能量增幅由100%提升至300%。

五倍的提升，艾萨克斯觉得自己现在一发审判之锤都足以秒杀一名标准领主级战士了。

至于另一个愤怒之心，这颗璀璨的红宝石一直在吞吐着稳定的光芒，吸引着艾萨克斯的心神。年轻的王子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与之接触，他很怕其中有类似当初银手之辉还是璀璨之辰时的那股来自某位纳鲁的意志。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愤怒之心似乎只是一个纯粹的装备，只具备一些单纯的自我意识，这让艾萨克斯的心放回了肚里，因为这说明帕尔崔丝的灵魂之歌应该也是安全的。

之前因为起源圣典内部平衡被破坏的关系，愤怒之心对艾萨克斯来说一直都是装饰品，拒绝向他提供力量，但现在它终于向年轻的王子展露了它全部的能力。

正如银手之辉能够增幅能量输出一般，愤怒之心同样也有基础属性的增幅，它的效果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增加身体强度，即力量、敏捷、耐力的全方位增幅，数值和银手之辉一样，都是三倍。

这似乎有点太过强大了，艾萨克斯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头人形戈隆。

强化型力量、王者、智慧三系祝福同样恢复，并且效果可以与愤怒之心本身的增幅迭加，但依然一次只能为一个目标加持，虽然数量没有上限，但注定是只能成为给少部分精英人员加持的状态。

而在第二次战争中挽救了无数联盟士兵生命、并间接改写了战争结局的虔诚光环也重新成为了艾萨克斯所能掌握的能力，影响范围的极限依然是二十公里，但具体的范围已经可以依据艾萨克斯的意念调节。

终于不再是暴露自身方位吸引仇恨的神坑技能了，年轻的王子如是感叹道。

愤怒之心提供的加成自然不只此一项，除了虔诚光环之外，它还有着其他三种光环可以选择：能使得友军攻击附带少量神圣伤害的惩戒光环、使友军每隔一段时间获得微量护盾的守护光环、以及增强少量精神抗性与法力回复速度的专注光环。

当然，同一时间只能开启一种光环，但这足以证明愤怒之心是的的确确的军团神器。

艾泽拉斯的实力划分并不严谨，从杂兵到死亡之翼只划分了五个阶层就足以看出制定这套标准的人是多么的随意和懒惰。因而英雄级之间的实力差距巨大，但两枚圣光水晶的增幅直接让艾萨克斯从初入英雄级的小菜鸟变成了同阶中最顶级的那批存在，他现在已经可以和萨鲁法尔大王扳扳手腕了。

这足以证明，艾泽拉斯终究是一个靠装备的世界，这也是为何在强力装备的刺激下，只需十至四十位冒险者就足以爆发出惊天的战斗力，干翻各种巨龙、元素领主、上古之神、巫妖王、军团主宰等一众大佬的原因。

艾萨克斯突然有种预感，自己也会不会成为最终成为这些被悲惨摸尸体的大佬中的一员呢？

想想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艾萨克斯打了哆嗦，取下了腰间的起源圣典，他没有忘记沉睡在其中的那个灵魂，阿尔托莉雅，这位来历奇特的女武神，在他进阶之后又会有何变化呢？

艾萨克斯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希望这位前精灵游侠能恢复自我意识，另一方面，他又不知道在她清醒时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会成为她的master，这实在是令人头疼。

淡金色的丝线从起源圣典中流出，汇聚成一个英气逼人的女性英灵，艾萨克斯敏锐地发现阿尔托莉雅有了明显的不同，她的能级与自己一样达到了英雄级，盔甲变得极为凝视，面无表情的面孔似乎也有了一些变化。

“阿尔托莉雅？”

艾萨克斯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年轻的王子触碰了下女武神的盔甲，感受到的不再是虚幻的能量触感，而是非常真实的金属质地，好奇之下的他移动手掌，试图触碰阿尔托莉雅裸露在外的皮肤。

阿尔托莉雅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神情，但并没有其他动作。

艾萨克斯触碰了上去，依然是不真实的触碰感，而不是光滑细腻的皮肤，显然女武神的凝实程度还没有到完全拟真的状态，而起似乎有了一点自我意识，刚才表情的变化并没有逃过艾萨克斯的眼睛。

但她大部分灵魂，似乎依然还在沉睡。

艾萨克斯松了口气，看来等自己晋升史诗级这位女武神才会真正的觉醒。女武神一向是他战斗体系中非常重要的一环，而在晋升之后，她又多了新的能力。

艾萨克斯在心中发出了指令，女武神迅速靠拢过来，在一阵夺目的光芒之后，她化为纯粹的能量将艾萨克斯包裹起来，这些能量迅速塑性，形成了一套坚实而华丽的铠甲将他全身包裹，并在背后形成了六道白金色的芒翼。而艾萨克斯本人的面孔则被罩帽覆盖，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

炽天使形态，完成。

……

五晨寺，两名熊猫人长者面向后山，关注着天神禅院的状况，艾萨克斯晋升引发的异象自然落入了他们眼中。

“没想到此次晋升大师的竟然是艾。”邵白长老抚须感叹道：“我原本以为会是云歌那个小姑娘。”

“他本来就到了突破的关口。”尚喜师父回答道：“所以我们算是成人之美了。”

“你准备让他参加大师试炼吗？虽然这是每位弟子晋升大师级都会获得的奖赏，但他毕竟是外乡人……”邵白长老欲言又止。

尚喜师父轻轻一笑，“为什么不呢？难道他不是我的弟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