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又见夏雨晴(1 / 1)

广义与侠义 之子未归 2871 字 1个月前

喧嚣的战场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接着大地开始震动,只看见两团黑色的黑色洪流,如利剑破竹一般杀入休屠军的后方阵型。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无人敢前去阻挡,大多数人在慌不择路的逃命,有的人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就被追杀而至的骑兵砍去了头颅,头颅在半空中旋转,仿佛看见了骑兵手中挥落斩马刀,身体如被镰刀割断了的麦子,轰然倒地。无数的马蹄踩踏而去,化为一摊肉泥,血花在雪地上绽放,留下一抹妖异的鲜红。

休屠军原本的阵型被突如其来的骑兵冲的混乱不堪,两支骑兵冲入休屠军中军,领头的是一员年轻的将领,身高七尺有余,净面无须,双臂修长。骑着一匹乌骓马,手拿一柄丈长的画戟,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他并未过多的追杀那些逃跑的休屠人,引着后面的骑兵一路往中路杀入,两股骑兵合并一处,看到休屠大旗的方向杀奔而去。

前阵的士兵看到后面有骑兵冲杀,更加快了往城门涌去,一时城门口相互踩踏死伤无数。休屠首领见状,气急败坏,随即命令休屠的骑兵围追堵截这支骑兵,骑兵首领看冲突中军无望也不纠缠,在休屠军中画个弧线,在西边的薄弱处冲杀出去,休屠骑兵不依不饶,誓要围杀这支骑兵,两支骑兵在雪地上飞驰。

朔方城内

大量的休屠人冲进城门,但是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汉人军队没有溃散或者突围,而是在城内的街道上组织起了防线,而且比在城门上的人数更多,街道中央摆起了大量的拒马。

拒马后面有手握长枪的士兵,长枪横指,枪刃上泛着点点寒芒。街道两旁的房屋上还有弓弩手,箭已上弦,遥指着蜂拥而至人们。待到断后的汉人军队回到阵营中,便听一声令下,箭矢倾泻而下,休屠人来不及反应便身中数箭倒地不起。狭窄的地形,适当的距离给了弓箭手极大的发挥空间,前排休屠士兵倒下,后面的被外面的推搡着前行,像极了一群等待宰杀的牛羊。

休屠人试图冲破前面的围堵,奈何长枪兵不曾后腿半步,数十人一起突刺,带起了成片的血雾,时间渐渐的流失,将士们做着重复的动作,弯弓,射箭,突刺,收枪。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样的屠杀,拼命往后挤去,越来越多的人拼命向后挤,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间炼狱。

休屠军退了,等到大量的人从城门口跑出去,休屠人的胆气破了。休屠将领看士气大跌,已经无力攻城,便带着受伤的休屠士兵撤出朔方城,向西撤去。

太阳西下,洒下最后的余晖,照向大地,将休屠军队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直到消失在天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两军将士的尸体,有休屠人的也有汉人的。还有几匹受伤倒地的战马低声的嘶鸣着,嘴角冒出团团白气,看向不远处的士卒,仿佛回想起什么,吃力的站起,踉踉跄跄的走到士卒的身边,伸出舌头舔着士卒的脸颊,像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士卒拿着豆子放在手里喂它,它也像这样舔了士卒的脸颊,却惹得士卒放声大笑。而这次士卒却没了反应,它像是明白了什么,或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的倒下,垂下头颅,闭上了双眼,一颗泪珠从它的眼角滑落。

“休屠人退兵了”

“休屠人跑了”

“快去禀告校尉,休屠人退兵”前来城墙打探消息的士兵激动的大喊。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城中的百姓也跟着一起喊,整个县城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士卒前来把消息禀告给校尉阚承,阚承听到消息一动不动,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松开了手里的兵器,向后倒去。

力竭而死,享年二十九岁。

军司马接管军队,安排士卒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收回可用箭矢。再派斥候巡视周边,寻找吕布军队。

在一个小山坡下,有两支骑兵正在拼命的奔跑,前方的那支军队只有四五百人的样子,而后面的那支军队足有两千人。距离越来越近,前方的军队似乎用尽了力气,速度也在变慢,渐渐的停了下来,调转马头,像是要和后边的追军决一死战。

休屠骑兵首领看到后大笑,真是不自量力,两千对五百,他有必胜的把握。

而就在此时,两旁的密林中无数人影战起,手持弓弩,并未言语。直接下令放箭,顿时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在休屠军中荡起一片血花,无数休屠士卒落马。休屠首领急忙下令军队后撤,奈何混乱之中人人自危,仓皇后退,毫无阵型可言。吕布率骑兵随后杀到,休屠骑兵大败,戴休屠人撤回阵营,已不足千人。

吕布命令成廉带人带人打扫战场,派曹性带领五百弓弩手前去朔方城,协助朔方守城。休屠退兵的消息已经传回。还有此战的伤亡人数,休屠人死亡三千余人,两千步卒和一千骑兵。

朔方守军伤亡七百余人,守军仅剩不足五百,还大部分带伤,今后守城还要靠曹性带领的弓弩手。

休屠人修整三日,再次进攻朔方城,曹性带领弓弩手守城…,曹性立于城头。弯弓搭箭,箭法如神,休屠低级将领被一一射杀,吓得休屠低级将领不敢上前。休屠士卒们也畏畏缩缩,吕布带领骑兵在后方骚扰,并不恋战,来去如风。休屠骑兵派骑兵驱赶,怕中埋伏,不敢深追。休屠军不能全力攻城,加上城墙上防守严密。进攻几次,损伤千余人,未果。

休屠人士气低落,萌生退意。吕布听闻便率领骑兵尾随其后,休屠军发展骑兵跟随,便加速撤退,阵型混乱,吕布乘机率兵突袭,休屠人无心恋战,一触即溃。

等到休屠军安营休息时候,骑兵便前来偷袭,等休屠军集结后,便又消失无踪。吕布骑兵在野外驻扎,靠着马背休息,靠着干粮和雪支撑。

直追休屠军两百余里,休屠军狼狈不堪,派去断后的部队也看到骑兵便各自逃命,等到断后的部队逃到大军中,便引起大军崩溃,全军溃逃至临戎时已不足万人。

从此休屠人听闻吕布便闻风丧胆。

消息传回西安阳,护匈奴中郎将张修听后大喜,休屠经此大败,想来不会在进攻朔方城,虽然朔方郡已失。能把休屠各部叛军阻挡在五原郡之外,对张修可以松口气了。

好消息还没有高兴太久,接着坏消息便接踵而至。云中郡战事不利,云中郡多为荒漠草原,护乌桓校尉前去镇压匈奴人反叛,所带两千军马也多为骑兵。

校尉庞梁,英勇善战,悍不畏死。身高七尺三寸,皮肤黝黑,头大如斗,眼大如铃。常于将士同吃同住,军中威望甚高。

原本云中局势很好,张修也颇为放心,庞梁率领两千骑兵进去云中郡,与匈奴各部落叛军交战胜多败少。

庞梁在匈奴军中也颇有威望,迅速平叛了许多县城。军队一路推进,直到云中郡靠近雁门郡的武州县城。庞梁每平复一个县城,就留下二百骑兵帮忙镇守,等到了武进县城时,就剩下不到千人。

匈奴右谷蠡王殳穆率领八千匈奴骑兵杀到,庞梁不敌,退守武州县城。殳穆随即分兵四千收复各县,留下四千与庞梁对峙。

西A县汉军营寨

行军大帐中,中郎将张修正在和长史商议,张修的观点很明确,凡我大汉将士,虽远必救,更何况那是一千骑兵,是护匈奴军中仅存的骑兵。没有那一千骑兵,对匈奴作战将异常艰难。

现在就是考虑要如何去救,去过从西AY县城入云中郡,要穿过四个县城,路程六百多里,四个县城还驻扎着四千匈奴骑兵,靠现在的一千步卒根本不可能。

张修盯着舆图,一动不动,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沟壑,两鬓的头发已经泛白,唯独那一双眸子透漏着坚毅。庞梁是他一手提拔起来了的,这个校尉犯错和立功一样多的校尉,让他又爱又恨。曾几何时,他都想把这个校尉赶去喂马。而现在,他被匈奴人堵在了武州县城,让他寝食难安。他也想不出来用什么办法,可以派兵赶往武进县城。

“让吕司马率五百五原郡骑兵前去”下面一个将领道。

“不行,此去六百里,孤军进入云中郡,会落得同样的下场,不是被剿灭,就是被包围”长史道。

一群将士沉默不语,说不出合适的计策。眼睛转向长史,因为长史是他们当中学问最高的,也是读过兵法的。

“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过去,”长史思考了良久开口道。

说完,长史走到舆图前,手指指想一片山区,累头山。

累头山,山势险要,道路崎岖,穿行上山,必定累的头昏脑胀。累头山也因此得名。

张修一时也没看明白,从累头山进去武州县更加遥远,超过千里,但他知道,长史不会无故放矢,必有后话。抬头看向长史,等待他的解答。

“中郎将是否在想从累头山更远,从西安阳回五原郡,再到九原县,经过雁门关,进去雁门郡,出马邑城,穿过马背山,向西百里便是累头山,可去过从九原县派去援兵呢”长史道。

“九原县派去援兵”张修念叨一遍,眼前一亮,随即暗淡下去。从舆图上来看,从九原县出兵,路程倒是省了一半,可九原县城没有多少兵力。

“九原县还有五百步卒和两百新兵,司马高顺治军有方,善于练兵,派他前去累头山,或可一试。”长史道。

“也只有如此了”张修道,高顺此人他也熟悉,年岁不大却少年老成。行事谨慎,是他统领下的营司马。这次出征派高顺守九原县,和招募新兵。可见对其信任。

“来人,传经高顺,让其整顿军马,尽快出马邑,前去武州县解救庞梁,告诉他,县城可以放弃,人回来就好。”张修道。

“听闻马邑县城有一校尉,文武双全,常缉拿贼寇,手下有三百县兵,凶勇异常,常在漠北,熟悉地形。中郎将可书信一封于马邑城县令,请其派校尉张辽相助”长史道。

“可行”张修点头。

“中郎将,如今我等在驻守此处,已无意义,尽早撤回五原郡,方为上策。”

九原城,高顺接到命令,便集结军队,留下两百新兵守城,带五百士卒入雁门关进去马邑城。马邑城县令早已经收到中郎将张修的信,自然未做阻拦。

马背山下,一支军队在寒风中笔直得站立,高顺远远的看到这支县兵,军容整齐,威严肃幕,虽武器不整,还有少部分手持木盾,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高顺也是善于练兵的,不由得对这支县兵的将领故目相看,抬头望去,只见其身高八尺,剑眉朗目,身穿盔甲,腰悬佩剑,好一个英姿飒爽。

“马邑城县尉张辽,见过司马,”张辽首先见礼。

“张校尉无需多礼,此事还要多多仰仗张校尉帮助”高顺还礼道。

张辽是马邑城校尉,秩四百石,高顺是校尉司马秩六百石。高顺的职位要比张辽高半级,吕布是五原郡別部司马和高顺同级。但不在一个系统,相互不统属,所以高顺并没有指挥张辽的权利。

张辽看到高顺带来的军队很是吃惊,这支军队手握长枪,背上还悬挂一柄菱形方盾,全身乌黑盔甲,五百军队给人几千人军队的压力,张辽相信,他的三百县兵冲上去,估计坚持不了一刻钟就被全歼,那股压力让人生不起反抗之心。

张辽也见过正规军,可如此精锐的军队还从未见过。枪盾兵和刀盾兵仅一字只差,却天壤之别。

张辽和高顺见礼之后,便商议去累头山的事情,但是天色已晚,只待明日前去累头山。

次日清晨,晴了半月的天气又被乌云遮蔽,张辽和高顺率领八百士卒前往累头山,两人并立而行。张辽向高顺讲解此处地形,此处前行百里就是累头山,累头山有两处可以行军,大路稍远两百里可到武州城下,另外一处小道,崎岖难行,距离最短,不到百里,快速行军两日便至。

“张校尉,让你来选,你走那处”高顺问张辽。

“我走近路,如今已过十月,大雪将下,应当尽快赶到武州县,迟则生变”张辽道。

“你我想法一致,不谋而合”高顺到转身对身边亲卫道“传令下去,加快行军,天黑之前到达累头山”

一开始高顺还担心,马邑城的县兵会拖慢行军速度,现在发现这支县军速度不在他们之下,不由得啧啧称奇。

“张校尉领军有方,军队行进速度迅捷,不知张校尉可有秘诀”高顺道。

“当不得司马夸赞,说出来怕司马见笑,并无秘诀,只因常年缉拿盗贼马匪,练了一身好脚力,仅此而已”张辽道。

“哦,缉拿盗贼”高顺有些不信。

张辽怕高顺误会,急忙道“马邑县城贫瘠,养不起骑兵,又缺少弓弩箭矢,靠刀盾兵缉拿马匪,唯有贴近目标,乘马匹未完全加速的时候,黏住马匪。所以,只能苦练脚力”

高顺有些愣住了,靠双脚追赶马匹,这也太勉强了,稍有不慎就被马匹踩踏而死。细想一下,他们又别无他法。高顺有些敬佩这些县兵,又有些同情。同为军人,理解张辽的艰难。

“观司马军队锐不可当,必是精锐之师,想必司马练军有方,可愿教我”张辽道。

“张校尉寥赞了,唯苦练耳,如今刀盾兵战场上太过弱势,组不起大的军阵,行动多有不便,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张校尉可每人配一把弩箭,想来战力也会上升不少。待我等这次结束,我禀告中郎将,请他送些弩箭于张校尉”

“多谢高司马”张辽激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