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
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
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
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
一念
我笑你绕太阳的地球,一日夜只打得一个回旋;
我笑你绕地球的月亮,总不会永远团圆;
我笑你千千万大大小小的星球,总跳不出自己的轨道线;
我笑你一秒钟行五十万里无线电,总比不上我区区的心头一念!
我这心头一念:
才从竹竿巷,忽到竹竿尖;忽在赫贞江上,忽在凯约湖边;
我若真个害刻骨的相思,便一分钟绕遍地球三千万转!
[原注]竹竿巷,是我住的巷名。竹竿尖,是吾村后山名。
梦与诗
都是平常经验,
都是平常形象,
偶然涌到梦中来,
变幻出多少新奇花样!
都是平常情感,
都是平常言语,
偶然遇着诗人,
变幻出多少新奇诗句!
醉过才知酒浓,
爱过才知情重——
你不能做我的诗,
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自跋]这是我的“诗的经验主义”。简单一句话:做梦尚且要经验做底子,何况作诗?现在人的大毛病就在爱做没有经验底子的诗。北京一位新诗人说“棒子面一根一根的往嘴里送”;上海一位诗学大家说“昨日蚕一眠,今日蚕二眠,蚕眠人不眠!”吃面养蚕何尝不是世间最容易的事?但没有这种经验的人,连吃面养蚕都不配说。——何况作诗?
秘魔崖月夜
依旧是月圆时,
依旧是空山,静夜;
我独自月下归来,
这凄凉如何能解!
翠微山上的一阵松涛,
惊破了空山的寂静。
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
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