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清也皱皱眉头。在打算给二嘎子娶亲之前,楚一清是打听过这乡下的风俗的。这乡下成亲男方要出房子、彩礼,是不错,但是最多也就二十两银子顶破天,像上家村这种地方,就是当年村长家娶媳妇,也就不过十两银子,加上给女方的首饰,不过十一二两,算是这村里出手最阔绰的,那村长的儿媳妇刘氏也是带了丰厚的嫁妆来的,在村里也是独一份。如今这孙家庄的孙山丹家,一开口就是五十两银子,也明明知道了二嘎子的情况,还要求两间大瓦房,这其中就有些刁难的味道了!
金媒婆也赶紧说道:“就是啊,这个价别说在咱们这儿,就是整个镇子都是独一份,那孙家也不过是平常百姓,家里又全是闺女,这说话不好听的,连一般人家都比不上,这要说的山丹是最大的,他家就要这么高的彩礼,这剩下的后面四个还有人敢上门?也不知道那爹娘是怎么想的!”
二嘎子在外面听着,当即不悦的站起身来,走出来说道:“大娘,楚姑娘,嫂子,俺看这事就算了吧,既然人家没看上俺……”二嘎子说着,径直转身走了。
金玉立即站起来,正想着要追出去,却被楚一清拦住。
“金玉姐,我看二嘎子对那姑娘是上心了!”楚一清低声说道。
金玉叹口气,正要跟楚一清细说,就听金媒婆说道:“要俺说啊,这孙家就是给脸不要脸,二嘎子虽然是从小就死了爹,可是现在不是跟着楚姑娘干么,赚的又多,人也聪明,再说这婚事是楚姑娘要给张罗的,楚姑娘在咱这十里八村都是拔尖的人物,这婚事能寒酸了去?这二嘎子性子也好,也是个踏实肯干的,这闺女嫁给他保准是享福,可笑那孙家,还以为自家五个闺女是宝贝呢,睁大了眼睛要那么高的价格!楚姑娘,金玉,你们也别急,俺金婆子可是说了二十几年的媒,像二嘎子这样的好后生找不到媳妇那倒也是白混了,你们看这样成不,俺现在手里就有好几个好闺女,家庭条件都不错。其中一个更是百里挑一的,要不你们先听听人家的条件?”
金玉也就只能说道:“是谁?”
“就是俺上次跟你提过的,杀猪匠阿荣的闺女秀秀,虽然说人长的胖些,那还不是因为家里条件好!家里就是不缺肉,猪蹄子,猪肘子,随便吃。你看咱们这儿,别说是吃肉,就是吃个咸菜那也是好人家才吃得起的,平日里不都是干啃么?这苞米混着点野菜还算是好的,还有的只吃地瓜呢。说实话,那孙家俺去的时候,一家人就是在吃地瓜的,一屋子人,围着一盆地瓜,一人一碗苞米粥,院子里倒是种了一点菜,但是不舍得吃啊,别看五个都是闺女,吃的那可真是不少!人家杀猪匠家,不说是天天吃肉也差不多,你也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谁家杀个猪不都得请吃饭?那秀秀别看从小就是个享福的,可是因为娘死得早,所以也是个吃苦耐劳的,家里的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做饭、洗刷都不在话下,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呢,也会疼人,你看猪肉荣虽然是杀猪的,可是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不都是秀秀收拾的?所以说啊,金玉,楚姑娘,这人啊,不能看外表,那个山丹,外表也不咋的,只能算是中等,算不上标志,可是人家秀秀那脸盘儿是大点,腰身是粗了些,可是眼睛鼻子都是很好看的,只要你细细的端详,还带着一些福气……”金媒婆喋喋不休的说起来,拿着山丹跟秀秀比,足足说了一盏茶的时间。
金玉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金媒婆的话:“婶子,行了,俺知道了,只是这事还是要听二嘎子的,这样吧,俺们合计合计,有信儿再麻烦婶子成不?”金玉说完,就起身向外走,准备送客。
金媒婆见坐不住了,也就站起身来说道:“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俺就是做这个的,有事尽管说!不过秀秀的事情你们可真的要考虑考虑,咱们都是当庄的,都知道规矩,那礼金什么的是不会跟孙家似的多要的,所以你们也别担心……”
金玉赶紧打断她的话:“婶子,俺们知道了,俺们一定尽快给你个信儿!”
金媒婆这才闭了嘴,跟着金玉一起出了院子。
一会,金玉送走了金媒婆,进屋就说道:“这个金媒婆俺看着不牢靠,没去之前就说人家会狮子大开口,现在又一个劲儿的贬低人家山丹家,俺可是听孙家的说了,那山丹家是穷些,但是在村子里也是讲理的,这次怎么就提出这么不靠谱的要求来?莫不是金媒婆去说了二嘎子什么坏话吧?”
皇甫老太也说道:“前几天在村头的槐树下乘凉,就听村里的几个婆子说,那杀猪价家的秀秀早就开始说亲了,只是因为太胖,说了几家人家都看不上她,莫不是杀猪匠给了金媒婆银钱,这金媒婆想先把秀秀嫁出去?”
金玉立即说道:“这做媒婆的都这样,谁家给钱多,就说的好听,给钱少就少说两句,莫不是看着这孙家没有什么钱,不愿意说这桩婚事?”
楚一清见金玉跟皇甫老太在那儿猜来猜去,也就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另外再找一个媒婆吧!”
“那可不行!”皇甫老太又道:“这村里的媒都是金婆子做的,再说咱家已经找了金婆子,咱们刚才想的又都是猜测,万一那孙家果真是那样的人家,到时候让金婆子抓到了把柄,在几个村里一宣传,这二嘎子的亲事就更麻烦!”
“那咱们不行就重新给二嘎子说?左右二嘎子只见过那姑娘一面,这情也深不到哪儿去!”金玉抱着一丝侥幸道,虽然她觉着方才二嘎子的态度有些让人担心。
“原本想着这是件好事,竟然想不到好事多磨,这事还是先放下,看看再说吧!”楚一清只能说道。
金玉也就点点头,两人正准备做午饭,赵小麦急急的从外面进来问道:“看见二嘎子了么?”
楚一清摇摇头,问道:“怎么了?”
“俺刚从地里回来,想要去喊他吃饭,找不见他啊,回来的路上碰到李老二,他说是见嘎子气呼呼的走了,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他!这二嘎子的脾气上来就是一个倔,俺生怕他跟谁闹别扭呢!”赵小麦担心的说道。
“方才还在这儿呢,听见金媒婆说孙家那边的条件,似乎有些不顺心,早就走了!”金玉答道,突地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哎呀,这二嘎子该不会是去孙家庄找孙家去了吧?”
楚一清也想到了这一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出来道:“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二嘎子别惹出什么事情来!”
金玉就赶紧让赵小麦套马车,这马车左右能快点,说不定能赶上二嘎子。
话说二嘎子从赵家出来,本想去宅院的,在路上越走越觉着气闷,迎头就遇见了黑胖黑胖的荣秀秀,提着篮子迎面向他走来。
“嘎子哥,去宅院啊?”秀秀装作偶然遇到的一般,打着招呼。
二嘎子抬眸看了秀秀一眼,只是嗯了一声,就低头向前走。
“嘎子哥,俺这里有些猪下水,炒炒可好吃了,要不你拿回去吃吧!”秀秀见二嘎子不怎么理他,当下伸出那小肥手来,一把抓住二嘎子的手臂。
秀秀人长的胖,力气也大,冷不丁的这一抓,就将二嘎子扯了一个趔趄,二嘎子一个不提防,身子向后一仰,手臂胡乱的挥了两下,他只觉着手臂上一软,立即闹了个大红脸,赶紧跳出两米去,连连鞠躬说着对不起。
秀秀也是满脸涨红,小小声道:“嘎子哥,不怪你,是俺太心急,一下子将你拉歪了……这猪下水你还是拿着吧,如果你不会收拾,俺去宅院做给你吃也成!”
二嘎子现在惊魂未定,赶紧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俺不喜欢吃猪下水,一个骚味,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着,转身就要急匆匆的走。
“嘎子哥,俺真的做的很好吃,你不尝尝怎么知道……”秀秀一边嚷嚷着,一边就要去追嘎子,嘎子立即小跑起来,待到了宅院,确定秀秀没有追上来,这才歇住喘了气,心里却更气闷,想了好久,他又转身向村外走,绕了一条小路去孙家村,他倒要去问问这孙山丹的爹娘,凭啥子提出这样的条件,看不上他就直说,为嘛这样难为人?
二嘎子走的是小路,又因为气闷,所以走的格外快,不消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孙家村,直接去了孙山丹家。
中午的光景,孙家一家人都在屋里吃饭,听见外面有人喊,就都站起身来向外看。
“是那天那个磨刀的!”孙山丹见是二嘎子,立即说道:“许是上门揽生意的,上一次他来,割伤了手,咱家的刀没磨成,这次一定是来磨刀的!”说着,就要进厨房找刀出来。
山丹娘立即说道:“你个闺女家别出去了,让你爹去吧!”
山丹爹赶紧将最后一块地瓜塞在嘴里,站起身来去厨房拿了刀就出了门。
二嘎子在外面喊了几声,正打算向里进呢,一见屋里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健壮男人,手里还拿着菜刀,当下就觉着双腿发软,正要向后跑,正好一头撞在赵小麦的怀里。
楚一清一见那拿着菜刀出来的中年男人,还以为二嘎子闯了祸,立即上前福身行礼道:“这位大叔,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兄弟鲁莽了些,但是没有恶意,大叔还是先放下菜刀再说吧!”
山丹爹是个老实人,一路举着菜刀过来,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就一下子愣住了,那菜刀也忘了放下来。
山丹娘跟山丹在屋里瞧着,见情势不对,赶紧从屋里出来。
“爹,这是咋了,磨个刀咋来这么多人?”山丹赶紧上前,老觉着自家爹举着个菜刀不安全,先让他放下来。
山丹爹这才反应下来,将菜刀藏到身后说道:“你们不是来磨刀的?”
楚一清一见便知道误会了,立即说道:“我们不是磨刀的,是这样,我们是上家村的赵家,昨日来提亲的那家,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唐突了些,实在是不好意思!”
“提亲?”山丹爹一愣,回眸望着山丹娘:“昨日谁来提亲了?俺咋不知道?山丹娘,你咋不跟俺说?”
山丹娘也是一愣,问道:“上家村的赵家?俺没听说过啊,昨日里是有个媒婆上门,可是给俺家山丹说的是上家村的吴老五,那吴老五俺是见过的,年纪大不说,还是个瘸子,让俺一下子回了,哪来的赵家?”
楚一清一听,便知道是那金媒婆从中做了手脚,又见那山丹眉清目秀,衣着利落,一看就是个持家的好手,当即就笑道:“看来是金媒婆搞错了,是我们赵家要跟你们提亲,正主就是这位后生,二嘎子!”
楚一清说着,就将二嘎子推到孙家的面前。
山丹娘跟山丹爹一瞧二嘎子精神奕奕的,人才说不上上等,但是至少能看得过去,当下就说道:“这位姑娘,这亲事都是媒婆来说的,你们这样上门实在是不合规矩,虽然俺家不是什么大家庭,但是家里是有五个姑娘的,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咱家不讲究,想嫁闺女嫁疯了,连规矩也不懂了。这位姑娘,你看这样,你就另找位媒婆来,这后生俺也看过了,俺再听听家里的条件,如何?”
楚一清一见这家人也是讲究的,当下也就说道:“其实金媒婆回去之后说孙家要求苛刻,我们也就心中疑虑,虽然对山丹姑娘未曾蒙面,但是也是听说了山丹姑娘的贤惠之名求媒婆上门的。现在看来,这其中当真有很多误会。大叔大婶,我们现在就回去,另外找媒婆上门,不好意思打扰了!”
楚一清说完,便让众人上马车,再次道歉之后离开。
山丹爹跟山丹娘,站在门口看着赵家的马车离去,这才说道:“不知这赵家到底是哪一家,看起来还非常的气派,竟然有马车!”
山丹这才回味过来,原来那日磨刀的人就是赵家的人,想想那日明发家的婶子让她出去磨刀,也定是存了一些心思,当下心里又羞又恼,心里想着这男人可真是不老实,原来早就来相看了她,这才派媒婆上门。山丹本想着跟爹娘说说这件事情,但是又觉着有些不妥,当下就只能藏在心里,等着以后再说。
在回去的路上,金玉早就气的七窍生烟,一路骂着那金媒婆烂嘴巴,拿了银钱还做这缺德的事情。
“大哥,嫂子,楚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其实俺这心里也只是气不过,这家人,相不中俺就直说,咋还漫天要价,这样看来,定是那金媒婆背后里捣鬼!”二嘎子气哼哼道,可是心里却也欢喜,至少这事还有希望不是?
“二嘎子,你还说呢,你这样就上门找人家,你知不知道实在是不合规矩?不光是这样,这事人家孙家心里恐怕是有数了,万一恼怒人家明发家的,你说怎么是好?”金玉见他还有些美,当下就不悦的埋怨道。
二嘎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气不过,竟然忘记了这茬,万一这山丹家里人找明发家的,就当真有些对不住人家。
“好了,人家既然没有一口回绝,就是还有希望,咱们还是另外找个媒婆上门,只是二嘎子,你可要保证,这次如果不成功,你可不许再有什么想法,我们再找就是!”楚一清淡淡的折中开口道。
二嘎子这才点点头,低下头来,老实了。
第二日,金玉特地去孙家村找了个姓梁的媒婆,因为不是自家村的人,所以金玉就跟人大体说了二嘎子的情况,又说了是哪家。
“原来是山丹家啊,俺跟你说,这阵子上俺那儿打听山丹的人可是把俺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全是相中了山丹模样俊,人品好,会持家,父母又都是老实懂礼数的,虽然说家里穷点,有五个姑娘,但是这闺女是到咱家当媳妇的不是,丈母娘家穷点有什么,有志气的好男儿,有哪个是指望丈母娘家的!”梁媒婆也很是能说会道。
金玉赶紧说道:“山丹那姑娘,俺们也是见过的,算是中意,这不就托婶子问问,看看人家有意不,如果有意,就求个八字来,两个人合上一合,如果能合起来,咱们再正式上门提亲!”
“对,按照规矩就是这样!别看人家山丹家是五个闺女,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家,人家越是要求规矩,这毕竟是第一个不是?第一个就乱了,下面的还怎么说?所以你们就放心吧,俺这就回去问问,等俺的好消息吧!”梁媒婆说着,就站起身来。
金玉赶紧又拿了一百个钱给媒婆揣上,就说是跑腿费,等这事成了,自然还是有另外的红包的。
梁媒婆掂了掂手里的银钱,满意的点点头,当即说道:“不愧是赵家,如今可是咱们这片数一数二的人家,对家里的长工也如此优待,真是没话说。”
金玉赶紧道:“二嘎子只是在俺家做活,虽然是长工,可是对俺家男人是有恩的,一直当兄弟看待的。”
“知道知道,如果是一般的下人,长工,谁家管娶媳妇?放心吧,俺混了这么些年,会说!”梁媒婆又跟皇甫老太、楚一清打了招呼,这才出来。
金玉将梁媒婆送走,回屋擦了一把汗,忍不住道:“哎,这事真是闹腾,但愿好事多磨,最后能成!”
楚一清也称是,看看时辰不早,这才招呼金玉一起去地里。蘑菇房里已经播种,这三日以保湿为主,过后就要覆土,这土壤最好是以以壤土或粘壤土为宜,粗图跟细土混合,所以就要提前将土准备好。村外的十亩地是沙土,幸亏那五十亩地是粘土,所以就需要从村头的土拉到村后。
“妹子,这点事情就交给俺吧,你去蘑菇房瞧着,你不是说这菌种播种之后要好好的控制温度与湿地的么?”金玉听仔细了这活怎么干后,立即说道。
赵小麦跟孙明发也都附和,楚一清只得向宅院走去。
一辆带篷子的马车停在村头,厉煌懒洋洋的躺着,嘴里正啃着一块西瓜,吐出来的瓜子四溅,动作邪气率性到了极致。
“你回来了?”楚一清一见是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忍不住走快了几步上前。
将瓜皮放下,优雅的擦了擦嘴,厉煌将楚一清的急切瞧在眼里,黝黑的眸子里忍不住浮出些笑意:“怎么,想我了?”
楚一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当下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上车,给你看好东西!”厉煌摆摆头。
楚一清微微的犹豫,这马车毕竟是停在村口,虽然马车上有篷子,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
“楚一清,你可不像你!”厉煌缓缓的勾唇,挑衅的开口。
楚一清皱皱眉,正待要提裙子上车,一下子见到了那瓜皮,忍不住惊叫道:“西瓜?你哪里来的?”
厉煌一怔,好久才挤出一丝笑意:“你倒是懂的很多,这西瓜你也见过?”
楚一清却赶紧将他一旁吐出来的瓜子收起来,便收边说道:“这西瓜就是都城都没有的,怎么,你又出了趟远门?”
自从上次厉煌带来了洋葱种,楚一清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你果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不是我去,是另有其人!”厉煌淡淡一笑,示意她进车里谈。
车子虽然停在槐树下,可是篷子里还是有些热,幸亏顶棚是可以打开的,厉煌便打开了篷子。
楚一清一进车子便看见了那二十几个个头不算大的西瓜,忍不住惊叹道:“原来还有这么多!”
“怕你不够种,所以特地多带了一些回来,不过这些西瓜可真是不便宜,算上路费,大约合十两银子一个!”厉煌幽幽一笑:“这笔债你可要记着哦,等种出来,咱们一块算!”
楚一清冷笑一声:“堂堂王爷,差这几百两银子么?”说着就上前,对那西瓜爱不释手,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海外的罗国!你还记得那颗番柿么,是蓝一从海外带回来的,后来我就想,既然能有番柿,说不定就有其他的物种,所以我就让蓝一出去的时候,对这方面多多的留意,也幸亏蓝府做的事海外贸易的生意,过海的次数很多,这才陆陆续续的给我捎了一些来,只是罗国人对这些东西的种植技术保密的很,就是出重金也很难学到,起先我还担心你根本就不会种,想不到是杞人忧天!”
“罗国?”楚一清忍不住对那罗国充满了向往,“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稀罕物种?”
“不知道。厉国有法度,王孙公子不能随便出海,不过一百多年前,却有个皇子违抗法度私自出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去便没有消息。从那之后,我朝更是严格了法度,能够出海之人,官府都登记在案。所以我从来没有出去看过!”厉煌懒懒的勾唇笑道。
楚一清一听,心里便忍不住有些失望,不过不急,慢慢来,现在有这些西瓜便以足够。看这些西瓜的品种,个头都不大,瓤子也是红色,品种有些像现代的礼品西瓜,正好现在已经是阴历六月,还可以尝试着栽培试试。
见楚一清两眼放光,厉煌便知道这次没有白来,当下就又懒懒的躺下,低声说道:“西瓜给你拉来了,麦香跟许枝也找到了,你似乎除了说一声谢谢之外,什么都没有表示?”
楚一清这才回神,问道:“那些绑走麦香跟许枝的人呢?可有供出幕后指使?”
厉煌勉强的轻松微敛,低声道:“都死了,那些人嘴里都有毒药,训练有素,这一次麦香跟许枝两个小姑娘能够脱离魔掌,简直就是奇迹!”
楚一清一听那些人都是死士,心中就更担心,正要细问,就听见外面突地响起女人娇滴滴带着惊喜的声音:“是齐公子么?齐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厉煌眸色一暗,凑到楚一清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又是那个半支花!”
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男人的气息轻轻的吹在楚一清的耳边,楚一清身子一僵,直觉的向后一撤。
厉煌当即伸手,揽住楚一清的肩膀,狡诈的眨眨眼睛:“你不会是想让半支花知道你在我的车里吧?”
楚一清皱眉,但是一想到乡下婆子的那些嘴巴,也就不动了。
厉煌趁机抱住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一拉,将天窗拉了下来,两人立即在密闭的篷子里。
天窗关掉,空间立即变小了,两人的呼吸瞬息可闻,楚一清甚至能听到厉煌的心跳。
马车外,半支花还是不死心,一直叫到:“齐公子,齐公子,你在里面吗?”说着,似乎是想要爬上马车。
厉煌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不悦道:“本公子在睡觉,有什么事吗?”
半支花听厉煌回答,当即是喜不自胜:“果真是你,你回来了?”说着,就要扑上来。
“本公子在这车里睡觉,衣不遮体的,你还是向后退两步好些,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就赶紧走,别妨碍本公子休息!”厉煌冷冷的加重了语气。
半支花一听这话,当即站住,那心里就更加痒痒了,声音放得更柔更细:“齐公子,奴家有些私密话要告知公子,不知道公子能让奴家上车吗?公子~”
最后一句公子,喊得那是荡声荡起,换做是别的男人,那魂儿早就被勾了去。
“请你自重!”厉煌冷声道,“本公子在上家村是有要事,没有时间与你纠缠,你既然没有什么要事,就赶紧走吧,莫要让人家看见,再说些闲话!”
半支花哪里肯走,如果不是马车太高,她早就爬了上去,只是转到马车篷子的一侧说道:“齐公子,奴家不走,奴家想见齐公子么。好公子,好哥哥,你就让奴家进去吧!奴家手里拿着团扇,可以给公子打扇!”
半支花在外面纠缠,楚一清在那马车里却是受不住了,原本就快接近晌午,又是三伏天气,格外的炎热,车篷里紧闭了门窗,身下的汗一阵一阵的向外冒,不一会,便打湿了衣裳。
楚一清低声道:“你快出去,将那女人打发走!”
厉煌装作没有听清一般,故意靠近她低声道:“你说什么?”
楚一清身子一僵,如果不是现在的形势动弹不得,她真恨不得一巴掌挥在厉煌的脸上!
见楚一清不答,厉煌更是靠的近,“再说一遍……”
楚一清顿时恼怒起来,直觉的转头,却想不到这一转,正好撞在男人的脸上。
楚一清当即呆住,这时已经顾不上太多,猛地一把将厉煌推开,自己则一下子撞在车壁上。
厉煌被推了个趔趄,却不恼,相反那眸光得意,似乎得逞了一般,斜睨着楚一清轻轻的笑。
半支花在外面听了里面的动静,立即叫道:“齐公子,齐公子你怎么了?”
楚一清此时已经不愿意再多做纠缠,正要起身离开,却被厉煌一下子拉住手臂。“我打发她走!”他低声道,语气真诚。
楚一清恼怒的甩开他的手,转过脸。
厉煌得意的扬扬眉,再次低声道,“你趴下身子!”
楚一清只得趴下。
厉煌幽幽一笑,转身回头,将车窗打开,在望见半支花焦灼神情的同时,那面上的笑意立即僵硬,只剩下冷冷的戾气,“本公子说过,本公子家里的通房丫头都比你美上十倍,你还是不要多做纠缠了!”
半支花等了半天,终于见厉煌打开车窗,本想着垫高了脚多多献媚,却想不到迎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正好此时王喜跟村里的大媳妇小姑娘从村外摘野菜回来,听见了之后,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半支花,人家齐公子都这样说了,你还好意思纠缠啊?你死了丈夫,深夜寂寞,那也要挑人的,人家齐公子可是你能高攀的上的?咱村里不是还有几个老光棍么,比如半混五福,天天在墙头上喊女人呢,你如果真的想男人,就托金媒婆去五福家里提亲,如果想省下那份媒礼,俺去给你说说也行!”因为端阳节跟半支花打架没有分出胜负,王喜心里正憋气呢,一见半支花受了白眼,立即大声嘲笑道。
半支花被厉煌拒绝,心里本就是恼怒,又听王喜让她嫁给村里的爷吧(神经病)五福,那火就蹭蹭的窜了出来,立即尖利的叫了一声,就冲上去跟王喜扭打起来。
趁着这个功夫,厉煌从车里出来,解开缰绳,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进了村子,转到村后,径直将马车赶进了楚一清的新宅院。
“出来吧!”厉煌将马儿拴好,望着车篷笑声道:“一定热坏了吧?快出来凉快凉快!”
楚一清早已经在里面热的发昏,立即推开车门,却忘记了扣上胸前的盘扣。
厉煌双眼一亮,忍不住长长的吹了一声口哨。
楚一清顺着他的眸光一看,因为夏天本就衣衫单薄,出了汗,又紧紧的贴在身上。
“闭上眼睛!”楚一清恼怒道,赶紧又关上了车门。
厉煌懒懒的转过身子,笑道:“我不会看你,只是你现在如此狼狈,要好好的洗一洗了!正好我车上包袱里有一套女人的衣裳,你拿去替换吧!”
楚一清顾不上问他为何有女人的衣裳,当下只能随手抓了包袱就下了车,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直没有开火,只有一缸水跟一些家把什。楚一清放下木盆,舀了水,脱下衣服,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这才打开厉煌的包袱。
包袱里是一身洁白的蚕丝长裙,通体雪白,无一杂色,上缀同样雪白的珠子,做工精细,巧夺天工,却只觉典雅飘逸,并不觉奢华,丝带却是红色丝绦,下坠着细密珍珠的流苏,很是惊艳。
楚一清本不想穿如此美丽的衣裙,但是见自己的粗布衣裙确实已经汗透,不能再穿,也就只能换上,低头一见水中,便映出一个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艳色美人来。
将脏衣服放在包袱中,楚一清缓步走出厨房,抬眸就见厉煌并没有离开,而是靠着马车,惊艳的望着她。
厉煌觉着自己的心跳都漏停了一拍。当时他看到这身衣裙的时候,就觉着特别适合楚一清,却想不到她穿上竟然如此的惊艳,只见女子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芒,那衣裙虽然洁白,但是因为是蚕丝所制,给人的感觉柔和而不夺目,正好中和了楚一清的过于清冷的气质,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好不容易回神,厉煌轻轻笑道:“这身衣服果真是适合你!”
冷冷的扫了一眼厉煌,楚一清不悦道:“等我回去换下来之后会还给你!”
虽然楚一清很想知道这衣服是谁的,但是倨傲与自尊,让她问不出口。
“本就是给你买的,你穿着便是!”厉煌狡黠的眨眨眼睛:“如今你穿都穿上了,可别再说一些不收的话!”
男人的笑容里带着一种暖阳般的性感。
楚一清强迫自己移开眼,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这才举步向外走。
“晚上我会去吃饭,今晚可要多做两个好菜,就当做是感谢我!”厉煌在身后大声叫道。
楚一清一顿,应了一声,却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金玉一听说齐公子回来了,活也只干了半下午,早早的就回来和面蒸饽饽,又催着楚一清去准备菜。
家里不过还是那几个菜,楚一清想了想,便去了杀猪匠家,正好杀猪荣今日帮人杀了一头猪,绕了一些猪下水跟猪骨头来,楚一清用钱买了提了回来。
“妹子,这猪下水又腥又骚的,怎么能拿来招待齐公子呢!你不说这次多亏了齐公子穿针引线求了金龙堂的人,才救回麦香跟许枝么,咱这次应该好好的谢谢人家!”金玉擦了擦手出来说道:“不行就杀只鸡!”
楚一清立即说道:“这些鸡都是咱们好不容易养大的,都还在下蛋呢,杀了吃实在是可惜,金玉姐,你就放心吧,我的手艺可是醉仙楼大厨师父的手艺,一定会将这些大肠做的美味,还有这大骨,就做五香的,一定油而不腻,齐公子会喜欢的!”
金玉知道楚一清做菜是行家,当下也就答应,不过这些猪下水真的是平时都没有人买,这才送给杀猪匠算是一部分酬劳。
“婶子!”突地,院子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金玉探出头去看,就见荣秀秀站在院外娇羞道:“俺回家听说楚姑娘去俺家买了猪下水,怕婶子跟楚姑娘不会打理,俺就想着过来一下,帮帮婶子!”
金玉还没反应过来,那秀秀就径直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