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我没错。”陶豫干脆利落的承认了下来，就是被甘雨喊大人有点不好意思。

看到陶豫承认自己的身份，甘雨微微打起点精神，继续问道：“那神使大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陶豫摇了摇头，看着甘雨，忍不住柔声说道：“我只是来这里逛逛，看到你难过的样子来问问情况。”

甘雨对陶豫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这甚至是两人真正的第一次说话，所以陶豫也不敢表现的太过于亲近。

听到陶豫的话，甘雨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但随即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用饱含着期待的目光注视着陶豫，问道：“神使大人，帝君大人不是真的仙逝吧，那只是假象……对吗？”

看着甘雨那饱含着期待，甚至是奢望的眼神，陶豫差点就忍不住开口回答是的，摩拉克斯活得好好的。

可最终陶豫还是忍住了，昧着自己的良心，面无表情的回答：“那……不是假象，帝君……祂确实是仙逝了。”

甘雨勉强亮着微光的眼睛瞬间就黯淡了下去，不过本来也没有抱有什么希望的她，倒也不是很失望。

“是……是这样啊，帝君祂……真的……离去了。”

甘雨也不管陶豫是不是在自己的身边，再次的低下了自己的头，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浓郁的悲伤气息从甘雨的身上传来，让陶豫甚至有些窒息。

“帝君经常向我提起你。”有些难以忍受的陶豫试图引起甘雨的兴趣。

甘雨闻声果然转过头来，无声的看着陶豫，想要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帝君说你工作起来不知疲惫，该好好的歇歇了。”

“帝君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要履行我们之间的契约，我要替祂保护好璃月。”

陶豫的话引起了甘雨倾诉的冲动，她总是一天天无休止的在玉京台工作。

甘雨的工作量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人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人顶上一个数十人的团队。

璃月庞大的情报由她负责汇总，然后传递到各个部门。

时常忙碌的她除了休息，很少有时间去做别的事。

而且坚强的她也很少向别人倾诉点什么，这一次，帝君的逝去让她彻底的坚持不住了。

“我好累啊，神使大人，我每天都好累。”甘雨如深海般蔚蓝的眼眸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水汽。

“叫我陶豫就好，不要再叫我神使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神使，我也没保护好帝君大人。”

“嗯，陶豫。”

没有能对眼睛里含着泪水的甘雨而丝毫不动容，更不用提甘雨还是陶豫上辈子最喜欢的角色。

“既然累了的话，那就好好的歇歇吧。”陶豫的话发自内心，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想要对甘雨说这句话。

甘雨眼神有些朦胧，眼中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委屈所产生的泪水遮掩住了她的视线。

“我……我不能歇，璃月不能离开我，我要替帝君守护好璃月！”甘雨有些倔强，不过陶豫感觉到更多的是恐惧。

原本就在人类与仙人之间摇摆的甘雨在害怕，害怕一旦失去这份工作，就难以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下去。

摩拉克斯赋予了她选择，帮她指明了一条可行的道路，但同样也束缚住了她。

这份束缚因摩拉克斯而起，从那时起就已经脱离了摩拉克斯的控制。

摩拉克斯没有用契约束缚甘雨，是甘雨用契约束缚了自己。

而现在，甘雨所需要的是一个新的，能够指引她的人，能够告诉她今后道路的人。

陶豫清楚，也很乐意去做这个人。

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甘雨的头上，轻轻的……轻轻的抚动着。

甘雨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要开口询问他这样做的原因，但是那手中的温暖又让她流连忘返。

于是，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甘雨啊，璃月不是你一个人的璃月，璃月还有万千的普通人类，即使是失去你依旧能够正常的运行。”

甘雨仍旧没有开口让陶豫的手离开，反倒是有些失落的问道：“璃月可以不需要我吗？那我还能做些什么？我是不是不该留在璃月了？”

“甘雨，你觉得你是人类还是仙人？”

“我是人类……还是仙人？”

陶豫的问题让甘雨陷入沉思，这个问题甘雨思考了千年，可时间几乎没能改变甘雨的心智，她的内心始终在【人】和【仙兽】之间摇摆。

甘雨血脉中【人】的一面令她流恋绚烂的灯市，【仙】的本性亦使她怀念仙山与洞府的幽闲。

与大部分仙人不同，她的体内拥有一半的人类血脉，虽然麒麟血脉太过于霸道，从而占据了上风，但是不可否认，那一般的人类血脉始终在影响着她。

可体内那无与伦比强大的力量却在时刻提醒她，你不是完整的人类，你头上无法隐匿起来的的角就是你身为仙的证明。

魔神级的强大力量在甘雨的体内流淌，这让她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哪天自己失控了，恐怕整个玉京台都会瞬间消失吧。

不过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完美掌控自身力量的甘雨拥有也不会失控。

甘雨怕的也不是这点，而且她身为仙兽的身份。

仙人，在璃月是继帝君之后受璃月人尊敬的存在，许多璃月人甚至还会在家中供奉璃月仙人，这其中，就有甘雨。

不过甘雨是被作为祥瑞的仙兽所供奉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甘雨应该被称作仙兽。

想到最后，甘雨也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身为仙兽她无法理解人类世界的各种纷争，但是她血脉中人的那一部分却又让她想要融入人类世界。

见甘雨始终没有反应，陶豫知道，她无法给出自己答案。

于是陶豫接着问道：“你是想要向萍姥姥一样，隐姓埋名，幻化真身在璃月港生活。”

“还是想要让璃月人知晓，认可你的身份呢？”

陶豫这样问就简单多了，甘雨很明确的回答道：“无论怎样都好，我只是想在璃月港生活下去 ……”

“或许……也没那么想……”回答着陶豫的甘雨忽然想起了已经逝去的帝君，以及和帝君之间的契约。

虽然甘雨后一句的声音很小很轻，陶豫还是听的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