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出身的猬卒大多数都是底层百姓，大家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隔阂。

哪怕是如牛壮等人这般的百夫长，对下面的兄弟也没有什么官威，当然，也有一些性格偏激的，不过没遇到。

此时木头，杀猪匠陈强两人已经带着各自的人离开了，因为战死了多位百夫长，所以要物尽其用。

没兵就补充兵源，反正经过一场大战，很多队伍都不是满编了，这就需要将那些百夫长战死的队伍拆一拆。

甚至很多百人队伍的人数已经过了百人，没办法，想要成为百夫长，至少得有化海境的实力，要不然根本承受不住百人气血之力的勾连。

“凡哥，这这这，来这坐！”

很快他就被猴子带到了一处空地坐下，周围的多了很多新面孔，这是新补充进来的。

原本七十二军的百人，现在只剩下一半左右，其中大部分金丹战死，不要说这是猬卒，就算是宗门内的金丹境恐怕情况也不会好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各大宗门都不会对下三境的弟子说不祥之地的事，毕竟说了也没用，还不如在人域后方多历练几年，将实力提高提高。

要不然送过来也是炮灰。

严格来说，姜国的这群猬卒，大部分都是炮灰，只不过谁也不会将话说明白，况且也不是没有晋升的机会。

只要运气够好，多得一些战功，到时候姜国那边会下发奖励，令实力晋升，但最高的也只不过是天象。

而宗门弟子则不然，他们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天赋的，哪怕是那些无望中三境的弟子，其天赋也比姜国大部分猬卒好上不知道多少。

一个宗门不可能都是天才，总需要一些基数存在的。

刚坐下，夏凡就看到众人中间的篝火之上驾着一只偌大的的野猪，前世的猪与之相比，那就是泰迪了。

周围还围着十多个人带着自备的锅，盆开始调味，熬汤。

这些都是老兵油子，毕竟以前都是穷苦家的汉子，上了战场天知道哪天就会死，还不如及时行乐，多吃一口就多赚一口。

与之相反，宗门弟子则不然，他们想的大多是怎么活下来，怎么提高自身修为，所以大部分都在争分夺秒的提升修为。

躺平与奋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当然，前者是因为命运已经被束缚住，没有办法，后者还有希望。

“凡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挑块好肉！”说罢，猴子就蹿了出去。

现在他在这队人中，甚至要比牛壮都吃香，毕竟附近队伍都知道，他们这边有一个能布下阵法之人，跟着他们，生存几率大大提高，这样人，谁不供着。

看着猴子离去的身影，夏凡陡然一愣，因为他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同。

猴子体内的经脉灵力运转有力且迅速，而且照之其余的猬卒相比，身上多了一分生机。

他没有灵力在身，但肉身之力绝强，对于这种生机格外敏感。

而周围的猬卒，哪怕是牛壮，体内生机也不过比普通人略强一些，但他可是化海境。

透支体内生机换取实力，也就是说这群人的上限在就被封死了，甚至寿元都被定了上限，但猴子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像...宗门弟子一般。

“前辈的手笔？”夏凡转头看向一旁的崔老头问道。

闻言，老头子笑着摇了摇头：“看出来了？”

“算是吧，只是有所感觉！”夏凡点头道。

对此，崔老头望着猴子眼中带着笑意：“这小子挺对我脾气的，给他一次从新来过的机会也无妨，至于他未来能走到什么地步，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没有为其弥补生机，但却为猴子将自身的枷锁击碎，平时所传授的那套剑决，其中也蕴含着正宗的剑修心法。

倒不算收徒，对他来说是随手为之，老头子一辈子没欠过别人人情，临到最后自然也欠不得。

这猴子是个人精，处事圆滑，还会拍马屁，刚开始哪怕崔老头二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猴子依然帮着忙前忙后。

更何况，这小子还说等战事结束后，要带他这个老头子去名花院逛逛呢。

崔老头虽然不在乎这些，但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解解闷也不错，给点好处自然也无妨。

只不过猴子自己恐怕都不清楚他现在自身的情况，只知道自己最近状态出奇的好。

“小子，你说如果有一天人域这边败了，异族长驱直入，我们应当怎么办？”崔老头问道。

他经历过人域最艰难的时刻，也见过无数所谓天资纵横的年轻人身死道消，但多年下来信念却始终如一，只要有他这把剑在一刻，异族就进不了人域一步。

但坚持了一辈子，为了大局窝囊了半辈子，临到大限也没完成自己当初杀退异族的理想，不由的有些感慨。

倘若他走了，人域这边还能不能挺住？后辈之人能不能接得住他肩上的这杆大旗？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当年黄金一代，他绝对不算是天资最好的，但反而是活得最久的人之一。

但这也成为了他半辈子的枷锁，远不如当年那些友人来的潇洒，该出剑出剑，该拔刀拔刀，快意恩仇，虽然短暂，但也无憾。

而他呢？一身修为早就已经到了顶峰之境，但却因为大局，不敢去扣天门，无缘一窥那剑神境，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如今气血两亏，扣天门就是十死无生，自然不得。

闻言，夏凡一愣，说真的，他的成长环境，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

思考良久，他不由得噗嗤一笑：“既然赌不赢运气，那就试试勇气，如果还不行，那就赌上性命吧！”

“如果到了那般地步，我们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不是吗？”

听到这话，崔老头哈哈大笑，笑得十分畅快，是啊，他现在不就是已经准备压上性命了吗？

这辈子，运气确实不好，没给他机会，最关键的是，原本剑修最不缺的勇气也已经被磨平，既然如此，他好像只剩下赌上性命这一个办法了。

在人类所有的品行中，勇敢其实最为稀缺的，很多人以为的勇敢，其实是愤怒，就如同他当时只身一剑杀入京城，强闯云海书院一样，其实那根本不是勇敢。

但有意思的是，当人们觉得自己不够勇敢的时候，生活总会在身后给你一脚，将你踹到那个位置上去。

当真正选择去面对那件事的时候，那个才叫勇敢。

就如同崔老头一样，为了大局而不扣天门，断了自己的道，这何尝又不是另外一种勇敢。

“不错，既然如此，那就赌命吧，小子，你说老头子我这条命，能换来多少异族的脑袋？”崔老头大笑道。

夏凡：“那得看前辈的剑能到什么程度了。”

闻言，崔老头拿过身旁的拐杖，轻轻抚摸：“老头子我剑虽不能通神，但亦可...一剑...九万里！”

说话之间，一股豪气顿生，这是一名大剑仙的自信，他一辈子痴于剑道，没有后代，唯有手中之剑，斩尽身前之敌。

巅峰之际，就连三代天师也要差他一头，在他剑前，哪个异族又敢多言半句。

“若是这般，那就要看这九万里之内，有多少颗脑袋了。”

“前辈只需要记得，若这天下道理都在剑上，让他们接剑便是！”

至此，崔老头微微一笑，觉得眼前这娃娃说得颇为有理，看向手中拐杖，里面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甚至连剑尖都不是很锋锐，上面还有着斑斑锈迹。

“凡哥，前辈，瞧这条猪后腿，肥而不腻，肉质紧实，这野猪身上最精华的部分就是这里了，快快快，趁热！”

这时，猴子拿着一截猪后腿回来了，二人对视一眼，打住了刚才的话。

“啧啧啧，肉是好肉，可惜无酒！”老头有些可惜。

“有，怎么没有，原来这里居然还有同道中人，甚好，甚好！”萧凤山的笑声传来。

人未至，声先到。

很快，一道身形掠过，夏凡只感觉自己被拱到了一旁，再一转头，萧凤山的身影已经挤了进来，手中还有一个黑色的酒坛子，正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喜欢喝酒的人，我萧凤山必须交上一交，老头，你酒量大不大？不大的话就是泛泛之交，喝美了，咱就是生死之交！”

夏凡：......

“你丫哪来的酒？”

“一边去，这酒没你的份，喝你的口水去吧！”

夏凡：“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