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 只有康德殿下知道(1 / 1)

“你要完蛋了。”

厚重的土层隔绝了阴冷潮湿的空气,宽敞的地下掩体灯光明亮,无火的耀炉释放着暖烘烘的热量,地毯铺设,墙壁泛着符咒魔纹的毫光,这个房间陈设华丽,与前线阵地士兵们的掩体窝棚有着天壤之别。

毕竟是奥法评议会最高指挥官、最高领袖格里芬阁下的休息室。

此时的大议长坐在办公桌后,鼻梁上架着单片眼镜,正在阅读着什么。

比起图拉夏叶之战时,他的模样变化不小——头发已经完全变白,短短几个月的时光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更深的沟壑。

他的双颊变得更为瘦削,双目凹陷,但眼睛却依然湛然有光,使得这位享誉当世的传奇法师褪去了慈和、睿智的气质,变得阴鸷冷厉,早年争夺权位时开拓进取的勃勃野心,已经再度从老迈的身体中复苏觉醒。

这样的变化,军队的参谋和将官们看在眼里,却只敢视而不见,在大议长令人不寒而栗的注视下,已无人敢质疑,无人敢反对,甚至无人敢建议。

而现在……

“你要完蛋了。”

房间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伴随着满足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格里芬的表情变得阴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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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着脸把手中的纸张往桌子上一丢。

这是一张宣传单,却精致得像是一幅画,纸张质地坚韧,手感光滑,竟然还防水,即使是没见识的乡巴佬也能意识到这张纸本身的价值——无疑,这是康德的老把戏,上面写满了蛊惑人心的字句。

隔三差五,这些传单就会与印着“请保留此盒并放下武器投诚、我们将保证你们的安全”字样的各种“投诚食品”,被康德扔的四处都是。

这些传单花样繁多,内容不一,甚至渐渐有向报纸发展的趋势。

有的内容是威逼,譬如“稍有常识的人”。

有的内容是利诱,譬如“阵前起义投了诚,一人一个……”,呸,是“每天一包小浣熊”。

有的内容则是教唆,这部分的内容最是让格里芬眉头大皱,从战争的意义到反抗的正义性,完全能够自圆其说,康德写下的内容让大议长甚至有心惊肉跳之感……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他就不怕这些文字流传到远港人手里?

有的则是时政新闻,动摇人心之用。

这类内容图文并茂,被击毁的辎重车,被洗劫一空的军用仓库,满坑满谷的绿皮通过超空间机动的方式在评议会北方诸郡到处肆虐、制造恐慌。

这不仅极大干扰了后勤,更是让人心浮动——士兵们在传单上看到以熟悉的家乡风物为背景的绿皮自拍,故乡的一草一木配上兽人那恐怖狰狞的地包天獠牙大脸,这对士气的挫动显而易见。

尤其是康德这缺德东西效仿汉高祖之故智,天天用演唱会级别的音响阵列往评议会阵地轰北郡的家乡小曲,配合这图文传单,简直是连携之势。

但最让格里芬和评议会军队受不了的,不是这种时政新闻。

而是菲克扭子。

康德这厮居然炮制假新闻……

最早的受害者是恩图曼郡的总督埃努图拉斯法师,此公与毁灭战士于郡政府前的握手合照被印了千百份到处抛洒,除了清晰的大幅照片之外,配文里言之凿凿地说远港大军已经攻陷了恩图曼郡,全郡上下已“弃暗投明”,差点引起了本郡出身的军队的哗变骚乱。

也是荷鲁斯用亲爹练出来的手艺太好,全军自格里芬-威廉姆斯以下,愣是没人看出这张照片是P的。

总算是大议长城府深厚、处变不惊,更兼恩郡出身的军官想方设法地确认情报,好歹解除误会、认定是康德造谣,否则乐子就大了。

格里芬松了一口气之余,惊恐、狂怒与羞愤慢慢涌上心头。

因为他意识到了康德的傲慢和蔑视!

——造谣这一招原本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威力的!

用在合适的时候,配合康德操纵人心、散播恐惧的本事,很容易用密集的宣传手段和情报暗示,令士兵们相信北方诸郡已经全面沦陷!如此就能造成战线的全面崩塌,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令格里芬再无机会!

但康德没有!

而是只当成一种寻乐子的手段,轻轻巧巧地就抛出来,漫不经心,就像是在耍乐,而对于格里芬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轻蔑。

——我想怎么搞你,就能怎么搞你。

意识到这一点的格里芬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的羞愤和狂怒却难以言喻。

他虽然“宠辱不惊”,但也有七情六欲,终究是个人,所谓的城府,不过是长久以来身居高位所养出来的产物……就譬如一个小人物当面骂他,他只会一笑了之,因为对他来说,那人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与他一般见识,凭空拉低了自己的格局,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但如果羞辱他的人是康德,是一个被他所认定为与自己属于同一高度的人,那对方的轻蔑和戏弄,便会让他如凡夫俗子般以头抢地、气急败坏。

但关键是……

他对此仍然毫无办法。

战术无用,利器无用,军略无用。

从星宫获得的绝世神器,其机巧之神奇,足以改变整个大陆的战争形势,可面对康德的钢铁洪流时,也不过是落个勉力支撑的对峙之势。

苦心想出的堑壕战术,特攻康德的魔导器和作战方针,奥法评议会立国数百年的智慧积淀和体制力量,在有心算无心下,竟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康德总有办法应付,他似乎有用不完的棋子,甚至时间拖得越久,他拿出来的新玩意儿就越多,这背后的缘由,即使是以格里芬心智之坚,也不敢去细细思量……只有夜深人静、辗转反侧之际,他才会低声怅然叹息。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能让法厄松这等眼高于顶、傲慢狂妄的星宫之神如临大敌,甚至在言语方面都不会有丝毫不敬,所谓的盗火者,岂会是弱小之辈?

“真香!”

他听到了这样的赞叹声,抬头看去。

一旁沙发上的人将银白色的包装纸撕开,拖出一块油脂凝固、表面焦黄的长匕首大小的肉条,他的右手耀起红芒,热量催逼,片刻之后,油脂便融化低落,焦黄的肉皮毕剥作响,香气随之弥散。

即使是格里芬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很香——烤肉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军中的厨师完全烤不出这样的味道,他特意去问过,那位有名的厨师诚实地告诉他,这恐怕是炊具、香料和品种的全方位差距。

只见那人撕开了桌上的料包,将火红的粉末洒在肉上,旋即张口大嚼,牙齿咬在焦脆的肉皮上咔咔作响,丰美的肉汁从齿间溢出,一边吃,一边发出满足的感叹声,片刻之后,就将这一斤左右的肉条吃了个干净。

“好啊!”

法厄松将手指上的油脂吮尽,满足点头,做出来自星宫的最高评价。

“这样的美味,甚至值得一次专门的收割!”

格里芬闻言,冷哼一声,他淡淡道:“康德偶尔会在空投的食物里埋藏传送信标,士兵们不小心吃了,就会被直接抓走,有时候他还会反向传送过来一个巨型炼金炸弹……你要是中了招,别怪我没提醒你。”

法厄松嚼着嘴里最后的汁水肉屑,露出一个略带狰狞的笑容。

他又打开了一盒蛋黄酥,一口一个,吃得碎渣横飞。

“你听到我刚刚的话了吗?”星宫之神一边吃一边说,“你要完蛋了。”

格里芬沉着脸,只是盯着他看。

“泥巴种,你们一贯如此,我见的多了。”

法厄松扫荡着满桌子的“投诚食品”,含糊说道:“一开始,所有人都浑不在意,不理会你的警告,只顾着自己的利益。等危机到来时,他们便后悔不迭,开始信任你,服从你的指挥。等战事不利时,他们就有私心,开始寻求别的出路,对你起了异样的想法,等到最后……”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大议长,露出了讥嘲的笑容。

“等到最后,你会死,身体会死,灵魂会死,名誉会死,所有的一切都会完蛋,尸体都会被唾弃和践踏……而背叛你的人们也不会因为卑躬屈膝而逃得一命,他们也会死,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抵抗,都毫无意义。”

格里芬神色转为平静,淡淡道:“这也是每一代盗火者的结局吗?”

法厄松欣然点头:“当然。”

“这一任盗火者也不例外吗?”

“一定。”

大议长发出一声嗤笑,身体前倾,看着倨傲的神明。

“这么说,星宫每次灭绝凡世时,首先都要被一击贯穿星空的光炮打得闻风丧胆,然后不得不先派一两个人缘不好的炮灰来到凡世、找一个快要完蛋了的国家元首拖延时间,一起被盗火者打得灰头土脸?”

法厄松被戳中肺管子,豁然跳起身来。

两人目光交接,针锋相对。

哪有什么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一些人高高在上,不屑将喜怒哀乐展现于凡人面前。

半晌,法厄松慢慢坐下。

他撕开了一大包薯片,抓了满手满把,塞进嘴里。

星宫之神来到凡世已数月之久,虽然还是一副叼样,但耳濡目染,渐渐懂了些人情世故,只听他慢吞吞道:“你想怎么样。”

格里芬淡然道:“你说我快完蛋了,你又想怎么样?”

“我想帮你。”

“这种虚伪的话,就别说了。”

“我想帮我们俩。”

“怎么帮?”

星宫之神将薯片扔到桌子上,正色道:“让你的士兵和你的臣民变得更忠诚、更无畏。”

“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不止一次了。”

格里芬斩钉截铁道:“我拒绝。”

法厄松皱眉道:“亚历克斯都……”

“他只是个招惹到震旦人、让帝国与康德结下死仇的可笑废物,跟那个与女婿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反目成仇的歌德大公一样,都是全大陆的笑柄!只有那种走投无路的蠢货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大议长提高了声调:“他怎么做我不管,我这里就不行!”

“你为何如此顽固?这是最好的方案!”法厄松也叫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你的国民和士兵不是被你肆意利用的棋子吗?有什么区别?”

“让我告诉你有什么区别!”

格里芬猛力锤击桌子,轰然作响,他阴沉着脸道:“当世强国!暮月王朝的女皇是康德的姘头!据亚历克斯说,帝国的老皇帝也在寻求与康德的和解!震旦压根都不必提,而龙皇?除非龙岛有能力把康德连骨头带肉全吞下,否则那头钻进钱眼里的老龙真的能不要脸地把康德这兄弟认下来!”

“其余的国家与势力,全都是见风使舵的,他们现在都没有动静,甚至会暗戳戳地支援我们,只是因为他们还不死心,想要看我们跟康德拼个两败俱伤!你觉得如果我答应你的愚蠢提议,把士兵甚至国民变成失去心智的傀儡,康德就会被我们打退吗?我们就能赢吗?”

“错了!”

他怒气冲冲地喝道:“康德做事,总会先抢舆论高地,我保证相关的图片、影像和证人一天之内就会出现在各国君主的案头,保准那些墙头草火急火燎地取得共识、一起来剿灭我们!亚历克斯那个蠢货走投无路,无论如何都是个死,所以才信了你的鬼话,你觉得我也会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法厄松无奈道:“你可别忘了……”

“我可别忘了,最终获胜的还是你们?”

格里芬冷笑道:“这都多久了,你们的援助确实是送过来了,可康德的新装备也他妈越来越多!真他妈邪门,仿佛他的世界已经完成战争动员、开始全面支援他了!我连凡世的诸国联军都打不过,你还想让我连着另一个世界一起打?你说你们最终能赢,可赢之前我就死了,怎么办?”

法厄松张口结舌,最终摇头道:“你想怎么样?”

格里芬沉声道:“败势已显,时间拖得越久,康德就越来越强,我就越危险。你之前承诺我,说你们赢了之后,星宫也有我的位置,而现在看来,这个承诺实在缥缈,我怀疑我撑不到你们赢的时候。”

“所以?”

“所以我需要两样东西。”大议长坦然道,“退路,信任。”

法厄松认真道:“我们不会让你死的。”

“我当然相信这一点,你们需要任何能够对抗康德的力量。”格里芬只是一笑,“但你们对我还不够坦诚。”

“怎么说?”

“援助……你们的援助依然有所保留,仅凭这样是无法对抗康德的。”格里芬冷冷道,“甚至不会让他流血。”

“我们已经全力以赴了。”法厄松诚恳道,“星穹桥修好之前……”

格里芬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在凡世就没有留下更多的后手吗?”

法厄松闭上了嘴。

“能被你们留作后手的安排,一定是为了关键时机而设立的……现在不算是关键时刻吗?”格里芬追问道,“现在不拿出来,难道要等康德打败了我、压服评议会,取得令全大陆俯首的威权,再拿出来做毫无意义的消耗吗?”

法厄松明显动摇了,他眼神闪烁,最终说道:“我要问阿波菲斯。”

“你们还是不肯相信我。”

“这不一样。”

“而这就是我们被康德像打狗一样按着打的原因,这就是我在不久的将来会身败名裂、彻底死去的原因。”格里芬冷笑道,“这也是你会被康德擒住处决、像蛆虫般死去的原因……”

他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很害怕被康德……不,被盗火者杀死?”

法厄松的肺管子又被戳了一次,他几乎是跳了起来,随后如旋风般刮过半个宽阔的书房,来到格里芬桌前,掀起暴虐的气流。

以虎踞般姿态按住桌案,饿狼般盯着神色坦然的格里芬。

两人如雕塑般凝固,但时间并未静止,因为格里芬桌上的各类传单被气流掀得飞扬起来,于四处飘摇零落、翻转飞腾——

并显露出印在传单背面的……福利姬高清大图。

这才是让格里芬和军官们最头疼的部分。

印在传单背后的涩图导致了传单收缴工作极为不利,毕竟长期从军,数月征战,成千上万精壮汉子的性苦闷难以用言语来描述表达,对施法材料的渴求甚至胜过食物,哪里肯将这些好东西上交。

再说了,从北郡乡下征调的乡巴佬士兵,何曾见过地球卷得飞起的福利姬阵仗?镜头语言进化演变,动作姿态千锤百炼,表情管理万种风情,服装背景精致无比,还他妈P图,便是见过世面的法师贵族都要流口水,何况普通的大头兵?他们会百般设法将这些传单偷藏起来的!

这玩意儿甚至可以作为传家宝啊!

在传单背后印涩图这一招,其效果其实远超格里芬的想象,甚至于整个评议会军队的决策层都没有想到这种行为背后的恶毒算计和良苦用心。

毕竟他们完全不懂。

——远港方面新建立的参谋部门也不懂,直至荷鲁斯元帅进行解释之后,人们才恍然大悟,将其列为宣传单与心理战的经典案例。

参谋们对康德殿下的高瞻远瞩和细致布局赞叹不已、无比敬佩。

用荷鲁斯元帅的话来说……

“只有康德殿下知道,缺乏性资源、没有相关体验的处男会将对女人的美好想象投射在纸片之类的寄托物上,并乐于将别人描绘出的美好虚假的形象作为幻想,进而迫不及待地进行相关的发泄工作。”

“只有康德殿下知道,这种发泄行动只会带来短暂可悲的快乐,以至于结束之后,该施法者会陷入自我厌弃的冷静时间,并对自己的处境譬如缺少真实性资源的事实产生加倍的失望和挫败感,并变得更加冷静和理性。”

“只有康德殿下知道,当上述的可悲处男完成了一次施法后,会对手中的涩图感到索然无味,并且会对更现实更理性的事物投去关注。而这个时候,涩图背面的宣传资料就会吸引他的注意、发挥作用,并且在他的‘大聪明时间’里留下更深刻的强化印象,形成一种正确理性的条件反射和有端联想。”

“只有康德殿下知道……”

参谋们听到这有理有据的解释,纷纷赞叹起来,鼓掌不已,他们确实不是很懂这个,毕竟相关的经验不是很多。

虽然少数人隐约觉得荷鲁斯元帅的说法好像有点奇怪……但管他呢。

星宫之神与大议长对漫天乱飞的涩图视而不见。

“是,我们确实还没有彻底相信你。”

法厄松冷冷道:“你现在还是个泥巴种,还是从泥巴种的角度看待问题,让我们怎么把你当做自己人?”

格里芬反问道:“亚历克斯那个蠢货,就能做你们的自己人了?”

“他是狗,但只要我们愿意,狗也能做人皇。”

法厄松森然道:“别搞错了,泥巴种没有加入我们的资格,我们可以给予你想要的,权位也好,力量也罢,都可以,但如果你想成为我们的一员,只有一个办法……杀掉康德!只要杀掉康德,主人甚至可以亲手为你升格。”

“我做不到。”格里芬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段时间的战况,你一直在亲眼目睹,康德有多难杀,你比谁都清楚。”

星宫之神沉默不语。

“但是,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或者说办法。”

吸引了法厄松的注意,格里芬拿过一副地图,在地图上描绘几笔:“现在你们的首要困局,不是无法杀死康德,而是无法阻止他扩张的脚步,无法阻止他统合凡世的步伐……在你们修好那什么星穹桥、正式参战之前,康德就会初步整合凡世的力量,这应该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法厄松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那么针对这一点,我有一个提案,可以解决这个难题。”格里芬淡然道,“解决我的难题,解决你们的问题,解决凡世诸国的……心腹之患。”

他看了一眼对方,故意道:“凡世诸王,所有贵族,没有人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没有人认同康德激进的政治主张,没有人愿意向着一个黑头发的人低头称臣……毕竟他始终是个外来者。”

星宫之神被打动,他追问道:“什么?”

格里芬笑了笑:“交换,我要知道你们的底牌,我要你们的承诺,我要跟阿波菲斯亲自谈这个问题……然后我们就可以互相信任。”

灯光明亮,照射在法厄松的脸上。

他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你们星宫远离尘世太久,而凡世自有凡世的规则,如果你们的武力暂时无法杀死康德……那就得用我们最擅长的方法了。”

是夜,天空震动,令人不安的焰色极光划过长空,整个世界都清晰可见,异象持续了一个小时,仿佛昭示着某种力量终将降临。

夜风中,康德望着风云涌动的天际,皱眉片刻,展开了格里芬-威廉姆斯送来的信,细细凝视,久久不语。

“……操,这帮傻【哔——】法师能不能别写花体字了?”

通过蒂娜老师这段时间的特殊补习,异界文化水平已经进阶初中生的康德依然看不懂装逼法佬们的花体字,他无语地扬了扬手。

荷鲁斯识别字库,抑扬顿挫地开始读信。

“我已提议星宫,他们已经同意我的战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也将成为星宫的战略主张。”

“星宫会向凡世诸国昭示战争与灭绝的到来,并且展露力量,星宫埋藏在诸国内部的棋子们也将尽力发挥他们的影响力和作用,进行游说。”

“诉求只有一点。”

“你,康德,只要你离开凡世,返回你的家乡,并且不再返回,那星宫就会终止战争的号角,不再灭绝凡世。毕竟末日钟的敲响只是一个误会,源于你的出现……只要你离开,一切就都可以回归原样。”

“诸国将签订血契,永远支持泰达瑞尔家族对歌德的统治,发生在震旦的浩劫也会停止,疫病将消失,蛮族将北上,扭曲的欲望将平息,卑鄙的阴谋将终止,你也不必再参与不属于你的战争,不必再面临失败的宿命。”

“只需要你回到你的家园,过你喜欢的生活。”

“那里一定没有背信弃义的歌德人,那里也一定没有令你厌恶的贵族,你不会被背叛,也不会被非议,我一直在猜测你到底来自何方,但你的家乡一定丰饶富足,比凡世要好得多,美丽女人的图像都不重样,那才是你喜欢的地方吧,何必在凡世格格不入,被所有人敌视,被所有人忌惮。”

“让事情回转从前,这才是所有人希望的,这对整个世界都好。”

荷鲁斯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的凝重。

“你我都知道……”

“——他们一定会非常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