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怎么安置这些震旦人，幕府已经有相当的经验了。

蔚蓝舰队的俘虏们作为合格的观测样本和实验样本，已经在洛圣都劳动改造大学进修了长达三个月的训练课程，成效斐然。

“达斯维达”，“里德尔”，“萨诺斯”，“杰克”，这四大学院共计两千七百三十六名学员已经取得了毕业证书，在康德的批准下，正式加入幕府战争序列，成为新组建的哥谭军团的一名新兵，继续接受军事训练。

这些新兵将成为其他学员们的表率。

因为身份从“改造学员”晋升至“新兵”，意味着他们的军人身份受到初步认可，最直观的好处在于，他们已经可以领到足额的军功点和津贴，而属于军人的一些福利，也面向他们开放、逐步解禁。

最振奋人心的一条便是游戏权。

也就是说，成为新兵之后，他们已可以在休息时间里自由出入游戏机厅、消费军功点，玩那些振奋人心的游戏，再也不是站在人家身后指指点点的“小学生”——这个绰号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反正已经流行开了。

而以前同期的学员们，依然得站着如喽啰，做喋喋不休的讨厌鬼。

除此之外的诸项福利自不必提，核心要素就是“优越感”这三个字。

是的，康德蓄意助长和纵容这些新兵的海豹行为，让这些得意的家伙三天两头跑到学员们面前逼晒，毕竟人就是这种得意忘形的生物啊。

炫耀的行径不仅会让学员们大为眼红、更佳努力，还会在一定程度上滋长几期新兵之间的敌意，让这些降卒们内部分化，十分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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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三个月以来，游戏厅所发挥的作用出乎意料，使得康德父子非常振奋，荷鲁斯极为乐观，认为这精神鸦那个片可以长时间发挥作用——因为那帮蔚蓝舰队的叼人连九十年代的街机都远远没有玩腻。

两到三年之后可以进入PS1时代——铁儿子是这么说的。

总之，针对蔚蓝舰队降兵的教化与改造行动极为成功，教导队已经在着手编写教材，将这劝降和改造过程标准化，包括各种说话技巧，对俘虏心态的把握，奖惩措施，正面反馈体系，以及通行证。

——是的，在康德殿下划时代的建议下，改造学员晋升新兵的过程，采用的是极为人性化、人道主义和睿智的赛季通行证模式。

整个流程都透着人性的光辉。

譬如，你是一个刚刚被俘虏的降卒。

仁慈的康德殿下饶恕了你的性命，但要你用真诚的忏悔和实际的行动补偿自己所造成的损失，那摆在你眼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作为奴工，挖八年矿。

第二，作为军人，当五年兵。

康德殿下是讲人权的，决不搞强迫的事情，你如果不想当兵，而是想去做只有最低生存保障、工分报酬是正常工人八分之一、每天工作十二小时的奴工，整天在暗无天日的畸变矿区里挖矿，那也可以呀！

而你如果想做与正常士兵的待遇毫无二致、能够享受各种各样军人福利、服役时能打枪放炮坐坦克乘飞机、放假时可以玩游戏开卡车看电影买色册的光荣的军人，那也欢迎啊。

你想了想改造学院里阴森可怕的流言，说畸变矿区里是多么黑暗、残暴、绝无希望，一些俘虏里的刺头和故意偷奸耍滑的学员都被发配到那里挖矿，一去再无声息——于是你选择了第二条路。

当狗嘛，不寒碜。

可就这，还没门子呢。

光荣的军人，不是想当就能当的，你被告知，想要当兵，要努力用心地完成所有改造课程，要尽量完成所有的每日任务，要积极表现，要努力劳动，要坚持训练，还要省吃俭用——总之，要挣到足够多的工分。

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你才能完成所有的初级改造课程和学员任务，攒到一大笔工分——这笔工分能让你两个周里天天吃泡面喝可乐。

但你得把它们全部花掉，购买一张通行证。

然后顺着通行证里的任务内容，一路做下去，任务多种多样，有些很轻松，譬如观看指定的电影和影像，并撰写观后感，有些却很困难，比如各种各样的训练科目和奇葩任务，直到终点。

——终点的奖励，就是一张入伍通知书。

完成了通行证的全部内容，就能被正式征召入伍。

“……妙啊，妙啊。”

董天命来找康德，是想问一问主公打算如何安置震旦东来的援军们，康德说参照蔚蓝舰队降兵的流程走，帝师来了兴趣，多问了几句。

听康德把洛圣都劳动改造大学的规范流程讲出来，他不禁击节赞叹。

“日后招纳驯服兵卒，确实可以参照这个流程行事。”董天命惊喜地看着康德，忍不住夸道，“通行证之说，寓教于乐，主公真是天纵之才。”

康德笑了笑：“我是站在了一群死……我是说智者们的肩膀上。”

他这个通行证良心很多，而且确实寓教于乐——譬如通行证的许多观影内容，是让学员们去看相关宣传电影，就是这几个月新制作出来的各种影片，远港的工业、农业、矿业、军事、生活等诸多影像。

而观影后的报告内容，也有意引导学员们比较远港与评议会之间的差别异同——在看完联合收割机掠过一望无际的大片农场后，学员们会怎么看待评议会使用大量劳工的农业方式？他们会怎么写？

这个观影过程，是软刀子杀人的文化输出，悄然间烙下思想钢印。

远港先进，远港富足，远港不可战胜。

许多通行证里的任务内容，都是以此为指导思想设计出来的，而每一个任务完成，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任务奖励。

比如说看完影片，会有点播电影券，完成了某些工作任务，会赠送食品券——甚至还有汽车驾驶体验券，街机试玩券之类的，很容易就能让学员们兴奋得不能自已……还有非常质朴刚健的军功点奖励。

在任务奖励方面，康德依然不讲武德——所有奖励之中，百分之三十的奖励是可以立刻兑换的，譬如食品体验券和观影券之类的，但更多的高阶奖励，街机券和汽车驾驶体验券之类的，则是……

“仅限军人使用”。

是的。

尽快晋升新兵，请。

董天命仍是赞叹——这一套设计，何等绝妙，可以说极尽洞察人心之能事，牢牢掌握了人心的欲求和弱点，主公真是天纵之才。

“不过，老臣有两个问题。”

“您说。”

“第一……如果我没有听错，他们只需要当五年兵？”

“是的。”

康德笑了笑：“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要给他们一个念想。”

董天命迟疑道：“五年后就放他们自由？”

康德明白他的忧虑，摆了摆手：“五年期满，他们可以继续续约，或者滚蛋走路……放心好啦，五年啊，五年后他们要是能毫不留恋地拔腿就跑、回到奥法评议会继续跟我作对，那我干脆不要混了。”

“主公大气魄。”帝师听到这里，还能说什么？他又说道，“主公有意滋长降兵之间的矛盾冲突，也许会妨碍整支军团的战斗力。”

“哥谭军团在现阶段没有作为主力打硬仗的资格，所以没有必要让他们铁板一块——分成三到五期的团体，互相敌视竞争，才是最合适的。”

康德说到这里，沉吟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打算坦然相告。

“与评议会爆发战争，必然要攻城略地、夺取几块肥肉，然后……”他整了整衣领，淡淡道，“我会让哥谭军团作为占领军，去维持治安。”

帝师先是狐疑，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看了一眼康德，悚然微惊。

真是记仇啊……他想。

是为了那位妮希雅丝指挥官吗？

“打仗的事情打仗时再说。”康德复又微笑，“现在让我们讨论一下震旦考察团的安置问题……洛圣都改造大学的经验，可以参考，但不能全搬。”

帝师和洪三同时点头。

情理之中，毕竟东渡使团身负皇命，不是降兵，都是忠勇之辈，用不着耍那些用在降兵身上的手段……但应有的流程也不能少了。

“还是老规矩吧……先镇住他们，然后慢慢地教育和训导。”

康德解说了一下他调教降卒的丰富经验：“丰富他们的物质，满足他们的精神，给予他们安全感，以武力震慑他们，也让他们产生适当的焦虑，让他们认识到真正的强大和力量，让他们依赖如今的生活……”

“然后，他们就会想要加入，想要保持住现在的生活和享受，最后在皈依者狂热的加持下，变得打心眼里认可我们……”

他说到这里，厌恶地摊了摊手。

为了完善这一套体系，他甚至去研究下一下慕洋犬的成因和心路历程。

挺恶心的，就像是在看人吃屎。

帝师琢磨了一下，提议道：“东渡之辈，都是忠勇之士，身负皇命，本来就要为主公效力，只是初来乍到，对主公一无所知，所以心存观望疑虑，主公只需要展示伟力、给予恩德，尽收其心即可。”

康德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直没说话的鹦鹉怪笑道：“哦——尽收其心，这么说，也包括那三十六名漂亮的小姐姐喽？”

先前密谋人心、讨论国事的严肃氛围为之缓和，洪三和帝师都笑起来。

说到底，主公身边的女子虽多，但全都是西陆面孔，董天命有心给主公的家宅里添几个知书达理的东方面孔，然而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要么姿色有限，要么才学不足，要么异域化过于彻底。

遍寻不得。

最后以洪三来拜见师父问好时先迈了左脚为由，揍了弟子一顿。

不然怎么样——恨汝不为女子，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的。

现在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董天命恨不得主公今晚就大被同眠把这三十六名女官全都御了，然而在主公身边做事久了，以他的目光经验，也摸清楚了主公的脾性，他知道，假如发生这种事情，通常意味着世界会在明日毁灭。

只能退而求其次。

就像他暗中对那位卫云鸢姑娘嘱咐的那般。

“秦国公是至诚君子，敬重女性，博爱宽仁，严守己身，持律自制，指望他主动将诸位姑娘纳入房中，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泄露幕府绝密、谈论主公私事的事情，虽说不忠，但情有可原，而事关重大，董天命只能忍下自责愧疚之心，行正道之事。

他压低了声音，对有些魂不守舍、失望茫然的卫姑娘说道：“但诸位徐徐图之，稍稍相处后主动出击，风花雪月之下，秦公多半不会拒绝。”

——用狼牙棒抵住孽徒的脑袋拷问出来的情报，最好不要出错。

他想到这里，便带上笑容。

老董何等人精，既然看穿了康德的本质，就知道怎么说服他就范。

要是直接说，哎呀，主公啊，这三十六名才貌双绝的女官是陛下精心挑选出来的，好生养，可远观亦可亵玩，她们已经做好了服侍您的全部准备，今天就把她们收入房中、时时赏玩，她们必然婉转相就，滋味自不必说。

——那康德多半是要推辞拒绝的。

于是董天命说道：“主公容禀，且不说陛下一番美意，不好辜负，再者，这些女官才貌双绝，各负技艺，医卜星象、琴棋书画、文武器法各有所长，都是钟灵毓秀、冰雪聪明之辈，放在主公身边，可为臂助。”

他循循善诱道：“这三个月以来，幕府发展迅速，势力膨胀，大家的工作量也急速增长，哪怕有我等分忧，主公需要处理的杂事也每日渐多吧，蒂娜公主和蕾奥娜小姐的担子也不轻……有这些女官分忧解意，工作会轻松很多，再者，红袖添香，美人如画，哪怕只是放在身边，也是好的。”

康德若有所思，慢慢点头：“……言之有理。”

鹦鹉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而且她们也值得信任。”董天命沉声道，“她们是难得的好女子，掌上明珠般的美人，抛弃家国来到异域，去服侍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们其实付出了很多，在无比陌生的异域西陆，她们举目无亲，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主公一个了……也不必担心她们会被谁收买、向谁告密。”

“美人如花，需要精心照料，仅仅是时时浇一些水是没用的，她们如果被冷落在一处房舍之中，哪怕衣食无忧，也会在没有结果的等待中渐渐枯萎。”

董天命拱手道：“主公一代情圣，自有英雄柔情，定是惜花之人，当不愿看到此景凋零吧？”

说到这句话时，帝师鹤发飘逸，神色凛然坦荡。

鹦鹉坐在一旁，正在抖着满身的鸡皮疙瘩，脚指头都快抠出一套白宫了，她瞪着董天命，一副“你他妈是怎么忍受着强烈的生理不适一脸坦荡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的你们人类好脏啊”的愕然神色。

她目光偏转，看向康德。

——笑容都止不住了啊喂！你的城府有这么浅吗！

玛蕾姬丝心中大掀桌，而康德已是摸着下巴，沉思道：“董师言之有理。”

——都变成董师了啊！叫他董先森啊董先森！

——这种溜须拍马的技巧传到外面会不会变成财富密码啊！感觉随便来个人这么吹捧一下你，立刻就能升官发财啊！

在鹦鹉无声而激烈的吐槽中，康德看向董天命，笑道：“本来就打算使用她们，但董先生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再重视一点吧——我会加快流程、招募她们进入庄园工作的，但必要的审查、监视和教导必不可少。”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帝师这样说道，随即一愣，“咦？”

“怎么？”

“主公说……本来就打算招她们进庄园？”

康德答道：“是啊。”

谁知董天命立刻就坐直了身子，甚至惊愕地看了一眼洪三，洪三也很惊讶的样子，看着康德，眼神惊疑不定。

鹦鹉这鸟精灵更是探出身子，看着康德，上看下看。

康德愕然道：“怎么了？”

“你……”鹦鹉露出惊恐之色，“你毕业了！？谁干的？”

康德勃然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啊！”

“这反应，确实是康德，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鹦鹉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这话也确实让人安心，你还是守身如玉……”

“别说的这么大声！你想死吗！”

在人和鹦鹉争吵的时候，董天命和洪三也在疯狂地进行眼神交流。

鹦鹉盯着康德：“但你这……”

康德越发莫名：“怎么了啊，一个个神神秘秘的。”

“……让人害怕。”鹦鹉捂住了胸口，向后缩去，“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就置身于危险之中了。”

“说清楚一点啊！”

最终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还是莫名其妙地略过了，董天命和洪三也收敛了吃惊之色，帝师正色道：“今晚为东渡使团接风洗尘，主公要出席吧？”

“……当然啊。”

康德扳着手指：“这老三样我得准备好啊，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吃了点垫肚子的点心餐食了吧，晚上的宴会整个大活儿，镇住他们，然后我去发表个讲话，大家吃饱喝足之后，再看场电影，十分好了……”

“除此之外。”董天命说道，“届时，请主公多跟女官们说几句话，她们与其他人是有些不同的——大家都是来为主公效死，但她们除了忠诚之外，还有托付和依靠，所以，主公，至少要先宽其心。”

康德点头一笑：“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鹦鹉又露出了惊讶之色，洪三的眼神也随之一凛，而董天命也闪过了狐疑，沉吟不定。

那么，散会。

康德看向鹦鹉，想要继续之前的话题，谁知鹦鹉一溜烟跑掉了：“我还有事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啊哈哈哈哈哈……”

又看向另一边，只见董天命抓住洪三，拖着他离去，临走前还对康德歉然一笑：“主公，我与他商讨一些要事，先行告退。”

……什么啊，奇奇怪怪的。

洪三被拖出门之前，用口型对康德说了一句话。

“蒂娜公主。”

康德愣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啊，对。

这事儿得让蒂娜知道。

不愧是你啊，洪三，还是这么可靠！

他身形一闪，隐入白雾世界中，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一间办公室的里间，这是给蒂娜配的办公室，内外设备齐全。

现在康德正在里间休息室，他的目光掠过平整宽大的双人床，心中一热，又看了一眼墙边的衣柜，柜门挂着一把锁，严严实实。

轻轻上前，取出钥匙，打开柜门，康德伸手掠过整整齐齐挂好的一排衣饰，又看了一眼收纳盒里整整齐齐叠好的织物，然后摸了摸下巴——他想到了今天下午所看到的不可胜收的美景。

也许，可以添点新花样了。

关好门，上锁，里间办公室会有侍女打扫，但柜子里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让她们看到的，康德伸手按住指纹，打开里间休息室的门，宽大的落地窗映出柔和光辉，办公桌前，美丽的身影伏案工作。

在一旁的小桌上工作的侍女见状，向康德低头行礼，然后抱着手中的文件，脸色微红，向外面跑去。

康德没去管她，这是枫叶宫的宫廷侍女，蒂娜的贴身女仆之一，这三个月以来已经渐渐懂事了，现在每次看到康德来，都会很自觉地跑到外间，一边工作一边放风，至于忠诚度，问题也不大。

她如果是大公的耳目，那也正好，气死那老家伙。

正想着，柔和的声音轻笑：“听到你开柜子了——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康德来到蒂娜身后，隔着椅子，抱住了倾国倾城的公主殿下，脸颊贴着柔顺的金发，右手已经顺着领口滑入，握住了那一团温软的丰腴。

“之前喊你一起去港口，为什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