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九榆区灯火通明，美帝大使馆被警察与反恐部队围了个水泄不通，直升机在天空盘旋，甚至步战车都开始入场。

而在防线的外围，大批民众正在疯狂吃瓜。

虽说大使馆并不是第一次被围，譬如美帝国内跪死了黑人、引发暴动之后，酷爱平等和民主的英伦民众就聚集在大使馆门前抗过议、喊过口号，然而几千人有气无力、稀稀疏疏的呐喊怎能比得上而今这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每一个人都精神抖擞，每一张面孔都喜气洋洋。

黑人与白人微笑击掌，中东裔与菲律宾裔分享爆米花，甚至英格兰白人正在跟跑来的法国人口沫横飞地讨论着这样的内情，总之，伟大的美利奸合众国以其独特的国家魅力，促成了世界人民大团结。

同一个世界，同一种快乐。

无数张面孔，不一样的种族与国籍，甚至语言都不必相通，只需要不经意的对视，以及不由自主露出来的灿烂微笑，人类的喜就能因此相通。

在今夜，笑容被赋予了两个涵义。

——老兄，你也来看热闹啊。

——美帝，你他妈也有今天。

人类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而纯粹。

天下苦美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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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英伦人民这些年一直活在恐怖袭击的阴影下，早年被爱尔兰人boom，现今被中东人boom，前者也就罢了，后者让他们心中极为不爽，如今恐怖分子终于“找准了真正的目标”，英伦人民全都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你出名了。”

大使馆顶楼的大使办公室，“伊恩”正拿着手机刷推特，虽然英国切断了该区域的网络信号，但他依然可以借助内部网络登录互联网。

这手机属于美驻英大使伍迪，这个阶下囚是亿万富翁，也是川普的资助人和狐朋狗友，手机上甚至有阿川的私人号码。

看到这个之后，康德立刻指示荷鲁斯向美帝总统的私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阿川！我们去坐洛丽塔航班吧！”

而后他便以大使的推特账号发布了一条动态。

“转发这条推文超过十万次，我将公开驻英大使伍迪与美帝总统阿川的下流聊天内容以及一起嫖的照片记录！”

三分钟后，大洋彼岸的愤怒化作了推特上的怒吼。

“FAKE-NEWS！”

没过多久，大使的账号便被推特给夹了。

在快快乐乐地煽风点火之余，康德的声音在伊恩的耳边回响：“是的，你出名了，推特上到处都在流传你的名字，很多人拍到了你的照片。”

伊恩已经看见了，毕竟从军情五处总部冲出来之后，他一路大喊大叫、朝天鸣枪，甚至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路上的行人和司机都听到了，消息被先一步扩散，或者说，英伦政府根本没有制止消息的扩散。

网络安全部门和情报部门的方针精确而谨慎——他们重点防范和关注的话题点是超能力，其他的讨论越多越好。

他们巴不得媒体和民众把伊恩的经历和人生挖个底朝天，他们甚至去引导民众讨论一个MI5的特工为什么会有如此夸张的战斗力，相关的梗如雨后春笋般诞生，有惊叹007居然是纪实电影的，有做表情包嘲笑美国海军陆战队费拉不堪的，毕竟是娱乐至死的年代。

网民们一边调侃军情六处，一边讨论伊恩的动机，脑补出商业大片的剧情，甚至在猜测美帝的反应——至于背后的故事，谁也不在乎。

在这种推波助澜之下，伊恩-克鲁克的名字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

相关的推文、新闻和讨论都被伊恩看在眼里。

他连绝望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是军情五处的高级官员，有自己幸福的家庭，有一帆风顺的仕途，有令人尊敬的社会地位，他既自矜又满足，热爱着现在的生活和工作，热爱着他的国家，并自认为是苏格兰荣光的捍卫者。

但转瞬之间，地覆天翻。

遭遇了可怕的意外，秘密行动暴露在公众面前，他被当成替罪羔羊，几乎要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在绝望时刻，恶魔降临，拯救了他的生命，但也控制了他的身体，他像行尸走肉，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听命于冥冥之中的恶魔低语，夺枪杀人，冲出军情五处，奔袭美帝大使馆，绑架大使……

一步一步的。

绑架大使，搞大动静，辱骂上司，威胁首相，到现在世人皆知，围在外面的民众，互联网上的各国人，全都知道这一切是谁搞出来的。

几个小时，他就从逃犯成为了全球知名的恐怖分子。

他甚至不知道那恶魔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哀求过，但对方置之不理，挣扎过，可换来的是更残暴的镇压，他想反抗对方的凶暴残酷，但这全无用处，有时候他觉得这就是一场噩梦，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当初不如淹死在那个水槽里，但现实是他连死都死不了，对方不在乎他的抗议，不征求他的意见，不在乎他的人生。

他麻木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恶魔笑道：“怎么对你了？你现在不仅有超能力，还扬名立万，各国人民都视你为好汉，不知道有多少英国人觉得你超级牛逼，你这辈子干出此等大事，也算不枉了，全球各地的恐怖分子都要直呼内行。”

万念俱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伊恩做到了某种意义上的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他平静下来之后，思维比先前要灵敏许多，跳出肉体的桎梏，他得以冷静而客观地思考了前因后果，一些难以理解、莫名其妙的巧合。

“威斯敏斯特宫的车祸……”他喃喃道，“是你做的手脚？”

恶魔戏谑地笑着。

伊恩突然暴怒起来：“你这个恶魔！你果然没安好心！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毁了我的人生！我无辜的家人也要被连累！”

激荡的情绪化作滚动的怒火，但这毫无用处。

那恶魔的语气毫无波动。

他说：“哦。”

伊恩愣了一下，旋即狂怒加倍，他愤恨于这个恐怖而莫名的恶魔毁了他的人生，但更大的愤怒在于，他对此竟若无其事、毫不在意。

他怒发如狂，但无论如何吼叫咆哮，都无法伤到那恶魔一丝一毫，发泄之后就是绝望的颓然，他的语气近乎于哽咽。

“我……我的妻子，我的女儿，她们是无辜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才三十五岁，我从小勤奋学习，我一直在努力，我……“

那恶魔淡淡道：“Who-care。”

伊恩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但最终还是化为了绝望的呜咽。

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是个纯粹的恶魔，没有人的道德，道德上的谴责无法触动对方良心的一丝一毫，他是如此无助，如此可怜，没有人倾听他的求助，没有人能够帮助他，甚至直至死去，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故事和苦衷——他们只会知道一个叫伊恩-克鲁克的刽子手做出了这一切。

他丧心病狂，所以死得活该。

英国人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个问题啊。”

那恶魔淡淡道：“你自己想出答案，说不定还有救。”

伊恩怔了一下。

紧接着，“伊恩”就用手机登录了自己的推特账号，关注人数迅猛狂涨，之前的推文的回复数量也越来越多，他发送了一条推文。

“嗨，所有人，我是伊恩，伟大的伍迪先生正像他在川普大厦里艹过的金发妞一样趴在桌子上，现在一挺m2重机枪已经顶住了大使先生的后门，.50的口径，还带有火药燃烧的余温，评论数每超过五百，这挺重机枪就会前进一毫米，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是不是很cooooool？”

评论数肉眼可见的增长，被顶到第一行的回复充满了喜悦。

“I-love-you，man。”那个国籍是伊rua克的哥们写道，“just-do-it！”

紧接着“伊恩”又发了另一条推文：“爱尔兰独立万岁！苏格兰独立万岁！”

他准备发第三条时，气急败坏的首相打过来电话：“stop！伊恩！这跟我们约定的不一样！我们正在尽力压制影响，你不能这么做！”

“当然不一样，首相先生，我突然改主意了。”

约中堂一怔，然后暴怒道：“什么？你他妈在说什么？”

“伊恩”冷酷地说道：“老实说，我不相信你，也不是很相信圆桌，你说圆桌会接纳我，但空口无凭……我需要一个承诺。”

“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约中堂被AWSL的客服弄得火冒三丈，又从圆桌那边受了一肚子气，而今又被伊恩如此针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欺负他，如何忍耐得？

他厉声道：“伊恩，军情五处对待你的方式确实是错误的，这是我们的失误，我为此道歉，也愿意争取你的原谅，可你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现在是我在联系圆桌、并授意各部门制定方案并消除影响，为你和你的家人争取一条活路，你应该感激我！我是英国首相，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你可以跟我讨价还价的错觉的！？”

“伊恩”冷笑道：“政客的仁慈是最虚假的笑话，你们的说辞是最不值得相信的，先生，别忘了我是在哪里工作的……”

“而且，我确实可以跟您讨价还价。”

约中堂怒极反笑，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要以为能加入圆桌就可以如此不尊敬我了……伊恩，圆桌并非无所不能。”

“我并没有这种错觉，但首相，现在，我可以为所欲为。”

“伊恩”淡淡道：“就比如，如果我现在宣布，我可以释放美国大使，我可以释放大使馆的每一个人，我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我会无条件投降，只需要英伦政府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立刻大开杀戒。”

“大使馆里的美国人一个都别想活。”

“本世纪最大的恐怖袭击惨案会在今夜发生在伦敦，成为震动世界、影响英美外交关系、降低英伦国际声望、令你们颜面扫地的永恒耻辱。”

“你觉得如何？”

约中堂听得咬牙切齿：“……什么条件？”

“伊恩”回答道：“新闻摄影，媒体记录，全球直播……”

金毛犬断然道：“你想都别想！隐瞒超凡者事件是各国政府的共识，美国都不例外！一千多条人命和超凡暴露哪一个影响更大，我们都清楚！”

“不，您搞错了，不是要直播宣布超自然力量存在。”

“那直播什么？”

“伊恩”淡淡道：“直播您操羊，一只威尔士野山羊，要公的。”

“……”

“……”

气氛突然安静。

下一刻，狂风骤雨劈面而至，晦涩难懂的美国俚语喷薄而出，首相恶毒地辱骂着，用尽了他从小在美利奸学会的每一句脏话。

“一千多条美国人命，还有能将世界秩序掀翻的秘密，英国与美国牢固的盟友关系，英伦崇高的国际声望……拯救这一切，只需要您操一只公羊。”

“伊恩”的声音不紧不慢：“多么划算的买卖。”

“放屁！放屁！放屁！”

“您不觉得划算，是吗？”恐怖分子笑道，“可您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民众怎么想，女王怎么想，美利坚大统领怎么想，怎么算账是他们的事，当他们达成一致，您只能脱下裤子，我敢保证，这就是政治。”

约中堂的呼吸声像风箱一样低沉。

“如果您不想日山羊，我还有另一个提议。”

良久的沉默。

然后是冰冷吓人的低语：“说。”

“我的妻子和女儿……我不相信你们，为了防止你们事后清算，所以，立刻把她们送到国外，至少她们可以得救。”

约中堂冷声道：“哪里？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

“得了吧，首相，送到那里跟留在国内有区别吗？要把她们送到环境和条件足够好、你们的触须无法抵达之地。”

首相讥嘲道：“怎么，要去俄罗斯？你凭什么觉得俄国人会接收你的老婆孩子？冒着外交冲突的风险？”

“对，俄国人不会。”对方平静答道：“所以，我把她们送到中国。”

约中堂嗤笑道：“中国？难道中国人就会接收了？”

“本来不会，但我会让中国政府向她们提供保护和帮助。”

“伊恩”的声线控制得很好，语气颤抖，有不舍也有爱意：“为此，我需要给中国人一个人情——这也是条件的一部分。”

约中堂皱眉道：“什么人情？”

“昨晚失踪的两个中国女孩儿，参考维京骷髅被他们灭口，我想，她们多半是落在了圆桌手里，我听说中国政府在找她们，军情五处也被请求协助调查——但我们都知道，这调查不会有结果。”

“伊恩”语气平静，沉声道：“但现在要有结果——让圆桌把人交出来，作为我个人给予中国政府的善意、礼物和请求，以换取我妻女的安全。”

金毛犬愣了一小会儿，这才想明白其中的道道和逻辑。

他悻悻然道：“你脑子转的倒快。”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政客的疑心让他发问：“我该如何确保你不会在家人安全之后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毕竟家人是你最后的牵挂了吧。”

对方回答道：“我可以跟中国政府做出一个约定，你可以在场……再者，如果我做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那即使有中国人的保护，你们也要对我家人报复到底吧，我不会这么不明智。”

这说服了金毛犬，他哼了一声：“那两个中国女孩儿在圆桌手里，你自己跟他们谈吧。”

“不，要你去谈，否则要你何用。”

“伊恩”说道：“我对于圆桌来说，是祈求加入然后活命的新人，没有资格跟他们谈条件，但首相您身为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是可以向圆桌施压的，毕竟正如您之前所说，圆桌并非无所不能……不是吗？”

约中堂不满道：“如果这么容易的话，今天早晨那两个中国女孩儿就会坐上飞机离开英伦了！圆桌根本不想放人！他们……”

“那是你的事，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

“伊恩”是个莫得感情的威胁机器：“要么放人，要么操羊，你自己选吧。”

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唐宁街十号，首相噼里啪啦地将房间乱砸了一通。

他咆哮着，狂怒着，发泄着，最终挟着无比的恨意和怒火，拨打了通向拆那的电话，他的眼中闪烁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一定要杀了他！一定！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首相刚刚露出笑脸，便听到了柔美而机械的女声：“欢迎致电AWSL公司，付钱请按1，免税请按2，拥抱自由贸易、开放投资请按3，归还文物请按4，全都给请按井号键并转入人工服务……”

今晚，中堂与美大统领成为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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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更新……草，大选这个真是跌宕起伏。

PS2：希望几年之后，十年或者二十年都可以，我们国家的影视工作者可以拍摄以这次美国大选为题材的纪录片、电影或者电视剧……如果真的能拍，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