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战车压阵,武装直升机掠空,射手们架着加特林机枪与高射机枪紧张地注意四周左右,来自法国的雇佣兵车队正在疾驰。
“我发誓!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中间四辆SUV关押着俘虏们,高价值目标分车进行快速审讯,时间似乎很紧急,来不及将他们送到关押地点再审问了。
“我发誓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我只是个摄影师!BCC的摄影师!求求你们不要杀我!请放过我!我的公司会为我付赎金的!”
整辆车中回荡着摄影师科尔的惨叫声。
他甚至没有挨打,也没有受到过多的恫吓。
“头儿,你都听到了,这两个英国人只是恰逢其会。”
负责审讯的胡子雇佣兵将自己的头巾揪下来扔到一边,将实时视频通讯设备扭过来对准自己的脸,视频那头是小鲍勃-布尔若。
视频中的小鲍勃面色阴沉,还有压制不住的狂躁,很显然,法国人并不开心,他已经收到了追杀科莫拉国王的队伍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冷冷道:“另一个英国人呢?”
雇佣兵耸耸肩:“她交代得更快,但也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年轻漂亮的白种小妞落在一群狂躁粗野的雇佣兵手中,哪怕我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她自己也会把自己吓得小便失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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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鲍勃冷冷道:“就算来得及,你们也什么都不能做,听着,白人不行,我重复一次,白人不行,她是英国人,我可不想在将来归还她的时候惹到什么麻烦!更不希望在这种事情上被那群烤牛肉抓到痛脚!”
烤牛肉,也就是rosbif,是法国人对英国人的一种地域黑,这事儿应该是英国人先起的头儿,他们喊法国人叫青蛙佬。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都给我住口!
总之这个称呼的来历解释有很多,流传最广的解释是,法国大餐的食材也有点广东的,当时英法大战的时候双方互相起绰号互怼,英国人就觉得法国人吃青蛙腿这种饮食习惯好鸡掰怪啊,于是喊他们是“吃青蛙的人”,慢慢就简化为“青蛙佬”了,于是法国人就回敬他们是烤牛肉。
这就有点奇怪了,英国人明明是薯条鱼头饼。
这种以对方的饮食习惯起嘲讽绰号的习惯在欧洲很流行,比如说德国人就被喊为“Kraut”,也就是酸菜的意思。
当然在中国人看来就很奇怪了,谁没事喊人煎饼卷大葱啊。
德国人也回敬过法国人,当然,德意志人民比较刚健朴实,打人专打脸,给法国人起的外号中最有名的是“six-weeker”,意思是“抵抗六周者”。
当然,以上的种种绰号,对于威尔士人来说,全都是乐色。
“好的,放心,头儿,我们的人都知道分寸。”
“知道就好,如今形势危急,都给我管好裤子里的那根吊!”小鲍勃阴沉说道,“他们被那群亚洲来的雇佣兵救走,只是巧合吗?”
“是的,头儿,我觉得是这样。”
“那就再问问他们知道些什么!”
那些黄种人同行受过极为专业的反刑讯训练,法国人进行初步的询问之后,发现短时间内让他们乖乖开口配合的难度很大。
并不是问不出来。
事实上人类的生理机能决定了这种生物根本熬不住某些酷刑,甚至不需要弄得血兹拉的,甚至不需要见血,不需要刑讯者自己动手,最简单的一条,人绑在那里,放个大音量音响,再来盏电脑控制的灯,把人放置在那儿,每隔几秒钟就闪一闪、震一震,四十八小时后基本有问必答,只要你让他睡觉,他什么都肯做、什么都会说。
诸如此类的措施是有很多的,但都需要时间。
察觉到这一点后,小鲍勃又急需情报,所以只能从两个弱鸡很多的英国平民身上旁敲侧击、试图发现一些什么。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会说的!”
一经询问,科尔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地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他又不是硬汉,也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他只是个路过的摄影师,为什么要替几个素不相识的中国人保密呢?一念及此,就什么都说了。
但……怎么说呢。
他全盘交代的,是他所“明白”的“事实”。
“他们都是中国的特种兵!”
科尔大喊道:“是来救被关押在王宫中的中国人的!他们负责掩护,而救人的那个超能力战士,是那个人的儿子!”
话音刚落,小鲍勃骤然色变:“你说什么?”
“这是真的!都是真的!我拍下了视频!对比他们两人的样子!绝对是父子!”他大喊道,“我跟他们一起行动时,听过他们的队长与某个人通话过,我懂一点点汉语,那个向这群特种兵下令的中国人姓王,是他们的上司,因为这个人叫他‘老板’,也就是‘boss’的意思!”
一边真他妈敢说,一边也真他妈敢信。
小鲍勃脸色阴沉不定,神色剧烈变幻。
中国人。
特种兵。
他们的军队。
也就是说……
中国人已经插手了吗?
他们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许他们已经早有准备?
不得不说,数十年如一日的中国威胁论的鼓吹,吹得西方人自己都信了,当潜意识中已经将这个东方国家视作一个巨大的威胁,那么与之相关的一切变数与巧合,都会被归结为故意和蓄意。
“头儿……”负责逼供的法国人问道,“中国也参与进来了吗?”
语气中有些不安。
雇佣兵生意是灰色生意,游走于光与暗的界限,看似肆无忌惮,但却比任何人都守规矩,只是他们守的规矩与常人世俗有所不同。
第一等的规矩就是,不要跟五常对上。
小鲍勃的表情已经不止是不好看了。
康劲竹的……儿子?
他不禁想起了昨夜的玩笑,没想到居然被他说中了,康劲竹的儿子居然真来非洲了,而且,打塌了王宫,杀穿了半个莫亚尼,甚至国王陵墓、科莫拉军营乃至诸多哨卡的命案和失踪案,肯定都与他有关……
他也想到了莫亚尼阻击战中部下的汇报与康德的表现,他甚至上了那该死的推特看过了那几条越来越火爆的推文,该死的悍马,该死的中国人,他越发肯定自己面对的是超越常人的敌人……
——原来有中国军方背景!难怪!
难怪他会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难怪他会拥有营团级的火力,难怪他能在这个时候迅速抵达科莫拉——原来中国也是蓄谋已久的!
小鲍勃心思电转。
康劲竹的儿子到底是中国政府秘密培养的基因改造战士,还是同样从中国的某个遗迹中获得的力量,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个力量远超常人的破格级别的敌人已经盯上了他。
他不认为康劲竹的儿子救到他父亲之后就会罢手、当做无事发生。
无论是仇恨,还是遗迹的秘密……他都会来找自己的!
中国政府既然已经显出了恶龙之影,那么于情于理,自己应该向本国政府报告,以召唤法白西政府的干预和支援。
但是……
这意味着至少两个五常级别的力量将直接对科莫拉与比亚冈进行干涉,常任理事国将会顺理成章地开始恐怖的力量投射,在这种力量密度剧增的情况下,布尔若家族安保公司也许再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想到身体旧伤不断恶化的父亲,小鲍勃暗暗咬牙。
倾尽所有,全力以赴,就是为了获得遗迹里的东西,延续父亲的生命……如果这个目的无法达成,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所以。
就让我们来斗上一斗吧。
想到这里,小鲍勃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狠色。
他如今身在机场,于临时改建的信息指挥中心中与部下说话,在他面前,一块块电子屏实时传输着各种视频图像,全都是车队传回来的,直升机视角,前车视角,后车视角,每一辆车辆上都有至少两个摄像头。
“给我录下每一秒的图像。”
他这样下令。
也许你很强大,康德,我记得你叫康德,康劲竹的儿子。
但那几条推特给我提了一个醒。
这个世界变得不同,显出了阳光之下的一点点阴影,显出了世人依然茫然不知的部分,你是少数,是秘密,是各国政府想要掩盖和夺取的。
你有力量,可以做很多原本做不到的事情,你原本只能坐在家里担忧和哭泣,现在却可以来到非洲,亲手救出你的父亲,你非常强大,你自认为无人可以阻挡你,你当然不会对队友们弃之不顾。
那么,一架武装直升机,一辆步战车,三辆武装皮卡,五辆装甲SUV,你想要消灭这样一支车队、救出你的朋友,该展示什么样的力量呢。
出现吧,这些都是诱饵。
如果你咬钩。
我就让全世界看到你的样子。
他说道:“现在命令车队变向,你们距离莫亚尼还有多远?”
对方看了看定位地图:“大约五公里,先生,已经能看到城市的轮廓。”
“从那里走——你拿到这位摄影师朋友的推特账号了吗?”
那雇佣兵笑了笑:“当然,他很慷慨,我已经传到您的手机上了。”
“那就好。”小鲍勃露出了阴郁的笑,“也许我们可以上传一些更劲爆的东西,我们的政府,我们的人民,我们的新闻,都喜欢看的东西。”
负责审讯的雇佣兵突然打了个冷噤,也许是隔着屏幕的问题,他觉得boss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知不觉间,连小鲍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扭曲。
那视若珍宝、极为重要的手提箱,就被他拎在手中,甚至用手铐铐在一起,一刻都不分离,他扭了扭脖子,用另一只手抓了抓脸,然后后退几步,拿出手机,按动号码:“托马斯。”
托马斯负责莫亚尼的防卫与治安工作,先前在警察局统管这座城市的巡逻任务,紧急安排了小鲍勃的车里,如今还在城市中。
“boss,我在。”
小鲍勃低沉着声音,说道:“准备好,托马斯,等我的命令。”
“是的,boss,已经准备好了,我向您最后确认一遍,我们将炮火对准哪里?最后确认,目标是什么?”托马斯压低了声音,“法国大使馆吗?”
“当然……不是。”
回头的刹那,小鲍勃的笑容隐藏在电子室明亮液晶光下的阴影中,变得扭曲,变得怪异,变得令人恐惧。
他说:“当然是整座城市,用凝固汽油弹和白磷弹。”
电话那头的托马斯声音震动:“boss!?这……”
“你害怕什么?”
小鲍勃的语调都有些变了,声音变得有些尖细,显得诡异又可怕,他桀桀冷笑,然后说道:“凶手又不是我们,你怕什么?难道我们白人的国家、白人的政府、白人的民众、白人的媒体,会为一个中国人澄清和解释吗?”
托马斯喃喃道:“但……”
“服从命令,托马斯,这只不过是一群黑人,另一边则是我,是我父亲,是你,是你的家人……你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小鲍勃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轻盈,像是恶魔的呢喃,恶魔的低语,他缓缓道:“你也看到过它,它很美,是吗?成功之后,我们人人有份……”
此言一出,电话那头久久沉默。
继而,托马斯宛如梦呓的语气也响了起来。
“是的,boss,它很美,我知道了……”
小鲍勃心满意足地点头。
他望着与自己的手连在一起的手提箱,距离很近,炽热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密封的铅盒子,或者说,核与生化材料级别的防护箱子也无法阻挡这件事物的魅力,仿佛最美的女子,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弦。
“它在跟我说话,它越来越热情了,从我们挖出它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就越来越美丽,越来越热情,它在渴求,有时又远去,我能感受到的,当王宫坍塌时,它就像花朵一样盛放,它保护了我,而后它又走远,现在又近了……就像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托马斯,是吗?”
“是……是……”
小鲍勃迈动步子,慢慢地推门离开,轻声呢喃:“我要再看看它,再看几眼,就看一次……”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间电子室中本应该盯着各自屏幕进行战场信息交互的情报员们齐刷刷地转头,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目光呆滞如人偶。
下一刻才回过神来,互相莫名其妙地看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发现车队了,多半就是他们。”
康德望着远处绝尘的车队,按着耳机,“我要动手了,大概需要十分钟,你开慢一点,搞定之后还要处理尸体,以免被我老爸看到又唠叨。”
几秒钟之后,荷鲁斯的声音响起:“了解。”
康德闪身回到白雾世界,片刻之后再度出现,手中已经拎了几柄标枪,他伸手一指,希摩之鹰振翅冲上天空,直飞云间,准备以绝对高度进行俯冲,而就在这时,耳机中再度响起铁儿子的声音:“父亲。”
“嗯?怎么了?”
荷鲁斯说道:“您的父亲,他在大喊大叫,对话目标是‘遥控这辆车的人’,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对您说,您……”
康德皱眉道:“又来了……先把人截下来再说吧。”
“……父亲,我觉得,还是先听一听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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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第一更,四千五百字,还有第二更,你们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