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鬼楼

安灵这个女孩儿从外表上看就是个一吓唬立马装死给你看的小绵羊，平时遇事眼泪那是说来就来，之前她和段秀秀被当成小偷，分分钟哭得稀里糊涂。

事实上呢，她是个相当独立而且行动力超强的女孩儿。她今天一天之内在两省之间往来，哄骗家里长辈要钱，自己一个人买好电脑和网卡，又颠颠的独自坐车跑去看段秀秀比赛。比起那些上个ＷＣ都要呼朋引伴的女孩子，这种像跑马拉松一样永不停歇的做派，才是她安灵的风格。至于这样的安灵为什么像个小跟班一样天天在段秀秀屁股后面转，这就要牵扯出她们两个童年时候的一些事。

她们俩属于那种从小到大的玩伴，小时候的安灵性格上表里如一，见到蝴蝶都害怕，你给她看一只绵羊她敢直接装死给你看。对当时的她来说，羊跟熊一样凶猛。

就是这么一个小女孩儿，在上学那会儿很机灵的为自己找了一个靠山，就是从小就脑袋短根弦的段秀秀。两人的关系很安稳，安灵不会对什么人生气发怒，段秀秀也没细腻到对朋友不满，这种性格上的互补让她们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呆在一块。

由于两人都没交过男朋友，两人经常受到学校里拉子的骚扰，拉子就是拉拉、蕾丝边、百合女、女性同性恋者。

在要考高中时，想也知道成绩烂成狗的段秀秀不可能跟得上从小成绩平平，永远保持在平均分的安灵。为了去更好的学校，安灵决定跟这个保护了自己好多年的女性朋友告别，决定单飞。

在当时，类似的事情几乎在每个班级上演，段秀秀女性朋友很多，看惯了这种事情后决定尊重好友的选择，表现得很淡然。结果当时出了一件很有趣，以此事为契机，让安灵同段秀秀最终考上了同一所烂高中。

当时正值毕业与中考双重忙碌时期，有一些不准备升学的孩子忙着给那些需要升学的孩子捣乱，捣乱方式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那一种手段名字叫做——告白。

当时的安灵遭到了一个非常男性化女孩儿的gank，某一天晚自习放学，她被十来盏孔明灯和撒了满地的玫瑰花瓣困在了学校操场。丢出这个指向性控制技能的是学校内著名拉子，这女人小小年纪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如今临毕业了，她准备再把一妹凑个超神，于是从前女友家里偷了点钱出来搞出这么个阵仗，当众求婚。

其实要是这拉子自己出得起钱搞这些，安灵兴许真就答应了，因为她喜欢钱。虽说她不是蕾丝边，但这东西又不是男同，完全是可以装的。男性你面对另外一个男性觉得恶心坚挺不起来，特征明显，女孩子这边就相对隐秘一些。

只可惜这个拉子家庭条件差得一塌糊涂，是那种父母打麻将赢钱供她上学的节奏，供到初中毕业也是供不起了，她也是准备辍学当个吃软饭的。

安灵可没打算被人吃软饭，当即把当时还是短发造型的段秀秀拉出来档枪，直言表示‘我的身心都已经属于这个家伙了’。结果很遗憾，主坦段秀秀被人用机枪扫了一脸，那拉子甩了一句‘公平竞争’出来，当即就要跟段秀秀决斗。

事实证明女孩子的决斗方式或许可以很残忍，电视上经常有报道说两个女生打架，最后两人打得血肉模糊，送到医院一检查，很好，双双不孕不育，也不知道事后又没有走到一起。但这不是那个拉子跟段秀秀的节奏，她们并没打起来，两个的决斗果断帮助女孩子们正了名，证明女人之间的战斗也是可以很和平的。

安灵她们学校对过有两栋烂尾楼，盛传在建筑过程中出现大量死伤，据说是挖出五位数多的清朝骨灰坛子惹出了许多邪性事。

那两栋楼的开发商没有因为倒蹬清朝瓷罐子发财或是被抓，而是因为死人太多赔款赔得倾家荡产，最后不得不卷款跑路，这楼也就因此烂了个尾。简单点说，这两栋也就是传说中的鬼楼，全中国只要是有烂尾楼的地方，大多有类似传说。

两个女孩儿很是单纯，为了证明自己对安灵的爱是真实的……其实两个人都不是真实的，反正她们决定相约去鬼楼睡上一宿……只是单纯的睡觉，什么都不磨也什么都不干。规则很简单，没能坚持下来被吓跑的那一人，要主动放弃安灵，永远不跟她见面，赢的那个自然是抱得美人归。

安灵对此表示赞同，她还没听说过段秀秀怕鬼呢，虽说自己这个靠山本质上是个爱哭鬼，但她的神经没纤细到会被鬼怪吓怕，所以这一场自己赢定了。

段秀秀虽说是不怕鬼，但她害怕她老爸老妈。谁家是十五岁小姑娘夜不归宿，家长也得着急。要是被她家二老知道女儿跟一个女人为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段秀秀都想象不到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

怕归怕，段秀秀罩安灵罩习惯了，完全拉不下脸来说那句“不好意思，我不跟你比，我还要回家看动画片。”来拒绝，于是两人花光口袋里的钱买了一堆零食，春游一样的钻进鬼楼里。

安灵有些不放心这两个人，怕她们在鬼楼里打起来同归于尽，为这个本来就卖不出去的楼增加销售难度，于是她忽悠奶奶说是今天在同学家学习，实则充当和事老一同钻进鬼楼。

顺便去吃她们的零食。

一夜过后，胜利的那个自然是段秀秀。照理说是那个著名拉子提出的这个主意，她自己不应该搞不定的。不过当时那一晚发生的状况太过凄厉，事后安灵和段秀秀一起去算过命，算命婆婆说是她们两个命相大阴，凑在一块容易见鬼，不过也就是见见，鬼不会拿她们这两个阴的跟个鬼似的活人感兴趣。那婆婆最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很懂行的说了一句‘你们可以放心交往’，然后就被城管赶走了。

经过这一宿，不知为毛突然对鬼感起了兴趣。不提段秀秀事后回家被父母打屁股，安灵在那之后倒是搜罗了一堆灵异小说大读特读，再也没心思维持她的那个平均分。结果她顺利的中考失利，同段秀秀进了同一间烂高中。

她们两个的感情已经超越一般的男女朋友，上升到一个相当高级的地步。如今安灵从自己老眼昏花又特别疼孙女的奶奶那里骗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出来，面对着仍然没有此等高级装备的段秀秀，她决定帮着从眼前这个龙姓男子那里再坑出一台来。

龙洋完全没有搭理这丫头的心思，凭啥呀，自己都在你们俩身上亏进去小一万了，啥好处都没捞到，现在又让我给段秀秀买笔记本电脑，真拿我当大头啊？

什么嘛，求求你呀，不要小气嘛！

安灵用可怜兮兮小狗一样的目光发出魅惑技能，命中，她那个样子龙洋看得直吞口水，已经开始盘算自己钱包里的现金够不够五千块了。

安灵见到有用，顺势加了一把火，弯起身子将领口往下拉了拉，龙洋连忙红着脸把视线移开，想看又不敢去看。他这会儿已经反映了过来，就算现金不够，网购直接用卡里钱就ＯＫ了。

安灵使出三板斧最后一招，用脚尖轻轻踢了龙洋脚踝一下，在对方把扭向自己时再次施展出唇语，晶莹剔透的嘴唇开阖着比划出了四个字，“好不好嘛”。

受不了了……龙大老板算是开悟了，就自己这个性子，以后肯定会被女骗子骗得倾家荡产的。反正都是荡，不如早点荡出去换取好感度，赶紧脱团来得要紧。笔记本电脑什么的，自己手里起码还能有十个，都是前两年的顶配，现在拿出来照样用。

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龙洋一咬牙一跺脚，深深的点了个头，做了个“你说怎么样就怎么帮吧”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两人在这边眉来眼去的时候，段秀秀守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声音又大又吵，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安灵这会儿坐地起价，捧着自己的电脑搜出一台四万块的外星人。龙洋摇头还着价，手舞足蹈的表示自己这边一大堆外星人呢，都够毁灭地球的了，不需要再往家招那东西。

安灵反驳，你家是你家，段秀秀家可没有啊。

龙洋摇头，我给她她不就有了么。

你个土豪就好意思拿二手货糊弄人吗？

开玩笑，我就是一手主人来的好吗？

那你给她，到她手里不就是二手了吗？

没关系的，她不在乎这个。

可是我想要呀，我新买的这个给她。

那到她手里不还是二手吗？！

这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已经超越人类的语言和昆虫的信息素，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等级的程度。

段秀秀结束了她的打字员工作，好奇的盯着正用奇怪方式沟通安灵和龙洋，从中打断道：“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哪里来的外星人，在这边他乡遇故知了吧？”

安灵抓着自己的笔记本塞到段秀秀手里愉快道：“刚才龙洋跟我比对视，他眼睛小没瞪过我，输了我一台全新的外星人，我新买的这个灵越就送你好了！”

段秀秀莫名其妙的接过笔记本，用一种“你钱多烧的啊？”的不解眼神看着龙洋。

龙大老板今天算是见识了，原来人类的表情可以这么准确的传达信息的呀？认倒霉的龙洋主动把这一页揭过去，询问段秀秀刚刚在聊些什么东西，怎么打字打得比玩劲舞团都响。

段秀秀用下巴指了指电脑，“你自己去看呗。”

“我可以看吗？没有什么不良信息吧？我看完你可别讹我。”龙洋也是被这两个女孩儿坑怕了，这才认识半个月，五万块钱进去了。

段秀秀也不生气，她的心情由刚才看到冻土战队解散消息时的悲愤和不理解，转变为平淡又带着点小喜悦。当然，这跟她新得到的那本灵越无关。

龙洋看了眼段秀秀用自己的ＬＯＬ帐号说的话，与她对话的人自然是白小北，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白小北竟然玩起了网通六区他这个之前偶然建立的小号。

顺着两人的对话记录看下去，这个答案很快得到了解答。

段秀秀在逮到白小北之初，声泪俱下的询问自家偶像，为什么要退出电竞圈，为什么冻土要换东家，搞得队伍分崩离析。

白小北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具体。这两点看似矛盾，其实不然。就这个问题只回答了几个字——没成绩，累了。

没成绩，冻土战队从原本的ＬＰＬ冠军，到现在被五大战队赶超，脱离顶尖战队第一梯队，已经好久没活跃在国际赛场了。人人都知道冻土战队的投资人没啥钱，五个队员能走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出资人的撤资早就在业内人士的预料之内，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冻土战队竟然会一夜之间散得这么零碎，而且风头正劲完全可以找个新东家的鹿知秋竟然告别电竞圈，不再打职业了。

对于这个问题，段秀秀也明确提问过，不过比起鹿知秋，她更在意帅帅的路小北为什么离队，你这么帅难道是要去演电影吗？

白小北表示自己只不过是不打职业，不再混职业圈，但新工作依然跟ＬＯＬ有关，他已经找了熟人在ＹＹ开了个直播间，以后会定时定点的在ＹＹ直播。

段秀秀跟白小北就ＹＹ这个东西聊了很久，总算是将这个软件给弄明白了。

比起白小北，鹿知秋才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告别ＬＯＬ圈子。白小北表示，小鹿他因为之前桃园战队的事情自尊心严重受伤，这次离队后准备回家乡务农，不再靠游戏赚钱了。心灰意冷，大概指的就是他现在这个状态。正是由于他这个核心成员的离队，冻土队才会散得如此彻底。

段秀秀倒是第一次听说长了一副娃娃脸的秀气鹿知秋竟然是农家孩子，她对冻土队感兴趣主要还是因为白小北，对其他人喜好不大，顶多是爱屋及乌的等级。

白小北表示，他会暂时使用这个网通六区的帐号打游戏并且直播，争取在一个月内冲上王者，然后换到网通五继续冲。以此类推，他准备磨练自己，等到靠着自己的实力再次打回电一的最强王者，他或许会在职业圈复出。

龙洋看到这里翻了个白眼，心说那你可有的等了。网通区少，电信那边十好几个呢，你慢慢来吧。

白小北为了做一个ＹＹ主播，日前已经回到了沈阳。由于主播这东西工作起来很炒，又经常晚班，所以他搬出了家，在市内租了一间租金很便宜的房子。

段秀秀要了他家的住址，得到答案后拿出了未来一年份的勇气问了句，“我可不可以去你那里玩。”她说完这话觉得有些不妙，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龙洋，还有安灵，我们一起去。”

白小北很好客，当即应允。“我正在打扫新房子，等我搞定了，你们可以随时来玩。”

段秀秀听到这话立刻坐不住了，甩出一句“我们来帮你扫房！”

龙洋看到这里把头扭向这在赶着安灵穿外套的段秀秀，脱力道：“大姐，你不是现在就要我带你去白小北家吧？”

“对呀！”段秀秀理直气壮，“我们两个女孩子去了，你能放心吗？”

我擦。龙洋心说这算什么理由，我也跟着去的话正好是两男两女，这你就能放心了？而且……

龙洋看着白小北曝出的地址，一个劲的心虚。

“我说秀秀大姐，你知道白小北租的这个地方，是个什么情况么？”

“怎么了？我是外地人，你想对我说什么？”

龙洋吞了口口水，敲着显示器上的那串地址道：“不瞒你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名鼎鼎的铁西鬼楼，竟然开始对外出租，还通上了水电网线，一百二十平的房子月租金八百块，你觉得正常吗？”他怕段秀秀听不懂，又强调了一遍：“那是栋鬼楼，你确定你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