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灭不了的口(1 / 1)

无疆 蓝家三少 2130 字 2个月前

顾西辞是怎么消失的,没人看到也没人知道,毕竟他虽然是顾家的人,但在这殷都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势力背景,委实没必要让人多费心思。

若不是因为太子笼他为幕僚,只怕苏幕压根不会多看他一眼,给他的几分薄面,也都是看在太子李璟的面上。

殷都繁华,少了谁都无所谓。

日子,还是照旧。

睿王府。

李珏已经写好了上疏的折子,内里将在定远州及其回来的路上,发生之事添油加醋了一番,比如说锦衣卫都指挥使沈东湛,与定远侯尚远,相从过密,二人曾以“伯父”和“贤侄”相称。

再比如,沈东湛仗着功勋与齐侯府的威望,无视礼数,对皇子大不敬,以药喂之而险些谋害了他这睿王。

其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委实不堪予以重用。

“殿下!”庆安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

李珏将密折以蜡固封,彰显恭谨。

“定远侯府之事,乃是父皇下的密旨,所以暂时不能在朝堂上公开,否则本王一定会在朝堂上狠狠的参奏沈东湛一本。”李珏瞧着手中的密折,“这封密折到了父皇的手里,本王倒要看看,这沈东湛还有什么说辞?”

庆安快速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呈递给李珏,“殿下,您先看看这个再说。”

“什么东西?”李珏一怔。

庆安近前,压低了声音说,“是高人留下的密信,说是若是殿下要参锦衣卫一本,务必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是吗?”李珏放下密折,接过密信。

须臾,李珏的面色愈发铁青,过了半晌竟是幽幽的坐下,神色略显沉凝。

“殿下?”庆安低唤,“您怎么了?”

李珏幽然叹口气,“果然是本王高估了自己,未能想到这一层,实在是失策!幸好得高人提醒,否则这密折递到了父皇跟前,怕是、怕是要闯大祸。”

“这般严重?”庆安骇然。

李珏没说话,严不严重的,得看父皇的心情,即便是亲生父子,身在帝王家也该谨守住君臣的本分,若然越矩,只怕父皇会以为他有不臣之心,到时候……帝必生疑。

皇帝本就疑心重,若是再生疑,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一转手,李珏便将手中的密折丢入了火盆之中。

刹那间腾起的火苗,将密折吞噬干净,只余一抹灰烬。

“殿下?”庆安愣了愣。

一份密信,换一封密折,这高人果然非同寻常。

“罢了罢了!”李珏叹口气,“本王就暂且放过他沈东湛,来日方长,也就不急于一时了。给本王随时盯着东厂和锦衣卫的动静,务必随时来报!”

庆安行礼,“奴才明白!”

顿了顿,李珏还不忘补充一句,“尤其是苏幕和沈东湛。”

“是!”

这二人,至关重要。

沈东湛倒是无妨,就在眼皮子底下,但是苏幕……苏幕素来特立独行,偶尔秘密出行办差,根本无法探知她的行踪。

东厂的口风,向来极严。

殷都城,安生了两日。

两日后,沈东湛才惊觉,苏幕不在殷都。

那么问题来了,苏幕去了何处?

殊不知,此时此刻,苏幕正领着人策马狂奔,直扑定远州。

帝王下令,诛杀尚家。

但是这道圣旨不能昭告天下,也就是说,除非尚家满门皆诛,才能晓谕天下,否则苏幕等人死在了定远州,也算是他们自己倒霉,与朝廷无关,皇帝在没有对尚远定罪之前,绝对不会轻撼定远州。

定远州是尚远的老巢,皇帝怕逼得尚远的旧部造反,是以,苏幕前往定远州时,亦附带了暗杀尚远旧部的任务。

所谓暗杀,便是见不得光之事,若不能成功,便会死在定远州……

雨势太大,山路难行。

众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放慢速度策马奔跑,陡峭的山路上,满是泥泞,留下纷乱的马蹄印,待行至半山腰,已经天黑。

“找个地方,暂避!”苏幕下令。

夜路难行,尤其是雨夜,若是出了事折损了有生力量,委实划不来,还不如暂避一夜,就当是她行善积德,让尚家人多活一夜。

山腰上有个山洞,洞不算太深,但是能暂时避雨。

众人砍下繁枝凑成简易马棚,安置好马匹,然后随苏幕一道,快速钻进了山洞内避雨。

篝火燃起,散去凛寒。

年修寻了干净处,铺上一块布,“爷,您身上有伤,还是早些休息为好,咱们会好生守着,待天亮再出发。”

苏幕的身上有些湿漉漉的,这会浑身不得劲,肩头的伤势已然好得七七八八,背后的鞭痕依旧疼且痒,又逢着野外雨夜凄寒,冻得人直打哆嗦,伤口便更加难受。

所幸,她喜怒不形于色,不管身上有多少伤,都无碍于她的凉薄。

两名暗卫在洞口守着,其他人都在洞内,分批休息。

年修在苏幕的边上亦生起了一堆火,因着下雨,枯枝潮湿,火势并不大,还时不时的迸溅着火花,惹人心惊。

“爷,没事吧?”年修低声问。

尽管苏幕没说什么,但是年修跟着她这么多年,还是能瞧出点端倪的。

“没什么大碍。”苏幕低声回答,“休息休息便是,让大家别乱走,还有……小心点,若是定远州得了消息,尚远的那帮旧部可不是吃素的。”

必定,先下手为强。

东厂已经提前收拢了几名尚远的旧部,但有些人顽固不化,是不可能背叛尚远而依附东厂的,只能除之而后快。

“是!”年修颔首,“那您闭上眼,养养神!”

苏幕阖眼。

后半夜的时候,耳畔有些嘈杂,她睁了睁眼,但眼皮子沉得厉害,只能模糊的瞧见一个人影,恍惚间又听到了年修的喊声。

喊什么呢?

似乎是喊她的名字。

苏幕这一觉睡得很沉,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水……”

“水来了!”年修慌忙将水壶递到了苏幕的唇边。

沁凉的水,徐徐涌入她的唇齿间,一股子清凉让脑子骤然清醒起来,意识逐渐回笼,苏幕总算看清楚了周遭的情况。

“怎么了?”苏幕无力的抬手,拢了拢眉心,“我怎么了?”

年修放下了水袋,“爷,您下半夜的时候起了高热,晨起才退下,现在觉得如何?好些吗?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吃力。”苏幕坐直了身子,曲起腿,抬眼望着洞口,山洞外的昏暗让人心情阴郁。

年修忙道,“雨停了,只是没出太阳,瞧着有些黑压压的。”

“扶我起来!”苏幕挣扎了一下。

年修赶紧搭了把手,搀着苏幕起身,缓步朝着洞口走去。

站在洞口的时候,苏幕眯了眯眸子,“谁来了?”

“爷?”年修一怔。

苏幕侧过脸看他,“年修,你素来不会瞒我,如今是生了二心?”

“爷!”年修扑通跪地,“奴才不敢欺瞒,只是、只是……”

苏幕抬眼,望着从林中走出的顾西辞,美眸眯起,掌心微微凝力,“此番任务是奉了皇上密旨,凡有泄露者,杀无赦!”

“爷?”年修骇然,“是顾公子救了您!”

苏幕微震,张开的五指微微蜷起,掌心力渐散,“你说什么?”

“旧伤复发,新伤未愈,苏千户再折腾下去,怕是真的要为东厂死而后已了!”顾西辞的手里拿着几株草药,缓步行至苏幕跟前,“来的时候发现那边林子适合草药,所以去寻了一下,谁知运气好,还真的叫我找到了!”

苏幕没说话,眸中杀气未褪。

即便她虚弱至此,亦有足够的能力,杀了眼前的顾西辞。

“苏千户是想杀了我吗?”顾西辞早就看出来了,她起了杀意,若他没有足够的理由,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此处就会成为他的埋骨之地。

苏幕面无表情。

“顾公子,虽然你救了千户大人,但是……”年修犹豫了一下。

顾西辞挽着半截袖子,瞧了一眼手中的草药,终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这东西总归是认得吧?”

“东宫太子。”苏幕认得。

这是太子李璟的贴身之物,当初李璟就送过一块,但是她没收,如今细看这令牌周遭的那道磕痕,想必就是当日这块令牌。

得此令牌者,必是太子亲自授命办差。

“我奉太子之命而来,苏千户还想杀了我吗?”顾西辞尾音拖长,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带了几分戏虐之色,“在殷都尚且可成,如今……晚了!”

苏幕收了力道,负手而立,冷着脸别开头。

“下半夜高烧不退,若不是我,只怕苏千户现在已经烧成傻子!”顾西辞继续说,“所谓救命之恩,大概就是如此吧?”

苏幕的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最近有点活见鬼,怎么每个人都问她讨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