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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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半天河那不停的摇头苦笑的样子，我感觉我能理解他的感受，是啊，世界如此之大，无论一个人拥有再大的本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他也只是沧海一粟。

作为沧海一粟，几十亿人中的一员，凭什么非要背负起整个世界的命运啊？也许做为皇帝心系天下的朱允炆可以理解，也许每一代朱允炆转世，从出生起就知道着自己的宿命，知道自己就是为这个使命而活在世上的人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一个拥有着普通人的家庭、朋友和爱人的楚一凡一定无法理解。

这不能怪半天河或者说是楚一凡，不能说他的目光短浅，思想自私，只能说这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正常思维方式，世界如何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灭世之灾，大家所要面对的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也便就无所谓了。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愿意为了自己所在乎的人，放弃曾经执着着的一切，斩断自己的过去，成为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背负起自己从来不曾想过会降临在自己头顶上的沉重包袱，这份勇气，已经足够让人觉得可敬可畏了。

试问全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为了在这个浑浊的世界中生存，亲人、爱人、朋友之间，手足相残的事情都是比比皆是呢，更何况要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半天河成为另一人，斩断自己的过去，并不意味着自己真的和曾经再没有了任何的羁绊和联系，自己曾经在乎的那些人，或许会认为自己死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接受这一切，抚平内心中的创伤，展开新的人生篇章。

但是半天河自己却不一样，曾经的一切他并不可能真的放弃，因为他所做之事，就是为了守护那曾经拥有的，而现在只能观望的一切。

他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即使偶尔冲动靠近，也完全无法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因为自己的宿命已经定下，相逢就是再一次的痛苦离别，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

他只能孤独的，一边悼念着自己的过去，一边履行着自己的使命，可是就算最后自己要做出多大的牺牲，他守护的那些人恐怕都不会知道他为了他们所付出的一切一切。

经历这些的半天河，真的好可怜，我不禁走到半天河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呢？我们是朋友，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来应付这一切呢。”

“对，我们是朋友。”半天河惨然一笑，看了看我，说道：“本来，我接受这一切的时候，我就认定了自己不会再有朋友，我也曾想过，要变得像我的前几世一样没有感情，成为了一个活死人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要继续我这个该死的宿命的，可是没想到的是，我没办法不把你们当成朋友，所以，我只能选择违背我宿命的一条道路。”

“所以，你是想牺牲你自己，结束这一切，而成全我们？让我们能好好的活下去？”听半天河说了那么多，我的心里想了那么多，我终于明白了半天河的想法了。

“或许，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这一点，我倒是要谢谢我的前世小唐了。”半天河说道。

“怎么这么说？”我诧异的问道：“不正是因为他，你才要经历这些痛苦的么？”

半天河呵呵一笑，道：“也许，小唐是故意这么做的。”

“怎么呢？”我问道。

半天河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道：“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渐渐的看出来了，我的前世小唐，是故意安排了很多的事情，来引导今生转生效果失败的我来做这一切的，既然如此，那就证明小唐转生的时候，便已经料到今生会是如此，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道。

“不知道。”半天河摇了摇头，说道：“也许何忆唐的人生也经历了一些事情，改变了他的观点，所以他也想过要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但可惜的是，他最后终是没有下定决心，所以通过这么样的一个手段，把他想要的结果实现于我这一世的身上。”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不对啊，既然你的每次转生，都能知道自己的使命，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前世都做过什么？”

“当然不能。”半天河摇了摇头，道：“就算我的这种转生之法十分玄妙，但是终究是逆天之术，这种术法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只能从前世的记忆里进行一些选择，把最重要的一小部分留下来，既然必须做出取舍的话，留下的这一小部分当然便是有关于这份使命的事情了。”

半天河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并不知道小唐到底进行了怎么样的一些安排，不过我后来仔细回想一下，自从遇见小唐残魂的那一刻，他让我知道自己该完成自己的使命，把我带到鬼市训练我熟悉天衍宝鉴，帮我成为一个活死人重新转生，到得后来我认识你，又经历了很多你知道的和你不知道的事情，这其中很多的环节，都出现过他的影子，直到那一次在鬼族的遗迹，我身陷自己心中的黑暗面之中，醒来后我终于明白了，小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指引和考验我，当发现我真的愿意做出那种他没用勇气做出的选择之后，才把天衍宝鉴的下半部传给我，让我可以放手一搏。”

半天河说到这里，我也回想起了那次见到何忆唐的时候，半天河与何忆唐之间的那一番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对话了，恐怕半天河经历了无数次我不知道，或许也永远无法搞清楚的试练和抉择，最后才在何忆唐的面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何忆唐才把天衍宝鉴的下半部，传承给了让他得到满意答复的半天河。

不过这些已经无关重要了，我现在知道的是，半天河虽然叛离了自己的宿命，但是并没有背叛我们，相反的是，他为了我们将要做出更大的牺牲，于是我问出了我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问题，道：“那之后你要怎么做？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你又要做出多大的牺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