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明悟在心

随风眉头微微一颤，心里闪过一分惊讶，却是没有料到这玄蛇内丹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齿间紧咬，闷哼了一声，全身上下所有的功力尽数被抽调了起来，向着手中的三尺长剑汇了过去。

昆吾剑随之微微一颤，一阵清脆的剑吟声回荡而出。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透过了那内丹所发出的吟颤声传了出来。

听在下方的松风两人的耳中，就如同一道荡世清音一般，一下便让有些紧张的二人，心头平复了几分。

“该死……”这昆吾剑上的气势不过刚刚兴起了几分，可是这身前那玄蛇妖丹所散发的玄光似乎也随之水涨船高而猛增了几分。随风只觉得手中昆吾剑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隐隐地耳边听到一阵骨骼错位的轻响声，他用眼角余光瞥了过去，只见自己的右手手臂却是都有些变形了。

随风还想再抽调些真气，可是丹田之中却猛然一道抽搐。刚刚聚集而成的一道真气却一下就散了个干净。

此刻，似乎玄蛇瞅准了随风这么一个旧力逝去，新力未生的间隙。那妖丹上的光华猛然间变得更为炫亮了几分，伴着璀璨的光华，一股无匹的巨力如同山河倒转一般朝着随风的躯体涌了过来。

此刻的随风哪里又有力量抵挡？他瞪大双眼，就看到自己的右臂猛然一弯，手中虎口巨震，一阵钻心的疼痛陡然袭来。

就连手中握着的昆吾剑都险些一下把持不住脱手飞去，幸好他关键时候意识回转。硬生生地忍着疼痛死死握着手指不松开，这才将昆吾剑给稳定了下来。不过饶是如此，那道巨力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眼前当即便是一黑，整个身躯轰然一震，简直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也不知胸口的肋骨到底断了多少，只觉得一大片火辣辣的疼。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感知许多，便被一股巨力一推，他的整个身子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下就被弹了出去。

“噗……”随风仰着脑袋。大口的鲜血从其口中喷洒了出来。鲜红的血液落了下来，滴在了他一身雪白的衣衫上，瞬时便在原本的洁白如雪上添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他整个身子也像那在半空中挥洒的血液一样，失去了依托。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落在下方坚硬无比的山石之上。好在下方的松风两人眼疾手快。总算是赶在了他落地之前将其给接了下来。

“咳咳……”随风擦了擦嘴角咳出的血迹，挣扎了两下从两人的手臂之中挣脱了出来，强撑着站立了起来。嘶哑着声音说道：“难怪刚刚那华丹羽有着昆吾剑之助却还是败在了这玄蛇的手上。甚至还落了个身死的下场。我还只当是他学艺不精，却没想到这玄蛇的道行竟然如此之深。”

“公子，要不我们离开此地吧。”松风看着随风受了如此之伤，自己跟着也是一阵疼痛。先前那华丹羽死了便也罢了，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随风因此而出什么差池。

随风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道：“此刻再说离开却是太晚了，我之前便考虑到了这玄蛇的情况，只是我也没料到这玄蛇竟有如此实力。也算是我太过大意，趁此刻还有时间，不如由我先来挡住这玄蛇，你们先行撤退，从那之前的洞口出去，也许还有转机。”

随风每说一句话，便要咳嗽两声。每次咳嗽都不免会带出些血迹来，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喷吐而出的血迹已然染红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衫。

“师兄，你好好在此休息吧。我去拦住它！”风无一向前迈了一步，拦在了随风身前，冷冷地看着前方气吞山河的玄蛇，竟然连昆吾剑也没有拿。看着他的背影，除了决然之色，再也看不出其他。

“不行！”随风怒喝了一声，一把拉住了风无一的手臂。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身上所承载的乃是你师父的衣钵，你若是死了，如此神功便要就此绝世。你难道当真想要见到如此情况么？”

随风这番话说得声势剧厉，口角边的血迹不住地流淌。却依旧死死抓着风无一身上的长衫，怎么也不肯松开。

“师兄……”风无一突然转过头来，极是平静地看着他。

随风看着他这般死寂的眼神，一愣之下浑身都跟着一颤。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又何必欺瞒我，师父最拿手的绝学其实早已经传给了你。当初他特意派云师兄护送你下山时我便已然知道了，后来云师兄因为你而身死，师父虽然哀伤却也没说什么。这么多年来我道听途说之下，却也知道我拜师那日，他是将回天功传给了你。你继承的才是他真正的衣钵，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回天功乃是师父平生最为得意的绝学。便是拼死也不能让其就此失传……你松开吧。”风无一这番话说得极是平淡，可是话中的每一字每一句却又是那般的沉重。

听在随风耳中简直比那惊雷炸响还要来得剧烈，脸上所有的神情当即便是一僵。就这么呆愣在了当场，风无一看着他脸上僵持的表情，轻声一道叹息，伸出手来将随风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指一个一个轻轻地拨开，从中挣脱了开来。

“让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吧。”风无一边说着，边向前走去。面对着那玄蛇四散的极为刚猛的气势，就恍如都不曾察觉一样。一步一步走得极是坚定，轻轻一道剑吟之声，他抽出了腰间挂着的长剑。

这一剑乃是当年花久龚所赐，虽然比不上昆吾，却也是难得的神剑。

“来吧！”风无一朗喝一声，脚下一点，没有多余花哨的动作，直直地跃了起来，朝着高悬在半空之中的玄蛇的脑袋就冲了过去。手中长剑翻转，一道剑气应运而生，只是剑光虽然璀璨，可是比之那高高闪耀的妖丹，却如同莹烛如日月一般，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

可是他的那道身影看起来又是那般的坚定，让人看着便兴不起一丝退却的感觉。

“不……”随风低吟了一声，低下头来，不忍再看。

“嗡——”剑气与那妖丹外层的光华碰在了一处，可是就如同蚍蜉想要撼动大树。四散的剑气瞬时之间被吞没在了其中，竟然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失去了剑光的庇护，那风无一等同于直接暴露在了玄蛇面前。

妖丹上光芒一闪，只不过微微弹射出了一道光波。极是精准地击在了风无一的胸前，没有任何悬念的，那风无一直接就被弹飞了出去。斜斜地划过一条弧线，向着下方坠落了下来。

一旁的松风一见情形不妙，立时撒腿朝着那风无一下落的地方奔了过去。轻功连踩，身影如风，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风无一落地之前将他给接了下来。

“噗……”风无一还未站稳，便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和刚才随风不同，随风至少还有着昆吾剑护体，虽然受了震荡，可多少拦下了几分。而这风无一却是没有任何遮挡，以身躯拦下了玄蛇那样的一击。他刚刚迈入先天境界的实力，在这玄蛇面前简直就如同蝼蚁一般。

可是风无一却并没有倒下，却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挺直了身躯，像是在向着天地之中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滴答滴答……”那是随风口角滴落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滴落在了他手中紧握着的昆吾剑上。

在那一瞬之间，整个石室都静了下来。静得都能够听到这血滴滴落的声响，随风心头一阵死灰，此时此刻只有一道声音缭绕，“难道我真的要死在此处了么？而且还要连累上如此多的人，若不是我丹田之中有伤存在，今日却又如何会落败？”

他反复思量再三，可是眼见的局面明显是个死局。无论他们战或者逃，都无法躲开这玄蛇。

无法避开玄蛇，说得再多，仍是死路一条。

突然，他眼中神光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当即便盯着手中的昆吾剑仔细端详了起来，他之前便见过这昆吾剑和其图卷数次之多，可是到了今日才发现在这剑身之上，竟然镌刻着那整个巍巍昆仑山脉的脉络！若是不经意看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发现的。

随风见着这昆仑脉络之后也不知怎么心头却一下平静了下来，似乎外界种种与他再无关系了一样。

“想不到这古昆戎一族竟然将这整座巍巍昆仑的浓缩图卷都观察在了其中……”随风盯着越看越是入神，不知不觉轻声呢喃了出来。

“巍巍昆仑……巍巍昆仑……”随风又念叨了两声，恍然之间似乎有一道玄光划过了心头。

“这浩荡数百里的昆仑神山，无论山河变幻还是世事更迭都一直岿然不动。我刚刚是不是太过急躁了？”随风擦了擦口角边的血迹，恍然间似乎胸口不那么疼了，脚下轻轻发力，竟然站起了身来。

“还是看重了这兵刃的力量？之前我一直依仗纯钧剑，今日为了克制玄蛇，我又依仗起了这昆吾。也许并不是丹田限制了我，而是我自己限制了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心头更是一阵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