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那么,代价是什么呢?(1 / 1)

故事开始于一个仲夏夜的晚上,男人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后,面对着身前堆积如山的资料,眉头紧锁。

距离科塞特下定决心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时间,在这两周多的时间内,他一改曾经骄奢放纵、对手下事务不管不问的模样,居然开始认真研读起那些递交上来的资料。

探险摘要、研究报告、任务细则、乃至账单流水……一份份文件由科塞特经手,再被分门别类地放好。

他正在分析这些资料,甚至可以说是学习和研究,考古专业出身的他本来对此一窍不通,但在十几天的恶补之下,多少也能看懂个大概。

得益于神灯的威能和他先前独断专行的恶名,没有人敢在报告上做手脚,搞些模棱两可的话术。一切都清晰并且条理分明,只要稍有些基础,再花上点时间,很轻松就能从中看出端倪——

是的,的确没有“人”敢在报告的叙述上做手脚,但不代表魔鬼灯神不会在实际行动的细则上整花样。

因为在过去,这些报告都只会呈送给魔鬼灯神查看,由它负责把控全局。科塞特就是个甩手掌柜,被灯神彻底架空,只需要负责签字盖章。

魔鬼灯神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在给自己看的报告上做手脚,自己隐瞒自己背着科塞特所谋划的东西。

谁让它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科塞特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读完任何一份超过三页纸的资料!

而今他不光看了,还从头到尾,认真仔细地看了个遍。自从科塞特大学生涯的最后几个月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废寝忘食。

傲慢与偏见,是人们最常犯下的错误,哪怕是魔鬼,也无法逃脱这原罪。

……

男人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块木板边,这上面贴着一张世界地图,并用图钉和便签纸制作出了一面线索墙。

他翻看起手中的最后一份报告,取出一颗新的图钉,按照报告中记录的地址,在地图上留下一个新的记号。

颜色不同的图钉代表不同的线索,彼此之间用颜色各异的丝线相连。无数条线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覆盖全球的大网,并最终汇聚向几个地点。

阿拉斯加,开罗,阿尔卑斯,喜马拉雅……

这些地点遍布五大洲,甚至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上也各自有一座小岛,与部分线条相连。

而它们又都有着完全一致的线索指向,包括来历不明的资金流,偏僻位置的土地产权变更,以及大量运送往这些地点的古物、钢铁、乃至基建材料。

从那一份份货运清单,和批下去的天文数字般的经费不难看出,魔鬼灯神的计划远没有他告诉科塞特的那么简单。

它绝非一心一意地在阿拉斯加建造那座设施,而是在世界各地都做了类似的事。不出意外的话,图钉标记出的每个地方,都有完全一致的信号放大器与次元传送门,区别只是规模大小不同罢了。

科塞特凝望着这面完整的线索墙,两周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通过串联起来的线索,他能管中窥豹般瞥见魔鬼灯神所隐藏起来的内心暗面。

灯神曾经说过的话涌入男人的脑海,它曾许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也许诺这支军队会完全遵从自己的意志。

“只要世界上的其他人不犯蠢,我向你保证,没有人会受伤!”

它是这么说的,但真是如此吗,它为何要隐瞒其他信号塔与传送门的存在,又要如何保证这支军队会听从自己的命令?

还是说……它们根本不需要听从自己的命令。

遵从意志,和遵从命令,只有一词之差,背后却有着极大的操作空间。

尚且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要指望人类保持理智,不如指望传送门那边的是一群爱好和平的素食主义彩虹小马,概率可能还更大一些。

魔鬼灯神显然是深知人心的,那就不由得科塞特不去思考,这支来自异次元的军队,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态度来的。

于是男人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架空的,因为他的一切都是魔鬼灯神给予的,公司,财富,人脉……虽说没有魔鬼灯神,他就只是个穷小子,在极地矿业的压榨下耗费自己的青春,永无出头之地。

但这也导致了科塞特彻底沦为对方的傀儡,魔鬼灯神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却只能躺着等待愿望的实现,不能干涉进程与结果。

说到底,他不过是许下了两个愿望,而魔鬼灯神却愿意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来帮助他实现这些愿望。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科塞特不傻,他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海琳娜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魔鬼灯神给他的一个警告。

它告诉他:我给你的,我可以随时收回去;连你本就拥有的,我也可以随时将其夺走。甚至,以“这都是为你好”的名义,将其夺走!

也许它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自己的知心朋友,这个灯里的精灵有属于自己的野心和欲望,现如今甚至已经不加掩饰。

它筹备好了一切,准备让自己当这个世界的君王。但到了最后,真正统治这个世界的又会是谁呢?谁有这个资格与能力?

一瞬间,科塞特的脑海里划过了很多名字,可惜没有一个是他自己。

他清楚,他不配。

就算那支异次元的“燃烧军团”统治了世界,他也只会成为王座上的傀儡,每天过着过家家般的生活,在魔鬼灯神为他构建的虚幻假象中度日。

而世界的其他地方,他看不到的地方,都会落入那灯中精灵的魔掌。

魔鬼灯神准备好了一切,它不止是在实现科塞特的愿望,也是在筹备着,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不过是两者的愿望“恰好”一致罢了。

想清楚这点后,科塞特慢慢瘫倒在椅子上,无数思绪和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激烈碰撞,他目光涣散地看着面前的线索墙,拳头握紧又松开。

良久,男人颤抖着摸出了手机,拨通一个三位数的号码。

“喂,我是亨利?科塞特,不管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你背后的人肯定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现在你听好,这是我所在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