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遗忘电台,午夜十二点档的回声故事汇栏目……我是主持人……沙沙……彼格??沃森……”
桌上的收音机还在沙沙作响,低沉的男中音用自来熟般的语气主持着这档节目,像某些著名的杂谈栏目主持人。
屋中让人窒息的僵局被打破,乔恩到了嘴边的尖叫硬生生压回了嗓子眼。面前的巨兽也同样被收音机的声音吸引,看向那没有电池却依然在自行运转的机器。
短暂而扭曲的音乐过后,电台主持人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开场白,进入正题:“今天,一个受困于暴雨和电力中断的晚上,待在家中的你是否感到无聊呢?没有关系,我们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同样和雨夜有关,首先我们需要介绍一位非常特殊的存在,他的名字叫……”
噼啪炸响的电火花将这个刚刚开始的故事掐断,巨兽探出一只爪子在收音机上狠狠落下。锋利的指甲将机器切成碎片,连带桌子也被刺穿出几个大洞。它抬起头,对着乔恩的方向愤怒地咆哮。
急转直下的情形将乔恩打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现状,跌跌撞撞地一边尖叫,一边向外冲去。
然而电光再次掠过天空,短暂的光明照亮了公寓外的情况:漆黑的雨幕如一道密不透风的水墙,飞速聚起的积水将路面变成汪洋,水面没过车顶。某个瞬间,乔恩发誓自己看到几个像是鲨鱼鱼鳍的东西劈开水流,在街道上徘徊。
今夜发生的事已经彻底粉碎了他的认知,比他过去几十年经历的一切加起来,包括加菲猫的事都更让他恐惧。
他一路狂奔,连滚带爬地冲进自己的卧室,又飞快地将房门反锁。几秒后,乔恩就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从厨房的位置缓缓向这里过来。
那带着血腥气的问候还在他的脑子里回荡,情急之下,乔恩推倒了卧室的衣柜,把它横在门前堵住大门。又抓起被子躲到了桌子下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脚步声缓缓逼近,最终停在房门外,接着是几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对方试着破门而入。乔恩全身止不住地颤栗,他死死攥紧手里的被子,直到门外的声音变得不耐烦,最终又逐渐远去。
它走了吗?那是加菲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数问题在乔恩脑袋里盘旋,将他的思绪搅成一团浆糊。
“对了!电话!”
这时迷茫的宅男才想起来还可以打电话求助,暴雨切断了电路,但通讯线路是独立的,现在还有可能接通电话。
不过屋子里唯一的座机在客厅里,现在出门打电话的可行性基本等同自杀。这个年代,没有电基本也就意味着没有网,台式机无法开机,房间里还能利用的东西就只剩一样——他的手机!
乔恩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在黑暗中摸索着桌面,他回来之后就把手机丢到一边,玩电脑去了,现在要摸着黑寻找着实有些困难。
好在屋外的雷声始终都没有停歇,偶尔闪烁的电光能提供极其短暂的照明,让他能艰难地辨认桌面的杂物。
终于,他摸到了自己的手机,解锁。然而屏幕右上角的电量位置已经闪烁着红光,信号似乎也忽有忽无。在这个年代的合众国,想让通讯公司在暴雨天依然尽职尽责的保证信号顺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但此刻乔恩已经别无选择,他不知道外面的怪物会待多久,又会不会饿得不耐烦了选择强行破门而入饱餐一顿。
颤抖着按下911这几个键,乔恩满怀期待地盯着屏幕,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一个举动错过电话接通的瞬间。
实际上,电话的确接通了一个瞬间,他刚刚才听到那端的“这里是911,由于天气原因我们暂时无法出警……”接着声音就戛然而止。他不信邪地又连续拨了好几个,这次完全无法接通。
乔恩绝望地闭上眼睛,怎么办?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门外似乎又隐约响起了脚步声,还有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不过在发现无法打开后就此放弃。
突然间,冷风呼啸着掀飞窗帘,灌入屋内。也许是外面风太大自己又没有关好窗户的关系,此刻窗子微微打开一条缝,雨水的腥气混杂着寒意涌入,桌上的小物件和纸张四下纷飞,其中一张旋转着飘落到乔恩面前。
又是一道闪电撕裂长空,短暂的微光让他看清那张便签条上的一串数字,那是个电话号码,是卖给他无限千层面的外星人们留下的。
只犹豫了几秒,乔恩就抓起那张纸片,开始一个个数字的输入那串号码。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只认真看过那串号码一次,此时那些数字便自动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不需要再对着闪电的光去艰难辨认。
又是一道雷霆炸响,乔恩已经输入完毕,只需要按通话键即可。然而这次的闪电时间似乎格外长,光源稳定地照向屋内,让乔恩心里一突。
他紧张地回过头,看见一道影子被光源投进屋内,接着窗户的缝隙里伸进几根惨白的手指,手指的主人一用力,将窗户彻底拉开。
“乔恩·艾伯克……你跑的可真快,我都差点错过了。”
光照亮了屋内,雨点夹杂着狂风扑面而来,风间充斥着海水的咸腥气。窗口的家伙居然是个穿着破烂黑色大衣的男人,戴着画有骷髅图案的帽子和独眼眼罩。他一只手抓着窗框,另一只手则是一根铁钩,钩子末端挂着盏提灯。
乔恩呆呆地看着这个打扮的不能再像个海盗的男人,对方嘶哑得如同生锈的嗓音让他心神不宁。
他突然意识到先前在餐厅时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而且那时候海盗的声音其实是从自己背后传来的,只不过光线太暗,而且他太紧张,所以误以为是面前的巨兽发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巨兽突然发起的攻击和咆哮,其实是在……威胁自己身后的某个存在?
“哦?在想你的小宠物吗?”仿佛猜到乔恩的想法,海盗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像是损坏的汽笛,“呵呵,它现在不在这里,我还得感谢你把自己逼进绝路!”
乔恩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面前的海盗慢慢逼近,手中的铁钩闪烁着寒光。
就在这时,卧室的大门轰然破碎,巨兽怒吼,声音压过天空的雷鸣,加菲猫怒吼着扑倒了老海盗,和他撕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