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跟上来么！”电梯里，赵凡暗道：“还真是谨慎，还真是稳健！”

此前，赵凡一直在等，他以为杨间或许会犹豫，但最后是会跟上来的。

能亲眼见到自己出手，中途又豪无风险，兴许还能得到些好处，怎么想他都没有理由拒接。

可赵凡终究还是草率了。

他低估了杨间的谨慎，没有好处只凭点点好奇，杨间这种人怎会去冒险。

“砰！”

冰冷的电梯门缓缓关闭。

二十八楼，这是林山之前居住的客房所在楼层，赵凡随手按下。

一路走来，赵凡再没有遇到其他任何一个活人，偌大的酒店里安静得可怕。

鬼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恐怖狰狞的外貌让人心惊，实难以想象，鬼……也可如此安静。

王江目光不时扫过祂，自离别杨间开始，赵凡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没有点破。

或许……王江在酝酿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尸臭味，电梯空间不大，透风性差，导致鬼奴身上散发出的尸臭味无法全部疏散，短时间内就积蓄了很多。

赵凡本质为鬼，没有什么感觉，王江却遭了罪。

……终于。

“赵哥，可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吗？”王江向赵凡拱了供手，语气诚恳。

“不可以。”赵凡直面电梯门口，背对王江，声音平淡而冷漠。

王江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他颇有几分尴尬。

尴尬过后是失望，但他也没说什么，只道了声“是”。

“呵～”

赵凡轻笑一声，似不屑也好如怜悯，他转过了身：“你所问，关乎鬼奴？”

抬起垂下的头颅，王江迎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他眼中有疑惑，但还是说道：“我从祂身上，升起了一些曾经有过的疑问，恰当时机，我想知道！”

他伸手指着鬼奴，被人所指，鬼奴似有所感，凶狠麻木的眸子突然盯上王江。

被厉鬼盯上的真实感汹涌而来，王江被吓得一哆嗦，手立马缩了回来，他神色有些后怕，显然是没想到鬼奴的反常。

“虽然有我压制，但祂毕竟是厉鬼，有自己的本能。”赵凡道：“若没有我在这里，你可能已经被吃掉了。”

“本能……是杀人规律么！”王江进而问道：“赵哥，鬼奴到底是什么？”

“鬼奴、鬼奴，简而言之就是鬼的奴仆，也可以算是厉鬼灵异力量的一种衍生和表现。”赵凡指了下鬼奴：“就如祂于我之关系，祂由我为源头诞生，生于我，亦死于我，忠诚于我，服务于我。”

“鬼之奴仆！”王江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活人……也可为鬼奴吗？”

“喔！”

赵凡略显稀奇的看着王江：“鬼奴有很多种，但本质都差不多，源头都有真正的厉鬼存在，最多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说着，赵凡停顿片刻后继续道：“厉鬼所衍生出来的鬼奴，大多是被鬼杀死之人，在灵异力量侵蚀下而成，没有那股灵异力量维持，尸体就只是尸体。”

“所以……鬼奴也会继承遵从某些杀人规律，这是由源头鬼决定的。”王江道。

“不错，厉鬼杀人会遵循某种特定规律，鬼奴自然也不例外。”想到自己鬼奴的特性，赵凡没有刻意去点名。

“那……。”

“尸体可以被灵异力量侵蚀，活人自然也可以，唯一区别就是活人鬼奴有自己的意识。”好似看穿了王江，赵凡道：“你也有创造鬼奴的力量，施展鬼的灵异侵蚀活人，一但那人成为你的鬼奴，那人的生命从此就属于你。

鬼奴死，主人不会死，但主人死，鬼奴一定会死。”

“死生与共么！”王江目光微动，他问：“活人鬼奴的思想会受到鬼主控制吗？”

“不会，但鬼奴会被体内灵异力量影响，潜意识里亲近主人，最后慢慢被影响，直至全身心为主人服务……。”赵凡没有活人鬼奴，现在得出的这些结论与猜测，是他以自身为参照，从王珊珊身上做对比而得到。

事实上，赵凡都不确定活人鬼奴是否唯一，纵观前世今生，他也只见过王珊珊一个特例。

许峰等人算半个，甚至都不到，赵凡灵异力量对他们的影响并不深。

“那样的鬼奴，不是和死人无异。”王江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拥有灵异，死人可变鬼奴，另类的活着，相当于某种规律，也可以说是代价。

鬼拥有不死且恐怖的灵异，但受困于某种规律，无法说话，是代价却也像平衡。

驭鬼者可以控制这种规律，驾驭这股灵异，但无法持续，很快会厉鬼复苏……。”

听着王江的分析，赵凡慢慢来了许些兴趣，王江所说，他大多清楚，但细节之处也有许些模糊。

悄悄释放鬼域，这场电梯之旅被延长了路程。

“赵哥，活人被鬼杀死，最后变为鬼奴，是彻底的死亡……还是另类的重生？

鬼奴真的没有意识吗？”许是被自己打动，王江情绪有些激动，他又一次看向鬼奴：

“驭鬼者本质上，其实是活人窃取了鬼的力量，将人化为鬼奴所用灵异力量也来源于鬼，那鬼奴到底是人的鬼奴，还是鬼的鬼奴？”

王江本只有一个疑问，可赵凡一番话下来，他的疑问变得更多了。

“鬼奴……王珊珊！”王江的疑问让赵凡想到了那个美丽苍白的少女。

她是杨间的鬼奴，但更是鬼眼的鬼奴，赵凡记得，鬼镜前杨间禁忌重生，曾死过一次，鬼奴王珊珊也跟着死去。

杨间死了，可鬼眼还在，为什么王珊珊会死，驭鬼者本质是普通人，灵异力量是鬼的。

活人……又凭什么？

眸子沉寂漆黑，恒古不曾变过，但王江却从赵凡眼里读出了疑惑，这让他感到诧异。

疑惑？

赵凡为什么会疑惑？

难道这些祂也不曾知晓么，还是自己高估了祂，亦或是祂不想告诉自己。

众多念头涌现，王江却更偏向于赵凡也不甚清楚这些。

……………

电梯上升的速度不快不慢，中途没有停留，很快抵达二十八楼。

这里，是今夜整栋酒店所有灵异的源头，也是被影响得最严重的楼层。

四周墙壁阴暗潮湿，楼道里淹没着一层肮脏发臭的黑色液体，灯光全灭，昏暗阴冷，黑暗中总是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水滴滴落之声、抹布拖地之声、稀碎啃食之声……哀嚎低语之声。

“叮！”

电梯门打开，冷风倒灌进电梯，王江身有所感。

入目，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还好，他不是一个人，并不需要独自去面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