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谷神医(1 / 1)

上邪笙歌 晞冉 2371 字 1个月前

郑恪一看到华遥醒了,素来冷酷的面容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华遥垂眸看向怀中之人,探了探她的额头,掏出丹药喂她服下,随后扫了他一眼:“你怎么也进来了?”

“主上进入这阵中这么久都没出来,我担心发生什么事。”

郑恪一直是作为华遥的隐卫而存在,这次主上不让他一同进去,心中本就担忧,在加上久等不到人,他终于按耐不住进来了。结果他刚一进来就看到主上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怀中还抱着那位主上说不是长安公主的姑娘。他当下大惊,立即探了探两人的鼻息,结果呼吸都很平稳,但怎么都叫不醒。他又不敢擅自做主将他们带出阵中,只能守在他们身旁等着,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走吧。”华遥抱起青汐走了几步,忽地瞥向不远处那株老藤树,顿时驻足静立。

郑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中疑惑,难道这株树有什么蹊跷么?这时半空中倏地出现数道明艳的火焰,一字排开。

郑恪当即明白是主上在用意念操纵上古之术,也顾不上分寸,急道:“主上,神龙锁的威力非同一般,谷神医说您不能……”

话还没说完,那些火焰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纷纷射向那株巨大的老藤树,老藤树顷刻间在大火中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通灵玉向来是制服厉鬼冤魂的重要神器,收过的鬼魂无数,阴气极重,忌火,尤其是这样的三味真火。一被火烧,树中就断断续续地传来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

“这棵树是通灵玉的化形,焚烧半柱香后它会重现原形,届时你取回来给我。”华遥声音犹在风中,人却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脸愕然的郑恪。

出阵后,华遥便交代陵远驾马车去他们在此地的一处别院。

到了别院后,他直接抱着青汐往后院的寝居走去,并嘱咐不许其他人进来。陵远看出主上是要为薛太尉疗伤,忽地想起谷神医今日到此,便禀告说不如让他过来瞧瞧,华遥还没发话,便听到一道咋咋呼呼像看热闹的声音响起,“呦,华大公子哪里弄来了个这么俊逸的美男子?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癖好啊?”

说话之人是位年轻公子,肤色极白,容貌俊美,一身嫩绿长袍将他原本就张扬的气质衬得更加风骚。

陵远脸色冷了冷,道:“谷神医,你别仗着自己医术高明,就这样对我们主上说话!太放肆了!”

谷渊然一下乐了,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睨向陵远冷得快结冰的脸道:“哟,你主上还没发话,你倒是先不乐意啦?”说罢,“噌”地一下从石桌上跳下来,脸一个劲地往前凑道,“来来来,你咬我啊!”

陵远虽然知道谷渊然向来就这么我行我素,张扬外露,但这么泼妇的架势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竟词穷了。

“陵远,你先下去吧。”华遥瞥了谷渊然一眼,淡淡道,“你进来。”

陵远本就对谷渊然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无可奈何,见主上发命令了,立即逃也似的大踏步走了。

华遥将青汐安置在卧榻之上,便让他诊脉。谷渊然的手指刚搭在青汐的脉搏上,就语带遗憾地道:“女的,我还以为有好戏看呢,唉。”

华遥懒得搭理他,淡淡道:“你怎么跑到齐梁国来了?又被清瑶追得没处躲了?”

谷渊然一听到清瑶两个字,立马警惕地弹了起来,道:“大晚上的,你别讲鬼故事好么?我会被她追得没处躲,真是天大的笑话!”

华遥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慢条斯理地道:“是么,好久没见过她了,正好邀她过来做做客。”

谷渊然脸色倏地一变,双手卷起袖子插在腰上,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撒泼似的大斥道:“兰澈,好你个过河拆桥的家伙!你也不想想,你被神龙锁弄得要死不活的,是谁把你从阎王殿硬抢回来的,你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华遥垂眸瞥了青汐一眼,又抬头看他,云淡风轻地道:“你认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有没有良心从来都是看心情。你若不将她医治妥当,我的心情一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没良心得丧心病狂,你要不要试试?”

以他对兰澈的了解,这种不要脸的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痛快后,谷渊然垂眸看了青汐一眼,懒懒地道:“一个死人你让我怎么医治?如果我没诊错,这美人的心窝子早就被捅烂了,现在还活着,不是用了什么邪术就是借尸还魂。这种情况不在我们医者诊治的范围内,我就是华佗在世也没法看诊啊。”

看华遥脸色不大好看,他连忙补充道:“不过她目前的情况嘛,就是损耗过度,晕过去了。气还在,死不了,躺个一天半天的,保证醒来。”说罢,从袖中掏出一瓶丹药,喂她吃下一粒后,有些心疼地道,“我的救命宝贝又少了一粒,真是……”

话还没说完,那瓶丹药便“腾”地一下到了华遥手中,他将一气呵成地丹药收在袖中后,慢悠悠地道:“这个我先替你收着,你回去再炼一瓶吧。”

谷渊然气得一下窜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声道:“混蛋,你知道这瓶宝贝所用的药材是什么吗?千金难求,千金难求懂么!你知道为了炼这么一小瓶花了我几年功夫么?赶紧还给我,不然本公子跟你拼命啊。”

谷渊然一边说一边朝华遥扑了过去,但是扑腾了半天,连他的一角衣袖都没碰到,气得在心里直骂他祖宗十八代。最后累得气喘吁吁,再也扑腾不动,他终于彻底放弃了,坐在墙角一边喘着大气,还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华遥道:“兰澈,你就是土匪强盗,就是卑鄙小人,就是厚颜无耻,就是没心没肺,就是……”

那边谷渊然骂得不带停的,这边华遥坐在桌边悠然地喝着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等他终于骂不动了消停下来,华遥才微微抬眸,瞟向他道:“要不要喝口茶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谷渊然这下彻底无语了,刚走了过来打算喝口茶再接着骂,忽然看到华遥眉头皱了皱,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的样子。

谷渊然怔了一下,随即道:“你这跟我演的哪出苦情折子戏啊?为了弄走我这瓶宝贝,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真是灭绝人性啊灭绝人性。”

一口黑血倏地顺着华遥的嘴角流了下来,谷渊然这才知道事情不妙,快速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有些发火地道:“谁让你催动内力,施上古之术的?你是真的想自寻死路啊?”说完,便要去扯华遥的衣袖,要去翻刚才被他收起来的那瓶丹药,被华遥一下挡开了,淡淡道:“我不用。”

谷渊然反应过来后,瞪大眼睛道:“你确定没被这位美人施了什么法迷了魂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把这瓶丹药都给她留着?”半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她的伤和你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你别等她醒来,你先去见阎王了。快点,拿出来!”

看华遥还是无动于衷地望着他,谷渊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道:“你真的不想活了?”

这时,华遥的目光由他的脸飘到了他的衣袖处,他也跟着垂眸看了自己衣袖一眼,刚反应过来,就听着华遥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还藏着一瓶么?用你那瓶吧。”

“……”谷渊然的内心瞬间崩溃了,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兰狐狸,兰妖怪,兰魔王,你简直不是人!”

说话的间隙,华遥又呕出一口黑血来,脸上缓缓扬起一抹极轻极缓慢的笑,瞥向他道:“你总是这么不遗余力地夸奖我,我偶尔也会觉得你适可而止就好。”

“……”两瓶宝贝就这么没了,谷渊然的内心的纠结悔恨就甭提了,发自内心后悔自己当年年少无知,被他清雅无害的外表蒙蔽,才交了他这么个朋友。事已至此,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谷渊然倒了一大杯茶水就往肚子里面灌,灌完又开始嘀咕道:“本来都快好了,被你这么一乱来,又要重头调养,你这不是自找罪受么?”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警告道,“这期间不要再用武功了,记住了!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华遥服下丹药后,精神好了许多,抬眸看向他,微微颔首道:“知道了,我就再用一次就好。”

谷渊然这次真的火了,冷道:“我讲了这么老半天,唾沫都快讲没了,你全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华遥走到青汐边上坐下,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发出淡色的光芒,淡淡道:“她很聪明,有些事暂时想不透不代表永远想不透,想透了又难免多想,我不想冒这个险,有一段记忆她必须忘掉,我需要再为她重新编织一段新的记忆。”

谷渊然这次没有说话,觉得这才像他最初认识的兰澈,每个环节都算得无比精准,每一步都好像胜券在握,他的人生就像是一盘棋,可以动这盘棋子的人只有他自己。他移眸望向卧榻上的人,但是这位美人也不像是简单的人物吧,兰澈的心思已然明了,倒是这美人就未必了……

“还不走吗?”

谷渊然无语地看了华遥一眼,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掉头就走了。刚走出后院,就看到树荫下站着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不过不大看得清轮廓,但看样子似乎是专门在等他。

谷渊然此刻心情本就不好,操着手没好气地道:“你谁呀?站在树下跟一抹幽魂似的?不怕吓死人啊?”

那中年男子从树下走出来,模样正派而儒雅,客气地道:“您就是谷神医吧?亏您上次救了我们主上,我早就想登门……”

谷渊然一听,心里越发不耐烦了,“客气话就甭说了,遇到你们主上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认了。你还有要说的没有?没有我就回去睡觉了,明天一大早我就要赶紧离开这个晦气之地,简直太克我了,太克我了……”

中年男子听得云里雾里,但这谷神医不大想和他继续寒暄的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是这样的,我叫文筹,是穆华国的国……”看到他的脸上已是完全的不耐烦之色,立即进入正题道,“听说我们主上抱回来了个人,不知道这位姑娘年方几何,家住何处,家里有些什么人?还有……”

谷渊然一听,皱起眉头来,这盘问得这么仔细,是审犯人呢?

刚想问,文筹又道:“恕我冒昧,这事本不好问谷神医,但是我们主上的终身大事这些年简直成了压在我胸口的一块大石,让我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谷渊然算是听出来了,大笑道:“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不就是你们主上至今没婚娶,弄得你很愁么?”

文筹喜出望外:“谷神医太聪慧了,一听就听出来我的意思了,所以我才冒昧才向您打探一下……”

谷渊然灵感一闪,一个点子骤然浮上心头,坏笑道:“你们主上这次抱回来的是一个男的,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啊,看你们主上似乎还……挺喜欢的样子。你嘛,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文筹平日里保养得宜的脸霎时变得煞白,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许久后才回过神来道:“你、你说什么?”

谷渊然人使完坏,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