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祁景之穿着新婚妻子给他准备好的新衣服,容光焕发,等待着亲朋好友们上门拜年,顺便把新婚妻子已经孝顺懂事的继子继女介绍给他周围的人。
薛敏正准备给祁景之告状,刚才她被许疏桐不礼貌对待的事情,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被她的弟弟薛锐拉了一下,小声地提醒她:“现在不是告状的时候,一会儿人多的时候再说,才能有更好的效果。”
祁景之再婚得太迅速,他本人为数不多的廉耻之心,让他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办婚礼,只是领了结婚证。直到春节前,部里有些活动允许带家属,祁景之才正式把黄桃花带到自己的社交圈子里。
今天,祁景之想趁大年初一拜年的机会,把懂事孝顺的继子继女介绍给亲朋好友。
薛锐对祁家的家政人员说:“我昨天搬来的那箱饮料,拿几瓶到茶几这来,一会招待客用。”
家政人员心里忍不住吐槽:昨天确实是搬来了一个箱子,里面却只有三分之一的饮料,昨天晚上吃年夜饭,喝掉一半。看春节晚会的时候,又喝掉不少,箱子里也就剩下两瓶,能招待谁?
吐槽归吐槽,该干的工作还是要干。
看到家政人员只拿了两瓶,薛锐有些不满地挑眉:“怎么就只有两瓶?你们昨天喝了那么多?”
昨天,薛锐假装客气一下,让帮忙准备年夜饭的家政人员和勤务员们尝一尝现在特别流行的梦想系列饮料。
没想到,这些人还真不客气!喝得只剩下两瓶!
家政人员解释说:“薛先生,你误会了,我们一口都没喝。”
薛敏咄咄逼人:“你什么语气?问一下怎么了?”
祁景之蹙眉,他不太喜欢吵架的氛围。
黄桃花非常善于察言观色,她立刻给女儿使眼色,然后对家政人员说:“这里没事了,你忙其他去吧。”
然后,黄桃花又转移话题,对祁景之说:“这饮料味道确实很不错,比外面卖的汽水,强多了。”
薛锐附和说:“那当然了!这可是大厂大品牌的果汁饮料!那不说别的,就说饮料投入的广告,就知道这公司很有实力。”
祁景之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饮料,终于转移注意力,他说:“咦,这不就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广告,梦想牌饮料吗?”
薛敏说:“对!梦想系列饮料是接下来全运会的广告赞助商!叔叔你看,他们还挺用心的,饮料的包装上,还有一个小角落,专门普及运动会的小常识。”
祁景之拿过来一看,也连连点头,“确实做得很不错。”
薛敏和薛锐交流了一个眼神,随即,薛锐说:“叔叔,你也觉得很不错吧?我听说,梦想系饮料,准备在京城成立销售分公司,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
祁景之看着薛锐说:“你要辞职?你对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不满意?”
薛锐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叔叔,我脑子进水,才会觉得叔叔给我安排的工作不好。我现在再怎么说也是个部级单位的公务员,辞掉这么好的工作,去当销售员,我傻呀。”
薛敏跟着描补说:“就是,薛锐不傻,叔叔,你放心。薛锐的意思是,他身边正好有些朋友,可以做这份活。倘若梦想系列饮料的销售分公司的活,落到薛锐朋友们的手里,咱们家以后资金方面都宽裕一些。叔叔,你说是吧?”
祁景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薛敏姐弟俩的意思,就是让他帮忙把梦想系列饮料京城分公司的高管给定下来。
随着民营企业蓬勃发展,这些公司都希望能够得到官方的支持,在各地设立分公司的时候,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都会接纳当地一些关系户。
祁景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之前给周晓舟安排工作,惹得一身骚,那种记忆实在是不愉快。
黄桃花又给儿女们一个眼色,让他们到此为止,以后再说。
黄桃花又费了一些功夫,把祁景之哄好。
祁景之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这才发现,都已经10:00过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拜年?
按照往年的情况,9:30以后,家里就忙起来。
难道亲朋好友们,都非常不赞成他再婚?
也是,老头子听说他结婚,打电话过去,老头子连接都没接。
还有就是祁正,现在翅膀硬得很!没准因为他把钱要回来的事情,记恨他,故意和周围的人说,让大家都谴责他这个当父亲的。
简直是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祁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奔跑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甘振华出现在门口,他虽然因为跑得太快,大口喘着气,但是眼睛里却透着兴奋的八卦之光。
“祁叔叔,不好了!大院外面,有人在发传单,还拉横幅!”
祁景之再次蹙眉:“这事不归我管!你找大院负责警卫工作的人去!”大过年的,晦气!
薛锐听到这话,非常狗腿地说:“就是!马上亲戚朋友们就要过来拜年,叔叔可没空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甘振华说:“祁叔叔没空,你难道还也没空?再说了,外面的事情处理不好,哪个亲戚朋友会来拜年啊。”
祁景之这才警觉起来,“振华,你什么意思?”
甘振华津津有味地说:“外面来了好些个人,特别可怜,说他们家的祖宅,刚刚被组织还回来没几年,又被人霸占!霸占的人就叔叔你这两个新鲜出炉的继子继女呀!”
神他妈新鲜出炉!
黄桃花母子母女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祁景之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
薛锐立刻为自己辩解说:“胡说八道!我是付了钱的!什么叫做霸占!简直是污蔑人!我要告他们诽谤!”
甘振华嗤笑道:“人家价值一万块的房子,你给五百块,和霸占有什么区别吗?”
薛锐脸色惨白。
甘振华拿起茶几上的饮料瓶,打开喝了一口,继续对祁景之说:“祁叔叔,人家外面拉横幅发传单,指控的人都是你,说你没有约束好新鲜出炉的继子继女。哎,说来也搞笑,您正儿八经的亲生儿子,都没仗过您的势,反而是户口都不在一起的所谓的继子继女蹦达得欢实。”
薛锐怒气冲天,拳头握起来,对甘振华怒目圆睁。
甘振华对他翻了个白眼:“哼,你要是敢打我!现在在我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绝对不会让你竖着离开我们大院!”
祁景之忍无可忍地指着黄桃花母子母女俩:“你们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你们买的两套房子,我分明给了你们两万多块钱。昨天,也答应过完春节之后,再给你们2000块钱用来装修。怎么就变成花500块钱买房子?”
黄桃花维护儿女,她说:“景之,肯定误会。”
薛锐:“对,是误会!”
薛敏非常聪明地甩锅:“叔叔,这些人哪天来闹事不好,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肯定是有阴谋!该不会是许疏桐搞的鬼吧?”
“砰”的一声,甘振华把饮料瓶子重重地放回茶几上,对薛敏说:“上过学吗?听说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吗?那些人之所以出现在我们大院门口闹事,事情的起因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姐弟俩太贪婪,花几百块钱就想把人家上万块钱的大宅子占了!人家为自己讨回公道,难道还要考虑你能不能好好过年?别栽赃陷害给许老师,就你也配!呸呸呸!哼,我这就去给外地的小伙伴们打电话,告诉他们,你们姐弟俩有多无耻!让大家远离你们!”
祁景之拦都拦不住,甘振华气呼呼地走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祁景之可丢不起这个人,他瞪着黄桃花他们说:“你们现在马上出去,把事情给我处理好!该给的钱给人家补回去!别害得我跟着一起丢人!”
黄桃花壮胆子说:“景之,虽然你很生气,但是有一点我们也应该清楚。刚才薛敏说得没错,那些人敢在这个时间点,到咱们大院门口来闹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薛锐脱口而出:“就是!当初连屁都不敢放!现在怎么有胆子来闹?”
祁景之目光凉凉地看着薛锐:“看来甘振华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花500块钱把别人一万多块钱的大宅子抢过来,你可真牛逼!比我这个姓祁的牛逼!”
薛锐吓得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滚出去,把事情给我处理好!”
只是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两个大宅子的主人,都不肯卖房子,根本不接受薛锐姐弟俩补偿的金额。
房子怎么能还回去呢?他们都已经搬进去了。
不还房子是吧?那就继续拉横幅发传单,他们谁也不骂,就骂祁景之。
大年初三,组织部门的相关负责人都不得不加班,约谈祁景之。
祁景之气得差点拉黄桃花直接去离婚,如果不是民政局现在不上班,还真可能直接离婚了。
黄桃花见势不妙,只能劝说儿女,赶紧把该还的还了!从房子里搬出来。
搬出来,他们可就没有住处了!能不能搬进大院里?
甘振华和他的小伙伴们,直接堵在门口。
“滚!别污染了我们的地方!”
“滚!你们要是敢来,我们就敢砸!才不要跟你们这种低端生物呼吸同一片空气。”
“滚!你们敢进来,我们就敢打人。”
“……”
黄桃花哭的梨花带雨,祁景之不耐烦地说:“我也不赞成他们搬进来!你的孩子能不能教育好一点!都已经是成年人,不长脑子,不会思考吗?”
不仅如此,过完春节上班之后,薛锐和薛敏的新单位领导都通知他们,“前期单位对你们的考核,你们都没有达标,所以现在你们的档案已经退回原来的单位,以后不用再到我们这边来上班。”
薛锐和薛敏慌张不已,跑去找祁景之,祁景之再一次想起之前周晓舟让他丢人现眼的事情。
怎么这些人脑子都不好使!?祁景之选择置之不理,让黄桃花约束好她的儿女,否则就离婚。
这个春节,祁景之焦头烂额,远在南方的许疏桐和祁正却无比惬意。
许疏桐利用春节假期的空闲时间,以及祁正这个免费又好用的劳动力,在他们家不远处的榕树下,做了一个锅盖窑。
窑做好之后,可以烤面包,烤鸭烤鸡烤红薯烤栗子。
之所以把窑做在外面,也是为了让家属院其他人能共享。使用的过程中,也不会妨碍他们的正常生活。
窑做好的第一天,许疏桐就给祁正做了一顿烤鱼,把祁正美得不行。
不到三天的时间,锅盖窑做的美味,连家属院外面的人都知道。
熊添才兴致冲冲地赶来,只分到两个烤好的栗子。
许疏桐问熊添才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江山呢?”
熊添才说:“饮料厂那边前段时间进的一台新设备,好像出了点问题。春节期间,饮料厂的生意很好,设备停下来,损失挺大的。班长找了一个技术人员,昨天直接带技术人员去饮料厂处理去了。”
现在工厂里出现的问题,通常情况都不会汇报到许疏桐这里,她属于完全放开手脚,完全信任下面的员工的老板。
听熊添才这么说,许疏桐赞许地说:“江山还挺尽责的!”
熊添才说:“可不是!现在饮料厂那边有什么问题,赵姐都会直接给班长打电话。”
许疏桐有些好奇:“是吗?为什么呢?不应该是给袁刚打电话吗?”
熊添才说:“赵姐说,袁总平时忙得很,找他不太好。班长有时间,而且也有耐心,所以赵姐喜欢向班长学习。”
许疏桐感慨了一句:“赵小强的爸妈把他们姐弟俩教得都很好,他们俩个人学习能力都挺强,而且也知道该从哪方面突破。”
熊添才点头的同时说:“那确实!毕竟赵姐他们的父亲,原来也是上过学的人。赵叔叔还能走路之前,是他们村里的老师,教小学和初中呢。”
接下来,熊添才喋喋不休地说起不少赵家的情况,这些事情,连和赵小强相处了不短时间的许疏桐都不知道。
旁边的祁正说:“你知道的不少嘛!”
熊添才说:“班长不是经常往那边跑吗?回来的时候,跟我说的。”
祁正指着旁边的芋头和红薯,对熊添才说:“你把这些东西拿到锅盖窑去烤!”
只剩下他们夫妻俩的时候,祁正问许疏桐说:“江山该不会是喜欢上赵小强的姐姐了吧。”
许疏桐瞬间睁大眼睛,“不会吧?”
祁正身体往后靠,悠闲又惬意地说:“绝对会!”
他的桐桐,虽然已经结婚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但是这丫头对于感情方面还是很迟钝。
还不如他这个大老爷们儿呢。
祁正继续说:“但是江山肯定不会表白,别看他现在在事业方面有成就,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低着头,没自信的样子。事业方面再怎么自信,他感情方面应该还是很自卑。他只敢默默付出和陪伴。”
许疏桐听得目瞪口呆,她也没想到,她家小正正,对感情还有这样独特的见解。
祁正好笑地轻轻捏了捏他家桐桐呆呆的脸,说:“怎么?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许疏桐赶紧说:“不,你说得很对。问题是,你怎么会懂这些?”你的恋爱经验也是零好不好。
祁正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夫妻俩,在一起,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互补型。你不懂的地方,我懂。以后咱们家孩子,才不至于感情方面那么迟钝呀?”
咱们家孩子……扯远了!
春节刚过,许疏桐再一次忙碌起来。
这一次她要忙的事情和生意无关,而是慈善。
祁正顿时身价倍增,许疏桐也不再着急赚钱,她开始做慈善。
首先要做的就是在柳城建一所寄宿制的希望学校,涵盖小学到初中高中,资助家庭有困难并且上进的学生。
许疏桐首先找到柳城大学的李校长,她以前完全没有办学校的经验,也不知道办学校应该做哪些事情。
李校长听完许疏桐的话,连连点头,“小许老师,你做得很好!”
许疏桐谦虚地摆摆手说:“最主要是我婆婆和我爱人的外公外婆很好,他们在几十年前,就资助了国内好几个大学。”
“郑老先生,确实是民族之光。”
许疏桐有些惊讶:“您知道我爱人的外公是谁?”
李校长笑着说:“如果不是知道你爱人是郑老先生的外孙,就凭他娶你的初衷根本就不是因为爱情,我就得撮合好些人,把你从他身边带走。”
在李校长的帮助下和推荐下,许疏桐认识一位柳城大学教育学院的老师,陈钰。
陈老师是教育学院的讲师,她一门心思都在教书育人上,对职称和升职完全没有兴趣,差不多同时期进学校的同事,大部分都已经是副教授,甚至有些已经当上教授,她依然只是个讲师。
事实证明,李校长真的很会推荐人,陈钰见到许疏桐,第一句话就说:“教育和管理方面,如果你全权交给我,我会帮你。如果你只是为了名利,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
许疏桐忙不迭地说:“太好了!教育和管理方面,我一窍不通。而且,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指手画脚。我就出钱,陈老师剩下的事情全都麻烦你了。”
有这种好事,她巴不得呢!
希望学校取名诗锦学校,郑诗锦,郑老先生的爱女,也是祁正的母亲。
校园的规划和建设,许疏桐交给柳城大学建筑学院的学生,让他们群策群力,设计一个梦想校园。
柳城的相关部门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在郊区划了很大一块地,用作诗锦学校的建筑用地。
不知不觉,已经是许疏桐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春天。
和祁正相识一周年,结婚一周年,前后差不了多少天,许疏桐决定两个纪念日都好好过一过。
日历拿出来,翻了一下,发现一天是周五,一天是周末,都是庆祝的好日子。
仔细算起来,相识的第一天,不算什么愉快的记忆。
而且其中还是有可能牵扯到一条人命……
也不知道原来的许疏桐,是不是和她互换身体,变成了许彤彤。
如果没有,是不是就意味着原来的许疏桐,彻底消失?许疏桐有些犹豫,要不要过这个纪念日。
但是那天祁正因为前一天晚上,他通宵值班,正好调休。
第二天早上,许疏桐起来的时候看到,茶台上,堆了一小堆的月季花瓣。
祁正这是干嘛?这可是春天里刚刚开出来的第一批月季花,她还没来得及剪下来插瓶,就被祁正给糟蹋了!
还过什么纪念日啊!一大早起来就被他气得够呛!
许疏桐想伸手去抓月季花瓣,然后扔祁正脸上。得用事实告诉他:媳妇的花不能随便动!
但是手抓上去的瞬间,许疏桐突然意识到,花瓣下面埋着东西。
定眼一看,居然是一个丝绒盒子。
许疏桐顿时心跳加快。
这盒子,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可能很少见,来自于几十年后的许疏桐,却非常熟悉。
即便她自己从来没有收到过,却陪同别人买过,也在电视里见过。
把盒子拿起来,打开,果然看到里面有一枚钻戒。
祁正就在这个时候从身后把她抱住,脸贴着脸,在她的耳边说:“桐桐,嫁给我吧?我们办个婚礼,好不好?”
许疏桐的后背贴着他的心房,明显感觉得到,他和自己一样,心跳加速。
“原来你最近几天,总是让江山偷偷摸摸来送东西,就是谋划婚礼的事情?”
祁正没有回答,继续问:“我们办婚礼好不好?”
许疏桐说:“去年你已经问过同样的问题,我那时候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祁正又说:“现在再答应一次好不好。”
哎,真是个粘人的家伙!
“好吧!答应你!”
许疏桐伸出手:“还楞着干什么?把戒指给我戴上呀!”
祁正瞬间高兴得像孩子,把戒指给桐桐戴上,然后说:“关于咱们的婚礼,你有什么想法吗?其他的事情我都已经准备好!请帖明天就发出去!”
许疏桐吃了一惊,说:“你连婚礼的事情都已经准备了?什么时候?”
祁正:“我们领证的纪念日那一天!半个月后的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