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认同一点:考上好的高中,以后考上大学,是改变命运的最佳途径。
却有人在孩子们最关键的阶段使绊子,这得多缺德呀!
年初的时候,全国的报纸新闻铺天盖地报道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有良知的人看到这个新闻都会义愤填膺。
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可能会因为一次的失败,一蹶不振。
重新来一次,也未必能够取得比第一次好的结果。
躲在背后动手脚的人到底是谁?
许疏桐交代孩子们说:“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就和以前一样,明白吗?”
孩子们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郁,一个个都笑着点头说:“明白!”
徐兴国非常机灵地说:“许老师是让你们装着像之前一样垂头丧气,难受又无助,可不是让你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
坐在徐兴国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就你废话多!你当我们傻呀!我们只是在许老师这里开心一下,怎么了?”
许疏桐说:“对,在我这里,你们可以随意,想高兴就高兴,想哭也可以哭。”
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崇拜许久的许老师聊天,孩子们兴致都很高,他们和许老师聊起对未来的规划。
部队家属院的男孩,家长们大多数都希望子承父业,但是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许老师,其实我想上地方的大学,可是我爸妈说,我上军校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疏桐说:“很多家长会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到孩子身上,希望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让孩子来实现。对于孩子来说,这是不公平的。”
孩子们个个都点头:“就是!太不公平了。”
围墙外面丝瓜藤下的妈妈们:……
许疏桐继续笑盈盈地说:“但是有一点,你们也应该承认,父母的人生经验比你们多,他们提出建议的时候,都是站在为你们着想的角度。面对陌生人的好意,你们会感恩戴德。但是面对父母的好意,你们却习以为常。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对他们的好意表现出不耐烦。你们觉得这样对吗?”
孩子们耷拉着脑袋,摇摇头,大概是因为羞愧,没人吭声。
许疏桐说:“父母或许有他们的局限性,他们的眼光和观点有的时候会落伍。作为孩子,我们应该带着父母一起成长,而不是嫌弃他们不够与时俱进。小的时候,他们也是不厌其烦地教你们说话、教你们走路,现在你们长大了,也该反过来教教他们,让他们和你们一起进步。这样一来,你们也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不是很好吗?”
孩子们又纷纷点头。
有个女孩还特别羡慕地看着许疏桐问:“许老师,你和你的父母关系一定特别好吧?”
许疏桐说:“我可没有你们那么幸运,有个爱你们的爸爸,还有妈妈的陪伴。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所谓的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和其他女人生孩子。我母亲去世后,他就以重组家庭的名义,把他的相好和亲生儿女接到身边。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我在那个家庭是多么多余的存在。”
别说是孩子们,围墙外面的妈妈们也都特别惊讶。
没有人能看得出来,自信乐观开朗活泼的小许老师,居然是在那种家庭里长大。
许疏桐继续说:“怎么一个个都很惊讶的样子?是不是觉得看不出来,我曾经还是个小可怜呀?所以,你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比我好很多,不就是用一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得比原来更好吗,你们一定能做到。”
离开许老师家里,孩子们一个个恢复垂头丧气的模样,纷纷回到各自的家里。
围墙外面的妈妈们,也纷纷跟在孩子们后面回家。
许疏桐这边却没能清静,孩子们刚走,她就接待了顾春妮嫂子。
在军部招待所工作几个月的顾春妮嫂子,可以说是家属院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
她坐在许疏桐对面就开门见山地说:“小许老师,你没事儿吧?”
许疏桐有些莫名:“我有什么事?”
顾春妮说:“之前我看到,好几个嫂子往你们家的方向这边走。刚才我在榕树那边,看到她们先后从你们家的路口走出去,我才敢过来找你。”
许疏桐心中了然:原来刚才左边围墙的丝瓜藤时不时地动来动去,是因为有人躲在那外面。
“小许老师,你也别太难过,我们明理的人都知道,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顾春妮真心实意地安慰许疏桐。
接下来听顾春妮嫂子说,许疏桐才知道,背后那个人比她想象中的动作还要快。而且对方还特别擅长搞舆论战。
倘若这个人几十年后依然身体康健的话,没准还特别擅长利用微博,以及其他网络手段来造势。
顾嫂子说,现在外面所有人都说,王牌师的家属院不仅仅是风水不好的问题,主要是女人们都没有女德,一个个掉进钱眼里,总想着赚钱,不顾孩子不顾家庭。
抛头露面,甚至和社会上的人暧昧不清,搞不好家庭都要破裂,哪里还有心思照顾孩子?
这不,今年他们家属院的孩子们中考高考全军覆没。
有几个在服装厂和食品厂上班的家属,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提交辞呈。
许疏桐终于明白,自己回来到现在,邓姐和方姐都没来找她的原因。她们多半是被这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倘若有时间,按照她们俩的个性,必定会第一时间来看她。
顾春妮和许疏桐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也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当时没有脑子一热,放弃招待所的工作,和方姐她们一样,到社会上去赚钱。
钱哪里是那么好赚的?女人本来就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和孩子们身上。
瞧瞧方姐和邓翠华,赚钱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把自己的名声都给搞臭了。
现在家属院那些嘴碎的老太太们,看到他们俩家的孩子,都会说他们没妈教。
军部的家属们,之前还特别羡慕她们这里的家属能赚钱,现在一个个觉得安安稳稳过日子,没什么不好。孩子们才是他们家庭的未来,未来都没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还有人说,邓翠华和方红也是受害者,最可恶的就是那个给她们俩出主意,让她们抛头露面的人。
这个人是谁呢?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顾春妮曾经听到特别难听的话——“要我说呀,你们家属院风水不好,是因为来了个妖精!那个叫许疏桐的女人,就是沽名钓誉之辈!所谓的排水系统改造,其实是她大学的相好帮她做的。特聘到柳城大学当老师,还不是靠着那张脸,有人见过她和校长眉来眼去的样子。为什么她每周只有一节课?因为她根本没有真凭实学,每周去一次,混个大学老师的名声,多好听呀。”
当时顾春妮还反驳对方:“你胡说八道什么?小许老师有才华,北京来的专家都是认定的!之所以没有去柳城大学当全职的老师,也是因为小许老师自己不愿意,柳城大学的校长退而求其次,让她当特聘老师。”
可惜世上有些人就是这么可笑,永远不会承认别人优秀。或者在他们看来,年轻长得又漂亮的女孩,能够取得成功,都是靠男人。
别说是现在,社会再发展几十年,一些女性的成功也会被人暗戳戳地说:她肯定是靠脸吃饭。
甚至有更过分的,会说:要么是日她的男人牛逼,要么就是日.她.妈的男人牛逼。
该说的话说完,顾春妮又安慰了许疏桐两句,就匆匆忙忙地站起来说:“我差点忘了时间,马上轮到我接班了,我得赶紧去招待所。小许老师,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咱们院里的人都知道你的为人。”
刚送走顾春妮,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到对方站在院子外面,许疏桐还微微怔了怔。
“看来许老师不欢迎我?”
院门口站着的人就是庞芳,对方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看来当初的乌龙事件,给庞芳造成了很深的伤害,事情都过去小半年,哪怕她家祁正救了庞芳丈夫的姓名,她依然恨她入骨。
许疏桐记得很清楚,有一次赵小强无意间抱怨过,庞芳和京城来的专家污蔑她给家属院改造的排水系统,是大学同学帮忙做的。
难道现在外面的谣言,有庞芳的贡献?
如果真的是这样,许疏桐能够想象得到,恐怕在庞芳心里,当初的乌龙,许疏桐就该一辈子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才是承认错误。
呵!她许疏桐从来都不是包子。
许疏桐侧身,让庞芳进来。
算起来,庞芳住进家属院也有一个月的时间。许疏桐和祁正休假离开的那天,庞芳大概是没有和丈夫齐志远沟通,直接过来,被哨兵挡在家属院门外面。还是许疏桐跟哨兵打的招呼,庞芳才得以顺利进门。
庞芳早就自动忽略,一个月前,要不是因为许疏桐帮忙打招呼,她可能要在太阳底下站半天。她只记得,住在这里一个月,听那些老太太们的闲言碎语,知道她家齐志远最先跟上面的领导说,想要许疏桐现在住的这套房。结果房子被许疏桐抢走了。
这会儿站在院子里,看到满院子漂亮的花花草草,还有屋檐下面的茶台,一切都非常符合她的审美。
庞芳心里顿时特别不得劲儿!这么漂亮的院子,本该是她的!
可现在她住的房子,甚至都没有那个根本不符合条件的姓邓的遗孀住得宽敞,甚至连院子都没有。
“许老师,你的运气可真不错!给你分了这么好的一套房子!哪里像我,住的房子又小又暗!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呀!”庞芳阴阳怪气地说道。
要说运气,许疏桐心里其实觉得庞芳才是运气不错的那个人。看她的品行,和齐志远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却能顺利嫁给齐志远。
难道不是运气好吗?
许疏桐面色淡淡地说:“庞同志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庞芳来的目的就是把刚才顾春妮说不出口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排水系统是许疏桐大学的男朋友帮忙改造的。
柳城大学特聘老师的岗位,是和校长眉来眼去得来的。
家属院各种不好的风气,都是许疏桐带坏的。
诸如此类的话。
让庞芳不爽的是,她眉飞色舞地说着,对面的许疏桐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许老师,我家齐志远经常跟我说,让我跟你好好学习学习。以前我都不知道要跟你学什么,今天我终于知道了。我得跟你学习一下心理素质,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啥事也没有似的,悠哉悠哉地坐在这么漂亮的院子里喝茶。”庞芳的阴阳怪气指数又增高了几分。
许疏桐看着庞芳,嘴角微勾,说:“庞芳同志,看来你对我家的院子垂涎三尺。那就非常抱歉了,就算我现在搬走,也轮不到你来住。这是团级干部的家属安置房。”
庞芳的五官瞬间扭曲,她瞪着许疏桐,过了几秒钟才想到反驳的语言:“看来许老师真的像外面传说的那样,是靠男人才有的好日子。”
许疏桐脸色未变,她说:“我爱人乐意给我好日子,你管的着吗?”
庞芳气呼呼地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许疏桐心里完全没有怼人的快感。
毕竟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家属。
和齐志远接触得不多,许疏桐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他是个非常不错的男人。有这么一个家属拖后腿,齐志远很难走得更远,哪怕他的父辈是英雄。
中午,祁正专门从外面打回来电话,告诉她一会会有新的勤务兵来帮忙做饭,让她不用自己忙活。
电话刚挂断,一个风风火火的小伙子就出现在许疏桐跟前。
“许老师,我叫陆绍青,是接替赵小强工作的。我之前在大礼堂听过您讲课!那时候我就希望能来给您帮忙,我的愿望居然实现了!”
许疏桐觉得小伙子来之前,应该把这段话背得很流利,所以他明明看起来很紧张,却能快速地把这段话说出来,没有一丁点卡壳。
都是些淳朴的好孩子!
“那就谢谢你了!”
许疏桐没什么胃口,她和小陆一起合作下了一碗面条,同时也跟他问题了赵小强现在的情况。
还别说,赵小强挺争气的,军事考核的成绩,得了前三名,文化考试的成绩今天早上刚出来,他九月份就能去军校学习两年,回来就能提干。
战士们背地里都说,赵小强是沾了团长和嫂子的光,据说嫂子之前给赵小强传授了不少学习文化的经验。
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会变得更加优秀。大家现在都有这么一个直接的感受。
所以,竞争一团长勤务员的岗位变得特别激烈,陆绍青可是展现了十八般武艺,才得到的机会。
做完自己的工作,陆绍青也不好意思多逗留,因为嫂子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
能不忙吗?事关孩子们前途的事情,许疏桐一点也不敢放松。
许疏桐已经等了大半天江山的电话,想知道他查宿舍管理员查得怎么样了。
这时候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就在许疏桐着急不已时,江山打来电话。
“嫂子,怕你着急,所以我先给你回个电话。经过那孩子的指认,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宿舍管理员。现在顺藤摸瓜,看看他背后是谁。”
许疏桐抓住了江山话里的关键词,她问:“你们?我好像只安排了你去做这件事情。”
江山连忙说:“我刚才开车带那孩子出来办事的时候,遇到了团长,团长又给我安排了三个人。我们现在是四个人一起查,其中有两个还是侦查兵退伍,嫂子你放心,很快就会水落石出。这帮狗日的,敢这么坑孩子!”
有什么事情冲着大人来,就算是玩阴的,也多多少少可以接受。
对孩子下手,那就太过分了!
就算后面交给警方,通过法律来处理,江山他们几个也已经商量好,查清楚真相,把人交给警方之前,先把这帮孙子揍一顿再说。
原来她家小正正这么给力,有他的安排,许疏桐也觉得很快就会查出真相。
本来提着的心稍稍落下。
许疏桐不知道的是,政委这边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父亲们流血流汗为国为民,孩子却被人算计。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必须查到底!必须严惩!
许疏桐现在最操心的是,接下来该怎么给这些复读的孩子们补习功课。
有之前投资在线辅导机构的经验,许疏桐觉得提高成绩最重要的是孩子们愿意学,其次就是学习方法。
几十年后,有些辅导机构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机构有一套非常成熟的教材。好的教材能够让学生们掌握好的学习方法,自然也就能提高成绩。
哎!之前有嫂子来找许疏桐,想让她帮忙辅导毕业的孩子,许疏桐果断拒绝。
经历过应试教育的人,很大一部分人都不愿意再回到那种状态,许疏桐也是这样。
可现在,孩子们多多少少也算是因为她的原因,遭受无妄之灾,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许疏桐去书房,把现在的高三和初三课本都拿出来,仔细地研究了一翻。
曾经的学霸,回过头来看这些课本,最开始可能还有点陌生,很快脑子里就浮现当年学习差不多的知识时,所在的名校高中的模范老师是怎么讲课的。
知识考核点在哪里?解题思路是怎么样的?
许疏桐边看边写,整个下午都在做这件事。
柳城某座三层小楼里,坐在客厅里,边抽烟边聊天。
“听说,那个姓许的女人回来了?”
“是的,昨天傍晚回来。”
“今天没出来吗?”
“她哪里好意思出门呀!外面谁不说她是狐狸精!”
“她可不像是因为这种谣言,就不出门的女人。如果服装厂和食品厂背后的老板是她的话!”
“应该是吧!咱们在服装厂和食品厂的眼线不是说,姓邓的和姓方的,每次遇到关键的事情,就会打电话征求姓许的意见。”
“都给我警醒点,别出差错。这是要是办成了,不仅能给你们一个经理当,还能一人给你们五万块。”
几乎每个柳城人都知道,现在柳城最赚钱的是舒华服装厂,其次就是飞燕食品厂。
这两个私有企业,贡献的税收,相当于其他企业的总和。
早在两个公司刚刚有些名堂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
听说两个公司的老板都是女人时,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就等着她们把公司的厂房盖起来之后在动手。
这样多省事儿,厂房、设备、员工还有经销商,应有尽有,他们只需要把公司抢过来,就能坐享其成。
政委说要去警局找人配合调查的时候,祁正拦住政委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推测,孩子们之所以倒霉,背后的人应该是冲着赚钱的服装厂和食品厂来的。想要一口吞下两个公司,对方必定是大有来头。幕后主使人,应该是有点背景的人。市局,恐怕压不住。”
“你说的有道理!那接下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祁正说:“咱们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至于应该怎么办……这里边涉及到商业的问题,咱们都是外行。还得我媳妇出手!”
看到祁正这时候都没忘嘚瑟的样子,唐政委就知道他在京城的事情很顺利,最主要的是,他和小许老师的感情越来越好。
“哟,看来我们一团长终于追到媳妇啦?”
“政委,您说的什么话呀!没追到,我媳妇能愿意嫁给我吗?”
“呵呵!”
祁正忍不住想和他政委分享一下自己准备当父亲的消息。
老话虽然说,最好要怀孕三个月之后再告诉别人。
可是,他很想炫耀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