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1 / 1)

消息犹如晴空惊雷,把病房里大多数人惊得目瞪口呆。

私底下周春月居然和祁正说他不是祁家的孩子?

原来周春月和周晓舟竟然是亲生母亲?

目瞪口呆过后,就是思考。

身为烈士遗孤,确实从来没见周晓舟去祭拜过传说中的烈士父亲,嘴上提得倒是很勤快。提得最多的就是周春月,只要说到周晓舟,她就会扯到烈士遗孤,扯到祁家欠周晓舟的债。

在场的都是人精,结合阅历,结合过去的历史背景,再加上周春月和周晓舟恨不得立刻消失的架势,到底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祁景之犹如石化般站在门口。完了,完了,他以为这辈子都是家里少数几个人知道的真相,就这么被公之于众。

家丑不能外扬!祁景之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用父亲的威严说:“祁正,你们俩跟我出来!”

祁正回头,目光凉凉,“有什么话,在这里说清楚。”

虽然是第一次见祁景之,许疏桐还是从他脸上非常明显的“家丑不能外扬”的表情,判断出他就是传说中的公公。

祁景之目光锐利:“跟我出来!”

许疏桐不干了!作为一个严重不合格的父亲,你凭什么对我家小正正这般的态度!

“凭什么要听你的啊!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当着叔叔阿姨们的面说清楚?这些年,你放任这对母女伤害祁正、恶心祁正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吗?你以为,祁正会一直处于弱势,一直受你的控制吗?我就问你一句,你知道周春月跟祁正说,他不是你儿子这事吗?”许疏桐盯着祁景之。

此刻,大概是祁景之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他甚至不敢跟许疏桐对视。

许疏桐完全不给祁景之喘息的机会,她继续说:“看来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非常不好回答。如果你知道,却没跟祁正纠正,说明你根本没把祁正当回事。如果你不知道,身为父亲,你也非常不合格。在同一屋檐下,把年幼的孩子交给没血缘关系的女人,你认为周春月做为祁正的后妈,真的能像爱她的孩子一样对待你的孩子?”

祁景之哪里还有刚才强势的样子,他垂眸,不敢看许疏桐,不敢看祁正,也不敢看周围那些认识多年的朋友。

“幼年时期,你没照顾过祁正。童年时期,你没陪伴过祁正。身为家长,没参加过祁正的家长会。却干涉他的事业,干涉他的感情,干涉他的婚姻。你有这个资格吗?你扪心自问,祁正现在的优秀,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责任和义务,相辅相成。你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凭什么要对成年后的祁正指手画脚。在你的妻子给祁正破脏水的时候,你站出来了吗?周春月固然有错,但是最大的责任难道不是你吗?如果你对祁正重视,如果你尽到父亲的责任,周春月能有机会对祁正说那些恶心的话,做恶心的事吗?”

围观的人,目光都聚焦在祁正和许疏桐脸上。

在他们多年的人生经历中,第一次见过如此激烈的晚辈抵抗长辈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反感,也没有觉得是晚辈的错。

是呀,责任和义务,相辅相成。身为父亲,没有保护过自己的孩子,又凭什么干涉孩子?

很快,大家有些复杂的目光变成了羡慕。

对祁正的羡慕。

虽然有这么个糟心的家庭,糟心的过去,可现在祁正有个好妻子呀!看她冲锋在前,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样子,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对祁正的爱和真心。

之前周春月还说,祁正胡乱娶的女人,明显是冲着祁家显赫的家世来的。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泼脏水,眼前的女孩根本就是要跟祁家撕破脸,人家根本没把祁家的权势放在眼里。

祁景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组织好语言,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又被甘振华打断。

甘振华虽然憨,但是听到这里,他也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跑到祁正跟前,对祁正说:“小许老师这么好,这么维护你,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就跟你决裂!不仅我要跟你绝交,我还要动员大院里所有的人,跟你决裂。”

甘振华说完,转过身来对祁景之说:“哼!从此以后,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不对,你在我心目中毫无形象!”

甘振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周晓舟,他双手叉腰,看着缩在周春月身边的周晓舟,怒目圆瞪:“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是个傻子!把别人当成傻子的人,才是傻子!你又傻又蠢又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学毕业的论文是花钱让别人帮你写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一年制的研究生,你花了三年才拿到毕业证吗?你才傻,你才笨!在国外呆这么多年,英语还没有没出过国的小许老师说得好!”

周晓舟哪里敢说什么,此时的她,恨不得马上消失。

甘振华的母亲也在病房里,听到儿子这样说,她恨不得上去给周晓舟一个耳光。亏她之前觉得周晓舟很可怜,生下来无父无母,从小到大,没少给周晓舟买衣服。结果这个女人背地里,居然说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

最终还是甘妈旁边的一位阿姨把她拉住,用眼神告诉她:别着急,这笔帐迟早会算。

随即,甘振华还给病房里的叔叔阿姨们普及了一下重点,他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叔叔阿姨们,小许老师就是那个把四个所谓的优秀的国外设计师的脸皮扒下来的牛人啊!”

这些天,他们的圈子里时不时地有人提到一位姓许的优秀女孩。

甚至有些脑筋活络的人,已经四处打听她的情况,希望能够帮自己家儿子安排个相亲。长得好看又有智商,多好的改善后代基因的机会。

原来优秀的女孩已经名花有主!被祁正先下手了。

最让人嫉妒的是,本身条件那么优秀,还能把祁正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若不然她怎么会站在这个全国顶级医院的特需病房,大杀四方。

心里好奇的八卦都已经有了答案,也到了该给面子的时候。

年纪最长的一位叔叔拍了拍祁景之的肩膀说:“妥善解决你家里的事情,别再亏待祁正了!”

说完,这位叔叔又对许疏桐说:“小许老师,你很好。”

接着又对祁正严肃地说:“如果有什么不公道的事情,尽管来找我!叔叔阿姨们是看着你长大的,断然不会让你吃亏。”

祁正真诚道谢。

转眼,病房里就只剩下五个人。

有足够的空间之后,许疏桐立刻拉着祁正站到远离那一家三口的位置。

果然和许疏桐预料中的一样,周春月立刻化身成柔弱哭泣的女子,一边哭一边对祁景之说:“景之,这些年我……”

本来还想看一会热闹,见识一下周春月的演技到底如何,居然能把祁景之蒙蔽二十多年,但是这会儿看周春月俨然一朵盛开的老白莲花的样子,许疏桐特别反胃。

许疏桐打断周春月的哭声说:“周女士,请你稍微等一下再哭,我希望你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或许你的丈夫很吃你这一套,但是我们这些局外人看到你这副样子,可能接下来三天吃饭都会受到影响。”

周春月的哭声戛然而止,挂着泪痕的脸,表情有些扭曲,丑陋不堪。

别说许疏桐没眼看,就连祁景之都把目光撇到一边。

祁正的目光一直看着许疏桐,嘴角微微上扬,想着一会离开这里,一定要好好抱抱她。

许疏桐转而又对祁景之说:“或许现在由你说话比较合适。”

活了一辈子,前所未有的狼狈,祁景之看着眼前的女孩,又忍不住想起郑诗锦。

如果当年,他能够勇敢一点,拿出有难同当的勇气,把郑诗锦留在身边,或许他也会有祁正的幸运,身边也会有一个如此维护自己的女人。

“小许,你刚才对我的评价,非常准确,我就是个懦夫。一切的根源都在我!你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

许疏桐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就直接说吧,你能给多少物质补偿?”

只有钱最实在!所谓的迟来的父爱,祁正根本不需要呀。还不如直接给钱,多买几套房子。

以后祁景之年纪大了,如果又想让祁正尽儿子的义务,祁正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虽然现在不像古代那样,对所谓的孝道十分苛刻,但是世人总是同情弱者,哪怕现在很多人对祁景之曾经的行为非常鄙视。但是如果祁景之年老体衰,想让祁正尽孝,祁正如果没有任何举动,也会被人诟病。

还不如现在直接从祁景之这里拿点钱,买房,二十年以后,祁景之成为白发老翁,再拿这些翻了几百倍的房子用来尽孝。

专门请人来照顾,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想去哪里玩,安排司机和照顾的保姆。想上天或入地,卖掉几套二环以内的房子,足够他折腾。届时,谁又敢说祁正不孝顺?

直接用钱来补偿?祁景之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许疏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女孩看起来清高孤傲,谈起钱,却这么自然。

祁景之转而看向祁正:“祁正,你也觉得,过去我欠你的,用钱就能弥补吗?”

祁正和祁景之对视,目光已经不再像刚才看着许疏桐的时候那样,温柔如水,而是冷漠冰凉,他说:“我家里,媳妇做主。”

祁景之看着儿子的样子,再次清醒地认识到,他再也不可能挽回父子感情。

祁景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该说的都说完,许疏桐和祁正离开病房。

打开病房的门,甘振华差点撞到许疏桐,被眼疾手快的祁正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

原来刚才说要离开的叔叔阿姨们,至少有一半没走,都站在门口。甘振华他们几个小辈的,就不用顾忌太多,直接把耳朵贴在门上,把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甘振华反应有点慢,没来得及站稳,才会发生那一幕。

大家不约而同地跟着祁正和许疏桐,离开周春月的病房,来到楼梯口,祁正停住脚步,对叔叔阿姨们微微鞠躬,“谢谢各位叔叔阿姨们的照顾。”

“照顾什么呀!你这孩子,小时候周春月那样欺负你,你怎么不知道跟叔叔阿姨们说呢!”

“就是呀!以前只觉得你这孩子冷冷清清,谁能想到,你竟然承受了那么多。”

“祁正,知不知道你亲生母亲在哪里?现在很多人都平反了,你母亲应该也不会有问题。这方面需要什么帮助,跟叔叔阿姨们说。”

祁正点点头说:“谢谢叔叔阿姨们,我母亲叫郑诗锦,外公叫郑穆,外婆叫孔瑛。”

听到这三个名字,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三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陌生,这几年三个名字都被频繁提起。很多人都说,如果他们还活着,很多他们专业领域的难题都会得到解决,我们国家和西方国家的差距,不会太大。

可惜了……

和他们三个对比,周春月算个什么玩意儿。

周春月这种女人也好意思虐待郑家的孩子!

这样一看,祁景之简直就是个瞎子!什么眼光呀?

刚才在病房里大杀四方的许疏桐,这会儿乖乖地站在祁正身边,被他牵着手,一直看祁正,又乖又安静,静静地等着祁正和大家说话。

有阿姨夸祁正好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对象。许疏桐就露出羞涩的笑容,没有说什么。

这反差也太大了!

看着他们这对小夫妻俩离开的背影,众人又一次忍不住议论。

“祁景之还是有福气的!他的儿子居然有郑家一半的血脉。”

“如果不是这样,祁正在那种环境中长大,能有现在的成就?”

“说来也奇怪,周春月从小那样对祁正,脸皮得多厚,才妄想让祁正给她当女婿。”

“刚才在病房的时候,我也没想通这个问题,现在我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你们大概都有点印象吧,周春月应该是在祁正10岁之后,才开始对我们说,周晓舟的父亲临终前,让祁景之答应以后让儿子娶周晓舟。”

众人思索了一下,纷纷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位心思细腻的阿姨继续说,祁正10岁的那年,不正好是郑穆老先生一家三口相继去世的那一年吗。很多人都知道,郑穆老先生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学者,同时也是出生在江南大家族出来的,他家有丰厚的财产。

既便在特殊的年代,丰厚的家产已经充公,但是郑老去世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说,他给后辈留了不少的家产。

周春月肯定是奔着人家外公的家产去。

这也太不要脸了!

病房里的祁景之此时也已经想到这一点,他一把推开想要抱住他的周春月,“周春月,这些年我对你仁至义尽,给你的女儿最好的生长环境,给你最优厚的物质条件,你怎么还不知足?在我看不到的时候,你居然这样虐待我的儿子?以前虐待我的儿子,后来又想让我儿子给你当女婿,看来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女儿光明正大地叫你妈这么简单吧?你是想把郑家的财产据为己有,是不是?”

周春月当然不会承认,她跪在地上,边哭边摇头:“不是的!景之,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做过!都是那个姓许的女人污蔑我!她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除去我这个碍眼的婆婆吗?景之,你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

周晓舟也跟着说:“叔叔,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个姓许的女人,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阴毒,她就是故意让我们所有人都没面子。”

祁景之居高临下地看周晓舟,目光凉凉,“把我们三个人的厚脸皮扯下来往地上踩的,是我们自己!”

周晓舟和周春月对视一眼,感觉很不好。

祁景之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的被救护车拉到医院,下午要做手术,是你们母女俩昨天商量了一个晚上得出的锦囊妙计。”

“周春月,你不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把祁正逼来医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和小许离婚,娶你这个所谓的烈士遗孤的女儿吗?”

周春月母女俩脸色苍白得像白纸,一个字也说不出。

“周晓舟,这些年虽然我不管你,在你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的时候,我也适当给你一些夸赞,但并不等于我是个傻子。你以为你一年制的研究,硬生生读了三年才毕业,我不清楚?如果没有我给你安排一个优秀学生帮你辅导论文,你恐怕这辈子都毕不了业。”

“还有,过去一年,你在驻外机构的工作,也是我给你安排的,主要是面对华人华侨,所以你才不会出现刚回国,第一次做翻译就丢人现眼的状况。”

“你们母女俩到底有几斤几两,我祁景之清楚得很!以前之所以对你们容忍,是因为你们听话。我只需要身边的人,听话就行,哪怕你们再蠢,我也可以维护你们的周全。可现在,又蠢又傻的你们,居然好意思把别人当成蠢的。”

“周春月,收拾一下,我们去离婚!”

周春月立刻尖叫起来,“不!我不离婚!”

祁景之没看周春月,而是看向周晓舟,他说:“好好劝劝你妈,如果她不肯离婚,你的境遇比现在更差。你所谓的高学历,所谓的各种荣誉,真相都会被公之于众。”

丢下这话,祁景之就离开病房。

从病房离开,身边的秘书就上前告诉他:“首长,老爷子找你。”

至于后面的纷纷扰扰,祁正和许疏桐已经不得而知,他们已经开车往郊区方向去。

因为来例假,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许疏桐直接躺在后座上睡觉。

开车的祁正,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地从后视镜往后看。

今天,祁正的心前所未有的踏实。

在此之前,祁正总有一种感觉,他家桐桐随时会离开他。他爱她,比她爱他,应该更多。

但是看到她维护他的样子,他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终于可以幻想未来的时光,一直有她的陪伴。

躺着睡觉的许疏桐,其实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她心里酸酸的,因为想起前世的祁正。

她的小正正真的是太可怜了,十岁之前,虽然有母亲和外公外婆的呵护,但是却不能光明正大,甚至和他们一起过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十岁之后,最亲近的三位亲人都去世,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残酷的世界。他坚强坚韧地生活着,好不容易等到上军校,才得以离开令他窒息的家。

身为祁家的孩子,却没有借助任何祁家的便利,一直都是一个人打拼。

毕业实习去的是条件最艰苦的高原边防部队,差点被狼吃掉。

工作在远离大城市的柳城,训练刻苦,而且在实战训练中,为了救战友,差点牺牲。

后来,又在这个秋天,永远离开人世。

前世,周晓舟母女俩肯定一直逍遥快活,祁景之也一直可以道貌岸然地老去。

太不公平了!她的小正正太可怜了!

她要好好爱他,保护他。

祁正这一路上想得也不少,他清楚地感觉,他的桐桐处理两家的事情,态度完全不同。

不得不说,他们夫妻俩的运气都不是特别好,都摊上了非常糟糕的原生家庭。

按理说,桐桐对许建国和李丽娟的恨意应该很深才对,但是她处理那边的事情,相比起来佛系很多。就比如许建国,她没有把对方一脚给踩死,好像还利用对方来赚钱。

到了他这边,桐桐以秋风扫落叶般的姿态,把祁景之和周春月母女俩的脸皮直接撕下,完全不给对方机会。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爱他。他的桐桐,一定不会再离开他。

祁正春风得意地从车里下来,正好对上首长似笑非笑的表情。

“哟,被媳妇保护的人回来啦?”

祁正往车里熟睡的媳妇看了一眼,说:“首长,你小声点,别吵我媳妇睡觉。我媳妇为了我,劳心伤肺的,不容易。”

首长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嘚瑟!”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到大家催更,想二更,可惜姨妈疼,写了一千字就坚持不下去了。

今天早点更新,弥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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