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标志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只有一帆风顺的人,突然得知自己被离婚,才会哭哭啼啼吃不下东西。
像许疏桐,经历过被亲人算计,甚至经历过生死的人来说,离婚,只是小菜一碟。
如果不是被离婚,甚至是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好事。
把面汤煮上之后,许疏桐还给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
不仅如此,还用炸丸子,炸小黄鱼还有雪菜来做浇头。她要吃豪华版的面条。
祁正站在厨房,看着女孩娴熟地准备晚餐,看到她准备的配菜时,心里顿时一暖——小东西还是很有良心的,还给他准备晚饭。
刚才对他冷淡,肯定是因为这几天他不在家里的缘故,她在责怪他吧。
一定是这样!
成年后,他没少听大院里那些经验丰富的哥们谈风月,据说女孩就是这样,有时候会心口不一,明明在乎,却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祁正走进厨房,在许疏桐踮脚,准备拿架子最上面的那瓶醋时,一个跨步走到她身后,帮她把醋拿下来。
看到他从后面伸出来的手,许疏桐微怔,然后回头。
这才发现,他竟然挨着她。
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
如果是在拍偶像剧,她是女主的话,应该被他撩得脸红。
她把他手里的醋拿过来,再拿起放在旁边的刀,“让一让。”
撩准前妻的渣男!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吗!
出乎意料,他竟然把她手里的刀拿过来,问:“切什么?我来。”
行吧,上杆子给她当小工,她为什么不用。
“切韭菜。韭菜在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三分之一,洗一下,再切。”许疏桐退后一步,把操作的空间留给祁正。
祁正按照她说的,先洗,再切段。
鸡汤做的面汤开了,她又让他放面条。
祁正在许疏桐的指令下,煮出一锅有绿叶菜,有鱼有肉有蛋的面条。
祁正准备从碗柜里拿出两个吃面条用的大碗时,又听许疏桐说:“端出来!连锅端。”
餐桌上,许疏桐放着专门垫锅底的木块,煮面条的锅放在上面,她用小碗吃,吃多少装多少。
看到她只拿了一双碗筷,他犹豫了一下,准备去厨房给自己拿,却听到她说:“祁营长,这么晚赶过来,是有什么迫不及待的事情告诉我吗?”
她说完,就呲溜了一口面条,看都没看他一眼。
刚刚在厨房,给她煮面时,满肚子的人间烟火和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甜蜜气息,此刻,烟消云散。
祁正说:“确实有事跟你说。”
许疏桐吃了一口肉丸,咽下肚,“离婚的事?”
他诧异地看着她。
她瞥他一眼,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讥讽。
她是什么意思?责怪他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提出跟她结婚,害得她的人生无端地走了一圈弯路吗?
他下意识想说,是。但是话到嗓子眼,被他硬生生憋回去。
“不是离婚的事,是想跟你谈谈,该怎么做好军嫂。”祁正坐在许疏桐旁边的椅子上,继续说:“我几天不在家,赵小强天天往你这里跑,你也不知道惦记一下我。还有,天气忽冷忽热,万一我的衣服没带合适呢?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咱们俩这样,像夫妻吗?提醒你一下,我们的师政委,是个非常关心下面干部家庭是否和睦的人,你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找你去谈话了。”
什么玩意?还有这种操作?
怎么听起来,像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下滑,被老师找谈话呢。
许疏桐愕然的表情,令祁正非常满意。
“我们师政委,最擅长做细水长流的思想工作。你要是再这样,接下来,他就会找你,甚至有可能陪你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边走边聊,从方方面面了解你,为的就是知道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困难。”祁正越说越起劲。
我去!这么可怕吗?
“我知道,你本来就想跟我在这里呆多久,但是结婚才一个月,就有离婚的迹象,政委肯定不能容忍自己的工作有疏忽。他会跟你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循序渐进地引导你,想方设法让你改变想法。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他能做到一个月,锲而不舍。”
许疏桐顿时觉得豪华版的面条都不香了。
这时,祁正已经去给自己拿了碗筷,把许疏桐可能要浪费的面条,全部吃完。
吃完,看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不过祁正还是把锅碗洗了才走。
祁正走到院子门口,许疏桐才在他营造出来的“唐僧版政委”的恐惧中缓过来,对着他的背影:“老公,那么晚了,你小心开车啊。”
缠绵的,不舍的,留恋的……还真像不舍得老公的新婚妻子,电视里那种。
祁正差点被绊倒,幸好他训练有素,才没丢人。
看到祁正仓惶的背影,许疏桐心里那口浊气终于驱散不少。
狗男人,不想早点把离婚的事解决,还让庞青梅住军部招待所。
又让她来帮他稳住师政委!又狗又渣!
祁正回到军部的临时宿舍,刚从车里下来,之前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的搭档政委就冒出来,“团长回来啦。”
“老张,怎么还不休息?”
“还早呢,咱们聊聊?”
“行。”
张政委不是一团的政委,是军里为了这次组建的实战队伍,抽调来跟祁正搭档的政委,年纪比祁正大少。
往旁边的小路上走的时候,祁正满脑子都是刚才离开的时候,许疏桐叫的那声“老公”。他知道,许疏桐是故意的,为之前他说教她怎么当好军嫂,报复她。
但是,祁正还是忍不住怀念她嗓音里,伪装出来的缠绵。
张政委斟酌了片刻,终于开口,他说:“团长,我想跟你说的是明天你们训练的事情。那个……齐志远营长……哎,就一句话,看在老师长的面子上,明天在山里,你多关照他一下,可别把人折在山里了。”
家属院的家属们,传得沸沸扬扬,说齐志远仗着身世,不讲规矩,被一团长收拾很多次。
被一团长收拾确实是真事,但原因不是仗着身世不讲规矩。说白了,就是天之骄子,从小在象牙塔里长大,脑子里很多东西都理所当然。
比如,齐志远刚来到营里,就大放厥词:“我的营,可以不叠豆腐块,浪费时间。”
军队里,要求内务整洁,叠“豆腐块”,是为了消磨时间吗?是为了战士们养成好习惯,把过去慵懒和随意的性子改掉。
比如,齐志远说,现在的训练方法,非常过时,以后的战争拼的是武器,没必要把人往死里练,而是应该提高战士们的文化程度,教他们了解导弹潜艇……
一团长直接怼他:“齐营长你怎么不再建议师长,买架飞机回来,只让咱们的野战陆军只抢二炮和海军的活,你是不是瞧不起空军兄弟?”
当时齐志远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满脸通红。
从那之后,齐志远也收起原来的性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建议这个建议那个,上面的干部也都松了口气,特别是齐志远所在的二团的相关干部。
但是大家都能看出来,齐志远根本不服气,他憋着劲儿,想证明自己的军事理念,没错。
这次军里抽调骨干,为山地作战做提前训练。本来训练团的团长不是祁正,一个星期前,该团长的父亲去世,军区来督促训练团的领导,让该团长回家奔丧,然后点名让祁正来接替工作。
张政委始终觉得,齐志远还是没有准确认识到山里的情况有多凶险,届时肯定会掉以轻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城的山,靠近村庄的地方,确实给当地村民提供了丰富的天然食物,有野兔有野猪还有野菜。但是他们训练的地方,地形却非常险峻,如果不能足够重视,真的很可能发生意外。
齐志远就是不重视的那个人,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像张政委这样的有玲珑心思的政工干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祁正明白政委的意思,他说:“放心吧政委,我祁正,从来不允许非战斗减员的情况。”
就算齐志远不是老师长的儿子,是普通的战士,祁正也不会让他出事。
三天后,一直在家里画服装样稿的许疏桐,中途出来给花花草草浇水,顺便放松一下。
花还没浇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呵,祁营长回来拉她秀恩爱了?
“嫂子,营长出事了!”一个面生的战士,突然出现。
许疏桐:……
“营长在医院抢救,嫂子,快点,我送你去医院。”
祁正在抢救?!许疏桐怀着复杂的心情,上了车。
许疏桐坐的车,刚开出家属院,又有一辆车开到她家门口,是师长安排来接她的车,车里还有赵小强。
没看到人,赵小强心急如焚。
一个刚才在附近玩的小孩出现,告诉赵小强,庄晶晶的漂亮姐姐被某个车牌号的车接走了,好像去医院。
赵小强一听车牌号,就知道是二团的。齐志远所在的团。
此时,许疏桐坐的车正飞奔在路上,一辆车突然超过他们,疾驰而去。
司机跟许疏桐解释说:“是师政委的车,他应该也是去医院。”
师政委啊……许疏桐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会到医院,就发挥精湛的演技,一定要让师政委看到她对祁正那颗真诚的心。
此时,齐志远刚被推出手术室,大腿骨折,身体多处划伤。
听主治医生说,好好康复,还是能会恢复如初,不会残疾,手术室门口等的众人,松了口气。
转移回病房后,齐志远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看到他这个样子,张政委让其他人先离开病房。
“志远,怎么样?要不要跟你父亲他们说一声?”
“别!别跟我爸说……”
张政委点点头,“那你就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多想。”
齐志远表情有些别扭地问:“一团长怎么样了?”
张政委说:“放心吧,一团长没生命危险,就是伤了胳膊,也在这个楼层的病房。比你还早出手术室。”
齐志远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对不起,政委,是我太自负自大了,差点连累一团长……”
张政委露出欣慰的表情,经历过这事,想必年轻气盛的齐营长,终于能从他的理想主义里走出来。“一团长是个豁达的人,肯定不会埋怨你。不过,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凶险,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齐志远郑重点头:“我知道,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
事情的起因是,齐志远在跨越险峻的山坳时,没有听从祁正的安排,做好相关的防护措施。
就在齐志远掉下悬崖的瞬间,祁正飞快地拉了他一把,结果两人都掉下去。
下坠的过程中,祁正抓住峭壁上的蔓藤,两人得到很好的缓冲。
在这个过程中,祁正被锋利的石头划伤胳膊。
距离山谷两米高的时候,两人摔下来,祁正磕了头,齐志远摔断腿。
如果没有祁正的快速反应,这会儿师里估计要开始给他准备墓碑了。
同一个楼层,另外一边的病房里,祁正在赶人:“行了,看过了,我还活得好好的,身上零件都在,你们可以放心了,都走吧!”
今天是周末,有外出名额的一团官兵,全都跑来医院。还没站稳,就被团长赶出去。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祁正躺回病床上,心里颇为郁闷,似乎又在期待什么。
刚才从手术室出来,他也预料到接下来养伤的日子,恐怕少不了每天被人探病,特别是跟齐志远一起受伤,每天来病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他特别有先见之明,让护士长给他安排了一间离齐志远最远的病房。
自己期待见到的人,才叫探病。其他人,是打扰。
祁正让护士帮忙拿来一张纸和笔,写上“养伤中,勿扰”,然后让护士给贴外面门上。
护士说:“这不太好吧,万一首长们来探病呢?”
祁正:“他们来了能治病吗?”
护士:“……首长们哪里会治病,治病是医生的事。”
祁正:“那不就完了!你去贴上,没什么事,也别来打扰我了。”
护士撇嘴,拿着纸出去,却没马上贴,而是跑去找护士长。
护士长看着刚才竭力争取当一团长责任护士的下级,说:“刚才我就提醒过你,这位一团长,和你幻想中的不一样。之前还是营长的时候,也住过院,怀着和你一样心思的,没人能成功。在这位眼里,只有军人和普通百姓的区别,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咱们除了这身护士服,还有军装,你可别一时脑抽,想用什么手段成为团长夫人。别到时候反过来,被他搞得下不来台。我可不是吓唬你,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护士表情有些不自在:“护士长,我哪有你说的那种想法。”
护士长:“没有最好,就按照他说的,把纸给他贴到门上。”
护士刚贴好,师里的政委就来了,看着上面的字,师政委冷笑。
旁边的通讯员说:“政委,我敲门跟一团长说您来了。”
师政委:“不用!人家一团长不想被打扰,想早点养好伤,咱们怎么能耽误他!”
病房其实并不隔音,外面的对话,祁正听得一清二楚。他丝毫没有心理负担,悠然自得地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脑袋和胳膊上缠着绷带,光看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是来度假的。
师政委已经转身,朝走廊另外一边的齐志远的病房走去。
恰正好,许疏桐刚刚在齐志远所在的营的战士带领下,从楼梯上来。
“政委!”
顺着战士的目光看去,许疏桐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军人,瞬间陷入被祁正之前提醒过的被政委找谈话的恐惧中。
不需要任何酝酿,许疏桐立刻入戏。
“老公,你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啊!”许疏桐的声音里,带着悲伤的哭腔,直接朝三零五病房跑去。
担心表情不到位,许疏桐还用手肘挡住大半张脸。
到病房门口,就看到有好几个人在病房里。看来,除了政委,还有其他观众。
许疏桐丝毫不怯,只是把脸稍微又捂得严实一些,进去后,直接趴在病房上,“老公,你为什么不能小心一点,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考虑吧!刚结婚,你就让我守寡吗?”
说完,许疏桐继续嗷嗷哭。趴在病床上的她,脑子转得飞快,眼泪挤不出来,要不要用口水装一装?
呃……还是不要了,怪恶心的。
来之前,带块生姜或者辣椒就好了。
病床的被褥倒数有消毒酒精的味道,难闻,却不能催泪。
齐志远吓一跳,把手举起来,有些无措。
其他人,面面相觑。
一九八二年,社会青年大多数还非常内敛,更不用说军人们。
家属之间,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说“老公”“老婆”。齐营长的家属,就这么喊出来,可想而知,家属对他的感情有多深。
转而,大家纷纷用羡慕和调笑的目光看着齐志远。
“齐营长,你这是什么样子,赶紧安慰一下你对象。”张政委说道。
齐营长嘴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趴在他病床上的,不是他家庞芳呀!刚才她进来的时候,用胳膊肘捂着眼睛,挡住大半张脸,但还是能看出,个子比庞芳高一点。
还有她的声音,明显和庞芳不一样。
再有,她露出来的后脑勺,也能看出区别。她的头发又浓又密又黑,庞芳就特别不满意自己的头发,之前还专门让人买何首乌来洗头。
这人是谁啊?
“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对象是谁啊?”齐志远非常紧张。
趴着的许疏桐当然不知道问的人正是躺病床上的人,还以为是来探病的人,她抽抽搭搭地说:“老公还能搞错吗,我老公是齐营长。”
整个师,乃至整个军,行齐的营长,只有齐志远一位。
“不是……我没有……我……”齐志远吓得连连摆手,语无伦次。
这时,病房又走进来一个人,“打扰了,这是我老婆,我这就领回去。”
什么情况?这是祁正的声音,怎么会从后面传过来?许疏桐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眼眶连湿都没湿,猛地抬起头,转过脸。
真是祁正,他脑袋和胳膊缠着绷带。
那病床上的是谁?许疏桐又转过来看病床上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失血过多的原因,脸色惨白。
比头上缠着绷带的祁正,脸色要白得多。好像是吓的……
病房里,其他人,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大大的问号。
师政委也进来了。刚才,一个女孩哭着跑进齐营长的病房后,刚刚门上还贴“勿扰”的祁正,突然从病房里跑出来,越过他,跑进齐营长的病房。师政委在门口,已经听到祁正说的话。
“等等!你说是你老婆就是你老婆啊!万一你是人贩子呢。”师政委把祁正想拉许疏桐的手给拍掉,然后面对许疏桐,露出慈祥的笑容:“小姑娘,外面的人,险恶着呢。你要当心,别被那些看着人模狗样,其实心是黑的坏男人给骗了。”
许疏桐:……
其他人:!!!!
祁正:……!!!!
师政委继续说:“来,跟我说说,那个号称是你老公的人,是怎么介绍他自己的?他家里什么情况?他的职务是什么?”
到这份上,许疏桐如果还没意识到,她陷入一个大乌龙,那她就白活两辈子了。
“祁正,你滚出去,你在这里,小姑娘都不敢说话了!”师政委给祁正下命令。
祁正没动,他嬉皮笑脸说:“政委,瞧您说的,我祁正还需要坑蒙拐骗才能娶到媳妇吗?”
“你敢说你没骗?没骗的话,小姑娘怎么跑到齐志远的病房叫老公?”
祁正:……
师政委再次收起严厉的表情,对许疏桐微笑着说:“小姑娘,别害怕,跟我说实话,我替你做主。祁正是不是跟你说,他是营长?”
许疏桐想了想,也不算祁正亲口说的,是原主记忆中,他的前丈母娘炫耀的时候,总是说,她的女婿年纪轻轻就当了营长。难道,祁正不是营长?是连长?又或者……是排长?
现在的军人,穿的是65式军服,只能区分干部和战士。干部的军服,没有军衔,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级别。
许疏桐说:“我……反正叫他祁营长,他也没否认过。”
病床上的齐志远,目瞪口呆。天上飞来一口锅,砸到他头上,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啊,不对,不是锅。是老婆!比锅还可怕,他可不敢跟一团长抢老婆。还有,这事可千万别传到庞芳那里,她可是个大醋缸。
其他人,已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祁正,心里活动都非常丰富。
师政委继续问:“那你知道他家是什么情况吗?”
许疏桐摇头。
“他知道你家什么情况吗?”
许疏桐点头。
众人:卧槽!一团长还真是骗来的媳妇啊!不至于啊,他想娶媳妇,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啊。不说别的,光是军医院的女护士和女医师,多少人想倒追,他都不给机会。不对,军医院里,可没长得这么漂亮的……
没想到,一团长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师政委扫了一眼其他人,继续问:“你是海州大学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许疏桐点头。
其他人:卧槽!原来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怪不得一团长要靠骗。
祁正知道,政委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坐实他骗老婆的罪名。哎,他不就是贴了“勿扰”的字条吗,至于这样打击报复吗?
祁正终于逮着机会,用没受伤的手拉住许疏桐,往外跑,“政委,我一会再过来给你做检讨。”
把许疏桐带回他的病房,祁正说:“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处理一下。”
许疏桐求之不得,虽然刚才那样的环境,最尴尬的人是祁正,但是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也有些不得劲儿。
祁正离开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期间,许疏桐接待了好几个来访的女护士、女医师。
病房楼下,赵小强气得半死,对二团二营的战士跳脚道:“那是我们一团长家的嫂子!谁跟你们说是齐营长的家属了!我们嫂子,是大学生,还会很多本领,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嫂子啦!强盗!土匪!”
误会啊!乌龙啊!
之前是家属院开始传出来,齐营长娶了个又漂亮又有本事的媳妇。
现在是得到消息的男人们,回家后,跟家属们说,之前她们都搞错了,那个漂亮的姓许的大学生家属,不是齐志远营长家的,是一团团长的媳妇。
家属们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呢!小许亲口说的,她爱人是齐营长啊。
男人们有些一言难尽地告诉家属,因为一团长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没跟家属说清楚他的职务。
家属们纷纷替小许不值,同时谴责一团长——小许好可怜,一团长真是……肯定平时在家里啥话也不跟小许说。甚至可能不想跟小许长久过下去,所以才瞒着他是团长的事实,甚至连自己家是什么情况,也不跟小许说。过分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疏桐每天象征性地去医院“照顾”祁正,早上出门,晚上回来。饭盒每天都带着,不过里面只有她自己的中午饭。
护士看到一团长的家属,自己喝汤吃肉,完全不管团长,还跟来探病的师长、政委告状。哪有这样的家属,团长是救战友受伤,差点没命,结果他的家属,来医院不管不问,不给团长煲汤就算了,带吃的来,还自己吃。
师长和政委却说:“该!小许干得好!”
许疏桐每天来医院,为了的也是躲避热情的嫂子们。天天接待她们,听她们帮忙谴责祁正,她都没时间画衣服样稿了。
在医院,祁正的病房门口贴着“养伤中,勿扰”,平时很少人过来,除了医生定时来查房,护士定时来送药打针,其他人来了也只是在门口张望一下。许疏桐在病房里,有桌子有椅子,可以写写画画。要是有耳机听音乐,就完美了。
最主要的是,祁正还挺有自知之明,几天下来,都没打扰她,随便她干嘛。就是看她吃好吃的午饭,眼馋得多看几眼。
至于祁正的病号饭,就是医院里提供的。
住院的第五天,赵小强终于趁嫂子去外面透气时,带着饭盒出现。
赵小强说,师长和政委,给他们团的炊事班下了命令,谁也不许给团长开小灶做病号饭。这是惩罚!
没办法,赵小强只能去家属院找嫂子,让她们帮忙做点好吃的。结果呢,嫂子们猜到是给一团长的病号饭,纷纷拒绝。哼,欺负小许,才不给他做。就连邓嫂子,也拒绝。
绞尽脑汁后,赵小强终于想到办法。他去新开张的“飞燕食品店”蹲守了一会,然后找来个小孩,用几块猪肉脯做报酬,让小孩帮忙拿着饭盒去熟食。不用在方红嫂子姐妹俩跟前露脸,也避免被拒绝购买的情景。
赵小强看着团长吃得很香的样子,有些幽怨地说:“团长,您要是之前对嫂子好点,哪里至于连病号饭都吃不上。”
久违的美食,让祁正吃得有点撑,吃完后,他出去晃了晃。
首先,祁正来到院长办公室,往滨城那边打了个电话。其实这是祁正往滨城过的第二个电话,第一个是前几天,去家属院见过许疏桐,回来后又跟张政委聊完,然后去有电话的办公室打的。
打第二个电话,就是为了确认,苏莉莉在招待所的工作是否已经处理好。
和苏莉莉结婚,纯粹是因为他当时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又恰好苏莉莉碰瓷一样碰他,不肯撒手,他索性将错就错。
结婚一年,苏莉莉提出离婚,他当然没意见。考虑到现在的环境对二婚女性不是很友好,离婚的时候,他还把身上的钱都给了苏莉莉。
虽然后面有李丽娟和李丽梅联合算计他和许疏桐的事情,祁正也没想过要把这笔账算在苏莉莉头上。
那晚,听邱飞跃转述的话,祁正向来波澜不惊的情绪,突然变得出奇愤怒。
诋毁他,他无所谓。诋毁许疏桐,不行。
和苏莉莉认识,到结婚一年,其实见面的次数,两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结婚后,再见就是一起办理离婚。
最开始几个月,苏莉莉每个星期都会给他写信。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信就少了。祁正对她的转变,心里其实还挺开心,每个月把一半的津贴寄给她,当补偿。
或许真的像邱飞跃说的那样,苏莉莉其实早就已经物色到好的接盘手,之所以没有马上离婚,是因为不舍得他每个月寄的钱。
这种女人需要招待所的工作吗?她需要的是一张板凳,往人多的地方一坐,搬弄是非就好。
电话那边的人说:“放心吧祁哥,搞定了!苏莉莉已经被开除!不过兄弟我得问一句,你之前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找这么个女人来膈应自己。”
“会说话吗?”
“会会!您现在,因祸得福,娶回家一个仙女!可惜我没见过,听邱飞跃说,天上有地下无。哦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有点蹊跷。那个叫许建国的,对亲生女儿都不待见,不见得待见老婆家的外甥女,对不对?苏莉莉在市委招待所的工作,是许建国安排的。现在,工作被我搅黄了,许建国好像又准备给她安排进石化公司。”
“你盯着点,继续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别让好好的单位,变成垃圾回收站。”
打完电话,祁正回到病房,发现许疏桐还没回来。平时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躺在折叠床上睡午觉吗?
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她正坐在下面的绿化带的长椅上,手里拿着本子和笔,写写画画。
许疏桐合上本子,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孩,盯着她看,眼神有些幽怨。
呃……什么情况?不会又是哪个没穿制服的护士或者医生吧?
许疏桐刚其实,那女孩就走过来,“你好,我叫庞芳。”
“你好,我叫……”
“我知道,你叫许疏桐,海州大学77届的毕业生。最近,整个军里,谁不知道一团长的家属。”
许疏桐有些尴尬,她已经猜出来,眼前的女孩,是齐志远营长刚领完证没多久的妻子。之前她在心里,还给她取了个代号——庞青梅。
“庞同志,那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的错。我应该看清楚再哭的,给你造成的困扰,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许疏桐真诚说道。
庞芳撇嘴:“你也真是够有意思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别人老公。哪怕你叫老齐,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是是!我的错。”
许疏桐的反应,让庞芳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更郁闷了,“你认错人,确实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就连志远的父母,都在电话里打听你。我很不爽,你知道吗?”
“有什么不爽,你找我,找她没用。”祁正突然走过来。
庞芳看到祁正,嘴角抽了抽,脸上也没有刚才面对许疏桐的咄咄逼人。其实他们住院的那天下午,她得到消息来医院的时候,祁团长已经专门去病房跟她和齐志远道歉,这几天一个顾嫂子拿来不少补品和好吃的去招待所给她,说是祁团长的爱人给的。还让顾嫂子转告她,等什么方便,再当面道歉。她心里不爽,拒绝对方的拜访。
刚才看到传说中的祁团长的爱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她心里突然很不舒服,若不能发泄一下,她觉得可能会憋得难受。
祁正站在庞芳面前,“还有什么不爽,一次性说完。根源在我这里,不在她,你要算账,也该找我,明白吗?”
庞芳有些委屈,低着头:“知道了……”
祁正:“要发泄吗?不发泄,我走了。”
许疏桐赶忙拉住祁正:“好了,走吧!”
两个星期后,祁正不再需要每天换两次药,他让医生给他办理出院。
出院后,祁正让赵小强把车直接开到营区宿舍,可惜还没等赵小强把行李从车里拿下来,师长就出现。
师长绕着祁正上下打量他:“哟,祁营长,出院啦?”
祁正:“师长,您就甭埋汰我啦。”
师长“哼”了一声,用开战时动员大会时的音量说:“谁让你住营区宿舍的?给我滚回去搂老婆睡觉,多跟老婆沟通,省得你老婆对你一无所知!你去问问,有那个家属不知道男人的级别?刚搞对象的都比你强!”
祁正:……
那些从宿舍里探出头看热闹的战友们,个个笑得很开心。
师长又说:“赵小强!”
赵小强:“到!”
师长:“拿着你们团长的东西,让他滚回家属院。”
赵小强:“是!”
赵小强动作非常麻利,脸盆被褥背包,往肩膀上一搭,“团长,咱们走吧。”其实他也觉得团长应该住家属院,跟嫂子沟通感情,和好如初。
祁正知道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笑嘻嘻地对师长说:“那就谢谢师长关心了,等我伤养好了,再回来跟战友们同吃同住。”
转身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师长的声音——“一团长听好了,除了值班,你不许再在营区宿舍过夜。你以为你天天早上洗裤子,好看吗?”
“哈哈哈哈!”看热闹的战友们爆笑。
祁正:……操!笑P啊,搞得好像你们都没洗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V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哦。
下一本写——《我在豪门回收垃圾》
文案:
姜淼修仙结束后,前辈送她一个礼物:“垃圾回收,功在千秋。”
穿回现代,姜淼看着病恹恹的新婚丈夫,专心搞垃圾回收。
修远是原配所生的长子,却被长辈嫌弃,逼他娶了姜家那个不靠谱的大女儿。
确实不靠谱,堂堂豪门媳妇竟每天去垃圾回收站报道,她是在羞辱谁!
修家长辈:随她去吧,为了不让她连累修家的名声,分家。
前一秒还病恹恹,听到分家消息跳起来的修远:捡垃圾的老婆竟然顺利解决分家的事情,对她好一点也无妨。
可是,她似乎不需要他的好。
刚捡垃圾回家,就从家里拿出各种各样的宝贝出门。
春秋时期的青铜器、宋代的瓷窑、明代的书画……还有无法估值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