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被从地质局的家属院赶出来吗?举报许建国的检举信,应该已经到相关领导手里了吧?
不知道会不会运气爆棚,一下子把许建国撸下来?
寄检举信的时候,许疏桐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她手里没有证据表明许建国在已婚的状态下出轨李丽娟,也没有人证来指认许杰和许晶是他们的亲生儿女。
能成功当然好,若不能,恶心一下他们,顺便让许建国忌惮,不敢再在外面树立对继子继女视如己出的慈父形象,在他们家里种下一根刺,也是好的。
“你想要的,应该不仅仅是让他们搬出地质局家属院吧?”祁正看着许疏桐,那双漆黑的深眸,似乎能穿透人心。
许疏桐坦荡回视:“对呀。”
对于她的坦诚,祁正心里有些惊讶,毕竟套在女性身上的枷锁很多,不说全部,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应该不会对不熟悉的男性流露出她“不孝顺”、“报复心理强”的一面。
眼前的女孩,竟毫不掩饰。
“祁营长,你专门回来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许疏桐真诚提问。
“嗯!”他淡声回应,然后转身去厨房。
许疏桐伸长脖子,往厨房里看,然后好意提醒:“水壶在客厅。”
其实并不算是客厅,面积不大,摆了一个置物架和一张餐桌后,就没多少空余空间。
许疏桐把小厅重新收拾了一下,将原本靠近窗户的餐桌,搬到另外一边,靠墙。
又把之前放在后院的几个大小差不多的木板做成置物架,水壶就放在最下面。
许疏桐非常友好地把水壶拿起来,却发现从厨房转身回来的祁正,脸色有些黑。
“不用了!”
丢下这三个字,祁正迈开长腿,很快消失在院门口。
看着他的背影,许疏桐嘴角弯弯。
好耶!今晚不用和男房东同住,太爽了。
她跟上去,把院门关起来。
还没走远的祁正,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看到院门被干净利落地从里面关上,脸更黑了。
晚上,窗帘拉上,洗完澡,裹着浴巾就能从卫生间出来,完全不需要照顾室友的感受。超棒!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许疏桐给自己煎了一个鸡蛋,另外煮了两只红薯。红薯是昨天在菜市场门口遇到的当地农民拿来卖的,她全买回来了,想做红薯甜汤。先尝尝红薯够不够甜,甜的话就不需要额外放糖。
刚吃完早饭,就有人来敲门。
是昨天见到的顾大姐,顾春妮。丈夫是后勤连的那位。
“小许,要不要一起去买菜啊?”
“好啊!”
昨天没打听到的事情,今天争取打听清楚。
从家属院走到外面的菜市场,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无需许疏桐仔细打听,顾春妮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柳城驻扎的不仅是一个师,军部也在这里。军部在柳城市的东边,师部在南边。随军家属多,孩子当然也多。军部那边有学校,八一学校,很多孩子上到初中,基本都跟家长转业回老家,所以学校只有小学和初中两个阶段。如果上高中,就去市里的地方公立高中。
每天早上六点半,汽车连会专门安排车等在家属院门口,孩子们吃完早饭,直接过来坐车去学校,下午放学,再去接回来,家长们完全不用操心接送的问题。
此外,还有部队医院,家属们去看病也很方便。
随军的家属,文化水平,参差不齐。当地拥军优属的政策落实得不错,初中毕业以上的,都能安排到工作。
比如昨天的团长家属王秀兰,原本安排在商场柜台当营业员,前些年,这可是求不来的工作。但是这两年,政策调整,以前趾高气扬的营业员,没了往日的风光,工资和营业额挂钩,王秀兰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歇了。
方红小学毕业,没能分到工作,平时就在家里照顾孩子。
说起自己,顾春妮说:“我高中肄业,刚上高三,那什么就开始了,学生都让下地干活,学没上成。之前我在老家照顾公婆,三年前,公婆去世,我才来跟老孙团聚。本来说好,给我安排在八一学校的后勤,结果学因为学历没有竞争性,黄了。又给我安排到采石场,工资少得可怜不说,在办公室里,呆一天下来,都能灰头土脸。我家老孙就不让我干了,回家照顾好三个孩子,就是大功一件。”
虽然顾春妮用很轻松的口气说这些话,但是在原来的世界里,曾经管理过上千员工规模的公司的许疏桐,却能听出顾春妮的不甘心。
许疏桐猜对了,顾春妮确实不甘心,她约等于高中毕业,已经比很多人胜出一筹,却没能得到满意的工作。
如果能够跟婆家背景不错的家属搞好关系,以后再有合适的机会工作机会,没准还能指望帮忙说几句话。
“小许,你是随军,还是来暂住一段时间啊?”铺垫许久,顾春妮进入正题。
“这个……呵呵,我也不知道呆多久。”万一祁正短时间里找到真爱,让她赶紧腾地方,她也不能不走啊。
顾春妮心道:果然是读过大学的,啥都不需要计较。
“你们家齐营长,最近在忙全军大比武的事,很忙吧?昨晚都没回来陪你?”
“是,他很忙。”不回来才好呢。
接着,顾春妮四处看了看,再压低嗓门对许疏桐说:“小许,齐营长没回来,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当心啊!昨晚我看到,和你家齐营长有过节的一团团长,站在你家不远处,往你家看去,冷着一张脸,可吓人了。”
许疏桐没被吓到,倒是被勾起了八卦欲,她睁大好奇的眼睛问:“是吗?他们有什么过节啊?”
顾春妮侃侃而谈:“你家齐营长,虽然出身干部家庭,但是也很有能力,还是正规军校研究生毕业。他接手一营之后,在各项比赛中,名次都比以前提高很多。齐营长又不是纨绔子弟,但是隔壁一团的团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齐营长不顺眼,好几次当众让齐营长下不来台。”
哇哦!真没看出来,祁正居然是被收拾的那个,看不出来啊。
不过,八卦往往有些偏颇,许疏桐觉得,顾春妮说的,也未必是事实。
“听说,前不久,齐营长跟师里要你现在住的房子,师里不同意。齐营长希望师里通融的时候,又是一团的团长,不知道说了什么,把齐营长气得够呛。幸亏,最后房子还是被齐营长要到手了,要不然,你来了只能住招待所,可没现在方便,还能自己买菜做饭。”
呃……原来这房子,是祁正硬抢来的?
许疏桐问:“师里为什么不同意啊?”
顾春妮的表情有些微妙,然后用委婉得不能再委婉的语气说:“大概是因为那房子,属于团级以上干部的家属房。”
哦!原来是逾越了!
真没看出来,祁正是多拿多占多要不受规矩的人。可是,之前和他相处,他给她的感觉,分明是一个他想要的,就会有人送上门的贵公子,不像是会这么……无耻。
那这房子,她住着,确实不太合适。
“昨晚,我带孩子去散步,就看到一团团长,往你家方向看去。那眼神,冷得像藏了一把刀子,特别吓人。我都担心,他不懂怜香惜玉,对你直接发威。”顾春妮同情地看着许疏桐。
许疏桐突然对这个吓人的团长很好奇,“一团的团长,听起来……确实很吓人的。”
顾春妮的嗓门又压低几分:“听说,他杀过人。”
许疏桐吓一跳。
“解放到现在,三十多年,但是边境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太平。一团团长,带着咱们师组成的突击队,去过边境。”
大概顾春妮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缘由,又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度很高,言罢,她给了许疏桐一个“你懂吧”的眼神。
如果是原著人,许疏桐确实不懂。
穿来有些日子,她基本摸清楚,现在身处的,应该是和她原来生活的世界差不多的平行空间,只不过年代前移。
战争结束后的几十年里,边境确实一直不太平,很多人为国捐躯,但是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还不能公开表彰。
这样看来,一团团长,是个值得敬重的军人。
至于祁正……如果顾春妮说的是事实,她有点鄙视他。
祁正来到师长办公室,“报告!”
师长瞥了一眼祁正,没好气地说:“一团长,终于肯屈尊降贵来我这里一趟了?”
祁正把门关上后,再不见之前严肃的模样,如果把身上的军装脱掉,就是活生生的纨绔。他往师长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一坐,说:“师长,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忙吗。前段时间休假,落下很多事,我正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不能给您拖后腿不是?”
“你丫少给我贫!你到底怎么回事,又是离婚又是结婚的!我是该安慰你,还是该跟你讨喜糖?”
“都不用,您就当这些事,没发生过。”
师长直接把办公桌上的笔筒砸过来,“祁正!你给我严肃点!”
祁正准确接住笔筒,起身放回原处,“师长,咱别生气,气坏了,不值当。”
“你,赶紧拿那姑娘的档案,去把随军手续办好!人都领到家属院了,你还想干嘛你!”
从师长办公室出来,祁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往家属院走。
是师长要求的,不是他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