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最高层,海风吹进来都是舒适的温度,荡起了牧连溪的神情还有心底的涟漪,泛出了如同海面水波纹一样的悸动。
他是哭了吗?
这个男人,牧连溪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竟然还会哭的,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会再动容一颗心的。
把自己封闭太久了的人,是会害怕外面的,这所监考还是当初肖连云亲手送他进来的,牧连溪会恐惧,会心疼,会不敢的。
从小到大,他跟在肖连云的屁股后面叫着人“哥哥”等他来娶自己,现实和他想的又有所出入的时候他又能够怎么办呢?
独自忍耐的时间真是太久了,心口疼的他实在是难受,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堵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只觉得沉重。
肖连云紧紧的抱着他,还有一些喃喃自语,“宝宝,你不要这样,不要好不好?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一定要和我说,和我沟通……”
医生嘱咐他,一定要和产前抑郁的人多说话,因为缺少安全感,牧连溪已经出现了自我封闭的行为,接下来就是拒绝和人沟通,他手上的那些疤痕,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的。
自杀这种事,在肖连云的心里就是一根刺,狠狠的扎在他的心里。
从来仗着牧连溪对自己的爱,任凭自己对他肆意妄为,可是无论自己原来怎么对待他,无视他,摆弄他,也从来没有想要和这个人天人两隔。
如果真的失去他,自己恐怕是会疯的。
肖连云颤抖的拉起他的手,果然手腕红了一圈,“弄疼你了你也不说!你到底要把自己藏到什么时候,你和我多说几句话怎么了?有什么错我说了我一定会改,但是我不许你有这种想法了,不许!!”
“听没听到!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能不能听明白我说的话?!”
牧连溪有点被吓到了,他很久没有被吼了,嘴唇抿成一线不敢出声。
“你知不知道我看你站在那么高我人都吓傻了?我就出去一会……你要什么我给你拿,这这么高,你怎么想的?!疯了,你真是疯了吗?!自我保护不会吗?你肚子里还有人呢!”
“…………云哥……”
牧连溪有点被吼的委屈,他就是想要拿风铃嘛,也没有干嘛啊,被骂的红了眼圈,漂亮的小鹿眼睛好像要迷失了一般,鼻尖酸酸的。
眼神想要吃了他似的,弄得牧连溪不敢出声音,“算了,说了也没有用。”
肖连云一看就是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喘着粗气站起来把窗户泄愤似的关上,拿下了那个牧连溪心心念念的风铃,叮叮当当在他手里面响,立刻打电话叫了早饭来。
“一份清粥,再热一杯牛奶,加糖,不要太甜,半茶匙就可以,不要上面的奶皮……还有……还有……”
房间里除了打电话的声音,别的声音都没有,寂静的像是即将要来临暴风雨的海面一样。
被拿下来的风铃也是从皮质的沙发顺着滑落到了地板上,此时此刻有点格外的刺耳了。
背对着人自己拿着酒店里的电话对着前台说,可是后背都在轻轻颤抖的,话也没说全,牧连溪乖乖的坐在床上,扣着指甲,侧脸看过去,肖连云背对着他,大拇指蹭了蹭眼角。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话太凶了,电话还没挂,愤怒的扔在一边,“操!”
转身过来又重新把牧连溪抱在怀里,这回直接快要把他压倒了似的,“宝宝……对不起,我刚才……刚才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吓到你了?嗯?”
浓浓的鼻音,磁性的嗓音再加上这样的哭腔好听的不得了。
他好害怕自己一松开手这个人就不见了。
一个男人,那也是有软肋的,肖连云想自己应该是悔改的太晚了,惩罚他不要紧,他不想让牧连溪再受伤害。
如果是因为他,那更不应该,肚子里还有他们的的孩子,这么辛苦,他真的舍不得了,他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在外顶天立地,人人皆知的花花公子竟然也会因为自家的omega站的高一些害怕的哭出来,看起来好像……真的会惹人心里有触动。
好一会都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牧连溪的腰不舒服,躺不下去,又被紧紧的抱着。
肖连云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了的模样,他真的要疯了,紧张的不行,看他站的那么高,人要是再探出去一点点……
本来身体就笨拙的不像样子,天天走路一会都会腿酸的人,竟然一点也不怕高。
他继续声音颤抖,有一些声音抽泣的吻他的脖颈,下巴,“宝宝,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看你站那么高。身子探出去那么多,我以为……我差点以为你……”
牧连溪用手臂撑了撑,抬眼对视上肖连云俊郎的面容。
已经布满血丝红红的眼眶,长长的睫毛,神色后还蕴藏着另一种心疼,不舍,像是让人想要翻开的一本书,忍不住想要进去探索发现新的故事。
指尖戳了戳肩膀,轻声的打断他说话,“怕我自杀吗?”
“胡说!什么自杀,说什么呢?!呸呸呸,他能听这种话吗?不能乱说知道吗?”肖连云紧张的让他不许胡说。
牧连溪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云哥什么时候还信这种呸呸呸的封建迷信话了,“云哥……”
“我是不是还捏你手腕了,疼不疼啊?疼怎么不知道喊一声。”嘴上嘟囔的数落人似的说了两句,还是起身看看自己下手重不重。
本身他就是练拳的,偶尔在拳馆下手没轻没重的,控制不好力道的。
手腕还行,只是红了一圈,一会就会好了。
空气里竟然又回归了那种寂静声音,只有肖连云没忍住,抽了抽鼻子,蹭了一把眼角,把自己的脑袋趴在了他的身上,听着鼓起来的小肚子。
“刚才爸爸不对,有没有吓到你?我错了,下次真的不会了……”
肖连云刚才说了那么半天,这人还是对他淡淡的没有什么回答,有点尴尬的避开他,却又不敢离开他,只能坐在地上窘迫的和肚子的小孩说。
“云哥……”
“嗯?”
牧连溪抿了抿嘴唇,“我真的是拿风铃,下次不会了,你……别哭了,宝宝说……不想你难过,你没听到吗?再听听?”
这一句话,肖连云抬起了自己的眼眸,有点愣的看着他。
蜂蜜已经逐渐融化了,除了那种刚刚的苦涩,泛起的全部都是甜甜的,牧连溪都已经多久没有主动的,像这样和自己说话了?
他已经闷声了很久很久,甚至不在乎吃饭,不叫他就不会有太多的反应出来。
甚至觉得有一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沙哑的嗓音,就在那刚刚的一小会,肖连云就仿佛沧桑了许多似的,整洁的衬衫被他烦躁的解开两颗扣子,定睛的看着他,“你让我……”
“再听听吧。”小声说,“不要哭…我错了。”
“你笑话我呢?”肖连云挑了挑眉看他抿成了一条线的嘴唇,起身坐在他的身边,搂着他躺下去。
侧身能够让人舒服一些。
“宝宝,我知道说对不起这种话你已经听倦了,可是我想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好不好,你要这样的风铃,明天我让别人挂满屋,你喜欢什么颜色?每一样都装起来一千个一万个,好吗?”
抬眼看着人,他的云哥和曾经没有半分改变,还是那副让他喜欢到心碎的模样。
高挺的鼻梁犹如雕刻一般完美,却因为刚才用鼻尖蹭他的下巴才有点红,那双迷人的眼眸也微红起来。
鼻尖对着鼻尖,近距离的相互看着,感受对方的呼吸,绵长又炙热,就这么安静的躺着,看牧连溪的眼神,上瘾似的触碰他。
摸着他的手,亲亲下巴和嘴唇,永远都不会腻。
不得不说,肖连云他彻底输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底牌这么轻易的可以亮出来。
“吓死我了。”
牧连溪躺在他的身边,还光着腿呢,身上只有个睡衣和短裤的,一摸果然吹吹风这腿就凉了,叹了一口气起身帮他穿上了裤子,今天腿好多了,没有再水肿。
早上肖连云是特意下楼去看人弄早餐的,牧连溪的嘴刁的很,能喝下去牛奶却不能吃上面热乎乎的奶皮,会觉得腻。
清粥也不能吃太浓稠的,需要稀一些,再配上烤吐司外面的鸡蛋液也一定要烤的脆脆的这一系列等等。
都是亲自去看才好一些,出门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睡着,一回来看着人半个身子都快要探出去了,这么高的楼层,简直是开玩笑的。
想想都觉得后背一凉的害怕。
早餐送过来的时候,肖连云已经洗了一把脸了,接了个电话,说是要他一会跟着海关一起看一下运输的那一批材料。
也不知道答应了没有,打电话的时候格外露天台上一直看着床上坐着的人,还没打完电话就进来把他的手拨开,“不许扣手,都破皮了,啧……”
“…………对不起……”